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3︰卡卡VS金思城（4）

　　金思城安靜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笑了起來，是那種癲狂一般的大笑。

　　金夫人看著他許久，不解地問：「思城，你笑什麼？」

　　「媽，我在笑你啊！」金思城收住笑意，盯著自己的母親，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不瞭解自己的母親，「你覺得你說的話千尋會信嗎？秦姌懷了我的孩子？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你錯了！」金夫人忽然提高了聲音，臉上都是冷笑，「如果是由我親口說出秦懷了你的孩子這件事，千尋的確是不會相信，但是如果我什麼都不說，只是給她一張能證明秦懷孕的化驗單，你猜她是信，還是不信？」

　　金思城臉上的表情瞬間散盡，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媽，你真的那麼做了？」

　　到這一刻，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為了已經過去的那些往事，會破壞自己的幸福。

　　他很想問一句，看著你兒子痛苦，你心裡好受嗎？你是我親媽嗎？

　　但是金夫人的答案，徹底讓他失望。

　　她說了一個字：「是！」

　　金思城一抬腳，『砰』地一聲就踹倒了腳邊的茶几，聲音冷得沒有半分溫度：「如果千尋和孩子出了問題，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金夫人沒有說話，看著他轉身就走，直到出了她的視線。

　　她這一生，都在隱忍，為了自己的面子，為了兩個兒子，忍了許多本不該隱忍的事情。

　　終於到了現在，她不想再忍下去了。

　　她知道自己在被秦姌利用，可是她不在乎，因為她和秦姌的目的，是一樣的！

　　卡卡到了佛倫洛薩之後，並不意外金思城會知道自己的聯繫方式。

　　先不說容遲和自己在一起，他可以從容遲那裡知道自己的聯繫方式，即便是沒有容遲，他要知道，還是易如反掌。

　　座機響起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是他打電話來了。

　　她接了起來，沒說話，那邊的人，也沒說話。

　　彼此都很安靜，安靜的只聽得到對方的呼吸。

　　漸漸的，金思城的呼吸變得急促，好像是忍不下去了。

　　下一秒，卡卡聽到他在電話那端叫自己：「千尋……」

　　「嗯。」她輕聲地答，沒有激動，沒有怨恨，平靜得如同最初。這一笑會。

　　金思城心裡揪著疼，想開口解釋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一遍遍地叫她的名字，最後呢喃得卡卡心裡都酸了。

　　「阿城……」她叫他，說話輕輕的，「你想說什麼？」

　　「孩子不是我的。」

　　「我知道。」

　　金思城愣了一下，拿著手機，小心翼翼地問：「那你……」

　　卡卡就笑，笑得那樣好聽，隔著千萬里的距離，像是有一隻小手在他的心尖上輕輕地撓。

　　「阿城，我不知道秦姌是不是真的懷孕了，但是就算她真的懷孕了，那個孩子也不是你的，我相信你。」

　　「千尋……」

　　「你聽我說完。」卡卡打斷他的話，語氣愈發地輕柔，卻說得金思城眼眶發熱，「我願意相信你，但是我很抱歉，我很累了，無法和你一起面對那些事情，所以我逃離了，留你一個人去努力。」

　　那是你欠我的。

　　金思城，你知不知道，你欠我一場安寧？

　　「我在這裡，會和寶寶好好的，你不要來找我，如果你不聽話跑來找我的話，那我就徹底消失，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好，我不來。」金思城立刻說道，好像遲一秒，她就真的會消失似的。

　　卡卡在這邊，瞇著眼睛笑，腦海中想像著此刻他緊張的樣子，甜蜜和難受各自參半，「除非等你解決好了一切，否則不要來找我，我……不想見你。」

　　怕見到你，自己會心軟。

　　也許你千不好萬不好，也許世界所有人都比你好，可是在我眼裡，你就是最好的那一個。

　　在愛情裡，理智的人又能幾個呢？

　　我情願為你犯傻一生。

　　金思城很安靜，半晌都沒有說話，再次開口卻帶著顫音：「那我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可以的。」卡卡說，「但是我手機在你那裡，這裡只有座機，我有時候會出門，如果你打電話來沒人接，不要擔心，我肯定是在外面，等我回來，我會給你回電話的。」

