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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學徒巫妖和步行騎士》第101章
101 重回亡靈河

以地球的觀念來講,莽坦是侵略者,他們不是來種族屠殺的,而是來種族融合的,共同點都是要滅絕一個國家和族群的文明,都是邪惡的。但以這個世界的發展程度,在這裡說多民族或者種族共同發展?那是最荒誕的笑話。

而反抗莽坦統治的人,也並不是為了自身的種族流傳,他們更多的只是認為在莽坦的欺壓下,自己活不下去了。其實那明顯是一個錯誤的理解,莽坦最渴求的就是人口與土地,人口還在前邊,無論新舊的臣民只要他們能夠遵守法律,都是一視同仁。但是顯然,卡多斯的很多人看到的只是莽坦人沒受罰,他們自己以及身邊的人卻不斷的遭受金錢和肉、體上的懲罰,而且那些懲罰在他們看來都是荒誕不羈的。

為什麼走路還要規定方向?為什麼倒垃圾還要規定地點?為什麼幹任何工作都要登記在案?甚至還有傳言,他們的孩子也要被送走,要被送去認字?

大概是因為之前經歷的“壞事”太多了,最後這一條,十七歲以下的孩子們被集中起來學習和訓練,大概就是太好了,讓他們都完全無法相信,而認為是莽坦要哄騙他們而把他們的孩子帶走,甚至於是作為奴隸賣掉了。因為大陸上一概的通例,平民是不准學習文字的。以至於有些平民成為了騎士之後,必須得雇請學者跟隨,否則連往來的信件都看不懂。能讀會寫總是有身份的人的標誌,所以他們不敢相信這於天上掉餡餅一樣的大好事,反而各種猜測,甚至傳出了莽坦人把這些未成年人集中起來是要吃掉他們的流言,也有無數人相信了。

至於有少數冷靜的人,表示他們莽坦人自己也要把孩子送走,卻被周圍人說成是傻瓜,認為莽坦人的舉動是在做戲。

對於稍有資產的人來說,他們受到的“壓迫”更加的可怕。因為即使他們表示歸順,宣佈效忠,他們的原爵位被視為無效,一削到底。土地被莽坦的國家收走,他們比反抗著好的,也只是能夠按照土地的市價得到賠帳。而為他們服務的僕人,同樣也重新得到了自由人的身份,因為這些歸附者都是沒有爵位的,以莽坦的法律,無爵位者不可以獲得僕役的服侍。

還有教會,一個國家吞噬另外一個,除了明面上的戰爭,私底下的兩國教會也會有交手。不過莽坦的原國教隱匿之眼現在雖然不能說完全退出了莽坦,可他們的生存空間,也被以塔為名的莽坦新興宗教,大量的擠壓和侵佔。卡多斯的國教尊奉欣悅女神,他們不知道塔教到底是怎麼回事,莽坦收回了他們作為國教的特權,也沒禁止他們繼續傳教,但是在和莽坦的民眾接觸後,他們得到的顯然不是善意和接納。供養者越來越少,這片教區他們已經註定失去了。

莽坦的舉動讓佔領區的底層民眾人心惶惶,這些曾經的貴族和上等人也是一個個心存怨憤,因為他們所有的特權,都被剝奪了。想要奪回這些特權,必須和那些底層人一樣,從頭再來,這對大多數世代尊貴的上等人來說,是絕對的難以接受的。外加上還剩餘的少數宗教人員的扇動,動亂在這個時候就成了必然。底層的人以為他們不反,就連活路都沒了。中上層的人以為他們不反,就奪不回比生命更重要的權力和榮譽。

動亂在這個晚上開始,卻也在天明之前就結束了。甚至事後有流言,一些地方的動亂,正是莽坦故意挑動的,就是為了能夠把反抗著一網打盡。這個說法到底是真是假沒人確定,但是那個“一網打盡”卻是沒錯了。莽坦要建立新秩序,而在這個野蠻時代建立新秩序,只能使用更加鐵血的手段,否則就是如同和野獸講道理,得到的不會是臣服,只能是撲擊而來的鋒銳爪牙。

那座小城在第二天的時候,升起了一道高高的黑煙,焚燒死人的黑煙。反抗者視同叛亂,他們的不被允許葬入墓地。

“嶺軻?嶺軻!嶺軻!”夏恩搖晃著周嶺軻。後者顯然已經恢復了正常的作息,但是他今天早晨從剛清醒過來開始就不對勁,一開始是發呆,然後他的神色越來越恍惚。夏恩因為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所以最初的時候也沒敢叫他,但是漸漸的周嶺軻就像是人在這,魂飛了,而且還越飛越遠,夏恩實在是忍不住了。但只是叫,就算是貼著周嶺軻的耳朵大喊,也沒有任何作用。夏恩抓著周嶺軻的肩膀,思考著搖晃他,或者給他兩巴掌是不是能把人叫回來?但是突然見,他想到了什麼。

夏恩看向趴在一邊的餡餅,這傢伙大概比雄獅都要大了吧,在房間裡趴著的時候極端的占地方。它嘴巴外邊的兩根白森森的犬齒,如兩把利劍般閃爍著弑人的寒光。但是這傢伙的表情很愜意,眼睛眯著,像是在打盹,在夏恩看過去的時候,更是打了個哈欠。然後,它站了起來,抖了抖毛,甩了兩下尾巴。它朝夏恩走過去,低頭,用額頭蹭著夏恩的腿,看表情就像是在笑。

“他沒事,對吧?”夏恩摸著餡餅的腦袋,毛茸茸的並且有著溫度,誰能想到這靈動的動物並非活物?

