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Vol1
不久之後,蘭德就意識到事情遠不止蝙蝠和鳥類的異常那麼簡單。
在這個讓他備受折磨的晚上,這棟公寓裡幾乎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不適。
其中一些只是被腹瀉和輕微的頭痛所困擾,但是也有一些人卻遭受到了非常嚴重的折磨。
天空在還是灰濛蒙的時候救護車便尖叫著聚集在了松樹街公寓的樓下。
蘭德站在陽台上往下望去,看到一個又一個人從大門處由擔架運出。蘭德從未如此仇恨過自己異常敏銳的眼睛,因為它能讓他清楚地看清楚那些無辜的人們臉上的痛苦表情。
一個胖女人的眼睛充血,像是被漆成紅色的乒乓球一樣擠出了眼眶。一個年輕的巴基斯坦人額頭上多了一個血糊糊的黑洞,鮮血把他的臉蓋住了;一個看上去只有六或者七歲的小女孩被忽然發狂的母親用剪刀剪開了臉頰,她的身體鮮血淋漓,目光呆滯得就像是一個死人做成的洋娃娃……
芒斯特的「歌聲」讓一些人發了瘋,他們神志不清,在那種宛若毒藥般的聲音你徹底地迷失了自己的靈魂。
而政府的車輛很快也趕到了,流行病專家在蘭德的樓下立起了警告標誌,穿著白色封閉服的研究人員提著箱子走了進來。
這可以讓很多人感到異常不敢的場景,卻像是鮮血一樣一瞬間激起了狗仔記者們的熱情。他們就像是蒼蠅一樣聚攏了過來,閃光燈在拂曉的微光下不停閃爍。
「……抱歉,無可奉告,我無可奉告。」
一名發言人撕心裂肺的官方回答被淹沒在記者們急急嚷嚷的提問中。蘭德在那些人的話語中聽到了無數個自己的名字。
但是,這一刻他卻根本無暇去思考自己即將迎來的麻煩。
「天啊,這究竟是……究竟是……」
蘭德失魂落魄地從陽台跌回了客廳,他在地毯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顫抖得幾乎無法說話。
羅傑斯眨了眨眼睛,他看了看落地窗外陽台上狼藉的場面,眼中閃過饒有趣味的神情。
他企圖安慰蘭德,但是卻被蘭德一把抓住了手腕。
該死的,他之前可沒有覺得蘭德的力氣是如此之大。
「羅傑斯,那些人身上發生的事情……跟我有關嗎?」
蘭德帶著懇求,驚慌失措地詢問道,他看上去簡直髮了瘋一般想要得到別人否定的答案。
然而在羅傑斯開口回答之前,他已經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哦,當然,我想應該是有關係的,那個聲音太奇怪了,我也太奇怪了,天啊,我都幹了些什麼……」
「嘿,夥計,別這樣。你快把你的小寵物給嚇壞了。」
羅傑斯忍不住打斷了蘭德的喃喃自語。
他說的沒錯,芒斯特非常不安地徘徊在蘭德上方的屋頂上。
蘭德的情緒似乎永遠都可以輕易地影響到它,它的一些頭髮豎了起來。
「冷靜點,你說的『聲音』指的是什麼?」
羅傑斯不著痕跡地詢問道。
蘭德給了他回答,但是混亂中的男人所述說的話卻很難被理解——姑且就算是真的有那麼個「歌聲」吧,但是羅傑斯發誓自己昨天晚上除了被蝙蝠和鳥撞擊玻璃的聲音,還有樓下孩童的嚎哭之外並沒有任何別的聲音。
那麼只能說,那聲音並不是普通人可以聽到的。
羅傑斯之後看了看蘭德耳後的腮,它們比剛開始出現的時候顯得要淺了一些,縫隙的邊緣呈現出了淺淺的白色,緊密的合在一起。如果你不注意的話,你只會覺得那是什麼抓痕……當然,之後蘭德在情緒激動大喘氣的時候,羅傑斯看到那些腮縫顫動了一下,往外噴了一股氣流。
在蘭德視線的死角處,羅傑斯挑了挑眉毛。
接下來,他去廚房裡給蘭德弄了一些放了迷迭香的花草茶。
然後他在蘭德的視線中心跪了下來,強迫蘭德注視著他的眼睛。
