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二：莫非真是你？

　　不認識？不是小美買的帳號？

　　文殊揉揉額頭，跟著想到什麼，重新開了一個登陸介面輸入縱橫的帳號密碼——

　　系統提示帳號或密碼錯誤，果然密碼被修改了麼？

　　有些挫敗的低咒一聲，他又輸入了小峨眉的帳號密碼，打算去幫裏詢問一下其他人，最近縱橫有沒有什麼異動。

　　不想才進入遊戲，周圍忽然一黑，跟著旁邊傳來室友的驚呼：

　　“停電了？”

　　停電了？

　　看著面前螢幕微暗的筆記本，右下角圖示上清楚顯示著網路連接已經斷開。室友向著屋中唯一的光源跑過來：“哥們，有蠟燭沒？”

　　“沒。”文殊說著，就著電腦的光源打開抽屜，摸出充電燈打開放在桌面上。室友見了一拍腦門：“我這不是犯傻麼？嘿嘿，忘了有這玩意兒了。”

　　文殊顧不得和室友哈拉，看見對方重新跑回去整理東西，逕自關上電腦走到陽臺那裏眺望。

　　外面黑成一片，顯然這個社區都斷了電。客廳裏傳出隔壁同事的聲音，抱怨著怎麼忽然停電……他完全沒心情出去，只是站在那裏發呆。

　　黑暗的環境使得心中某些黑暗的想法發酵起來，先前並不明顯但始終存在的忐忑不安被無限放大，文殊揉著額頭，想將那些猜測壓下去，但是——為什麼偏偏是這幾天？

　　齊季說是要忙，但淩雲建材和天印之間的生意已經步上正軌，按說不該有什麼需要忙碌的才是，之前也沒聽他提到過有新的Case——

　　好吧，相處時不談公事是默契，這點無可厚非。可那天之後他們一直沒怎麼聯繫，別說見面，連電話都沒怎麼打過，接著就冒出縱橫換人，齊季又不接他手機的事情……

　　再早一些，齊季和他在一起，是源於喜愛，還是——責任？

　　“靠，真不想在這兒墨蹟！”

　　有些自嘲的輕笑，同屋之人隱約聽到他嘀咕，隨意的問了一句：

　　“啊？什麼？”

　　“沒事。”文殊靠在門框上，伸手揉揉鼻子，微側了頭：“哥們，有煙沒？”

　　“有啊，你不是不抽麼？”室友就著微弱的燈光一件件收拾要整理東西，不很認真的問他。

　　文殊笑笑：“忽然很想試試。”

　　接過室友遞來的煙後，他隨手點燃，明滅的火光在黑暗中甚是顯眼。

　　文娟之前不止一次對他說過，他這個人平時看著淡然，但一旦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總喜歡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搞點脫線事兒。

　　比如那次意外的文藝腔，上次在齊季家點煙，現在的故作憂傷。

　　其實不過是種發洩途徑。

　　許久不抽，煙味果然很嗆。室友的煙和齊季的煙並不是同一個牌子的，但是在不懂行的人聞起來，味道不過大同小異。濃烈的煙味嗆喉而入，他咳了幾聲，將嗆入肺中的煙都咳了出去，放棄繼續受罪，盯著指間的火光微哂：

　　忽然就忍不住想，他和齊季之間，是不是也跟此刻品嘗煙味是一樣的？

　　“真他媽的自找罪受。”

　　他抿起嘴，拒絕再想太多。

　　……

　　而同一時間裏，齊季坐在楊岑風家中捏著掌中的手機，微微皺眉。

　　楊岑風查出來的位址，一個顯示是天印附近一間旅館，一個是N市東藤區青柳街一處民居，最後一個則是淩雲建材的員工宿舍。

　　看到最後一個位址時，他反射性的想到此事與淩雲建材有關。這個猜測讓他有些驚訝，原本他還以為這件事與趙氏之流有關係，沒想到居然猜錯了？

　　但是淩雲建材的話，這算什麼，未雨綢繆？

　　想到小逍遙就在淩雲實習，齊季本能的覺得有些不舒服，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指了指第二個地址：“東藤區這裏是什麼地方？”

　　“我沒記錯的話，是東邊那片。”

　　楊岑風早已調出N市的地圖，找到地方用手一指：“XX經濟大學就在那裏。”

　　XX經濟大學？巧合麼？

　　眉頭跟著一跳，手機跟著再度響了起來。齊季看了眼來電顯示，還是文殊——腦海中瞬間轉過數個念頭，他皺眉按了拒接，猶豫著要不要關機。

　　這個時候不適合跟李文殊通話，不然會更混亂——他伸手揉著太陽穴，抬眼就見楊岑風目光奇異的看著他。

　　“怎麼不接電話？”

