第四章

　　齊悅被秦衍之折騰了大半宿，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秦衍之已經離開。

　　這天天氣很好，齊悅摟著被子舒服的在床上打滾。他把臉埋在被子裡，呼吸間盡是秦衍之的味道。

　　他賴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看了看時間，拿起電話給沈良打過去，確定了秦衍之今天在公司，就是齊悅所在的寰宇傳媒。當然秦衍之還有其他的生意，但是齊悅都不大瞭解。

　　他對電話那頭的沈良說：「麻煩沈大哥跟三爺說一聲，我一會兒中午帶飯過去。」

　　然後歡歡喜喜的掛了電話起床，簡單梳洗過就跑到廚房去準備。他將冰箱裡所有的材料都拿出來搗弄，中途王姨要進來幫忙還被他推了出去。

　　齊悅做菜還算有天賦，當初他在東北的時候跟一位當地的阿姨學做了一手地道的東北菜。當時做過幾次給秦衍之吃，他記得秦衍之很喜歡。就是太久不做有點手生，裝盤的時候他自己嘗了一下，味道還可以。

　　到了中午齊悅拎著三層的食盒就去了公司。

　　雖然是自己所在的公司但是他其實已經很久沒來過，公司大廳牆壁上貼著新人的海報，齊悅一圈看過去發現自己竟然一個都不認識。好在又看了一下，終於在其中還發現一個認識的，就是他自己。他美滋滋的多看了那海報兩眼，然後去做電梯直達頂層。

　　秦衍之一早就收到了沈良的通知，於是到了中午也沒出去，在辦公室裡等他。

　　齊悅把食盒裡的菜一樣樣擺開，秦衍之眼前一亮，這一桌菜看著倒還像樣子。但當秦衍之看到齊悅食指和中指貼的創可貼時心中瞭然，彷彿在他知道齊悅今天要來的時候就預料到這一幕。

　　他捉住齊悅的手，故意逗他：「怎麼弄的？」

　　齊悅有些不好意思，「太久沒下廚手有點生，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割了一下。」

　　說完就想把手收回去，秦衍之捏住他的手，伸手將上面的創可貼揭掉。沒想到竟然真讓他看到一道刀口橫在那裡，看樣子還挺深。秦衍之有些吃驚，齊悅怕疼，對自己應該下不了這個手。

　　秦衍之捉著他的指尖吻了吻，問他：「疼嗎？」

　　這人該拿嬌的時候又不知珍惜，把手抽了回去咧嘴笑了一下，「不疼。」

　　那笑容極為燦爛，臉頰也紅撲撲的。齊悅此時就站在窗邊的陽光裡，好像整個人都發著光。

　　秦衍之有些被眼前這樣的齊悅閃到，彷彿心裡某一處被人輕輕揪了一下。

　　那天秦衍之胃口不錯吃了不少，飯後又拿齊悅運動消食了一下，齊悅從秦衍之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臉還泛著紅。

　　在等電梯的時候，電梯門打開，裡面突然氣洶洶的衝出一個高高瘦瘦的人來，彼此一個照面兩個人都愣了。

　　齊悅朝那人不太自然的笑，「蔚然。」

　　齊悅當初就是同這個林蔚然作為雙人組合出道，但是出道沒多久他就跟了秦衍之，後來又一聲不響逃到了東北，雙人組合不得不解散。算起來還是齊悅拖了人家後腿。

　　不過林蔚然也自己也爭氣，接下了當時他在拍的那部楊導的戲一舉奪下了當年的影帝，後來又連著兩次問鼎影帝，跟齊悅不同，林蔚然是現在正當紅的一線明星。命運這東西有時候還真不好說，當初齊悅為了紅爬上了秦衍之的床，結果中槍受傷如今一年只能接一兩部戲拍，而林蔚然自己拚搏一路摸爬打滾披荊斬棘，如今已經成了當紅影帝。

　　林蔚然自從知道他被一個金主包養還跟著金主跑了大半年，便恨鐵不成鋼的同他決裂，之後再看到他也沒個好臉色。這回也不例外，林蔚然看到是他，哼了一聲便冷著臉往裡走。

　　寰宇這一層都是秦衍之的辦公室，齊悅站在電梯裡的時候想到林蔚然氣洶洶的臉，心想到底是大牌，居然敢去朝秦三爺發脾氣。齊悅不禁有些為他擔心。

　　不過齊悅之後的日子過的可謂十分舒心。他回到劇組，發現陸晨已經被撤走，他之前的戲份也找了其他演員來拍。這令齊悅不禁洋洋得意，劇組其他人更是對他百般討好，沒人再敢招惹這祖宗。