「蘭德,看著我。」他說,伸出手,傲慢地掐住了蘭德的下巴,「看著我的眼睛然後聽我說,你得冷靜下來。CDC的人一定會這棟公寓的人進行檢查,為了你自己,以及你的小寵物著想,你得打起精神來——我想你是不會願意芒斯特被其他人發現的吧至於你樓下的那些倒霉鬼,你可以暫時不用去想他們,誰知道他們發瘋是不是真的跟你有關呢?你看,我就沒有產生任何的異樣……」
作為一名連環殺手的兒子,羅傑斯在童年時期得到過莉莉‧梅金森充分地指導。他非常熟練各種精神暗示,這一次他將這種能力使用在了蘭德身上。
驚慌中的蘭德漸漸鎮定了下來,雖然還有一些恍惚。
過了一會兒,CDC的人同樣檢查了他的食物,並且給他的家具采了一些樣。蘭德蒼白的臉色與這個公寓裡所有還尚能活動的人一樣糟糕,他們並未對他報以更多的關注。
雖然,在從他家門離開之後,兩名工作人員還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交換了一下想法。
「哇哦,沒有想到他就是那個『蘭德‧西弗斯』。看上去他可被折騰得不輕。」
「閉嘴,他的身份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水箱的取樣……」
他們走過了一個應急出口。
在腳步聲逐漸遠去之後,一個瘦小的人影小心翼翼地從那道虛掩的門中側身溜了進來。
Vol2
湯普森‧雷在《堪薩斯生活日刊》雜誌已經幹了六年了(這本雜誌是一份在當地臭名昭著,以花邊新聞和胡編亂造填充版面的八卦小報)。
跟他那幫得過且過的同事們不同,湯普森一直是這家小報最得力的「記者」——如果他還能說得上是記者的話。
實際上,他應該被稱作是一個「狗仔」,而且是最沒有道德和底限的那種。錢和對名利的追逐讓他成為了現在資訊追逐戰中最貪婪也最敏銳的那隻野狗。要知道,只從兩年前他從ebay上弄到了竊聽器和針眼攝像頭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發愁過那些爆料從哪裡來了,只需要將事實稍微加工一下(意味著填充進幾倍的下流猜測和胡編亂造),再配上一個慫人的標題,讀者們自然而然地會將手伸向他的報紙。
至於違法?哦,湯普森自然知道他的很多行為都是違法的……不過那又怎麼樣呢?他畢竟從來沒有被抓住。
他可是專業的。
這一次蘭德‧西弗斯身上發生的事情,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撩撥著他的心弦。湯普森比任何人都知道那個倒霉男人的價值所在。他年輕時的經歷,他那神秘而多金的哥哥以及那場讓無數人失去生命的爆炸案……蘭德‧西弗斯簡直就是為了八卦小報的版面而被上帝創作出來的尤物。
在那間該死的公寓外等候了無數天後,湯普森再一次得到了上帝的青睞。那場發生在松樹街公寓的食物中毒事件(又或者是別的什麼,但是那並不重要),讓湯普森成功地趁著混亂混進了這間公寓的內部。
與他一同混入公寓的還有他皮包裡的貼片式竊聽器以及針孔攝像機。在公寓外等候的那段漫長時間裡,湯普森已經好好地研究過公寓大廈的構造。如果他能夠足夠冒險從蘭德‧西弗斯隔壁那間閒置公寓(據說那間公寓原來的主人失蹤了)的陽台爬出去,他就可以將自己的那些設備,包括一個攝像頭和幾個高分辨率的竊聽器,安放在蘭德‧西弗斯的廚房窗沿下。
這對於湯普森之後的「取材」將會是一個極大的幫助。
而他也確實準備這麼做。
他設法撬開了那間閒置公寓的門,在臭烘烘的客廳裡一直呆到了晚上。
在這個位置,他甚至可以聽到蘭德‧西弗斯在客廳裡與另外一個男人隱隱約約的對話聲。
「……你應該休息,蘭德……考慮到你現在的身體狀況……」
「抱歉,我……」
「……聽我的話,去睡覺吧,等你睡醒我們在考慮之後的事情……」
……
天啊,一個男人!
