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9︰卡卡VS金思城
金思城在商場混跡多年,察言觀色、洞察人心的能力不知比卡卡高明多少倍,此時她心裡想什麼,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以後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那麼害怕,我們好好的,嗯?」
卡卡的心已經不受自己控制,軟化得一塌糊塗,只有老爺子臨走時的吩咐,還在她的耳邊迴盪--
「小丫頭,思城的心思之深不是你能想像的,好好保護自己。」
老爺子的話含義很深,他很多話都沒有說明白,要卡卡自己去想。
「我打你怎麼了,你是我女兒,我就有資格打你?」賈杺這會兒的氣勢很強硬,震得離千千也是一愣一愣的。
離千千也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媽媽居然會幫著一直被她們母女倆欺負的卡卡,那眼珠子瞪得像是要掉出來似的。
就算是她身材纖細嬌小?也不是這樣的吧?
平日裡,賈杺對離千千這個女兒的縱容何止是過分,簡直就是人神共憤?
卡卡扭著身子掙扎,「先放開,我打電話叫人送你去醫院啊?」
離千千連忙轉頭跑,但她沒想到卡卡就在她身後,她一轉頭,就撞上了卡卡。
賈杺當做什麼都沒看到,繼續道:「我遇到了一點小麻煩,需要你幫忙。」
金思城當然知道她口中的那個『她』是指卡卡,只是老爺子前腳剛走沒幾天,她這麼快就跟回去了?她居然難以忍受他到這種地步??
「你忘了當年我是怎麼對付你母親的嗎?你要不要再試試被關在破屋子裡和屍體過一夜的滋味?」賈杺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卡卡當即寒毛倒豎。
她罵得暢快淋漓,恨不得現在再衝上去揍卡卡幾下就更舒服了。
卡卡愣在那裡,自己好像沒怎麼用力吧,他這是怎麼了??
「姌姌?」金思城有些驚訝,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人是秦姌。
果然?離業海病倒了。
她對著他,靜靜地說:「回家吧。」
金思城燒得腦子一團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怎麼了?也不知道是誰在照顧他?一下子叫卡卡的本名,一下子又叫秦姌的名字,完全不省人事。
卡卡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想到『死』這個字的時候,後背猛地冒出了冷汗。
從此他過他的花天酒地,美人在懷,她過她的與世無爭,默然安寧。
燒得迷迷糊糊的人哪裡聽得清她在說什麼,乾澀的唇在她臉上亂親,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唇,含住就不願意放開了。
「媽,怎麼辦怎麼辦,爸爸要是真的一病不起,那我們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啊?不然我們去劉叔叔那邊吧。」
翌日清晨,朝陽冉冉升起,金思城也漸漸醒了過來,睜開眼,看到的是趴在床邊的一個人兒,從那一頭黑色的頭髮可以認出,這個人不是卡卡,因為卡卡的頭髮是酒紅色的。
忽然覺得這四個字很諷刺,那裡的人,會期待自己回去嗎?或者說,他還會讓自己回去嗎?
可是看他難受得眉頭緊皺,看他抱著她還一直不停地在動,她心裡一點都不關心是騙人的。
因為……賈杺居然是在幫著她?
離千千罵了這麼久也不見她有一點反應,可能也覺得沒勁了,一邊往外走,一邊罵罵咧咧的,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又推了她一把。
卡卡回頭看去,微弱的床頭燈下,金思城熟睡得如同一個嬰兒,模樣溫和無害,一點也不像平日裡的他。
「我知道你特地趕回來就是為了見你爸爸,當然,你們是父女,我沒理由不讓你見業海。」她說的話聽上去特別的通情達理,但是卡卡卻從中聽出了話外之音。
她將行李箱放在一邊,走回床邊,彎下腰給金思城餵下了退燒藥,然後又照顧了他四個小時,他的燒退了許多,呼吸也平穩了,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放鬆了,她才轉身離開。
難道……發燒了?
「千尋……」渾渾噩噩中,金思城又開始叫她的名字,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際,卡卡幾乎是一個戰慄,這才覺得抱著自己的人好像不對勁。
這一刻的無家可歸,才是真的無家可歸,才是真的淒涼慘烈。
正好她唇間的濕潤可以讓他好受一些,象徵姓地掙扎了兩下她就不動了,任由他親了夠。
但是這姑娘向來囂張跋扈慣了的,愣了沒一會兒就反應了過來,捂著自己的臉一邊往門口推一邊說:「好?好,你敢打我,我告訴劉叔叔去?」
這個念頭在卡卡的腦海中閃過的時候,她的手已經伸出去了,在金思城的額頭上摸了摸,那溫度燙得卡卡一下子就收回了手?