　　齊悅還抽空偷偷去了趟醫院，做了檢查被告知目前那碎片依舊好好的卡再那裡。不過醫生告訴他如果那碎片要移位那可能也是突發性的，也沒什麼特殊的預防辦法。同之前一樣，醫生不提倡手術，因為成功率實在太低。

　　也就是說，目前拿那個碎片沒有一點辦法。

　　齊悅想了想，問醫生：「如果做手術的話，成功率大概是多少？」

　　「大概只有百分之二三十左右，術後癱瘓的可能性很高，我的意思是暫時不提倡你做。」之後他見齊悅臉色不好，安慰道：「你最近突發性的疼痛，其實也沒證據表明那就是碎片移位的徵兆，也許只是身體在適應。」

　　齊悅只好拿了一些止痛藥離開，臨回家的時候齊悅將病例單毀屍滅跡撕碎扔掉。

　　之後經紀人陳安娜通知他楊昊有找她談想讓他出演那部戲，齊悅拿著電話猶豫，「陳姐，公司那邊怎麼說？」

　　陳安娜既已知道，那表示秦衍之可能也已經知曉。

　　「我看了一下劇本和製作，還不錯，我晚些時候把劇本發你，你考慮一下。我這邊還在跟他們談條件，公司的意思是以你的意願為主。」

　　齊悅是跟了秦衍之就一直是由陳安娜接手在帶，雖然兩人關係不算親厚，但畢竟相識許多年，這時候聽齊悅語意猶豫不禁勸他：「劇本我看過了，很不錯，這回演好了估計還能拿個獎。」

　　「哦好，我會考慮看看。」

　　沒過多久，齊悅拿到了楊昊的劇本，齊悅看了很喜歡。劇本講的是一個推理破案的故事，當地一連發生了幾起連環殺人案件，男主所扮演的警察負責進行調查。他與弟弟相依為命的自小生活在一起，弟弟性格有些自閉卻很崇拜英勇的大哥。後來隨著男主調查的深入，最後赫然發現弟弟居然有雙重人格，另一個人格嗜血好虐，也就是連環殺人案的凶手。

　　劇本屬於雙男主，楊昊想找齊悅來出演弟弟的角色。齊悅看了劇本覺得很有興趣，但是他覺得這事還是要找機會探探秦衍之的口風。

　　可是接下來齊悅又連著好些天見不到秦衍之，不過他自己也很忙碌，因為秦衍之的女兒要回來過生日。

　　秦衍之沒有結婚，他的一個情人給他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被他扔到了國外，女兒由她媽媽在帶，如今已經在讀高中。

　　小公主秦嘉瑤的禮物齊悅每年都準備的很用心，今年知道小姑娘喜歡上了一個偶像組合，他提前了一個多月就開始託人準備。他拜託了人找那個組合特意為秦嘉瑤錄了祝福錄像。可是那偶像組合正當紅，四個人檔期各不相同而且都很忙碌，齊悅等了將近一個月才終於將四個人湊齊，特意飛到他們在的城市錄了像。同時他又拜託助理樂樂問了公司好多小姑娘的建議，買了一個閃閃發亮的發夾。

　　等到秦嘉瑤生日的那天，齊悅特意跟劇組請了假在家。

　　秦嘉瑤那天早早來了，一進門就開心的迫不及待的喊爸爸。

　　可是秦衍之沒在家，秦嘉瑤看到從樓上走下來的齊悅登時就黑了臉，「我爸呢？」

　　齊悅走過去把人拉到沙發上坐下，「你爸爸估計要晚一些才回來，我們再等等他。」

　　秦嘉瑤不喜歡住在他爸爸別墅裡的這個男狐狸精，這時候對著齊悅也沒個好臉色。齊悅彷彿並不在意，留在家裡陪冷著臉的秦嘉瑤就這麼待了一整天。

　　兩個人在家裡等了一天也沒等到秦衍之，晚上的時候齊悅看著秦嘉瑤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一雙大眼睛盯著蛋糕眼看要哭出來，對她說：「瑤瑤餓了吧，要不我們先吃蛋糕吧，你爸爸可能還在忙。」