湯普森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的腦海裡已經浮現出了一則下流新聞的標題,而他也可以肯定讀者們會喜歡這個的。
大概一個多小時後,蘭德‧西弗斯客廳裡的燈光熄滅了。
又過了一個小時,他的公寓陷入了安靜之中。
而此時夜色已深,正是湯普森活動的好時候。
他將一根小功率的筆狀手電含在了嘴裡,手腳並用的從陽台的外側翻了下去,然後在手電微弱的燈光下小心翼翼地朝著蘭德‧西弗斯的廚房窗檯爬去。
事情一直都很順利。
或許如果哪一天我不干這該死的記者之後,可以考慮去當一個飛賊。湯普森因為自己的幽默而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那隻筆電從他的齒縫間滑了下去,直直地摔向了公寓的地步。
「哦,該死該死……」
湯普森整個人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
這個晚上並沒有月亮,他簡直什麼都看不見了,他忍不住連續咒罵了很多遍。
但是該做的事情終歸是要做的,湯普森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還是決定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摸索而去。他已經離那個窗檯很近,很近了……
一小步,然後又是一小步。
他花了一點兒時間抹黑挪到了記憶中的窗口處,在一聲如釋重負的嘆息之後,他從口袋裡摸出了自己的竊聽偷拍設備,準備按照往常一樣將它們安裝好。
可是他試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
窗沿那弧形的表面讓攝像頭的磁性底座無法完全貼合,它永遠都在往下掉。
湯普森的額頭上很快就冒出來冷汗,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膝蓋正在變得越來越冷,也越來越麻木。
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他都快失去對自己下半身的控制權了。
「狗娘養的設計師,誰他媽會用弧形的窗沿……」
他忍不住詛咒道。
然後,他的聲音忽然頓住了。
沒錯,沒有人會用弧形的窗沿。
之前他曾經觀察過蘭德‧西弗斯的窗沿以確定竊聽器安裝的位置,現在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個公子哥兒的窗沿規規矩矩的,絕對沒有現在他指腹觸摸到的那種冰冷而凹凸不平的弧面。
「咕咚——」
湯普森乾澀地嚥下一口唾沫。
強烈的不詳的預感蘑菇雲般從湯普森的心中冒了出來。他頭上的冷汗變得更多了,一點一滴地在他的下巴彙集,然後落到了他的胸口。
他在黑暗中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自己摸到的究竟是什麼。但是過度的緊張讓他重心難以保持平衡,一個瞬間,他的身體朝著一邊倒去。
他甚至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處的驚叫。
他完蛋了。
這是他當時唯一的想法。
然而下一秒,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捲住了他的腰,將他掉在了半空。
「上帝,上帝啊……」
湯普森鬆了一口氣,熱淚盈眶地呢喃。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把第二聲「上帝」說完——吊住他的東西「哧溜」一下,猛地將他整個人從狹小的廚房窗口縫隙撕扯進去。
這位倒霉的狗仔隊先生的身體在那龐大的力量和狹小的窗口中弄斷了自己的鎖骨和幾根肋骨,疼痛讓他眼前一黑,悶哼了一聲暈了過去。
Vol3
「啪」的一聲。
人體在地板上摔出了一聲沉重的悶響。
芒市特鬆開了自己的尾巴,在那具癱軟的身體旁邊探索地轉了一個圈。
如果是在以前,他甚至都不會容許這樣的入侵者進入到公寓裡來,它會直接在窗外享受好自己的宵夜。