　　齊季哼了一聲，沒理會這個問題，而是道：“幫我具體查一下是什麼位址，急用。”說著他打開通話簿，找到了李文娟的手機號，按下撥號。

　　手機響了幾聲就接通了，那端傳來有些驚喜的女聲，帶著點調皮的味道：“喂？先生，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這妮子！齊季下意識勾起嘴角，雖然沒心情玩笑，還是因著對方輕鬆的語調人放鬆幾分：“別鬧，丫頭，我有點事找你幫忙。”

　　聽他語氣鄭重，電話另一端的文娟也斂起了玩笑的語氣：“什麼事這麼嚴肅？”

　　“你哥……”齊季回憶著文殊之前閒聊時透露的資訊，“他上學期不是在外面租的房子？”

　　“恩啊，就住我對面，不過現在已經不住了，搬到實習單位，怎麼啦？”

　　“你們學校附近？”

　　“嗯，離得不遠。”

　　“有具體的位址麼？”

　　“這個……等一下哈！”

　　電話另一端傳來開門的聲音，齊季看了眼楊岑風，後者正調出了具體的位址，特地放大讓他能夠看清。過了片刻，文娟再度開口：“我看了下門牌，東藤區青柳街2委8棟17號。”

　　隨著文娟將位址一字一字念出來，與電腦上放大的文字重合，齊季的面色越來越冷，最後“17號”兩個字入耳，他不禁閉了閉眼。

　　“好的，多謝。”

　　——莫非真是你？

　　“不用客氣！~幫師父的忙是應該的！~~”

　　電話另一端的小姑娘顯然不知道此刻師父大人的心理活動，依舊笑吟吟的玩笑。然而齊季已經沒心情繼續聽下去，他合上手機，將徒弟的聲音都關在手機另一面，而後坐在沙發上，將手機交叉於雙手沉思。

　　淩雲建材的員工宿舍，東藤區李文殊的學校，還有——之前在人事部發現的李文殊的證件照。

　　李文殊之前為什麼會去天印應聘？應聘失敗後卻輕鬆進入了淩雲——他聽他提起過淩雲的面試題目，並不比天印的簡單。而且現在的他也才大四，畢業證還沒拿到手，更不到正規的實習時間。

　　若是特招……

　　種種事情聯繫起來，似乎都指向了他不想相信的事實。

　　看出他心態欠佳，楊岑風扶了扶眼鏡，站起身向廚房走去。齊季視如未見，只是坐在茶几前發怔。

　　手機跟著在手中嗡嗡響了起來，是條短信，他順手點開，熟悉的名字下是熟悉的語氣：

　　“在忙？我看到你的帳號上線了，是你本人還是朋友？”

　　只瞥了眼“帳號”“上線”之類的關鍵字，他動了動嘴角，遊戲，又是遊戲——這個遊戲中認識的人，他可以去相信麼？

　　合上手機不願再看，腦海中自動浮現出與李文殊相處時的點點滴滴，他們在現實中認識的時間不常，相處的卻很融洽，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

　　面前忽然落下一隻裝著淡黃色液體的玻璃杯，鼻間隱隱味道水果的甜香，他微微抬眼，就見楊岑風伸手推著眼鏡：“我這兒沒咖啡，只有桃汁，喝點吧。”

　　伸手端起桃汁喝掉半杯，耳邊跟著響起對方有些冷淡的聲音：“有線索了，你怎麼反而愁眉苦臉？”

　　齊季輕哂，眉頭卻不見舒展。

　　“搞不懂你。”楊岑風說著在他對面坐下，“看你這表情，似乎想到什麼不敢置信的事兒，怎麼，和你之前預料到的不一樣。”

　　“……南轅北轍。”

　　開口回應了朋友的疑問，齊季放下杯子，微涼且有些甜膩的飲料讓他清醒了不少，腦海開始重新運轉：“有些事情覺得無法置信。不過還只是懷疑，我要查的更清楚一些。”

　　“哦。”楊岑風不太感興趣的應了一聲，“還需要我查什麼？”

　　齊季說出那句話，忽然通透起來，他站起身將手機放入衣兜：“確實還有不少要查的，先幫我看看東藤區那邊的具體情況，你知道，我剛回國不久，地理位置實在不熟悉。”想了想，又道，“我會和嚴律互換工作，這幾天就拜託你了。”

　　楊岑風看著對方重新振作起精神，微微笑了一下：“我隨意，你記得給工錢就好。”

　　好友難得一見的玩笑讓齊季心情輕鬆不少，他深吸口氣，暫且拋開沉甸甸壓在心頭的陰霾，決定要仔細查一下這件事背後的問題。

　　伸手摸了摸衣兜內的手機，剛才文殊發來的短信似乎有些沒頭沒尾，不過現在的他顧不上遊戲之類的事情，不查清楚這件事背後究竟藏著什麼，他絕對無法甘心。

　　至於文殊那邊——為了防止失去理智，沒查清事實真相之前暫時就不要聯繫了。在這之前，他要先查一下他的具體情況，以便於作出正確的判斷。

　　他卻不知，就因為這樣一個決定，讓兩人之間才起步的關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