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終章（上）

　　第二天到了醫院，檢查的結果和卡卡心裡想的是一樣，她很高興。

　　她每次來，都是這個醫生為她做檢查，每次也都是由金思城陪著。

　　這一次卡卡讓金思城在門外等，醫生到有些奇怪，笑著問她：「怎麼這次不讓老公陪著？」

　　卡卡低著頭在笑，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靜靜地感受裡面的動靜，說：「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這個驚喜可真夠大的。」醫生笑得更開，也站了起來，「那現在可以讓他進來了嗎？剛剛我的助手進來說，再不讓他進來，估計我這辦公室待會兒要被他拆了。」

　　卡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點點頭說：「嗯，麻煩你了。」

　　「不麻煩。」

　　其實人都是這樣，和一個人接觸久了，彼此感覺又都還不錯的話，就會漸漸地把對方當做是朋友。

　　這個世上，防備心時時刻刻都重的人，根本不能稱之為人，那是冷血動物。

　　醫生開了門，果然看到金思城站在門外，急的團團轉。

　　一看門開了，他立刻就問：「好了？」

　　醫生只來得及點頭，根本來不及說什麼，金思城就從她的身側飛快經過，到了卡卡的身邊。

　　卡卡的手被握住，她的聲音低低的，但是聽著讓人很舒服，臉上也是笑意滿滿，「等著急了吧？」

　　「怎麼樣？」金思城皺著眉頭問，其實他都好奇一個早上了！

　　不對！是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

　　昨天下班到家開始，她就說今天要來醫院檢查，一開始還以為她是怎麼了，可是看她笑米米的，那麼開心，並不像是有事。

　　今天早上也是，一路都是笑著。

　　只是，那笑容下面，微微有著幾分緊張。

　　雖然卡卡極力掩飾，金思城還是覺察出來了。

　　所以，他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卡卡搖搖頭說：「醫生說我和寶寶都很好，你不用擔心。」

　　「就這樣？」某人眉毛挑得老高，都要倒豎起來了。

　　卡卡看不見，只聽到旁邊站著的醫生笑了出來，她就問：「醫生，怎麼了？」

　　金思城扭頭看了醫生一眼，也問：「她和孩子都很好，就這樣？沒了？」

　　「還有什麼啊？」醫生這會兒也不覺得金家二少爺恐怖了，以往每一次啊，他小心翼翼得讓他們這些醫護人員都覺得膽戰心驚。

　　好像萬一卡卡怎麼一下，她們就得全部陪葬！

　　金思城眉心皺得越來越明顯，但是看兩個人都不準備和他說真話，他也沒法。

　　就拉起卡卡的手說：「那我們現在回家？還是去外面逛逛？」

　　卡卡靜了靜，似乎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才說：「那我們去外面逛逛吧，找個安靜得地方。」

　　「好。」

　　「醫生，我們先走了。」

　　「嗯，慢走啊。」

　　金思城看醫生笑得這麼開心他就不開心！

　　憑什麼他老婆的秘密別人都可以知道，他不能知道！不公平！哼！嚴重不公平！

　　醫生看著他那一臉幼稚的樣子，笑得更好看了。

　　於是，金思城就更鬱悶了。

　　這個月份的花城天氣剛剛好，金思城帶卡卡去了離醫院不遠的一個小公園。

　　剛吃過早飯，裡面大多數是老年人和小孩。

　　有得坐著聊天，有得在遛狗遛鳥，有得湊在一起打牌、下棋，每個人都很安逸的樣子。

　　其實人年輕的時候，都是在追趕生活，怕自己的腳步慢了，生活得不如別人，不如自己的意。

　　可是那樣的生活又有什麼意思呢？你每天快節奏，你吃早飯也在趕公交趕地鐵，你穿著八厘米的高跟鞋，朝著即將關閉的電梯衝刺。

　　現實中，你不會遇到一個高富帥，在裡面為你開門。

　　然，就算那樣的生活我們再不滿意，再不想去適應，卻也沒有法子。

　　你生活在這個大染缸裡，你是個俗人，你就必定落入俗套。

　　金思城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別人看起來他瀟灑愜意，可是又有誰知道，其實他忙起來的時候，也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

　　這兩年節奏慢下來了，沒有了應酬，沒有了交際，大多數時間，上完班就回家陪卡卡。

　　有時候哪怕回家看到她在睡覺，都覺得好。

　　可是以前，他卻是個沒人說話，覺得自己要瘋掉的人。

　　到後面卡卡走得有些累了，他就找了張長椅扶著她坐下。

　　肚子已經有些凸顯出來了，但並不是很明顯。

　　坐下之後，金思城輕輕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說：「他能感覺到我嗎？」

　　卡卡想笑，「那你能感覺到他嗎？」

　　「好像不能。」

　　「再仔細感覺一下試試。」

　　「還是不能。」

　　卡卡這時就不忍了，直接笑了起來，「對啊，你都不能感覺到他，他又怎麼能感覺到你呢？」

　　金思城赫然抬頭，看她笑的那樣好看，也跟著笑了起來，靠過去，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問：「老婆，你覺得你肚子裡是招商銀行還是建設銀行？」