但是這段時間蘭德對他的一些教育,讓這只小怪物模糊地意識到或許這樣直接將獵物吃掉,在蘭德看是不怎麼被提倡的事情。
兩腳獸的社會裡自有一種複雜且虛偽的準則,至少在芒斯特看來是這樣,不過為了蘭德,它還是願意去遵守它。
只不過……
這段時間被困於這個小小的公寓(要知道,自從狗仔隊們在樓下初夏之後,倒霉的芒斯特甚至都不被允許去陽台上透透氣)芒斯特有著自然而然的焦躁,它有那麼一些想打獵,同時新鮮的食物也讓它垂涎欲滴。
它忍不住又繞了那個已經昏迷過去的人類一圈,低下頭,消化液滴在了他的臉上。
幾秒鐘後那裡出現了一塊紅斑,泛起了細小發亮的水泡。
也許是消化液腐蝕皮膚帶來的痛苦,本已經昏迷的湯普森發出一聲虛弱的呻吟,眼皮底下的眼球轉動起來。
他快要醒來了。
而也正是這個時候,羅傑斯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他剛剛處理完蘭德的入睡問題,在看到廚房裡忽然出現的人體之後,眉頭微微挑高了一些。
「哦,別告訴我你現在連這個可以抓了……」
芒斯特的頭髮在空氣中如同美杜莎的蛇發一般扭動了起來,它那雙又紅又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羅傑斯,並且發出了恐嚇的絲絲聲。
實際上,它比蘭德想像的還要討厭羅傑斯。
但是蘭德不允許它傷害他。
這讓芒斯特感到更加煩悶了。
羅傑斯對它微笑了一下,當然,他一直保持著謹慎。
他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了湯普森,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竊聽器和攝像頭讓他皺了皺眉眉頭,他蹲了下去,從湯普森的懷裡掏出了他的名片。
一名記者……不,一名狗仔。
他臉上的笑容加深了。
湯普森模糊地睜開了眼睛,他就那麼不走運地看到了羅傑斯毫無掩飾的嗜血笑容,一陣微弱的尖叫差點就從他的嗓子眼裡冒出來了,然而在這之前,羅傑斯用力地掰住了他的下顎並且迫使它脫臼。
湯普森在劇痛和恐懼中扭曲了臉部的肌肉,他用力的拍打著地面,然後被羅傑斯牢牢地卡在了地上。
眼看著羅傑斯碰觸到自己的「獵物」,芒斯特控制不住地幾乎要對羅傑斯發出攻擊。
而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蘭德略帶一點睡意聲音從走廊那邊傳來。
「芒斯特?你在拍打地面嗎?請不要那樣,樓下那位租客抱怨過很多次了……」
他的腳步聲逐漸接近,羅傑斯微笑著打開了廚房下方的儲物櫃。
他以驚人的速度卸掉了湯普森的胳膊和腿部,然後隨意地在冰箱裡掏出了一顆柳橙塞在這個倒霉狗仔隊合不上的嘴裡。就像是塞一團抹布一樣,他將湯普森軟綿綿的身體塞進了儲物櫃。
「如果讓蘭德知道你是一個會捕獵人類的怪物,我想他可不會開心。」
在關上櫃門的瞬間,他以驚人的膽量湊到了芒斯特的耳邊,輕輕說道,然後閃電般退開了。
在蘭德臉色疲倦地出現在廚房的時候,羅傑斯正好把手放在之前打開的冰箱門上。
「嘿,蘭德,需要一些蘇打?」
他笑眯眯地說。
「哦,不,謝了,我只是需要一些水來服用我的阿司匹林,我想我又開始頭痛了,」蘭德擺了擺手,目光在廚房裡的兩者身上狐疑地轉了一圈,「嗯……我以為你們兩個的關係不怎麼好,但是現在看起來好像好多了。之前我還在擔心讓你在我公寓裡守夜會讓你們之間產生什麼衝突……」
羅傑斯聳了聳肩:「我依然不覺得你的小寵物喜歡我。不過現在可是特殊時候,你需要我這個朋友不是嗎?它會諒解的。」
他的視線一直緊盯著芒斯特。
而直到蘭德離開廚房,芒斯特始終沒有開口提到任何一個關於儲藏櫃裡那個倒霉蛋的單詞。
聽到臥室門關上的聲音,羅傑斯微笑著將湯普森從儲物櫃裡拖了出來。
後者的口腔裡抑制不住的口水已經將他胸前的衣服完全打濕了,他的眼眶裡溢滿了恐懼的眼淚。
這一次被拖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守在一邊的芒斯特。
