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這天齊悅還在店裡工作，突然就看到秦衍之的照片出現在電視裡，下面緊跟著秦衍之已於前日去世的消息。

　　齊悅手裡的盤子頓時掉落在地上，他衝到電視前，看到電視裡已經在報導秦衍之葬禮的情形。

　　秦三爺的葬禮規模盛大，齊悅在電視上看到許多熟悉的身影，鏡頭掃過的時候他還看到許久不見的林蔚然也在其中，臉上戴了墨鏡，明顯哭過的樣子。還有影后梁海茹，妝都沒化，在鏡頭前哭得幾乎虛脫站立不住。

　　齊悅怔怔的站在電視前，烤肉店裡嘈雜不堪，但這些都彷彿跟他沒有關係了。他神情呆滯的看著電視，直到電視裡已經開始報導下一條新聞。

　　齊悅不相信，覺得這根本不可能，秦衍之怎麼會死？

　　他怎麼能死？

　　齊悅當天就坐上了離開的飛機，一路趕回之前和秦衍之住的東濱路的別墅。可是別墅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齊悅站在空無一人的客廳，大聲的喊：「三爺！王姨！」

　　可是他等了半晌都沒有得到任何回答，齊悅喉頭不可抑制的一哽，再也喊不出聲來。

　　他強自定了定神，往樓上的臥室走去。

　　這棟房子看得出還沒有人來收拾過，一切維持著原來的樣子。齊悅看到秦衍之平時用的東西還被隨意擺放在房間裡，就好像這間房子的主人隨時都會回來一樣。

　　齊悅忽然覺得累，他在秦衍之的床上坐下來，恍惚間好像還聞得到秦衍之的氣息。

　　齊悅視線掃到床邊的櫃子，他看到一張嶄新的音樂專輯放在那裡。齊悅想起秦衍之有一次跟他要了首寫完的曲子，後來說被一張專輯選中。本來秦衍之還說要給他帶過去，卻未料到竟然沒有那麼一天了。

　　齊悅將那專輯拿在手裡，獨自在房間裡坐了很久，直到沈良不知何時聽到消息趕過來。

　　齊悅在看到沈良的一瞬間彷彿救星一般，急急的問道：「沈大哥！三爺怎麼了！」

　　沈良有些僵硬的站在那裡，猶豫著，彷彿不知如何開口。

　　齊悅臉色霎時白了下去，他哽嚥著問：「沈大哥，三爺其實沒有死，是不是？」

　　沈良定定的看著他，最後還是說了一聲：「齊先生，請節哀順變。」

　　誰料齊悅這時候卻笑了，眼裡帶著淚，「沈大哥你不要騙我了，三爺都沒死，我節什麼哀呢？」

　　齊悅搖了搖頭，說：「一定是我上次說的那些話讓三爺生氣了他才不肯再見我，不過沒關係，我本來就是說不要再見面的。沈大哥，我先回去了，麻煩跟三爺說一聲他上次要給我的專輯我自己拿走了。」

　　說完，便起身要往外走，可是沈良攔住了他。

　　「齊先生，三爺去世了。」

　　沈良的聲音傳過來，齊悅恍若未聞，繼續往前走。

　　到目前為止齊悅依然心存期翼，沈良還活著，秦衍之怎麼可能已經死了。齊悅知道如果秦衍之出事的時候有人會奮不顧身去擋在他身前，這個人除了自己，就只可能是沈良。

　　然而沈良這時卻衝上來擋住了他的去路，齊悅抬頭，猝不及防的看到一滴眼淚從沈良的眼裡滴了出來。

　　這滴眼淚將齊悅徹底釘在那裡，沈良哭了？那個鐵骨錚錚從來流血不流淚的沈良竟然哭了！

　　接著他聽到沈良對他說：「齊先生，三爺已經不在了，這世上再沒有三爺這個人了。」

　　齊悅怔怔的站在那裡，只覺心裡僅存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齊悅沒有留在東濱別墅，當天就回到了東北，然後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第二天照樣起床去烤肉店上班。

　　烤肉店的生意依舊很忙碌，齊悅回家的時間也很晚。齊悅家樓下的路燈還是沒人修理過，齊悅有幾次回來的時候遠遠看著，彷彿還能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陰影裡正在等他回家。

　　可是每每當他走近的時候，那陰影裡又空蕩蕩的，並沒有一個人走出來叫他一聲齊悅。

　　只有這個時候齊悅才會恍然想起，原來這個世上，已經沒有秦衍之這個人了。

　　就這樣一直到了年底，治安又亂了起來。不過這年他們烤肉店的小妹已經嫁去了外地，齊悅下班後再不用送小姑娘回家，自己藉著小區昏暗的燈光往家走。

　　眼看走到了自己所在的小區，嘴巴卻突然被人從身後用手摀住，同時齊悅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耳邊小聲說：「不要動！敢亂動就捅了你！」

　　說完，齊悅感到後腰有什麼硬物抵在了那裡。

　　到了這個時候，齊悅竟然也沒有感到害怕。此時已是深夜，他們所在的位置又十分僻靜。對方身強力壯，推搡著就把齊悅推到了牆角。

　　那男人拿著刀衝著齊悅比劃著，狠聲說：「錢！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我告訴你，別跟我耍花樣！」