　　「嗯？」卡卡愣了一下，不明所以，「我肚子裡怎麼會有銀行啊？」

　　金思城知道她看不見，所以在不發出聲音的情況笑，笑得肆無忌憚，「那你就說，你喜歡建設銀行，還是喜歡招商銀行？」

　　卡卡：「……」

　　「說嘛說嘛。」

　　「我能說我喜歡工商銀行嗎？」

　　「為什麼？」

　　「因為工行最賺錢！」

　　「可是沒有這個選項。」

　　「……」

　　卡卡哭笑不得，最後只好給了一個答案，「我都喜歡。」

　　金思城一怔，倏然靠得更近，在她唇上飛快親了一下，「老婆好貪心。」

　　卡卡抬手拍了他一下，「這是在外面啊！」

　　「在外面怎麼了？我親自己的老婆，難道也犯法啊？」

　　「……」

　　又來了！總是一大堆歪理！

　　卡卡懶得理他，雙手交疊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微微低著頭，似乎是在想什麼。

　　金思城就主動過去解釋：「其實呢，現在有一個說法，生女兒是招商銀行，生兒子是建設銀行，所以我才問你喜歡什麼銀行。」

　　卡卡嘴角一抽，還真是奇葩的比喻啊！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我不是告訴你了啊？」卡卡歪了歪頭，讓自己的臉對著他，「我都喜歡啊。」

　　兩個銀行我都喜歡，你就不能聰明一點嗎？

　　兒子女兒我都喜歡，我都想要。

　　金思城瞇著眼睛細細一想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可是，他的心裡，卻忽然又揪緊了。

　　他不敢說自己讓卡卡生下這個孩子之後，還會讓她生第二個。

　　可是想像都是美好的，他和卡卡一樣，盼著有兒有女。

　　他們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偏後了，金夫人在等他們回來吃飯，一直沒等到就打了電話，金思城一路上都說就到了就到了，結果這個就到了就等了整整四十分鐘。

　　到了家，桌上的飯菜熱氣騰騰，看著像是剛從鍋裡盛出來的。

　　「媽，你不是說飯菜早就好了？」

　　「我不那麼說你能早些回來啊？」到底是自己兒子，性子還是瞭解的。

　　再說卡卡現在懷孕了，不比以前。

　　以前的話說不定自己一個電話，他可以飆車回來，現在只會蝸牛爬吧？

　　卡卡站在金思城的邊上，笑著說：「媽，是我拉著阿城，所以遲了。」

　　「你別為他說好話。」金夫人笑著，「你肯定是在我打第一個電話之後就說要回來，他就拖拖拉拉。」

　　「媽，不用這麼埋汰你兒子的吧？」金思城垮臉，雖然事實和自己母親說的是一樣的。

　　卡卡則是抿唇笑了笑。

　　「好了好了，快過來吃飯，再不過來飯菜都涼了！」

　　「好，那我們過去吃飯？」

　　「嗯。」

　　這樣的日子過得愜意而舒心，但是卡卡念著自己看不見，平時總是小心翼翼。

　　那天晚上她起來上廁所，金思城說扶她去，她聽著他聲音太累，就說自己去沒問題。

　　因為兩年來都看不見，也習慣了平時起來不開燈就直接去廁所，今晚也是一樣。

　　但是不知怎麼的，總覺得走得特別的膽戰心驚。

　　上完廁所回來，眼看都要走到床邊上了，忽然腳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一絆，她『啊』地一聲，扶著床沿就跪了下去。

　　金思城從床上被嚇得跳起來，立即開了燈，下床到她身邊，「有沒有事？哪裡痛嗎？」

　　卡卡捂著自己的肚子，整張臉都有些發白，話都說不上來。

　　金思城也跟著嚇得臉色發白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

　　卡卡眉頭皺得更緊，慢慢地抬起自己的手，下意識地去看。

　　「阿城，血……」

　　金思城自然也是看到了，他立即拿了紙巾擦卡卡手上的血，一邊擦一邊說：「不要怕，我們馬上去醫院。」

　　卡卡愣在那裡，好半天，似乎意識到了一件事：「阿城……」

　　「怎麼了？是不是很痛？不要怕，馬上去醫院啊！」

　　「不是，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