離業海的身體向來不好,卡卡一直都是知道的,因為這個世上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人只剩他一個,所以才分外珍惜,所以才容忍至此。
這還是卡卡第一次見到賈杺打自己的女兒巴掌。
只見金思城臉色通紅,呼吸急促,平時的囂張跋扈一點都不見了,躺在那裡溫順得不得了。
現在離業海病倒了,她回到這裡也變得不倫不類,卡卡忽然站在原地,冷冷地笑了起來。
「是。」賈杺點頭,旋即就轉身,走到沙發邊上坐下,看著她,笑著,「千尋,過來做這裡。」
太多的疑問環繞在心頭,他只顧著沉思,沒注意到秦姌臉上神情的千變萬化。
見過他無數種樣子,此刻的樣子卻是最讓她心疼。
如果是以前,卡卡這個時候估計會一句不讓,狠狠地反擊回去。但是現在她沒有,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句話不說。
「哎喲?一聲之後,離千千抬頭看去,發現自己撞到的人是卡卡,頓時眉毛都豎起來了,伸手就狠狠地推了卡卡一把,「知不知道好狗不擋道?」
他叫自己一直都是叫千尋的,而卡卡和姌姌也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那一瞬間,卡卡清楚地知道,他嘴裡喊的這個名字,不是自己。
「千尋,凡事都不要說的太絕對,留點餘地,對你對我都好。」
卡卡還來不及想清楚這個問題,花城家裡的電話已經打到了她的手機上。
金思城將她抱得死緊,似乎是想從她的身上吸取什麼能量。而在這時,他又開始說話了,「冷,冷……」
卡卡走過去,在她的對面坐下,兩人面對面,各懷鬼胎。
好一會兒,秦姌才鎮定下來,輕聲地解釋:「我是接到你手下的電話才趕過來的,聽他說,她回國了。」
兩國有時差,離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那邊現在是半夜,那麼既然知道還打她電話,只能說家裡一定是出事了。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各過各的,就算是晚上,兩人同床共枕,也不會碰到一起。
一直都知道,賈杺心機深重,當年留下自己,肯定是想從自己身上得到回報的,果然如此。
金思城也不知是因為昨晚燒了一夜還是怎麼的,這會兒居然有些發愣,看著面前的人欣喜若狂,他卻是一臉平靜。
按照秦姌的說法,卡卡昨晚丟下高燒的他頭也不回地回國,只叫來了他的手下照顧他。而他的手下則是叫來了秦姌,事實上,昨晚一直在照顧他的人,是秦姌。
金思城心裡忽然就一空,像是有什麼東西急速地在流失,怎麼都抓不住。
這麼大一張床,他一個人霸佔了五分之四,她才那麼一點點?
卡卡真想揍他一頓?都燒成這樣了還要佔她便宜?
而後,她大哭了一聲,捂著自己的臉就跑出去了。
冷?冷什麼?臥室裡開著空調,被子又蓋在身上,他還抱著自己「他冷什麼啊?」自己都快熱得流汗了?
卡卡這次心有防備,她推過來的時候她就往旁邊站了一下,結果離千千自己差點摔倒了,頓時又氣得跳腳。
忍了又忍,最後終於忍無可忍,「金思城,你太過分了?」
每當這個時候,金思城要麼不動了,要麼就會冷哼一聲翻身到一邊,離她遠遠的。
卡卡伸手過去,推他,「金思城、金思城?」
卡卡被她那用力一推往後退了好幾步,最後撞到門板才停下來,手臂上重重地一麻。
「賤人賤人賤人?」離千千一邊跺腳一邊罵她,「你這個賤人回來幹什麼,看到你都煩?給我滾?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我要見我爸爸,必須答應你的條件,是嗎?」卡卡嘴角的笑一點溫度也沒有,她不知是在冷笑賈杺,還是在嘲諷自己。
床很大,而彼此又是特意避著對方,自然是不會碰到的。
可是睡夢中的金思城卻像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還伸出了雙臂,將她的人給撈進了懷裡。
「啪--」
卡卡敏銳地覺察到賈杺說這句話的動機不純,她皺眉,「爸爸在醫院?」
以前覺得自己無家可歸,但是至少這裡還有個父親,真的撐不住了的時候,可以回來看看,哪怕要和賈杺母女吵架。
「我要見爸爸,但是我不會幫你的忙。」卡卡一點也不想知道賈杺需要自己幫什麼忙,因為肯定不會是好事?
可是耳邊除了急促的呼吸聲,再就沒什麼了。
賈杺被她笑得毛骨悚然,悄無聲息地往後退了一步,問她:「要是你不想休息,那要不要先去醫院看看你爸爸?」
他的手因為剛剛給她擦拭淚痕,現在還停留在她的臉上「可是手上卻再也沒有溫度,她的臉頰亦是冰冷。
這個時候,是否叫他的姌姌來照顧他,更適合?更恰當?
離千千本來還有點畏懼她的嘴上功夫,此刻看到她一聲不吭,就更囂張了,「還以為你嫁到金家能起點作用,結果一點用都沒?爸爸的公司出問題,金家一點也不幫忙,都是你這個廢物沒用?」
走到門口的時候,心裡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爬,那樣地糾結,以至於她硬生生停下了腳步。
金思城在將這個事實拼湊出來的第一時間,除了憤怒,隱隱的還有些失落。
昨晚和自己睡在這張床上的人不是卡卡嗎?怎麼現在是秦姌出現在這裡?雖然昨晚燒得迷迷糊糊的,但是他記得他親到的那個人,抱著不肯放的那個人,是卡卡啊?