餡餅舔了舔夏恩的手心,它的舌頭帶著倒鉤,就算夏恩皮糙肉厚也被舔得略有些發疼,但心卻放下來了。他家得大喵都這麼淡定,那周嶺軻雖然不知道魂飛到什麼地方去了,卻應該是沒有危險的。他要做的,就只是……夏恩站了起來,拍了拍周嶺軻的頭頂,可不要讓他被落灰落滿了。

這個時候的周嶺軻,他又到了熟悉的地方。就是那條他看著餡餅擁有了皮肉之身的河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只是模模糊糊的聽到嗚咽與哀鳴聲,於是前一刻他還在看著夏恩,後一刻就倒了這裡,完全是沒有任何預兆的。另外,這次河邊下著雨,很大很大的雨,可周嶺軻的方圓半米內,卻沒有任何雨滴掉落,而且這個無雨的範圍並不是固定的,是隨著他的哪,哪裡就不會有雨滴落下來。

或者這不是雨滴?有風吹過,那麼的輕微和薄弱,但那種仿佛直接吹在骨頭上的陰寒感覺,還是讓周嶺軻打了個哆嗦。那一瞬間,周圍雨滴滴落的速度突然慢下來了,有那麼其中一滴出現在了周嶺軻的視線之內,周嶺軻看見了一張臉,並不是他自己的面孔因為反光打在了雨滴上,而是個陌生的男人,他大概三十多歲,長得還算英俊,但是絕望和痛苦扭曲了那張臉,他張大了嘴巴,應該是在呼喊著什麼,但是周嶺軻卻聽不到任何聲音,這顆雨滴就這麼落在了骨沙上……

雨聲瞬間又大了起來,可也只是滴答一秒的時間,下一秒已經雨過天晴。只是骨沙的地面上出現了幾條不過一指寬的清淺水流,周嶺軻蹲下去,看著其中一條水流。他突然搖晃了一下,因為一眼間所見的無數張臉——有人的、但也有動物的、昆蟲的,這許許多多的甚至摻雜扭曲在一起的面孔,讓他暈眩作嘔。

緩過勁來的周嶺軻站了起來,他看著眼前的這條河。雖然上次來的時候就有點意識到了,但這次他確定了,這是死靈之河,大概就是這個世界的忘川,輪回河。所有死去的生物,在這裡將曾經的記憶滌蕩殆盡,並迎接重生。

周嶺軻有點無措,上一次過來是因為他渴望著得到戰鬥的力量,那麼這次呢?他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他以為自己在原地站著,當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河邊,再有兩步,他的袍角就會被河水浸濕。(如果這死靈之河真的有浸濕衣料的功能的話)周嶺軻朝後退了兩步,可是他剛站穩,腿就忍不住自己彎曲了。河水裡,有什麼在讓他過去,周嶺軻在怔愣之後,忽然明白了什麼。他是因為節點的牽引而來的,之前都是節點在幫助他,從鎮魂塔到死而復生,現在,到了他回饋的時候了。

不再對抗牽引的力量,周嶺軻順勢而為,他走進了河中,一步一步,越來越深,越來越深,直到被河水浸沒過了頭頂,然而實際上,在水中的他身處一個水泡之中,他幾乎沒有不適,只是一張張光怪陸離的面孔離他更近了,耳中也突然開始響起紛雜的聲音有些吵鬧。不過這些都是可以堅持的,水泡向下沉去。在河底周嶺軻看見了無數巨大的骸骨,他不知道這些白骨到底是什麼的,因為它們真的太大了,周嶺軻的大小之餘它們就像是一隻蚊子之餘人類,他無法看清它們的全貌。在路過一根大概是肋骨的骸骨時,周嶺軻忍不住好奇伸手摸了一下。

灼燒一般的疼痛從他的指尖傳來,他的手像是觸電一樣被彈飛,半個身體全都麻痹了,更有一聲兇悍的怒吼迴響在他耳邊:“滾開!”一層黑色的弧光在骸骨的表面浮動,不用想也知道發出怒吼是骸骨的主人。周嶺軻捂著手臂忍不住撇嘴,這些骸骨不知道在水下浸泡了多久了,死去的主人竟然還是這麼兇悍。這樣的存在,對凡人來說,應該已經足夠被稱為神了吧?

水泡扭動了兩下,繼續前進,周嶺軻竟然發現這種地方竟然還有“生命”存在,那是些長得像是水母的小東西,它們三五成群的游來遊去,也不知道是以什麼進食的。在發現周嶺軻之後,先是湊過來,但在中途就轉身離開了。周嶺軻也沒去追,死去的骨頭都有巨大的威力,更別提是在這裡生存者的東西。當發現這裡竟然還有光亮的時候,周嶺軻也強壓著自己的好奇,直到他發現,水泡的前進方向就是那道光,那道水泡漂了很長一段時間,卻依舊只有針尖大小的光。周嶺軻在水泡裡坐了下來,靜靜的等待接近著接近那道光。

當真的到了那道光的上方,那道光還是那麼的小,就仿佛真的是一根掉落在水中的針。可是,周嶺軻卻又莫名的覺得熟悉。看著那根“針”,突然間,周嶺軻腦海中轟然一聲炸響,那根針眨眼間長成了一個遮天蔽日的身影,也是他熟悉的身影——慰靈塔!

“你需要的是這個?”周嶺軻恍恍惚惚的問著,有些東西,並不是聲音,而是一種更深層的意識上的交融帶過來的東西,就如同他每次從節點那裡獲得的知識一樣,這些東西告訴他,慰靈塔的出現是個巧合,可是那個東西竟然不止對它所建立的周圍一片區域有用,因為某些魔導器的連帶作用,它對這條河裡的怨憤難消的無數魂靈,一樣能夠起到撫慰的作用。

但是慰靈塔只有一座,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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