　　小丫頭抿著嘴不說話，眼淚開始成串的往下掉。

　　齊悅看著這張跟秦衍之有七八分相似的臉心中不忍，哄道：「你爸爸不來，我們一會兒把蛋糕都吃光，這是限時供應的巧克力蛋糕，可好吃了。」

　　小丫頭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瞪他，「你當我是小孩子嗎？」

　　齊悅吐了吐舌頭，伸手蘸了點蛋糕上的奶油放到嘴裡嘗，說道：「其實自己過生日也沒什麼不好啊，比我好多了，我都沒過過生日呢。」

　　秦嘉瑤不信，「怎麼可能，你騙人。」

　　齊悅搖了搖頭，坦然道：「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就跟人跑了，我爸忙著工作賺錢自己又愛賭錢喝酒，根本沒時間管我，我差不多都是一個人長大。」

　　小丫頭不說話了，大眼睛看著齊悅，斟酌著開口，「所以，我是說，所以你跟我爸，是為了替你父親還賭債？」

　　齊悅愣了一下，隨即噗嗤笑了一下，伸手揉揉秦嘉瑤的頭髮：「小丫頭，騙你的啦。哪有那麼多淒慘的經歷啊，又不是參加什麼選秀節目。」

　　秦嘉瑤拍開齊悅的手，剛剛升起的一點同情心瞬間消失殆盡，心想這人果然討厭。

　　這時齊悅拿出了DV給秦嘉瑤播放錄像，視頻裡四個英俊帥氣的大男孩對著鏡頭說：「祝瑤瑤大美女生日快樂！新的一年，也要加油哦！」然後還唱起了生日快樂歌，秦嘉瑤捧著DV看得興奮得不的了。

　　等她看完錄像，齊悅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禮物遞給她，笑眯眯的說：「瑤瑤大美女，生日快樂。」

　　蛋糕柔和的燭光將齊悅的輪廓照得十分溫柔，秦嘉瑤還在收到偶像祝福的興奮裡，這時候被齊悅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靦腆的將禮物接過，小聲說了句：「謝謝。」

　　當天晚上秦嘉瑤還是沒有等到秦衍之，最後過了十二點失望的回房間睡了。

　　下半夜的時候秦衍之才回來，彷彿喝了酒，帶了些醉意，進了房間就躺到床上將齊悅摟在懷裡。

　　齊悅抬頭親了親他的下巴，發現秦衍之只是摟著他並沒有要做的意思，彷彿只想抱一抱他。他同秦衍之很少有這樣寧靜溫情的時刻，齊悅躺在秦衍之的懷裡，心裡被這一點點甜蜜塞得滿滿的。

　　他陪秦衍之躺了一會兒，小聲說：「今天三爺沒回來，瑤瑤有點不開心呢。」

　　「哦，今天是那丫頭生日。蛋糕吃了沒？」

　　齊悅在心中嘆氣，這人果然是給忘了。

　　「吃過了，我陪她吃的。」

　　接著聽到男人在他耳邊低低的笑，含住他的耳垂親了親，問他：「怎麼，這麼著急想當後媽了？」

　　不知是不是被戳破心中所想，齊悅被他說的臉紅，沒有接話。接著聽到男人問道：「你生日是不是也快到了？」

　　齊悅心頭一跳，抬頭驚訝的看過去，他沒想到秦衍之居然還記得這個。

　　秦衍之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聲音裡有幾分溫柔，「是哪天？今年陪你過。」

　　「下週三！十六號！」

　　「好，到時候我把那天空出來。」

　　齊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看得秦衍之不禁想吻他，這時聽到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他說：「對了，楊導有部戲想找我演。」

　　秦衍之眼中的熱度有些冷了下來，不冷不熱的開口：「哦，是嗎。」

　　「嗯。」齊悅捏著秦衍之的手掌擺弄，「劇本我看過了，還不錯。」然後抬頭看向秦衍之，小心翼翼的問：「這部戲我可以接嗎？」

　　秦衍之反問他：「你想接嗎？」

　　齊悅猶豫了一瞬，還是想爭取一下，「劇本確實挺好的，而且這次主創陣容也不錯。你知道的，我出道這麼多年都沒拿過什麼獎，而且……」

　　秦衍之沒等他說完便不耐地打斷他：「你想接就接吧。」

　　說完，就閉上了眼。

　　齊悅怔怔的看著秦衍之，剛才那一刻，他本希望這個人會拒絕的，可是他卻彷彿毫不在意楊昊的存在。可是當齊悅轉念一想又在心裡自嘲，難道秦三爺還會為自己吃醋嗎，簡直是痴心妄想。

　　身邊的人此時呼吸均勻，已然入睡。

　　齊悅望著秦衍之熟睡的面龐，不禁出神的想，秦三爺如果愛上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呢？大概不會像自己這般小心翼翼，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