卡卡當時正從外面買了退燒藥回來,想要給他餵藥的時候,就聽到他在叫一個人的名字:「姌姌,姌姌……」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忽然大喊了起來,「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退燒藥還在她手裡,可是她卻已經沒有了餵他吃藥的心。
「你有話就直說。」卡卡不想在這個人身上浪費時間,她回來之時來看離業海,確定離業海沒事之後,她會……
卡卡依舊是站在那裡,沒上前,也沒說話。
但是今晚有些特別,卡卡覺得金思城一直往自己身邊靠,她都快要掉下去了,他卻還是直往這邊鑽。
退燒藥還在床頭櫃上安靜地躺著,如果現在自己一走了之,對他不管不顧,那麼金思城是否會一燒不起,死在這張床上?
「千千,夠了?」
賈杺怒目瞪著離千千,「我警告你,劉叔叔這三個字最近都給我不許提,否則立刻給我滾出去?」
「千尋,千尋……」他已經燒得開始說胡話了,嘴唇乾得厲害,起了白皮。
最後又費了好大勁才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給他倒了水,拿了濕毛巾來,給他降溫。
卡卡從不曾醉過,她不知道自己最愛誰,但是她知道,現在金思城病著。
卡卡就在他懷裡,這次總算是聽清了他說了什麼,卻是一頭霧水。
如果剛剛是第一次看到賈杺教訓自己的女兒,卡卡是震驚的話,那麼此刻,卡卡則是幾乎石化了。
***
卡卡捂著自己手臂撞到的地方,靜默不語。
當局者迷這句話的確是對的,但是也只有當局者,才能最深切地體會那種自欺欺人的頹敗感。
胸口像是燃燒了一把無名火,恨不得現在就立刻殺回國去,問問她:我就這麼不招你待見嗎?和你過一輩子的人是我還是爺爺?
其實,卡卡都懂。
賈杺就在這時上前來,笑著問:「坐了這麼久的飛機累了吧,要不要先上去休息一下?房間我已經叫人給你收拾好了。」
卡卡一回到離家就聽到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在大喊大叫,不……確切地說,她和離千千不同父,也不同母,離千千根本就不是離家的人?
明明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明明是睡在一張床上,兩人的中間卻像是隔了一個海洋,怎麼都無法靠近對方。
卡卡一整晚都是淺眠,身邊的人輕輕一動,她就會驚醒,然後再往旁邊挪一點。
她罵卡卡是狗,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金思城,你發燒了?」她一聲驚呼,想要把金思城拉起來,可是他人高馬大的,她的力氣根本不行,結果自己倒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沒反應,密密麻麻的一額頭都是汗,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關門的一剎那,她有種錯覺,彷彿這門一關,自己和裡面的人就兩個世界了。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好燙?燙得有些嚇人?
金思城一直盯著她的眼睛,看著她的眼神一點一點變得溫柔,卻在剎那間,變得那樣冷淡。
嘴角一勾,金思城居然無聲苦笑了一下,而後發動車子,朝著家的方向而去。
卡卡直接起身,「真是不好意思,我只要自己好就可以了,你好不好和我無關?」她說完就要去醫院。
而且,就像賈杺自己說的,她和離業海是父女,賈杺有什麼資格不讓她見父親?」
回去法國。
卡卡正要伸手推他,卻在指尖觸到他的胸膛時而不再有所動作。
想要說什麼,可是又覺得自己沒什麼是能說呢。
她掛了電話,轉身收拾了幾件衣服,拿了該拿的東西就準備回國。
「你敢?」賈杺抬手追過來,似乎又要打人。
「金思城、金思城,醒醒?」她推了兩下,金思城居然地往後滾過去了。
也的確沒什麼好說的,說什麼呢?她嫁給了金思城,的確沒有為離家帶來一絲一毫的利益。
金思城模模糊糊地說了什麼,卡卡聽不清楚,問他:「你說什麼?」燒就什不。
秦姌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心虛,靠過去抱住他,「思城,你怎麼了?」
「你醒了?」秦姌抬起頭來,興奮地看著面前已經半坐起來的人,伸手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呼了一口氣:「終於退燒了,昨晚可嚇死我了?」
那種我在意你,而你卻無情丟棄我的感覺,真TM弱爆了?
連忙坐了起來,開了燈,然後去查看床上的人。
有人說過,在你病了的時候才知道誰最愛你,在你醉了的時候才知道你最愛誰。
金思城還是靜默,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離千千捂著自己被打的那半邊臉,許久都說不上話來,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母親,似乎是不可置信。
客廳裡只靜謐了幾秒,而後就有霸道之音破空而來:「誰敢把我老婆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