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醒賣身 22
方敬哉停了腳步,轉身,說話的人正被一群女子簇擁期間,錦衣華服,神態瀟灑自若,手裏不緊不慢地搖著一柄玉骨描金扇。
方敬哉笑著迎了上去,「原是郭兄,如此之巧!」
紈!子弟酒肉朋友自是不會少,郭函就是其一,方敬哉當年上館子下場子總少不了叫上他,只是後來郭家和方家在生意上有些糾葛斷了來往,於是兩人便也沒再玩到一處。
這些年方敬哉也從別人口裏多少聽聞些,郭老爺子做買賣盡耍手段,能揀便宜的便連六親都不認,名聲一直不好,現總算遭了報應,得了頑疾一病不起,生意都丟給了兒子,郭函也不是正經的料,撞在這父子兩手裏吃了虧的搞得傾家蕩產的小商小販不計其數。
方敬哉雖不求長進但還辨得清是非,當年郭老爺子那樁黑心的買賣讓自家大哥愁了好幾個月,故而這會見了郭函也只是面上的客套,實際是連話都不想和他多說。
但那郭函倒是把假客套當了真熱情,拽著方敬哉硬要他坐下來喝兩杯敘敍舊,方敬哉推辭不掉只能在一邊陪著。幾杯下肚,借著酒勁,郭函開始吐露真言。
原來自打封若塵接手封家後,便聯合其他商戶商販一同打壓郭家,以致這幾年郭家產業銳減,已有衰敗之相。方敬哉心想,自作孽,不可活!這是你們自找的,關封若塵什麼事?
郭函又說,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定要找機會治他一治。
方敬哉冷笑著撇開臉,就憑你?也不拿秤掂掂自己有幾兩?又一想,自己幹嘛要幫著那姓封的說話,嘁!
「你說那小子小時候沒名沒姓的,怎麼一轉身就讓他混得這麼風雲得意呢?敬哉,我說,你也應該很討厭那傢伙吧?看看你,瀟灑不羈有風流倜儻,哪個姑娘見了不喜歡,憑什麼世人要把你說得這樣不堪?」
方敬哉擎著酒杯漫不經心道,「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怎麼說隨他們說去,我管我自個兒樂呵就行。至於那姓封的如何能混成這般,這我就不知道了。」
「你倒是挺想得穿……」說到這裏,郭函突然神秘兮兮起來,擯退了身邊的女子獨留下他們兩個,郭函湊近他小聲道,「近來鹽鐵司查私鹽查得緊,好幾個船戶因為船上的貨物裏有挾帶而被牽連……聽說下月初封家有一百二十船茶葉到京,你說這麼多茶葉裏混個一點兒也沒人會注意吧?」
方敬哉臉色一凜,「你想利用他的船偷運私鹽?」
郭函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我犯得著冒這殺頭抄家的風險麼?鹽鐵副使和我爹關係不錯,若是有心要整封若塵倒也簡單,只是我這麼做也拿不到什麼好處……」郭函退開了一些,掂起杯子喝了一口,「當年一起玩的時候,你也挺照顧我的,所以才告訴你這些,你難道不想讓世人也看看封若塵狼狽落魄的樣子?」
方敬哉沉默不答,他知道其實是郭函自己想整封若塵,告訴自己不過是拉個墊背的罷了。他弧了嘴角,放下手裏杯子,「在世人眼裏,我方二少爺就是個不成氣候的料,就算沒有封若塵這個人,世人還是會這麼說,這是無法改變的。所以比起看他的笑話,我到更願意看波斯舞娘的異域歌舞。」
郭函「呵呵」乾笑了兩下,隨即又道,「我還記得小時候,方二少爺若是吃了虧,定是要十倍於人還回去的,現在想想,那個時候大家到底孩子心性,做事也沉不住氣,現在都長大了,也懂得以禮待人,謙遜和氣……」
方敬哉自然聽得出他話裏的意思,言下之意便是你方敬哉現在反倒變成縮頭烏龜任人欺負了。只是他無意辯解,隨意寒暄了幾句便起身作了一揖就此告辭。出門時還聽見郭函在他後頭說道,若是哪天改變了主意,他定會全力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