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間擴大,而當他看到芒斯特自如的動作之後,他投射出了極端不可思議的目光,然後緊接著像是被拔去了翅膀和腿部的昆蟲一樣,在地上艱難而醜陋地挪動著,企圖進行沒有任何意義的逃離。
人類這種在恐懼中虛弱無力的模樣幾乎要讓羅傑斯生理性的興奮起來。
芒斯特忽然彈出了尾巴,它將湯普森的身體抽向了羅傑斯。
「帶他……離開……蘭德不喜歡這樣。」
它瞪著羅傑斯,冷冷地說。
你不得不承認,被那雙鮮紅的瞳孔凝視著,即便是羅傑斯這樣的殺手也依然感到一絲不由自主的緊繃。
但是很快他就在芒斯特面前擺出了輕鬆的模樣。
「好吧,好吧。你看樣子不打算享用夜宵了。」
他攤開手,故作無奈地說道。
在聽到「夜宵」兩個字後,被羅傑斯踩在腳下的湯普森掙扎得更加厲害了一點。
「芒斯特?」
蘭德責備的聲音從臥室傳來。
芒斯特的耳棘和頭髮都在這責備聲中立了起來,它的敵意和怒氣都在澎湃的發展。比任何人都要適應和理解死亡氣息的羅傑斯也是在這個時候收斂了自己嬉皮笑臉的假象。
逗弄芒斯特的底線到了,他想。
他有些頭痛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然後對芒斯特點了點頭。
「好啦,芒斯特大人,我會處理好這些的,我很抱歉。」
他裝出了一副可憐巴巴的噁心模樣。
然後他環顧了一下廚房,接著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把被洗的乾乾淨淨的不鏽鋼舊餐叉。
他用膝蓋夾住了湯普森的頭,彎下腰去,用手指卡住他的下巴,然後在那個男人無聲的極度恐懼和抽搐中將餐叉從他口腔內部伸了進去,再進去。
整個叉子沒入了湯普森的頭顱。
羅傑斯將這個倒霉鬼的頭向後仰了仰,拿著餐叉手柄攪動了一下。
一陣劇烈的抽搐後,湯普森如同斷電的玩具一樣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他的眼珠變成了紅色,暗紅色的血跡緩緩地順著他的鼻腔和耳朵眼流了下來,在他臉頰上留下了痕跡。
芒斯特顯得焦躁不安,它再一次對羅傑斯發出了示威的聲音。
羅傑斯飛快地將餐叉塞入了自己的口袋,然後將湯普森的身體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朝外走去。
「拜託,我總得處理一下。」
他軟綿綿地抱怨著,打開了房門準備將屍體轉移到自己的房間去。
不過,他開門的聲音卻讓因為心事而難以入眠的蘭德。蘭德以為芒斯特又對羅傑斯做出了冒犯行為,所以羅傑斯才會深夜離開。在這之前,為了抑制蘭德身體上的異樣並且不讓芒斯特發出那種奇怪的聲音,他們商量好了,羅傑斯會留在蘭德的客廳過夜。
在羅傑斯掏房門鑰匙的時候,蘭德披著睡衣有些焦急地打開了門開口道。
「羅傑斯,抱歉,芒斯特又在對你發脾……呃,這是……」
他在看到湯普森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
他一直清醒著,卻並沒有聽到任何其他的聲音。
「這是我的朋友,他喝醉了酒並且還有一些失戀,我得先把他安頓好。放心吧,我和芒斯特會有一個好關係的。」
羅傑斯面不改色地說道。
他甚至還給了蘭德一個媚眼,接下來,他就像是拖一個真正的醉鬼一樣,將「朋友」拖入了自己的房內。
「好吧,祝你的朋友有個好夢。」
蘭德鬆了一口氣,回到了客廳。
然而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之處卻始終讓他感到有一些不安,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細細的啃噬著他的骨髓一般。
有什麼東西讓他覺得非常的異常,但是……
蘭德在廚房給自己倒了另一杯水,然後從櫥櫃後面翻出了一瓶安眠藥。
他覺得自己真得睡一覺了,他現在看什麼東西都不太對勁——蘭德嘆了一口氣,然後默默地想。
也是在這個時候,蘭德在廚房地板上一處不提起眼的地方發現了那處異常。
那是一滴血。
蘭德伸手摸了摸……那滴血還是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