　　齊悅把錢包掏出來遞給他，男人接過來看了一下，裡面只有零星的幾張數目不大的紙幣，抬手就給了齊悅一拳，罵道：「你他媽玩兒我呢，兜裡就揣這麼點兒錢？」

　　齊悅用手擦著嘴角的血從牆角站起來，說：「不管你信不信，我就只有這麼多。」

　　「手機呢？把手機交出來！」

　　齊悅搖搖頭，老實交代：「我沒有手機。」

　　那男人終於被激怒，「你他媽的放屁！」

　　說完就衝了上去給了齊悅幾拳，齊悅腹部挨了幾下，癱在地上起不來。那男人又開始翻他的衣兜，翻了幾下沒翻到什麼，又開始扒他的衣服。

　　齊悅終於感到恐懼，腦海裡一瞬間閃現出無數的恐怖畫面令他本能的拚命掙紮起來，發出聲嘶力竭的叫喊。

　　那男人本來還在翻他的衣兜這時慌了神，用手拚命去捂他的嘴，罵道：「他媽的別動！閉嘴！」

　　齊悅彷彿根本聽不到，那男人一時沒了主意也開始慌起來，跟齊悅撕扯間紅了眼拿起刀子就往齊悅身上招呼。

　　齊悅一開始還在掙紮，這時候看到那刀子朝自己揮過來卻突然放棄了反抗。

　　齊悅在刀子砍下來的一瞬間閉上了眼睛，心裡頭一片平靜。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降臨，齊悅緊接著聽到男人一聲尖利的叫喊，等他睜開眼的時候看到那男人已經倉惶的跑遠了。同時，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齊悅看著黑暗裡站著的那個男人，突然忘記了如何思考，愣愣的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那高大的男人走到他身前，聲音裡帶著笑意說：「怎麼傻了？」

　　齊悅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緊張得口幹舌燥，他嚥了嚥口水，不確定的叫了聲：「三爺？」

　　秦衍之「嗯」了一聲，拿手給他擦了擦臉上的灰塵，湊過來看他，「怎麼樣，剛才傷著了嗎？」

　　齊悅目瞪口呆的看著秦衍之，「三爺你……不是死了嗎？」

　　秦衍之笑了一聲，低頭在齊悅嘴上啄了一口，輕聲說：「那你看我現在是人是鬼？」

　　誰料話剛說完身上便挨了一下，齊悅一拳打在秦衍之的胸口，恨恨的罵道：「你混蛋！」

　　齊悅這一下用了力氣，但他沒想到秦衍之竟然當真被他打的退了一步，用手捂著胸口顯然十分痛苦的樣子。

　　齊悅連忙衝過去，藉著燈光看到秦衍之臉色十分蒼白，而且對比之前消瘦了很多，看上去十分憔悴，齊悅連忙問道：「三爺，你身上有傷？」

　　秦衍之捂著傷口一時沒說出話來，緩了一下才苦笑著說：「我都死過一次的人了，下手記得輕一點。」

　　齊悅當然不敢再同秦衍之動手，小心翼翼的扶著人回到家裡。秦衍之這才得了工夫跟他解釋清楚，原來是之前秦家的那些人被逼得走投無路雇了殺手，秦衍之一次不防備受了重傷，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秦衍之幹脆借此機會金蟬脫殼，舍了以前的身份就此離開。

　　秦衍之對聽得一臉驚訝的齊悅說：「跟那群老東西鬥了一輩子，也沒什麼意思了。」

　　齊悅看著秦衍之發呆，過了半天才喃喃道：「我……我也以為你已經死了……」

　　秦衍之低下頭來看著齊悅，「所以你剛剛才沒有躲開，是打算殉情嗎？」

　　齊悅的大腦已經放棄了思考，他有些混亂的說：「我……我也不知道，我以為你已經死了，所有人都說你已經死了，我都沒有信，後來沈大哥也跟我說，我才信了……」

　　秦衍之把齊悅摟在懷裡，「秦三爺是死了，現在就只剩下一個普普通通的秦衍之，齊悅，你現在還會不會考慮考慮我？」

　　齊悅在秦衍之懷裡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接著他聽到秦衍之對他說：「這回好了，齊悅死了，秦三爺也死了，我們正好可以重新開始。」

　　齊悅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秦衍之看齊悅宣洩著情緒，心裡頭五味雜陳不是滋味，忽然也很想像齊悅一樣跟個孩子似的痛哭一場。雖然他沒有這樣做，但是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等齊悅哭累了，秦衍之給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托著齊悅的下巴讓他看向自己，問道：「齊悅，我是誰？」

　　齊悅哭的哽咽，這時口齒不清的說：「衍之，你是衍之。」

　　秦衍之靠過來與齊悅額頭相抵，看著齊悅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衍之愛你。」

　　這一次，在場的兩個人終於都聽得清清楚楚。

　　並且，永遠也不會忘記。

　　————全文完————
其實這是一篇因為我被書名坑了以為是寵文結果是虐文 (╯°O°)╯┻━┻

雖然只是小虐怡情沒有大虐傷身

但還是覺得很坑所以也來坑大家了~

看到這裡的人有沒有覺得很坑爹呢╮(╯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