　　「我叫人把手機給你送過去，好不好？」

　　「不用了。」卡卡拒絕，「這樣挺好的，不要送過來了，如果你想給我打電話，你就打來，接到了就接，沒接到，就算了。」

　　金思城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就是怕卡卡這個樣子。

　　溫溫柔柔的，說話那麼輕，用最恬靜的方式，做著最殘忍的事。

　　我會想你，每時每刻都會想你。

　　我打你電話，如果你接不到，那我一定會很擔心。

　　「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麼事，我一定會在出事之前，想辦法通知你，好不好？」

　　還能說什麼呢？還能說什麼呢？

　　金思城忍著蝕骨的心痛，輕聲而柔軟地說：「好，你說的都好。」

　　「嗯，那我在這裡等你，等你解決好了一切，來接我們回去。」

　　卡卡掛了電話，轉頭看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那張紙，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來。

　　其實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只是之前一直有些抗拒去明白，直到那天，在生死面前，她才清楚地知道，她有多放不下這個男人。

　　可是呢？

　　金夫人送了秦的懷孕化驗單到她手上，在她想要和他風雨同舟的時候。

　　說著相信，其實還是動搖了吧？

　　卡卡恨透了現在的自己，搖擺不定，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不該相信什麼，整個人像是失去了判斷的能力，除了逃離的遠遠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經常做噩夢，夢到母親對自己說

　　千尋，其實你是金家的人啊！

　　半夜的時候驚醒，摸一摸枕頭，滿滿都是涼意。

　　金思城，其實我，也好想好想你……

　　容遲不住在這邊，但是每天都會來看她，有時候會帶她出去散散步，有時候就在家裡和她聊聊天。

　　那天來的時候，卡卡不在家，門口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在我們常去的那條路上散步。

　　容遲拿下紙條，看著上面娟秀的字體，輕聲笑了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褲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搖頭，「哥，你至於這麼不淡定麼？這都第幾個電話了？」

　　金思城直接無視他的問題，「她不在家？我打電話為什麼沒人接？」

　　「她去散步了，給我留了紙條。」

　　聽筒裡傳來一聲鬆口氣的聲音，容遲笑得更開，「怎麼這麼緊張？放心吧，你的人天天跟著她，如果出事，你會比我還早收到休息。」

　　金思城哼了一聲，「我倒是希望永遠都不要收到消息。」

　　「那倒也是。」容遲一邊講電話，一邊朝著左邊走去，去找卡卡。

　　「對了，你昨天說她想吃櫻桃？」

　　「是啊。」說到這個容遲頭都大了，現在這個季節，佛羅倫薩根本就沒有櫻桃，他怎麼變得出來！

　　「我真是要瘋了，我今天帶了車厘子來，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去。」

　　金思城嗤笑，「你當她傻的？櫻桃和車厘子那麼大的區別，是人都分得出來。」

　　「那我怎麼辦？」

　　「嗯……」

　　容遲一聽這個音調，就暗暗地笑了起來，問：「哥，是不是你已經叫人空運櫻桃過來了？」

　　金思城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說：「你去看看她，不要讓她吃太多，下次她想吃什麼，你都告訴我。」

　　容遲哭笑不得地掛了電話，老天！這夫妻兩人是瘋了吧？

　　一個在這種季節想吃櫻桃！還是花城的櫻桃！現在明明是在佛羅倫薩！

　　一個叫人空運櫻桃過來！容遲可以想像得到，那麼大一架飛機空無一人，就只為了空運一籃子或者是一箱櫻桃給這個孕婦吃！

　　到了常常散步的那條街，卡卡果然是在那裡，只是她正蹲著，她的對面是一個老婦人，兩人不知在說什麼，都在笑。

　　容遲快步走了過去，發現那個老婦人面前放著一個小籃子，裡面都是紅紅的櫻桃，飽滿誘人。

　　卡卡正蹲在那個籃子面前，一邊和老婦人說話一邊吃櫻桃，偶爾還含糊不清地說話：「真好吃。」

　　老婦人笑著看對面的姑娘，眼角的餘光撇到容遲出現了，朝著他點點頭。

　　容遲也點頭示意，走過去，站著對正蹲著吃櫻桃吃的不亦樂乎的人說：「這麼好吃的櫻桃，能給我吃幾顆嗎？」

　　卡卡一把抱住那個籃子，頭也不抬：「不能！」

　　容遲皺眉，跟著蹲下去，自動自發地伸手去拿，被卡卡一下拍掉，凶狠地瞪著他：「說了你不能吃的！」

　　老婦人哈哈大笑，接著用卡卡聽不懂的意大利語對容遲說：「容先生，我在這裡等了兩個小時，一個小時是一千塊，這籃櫻桃也是一千塊，一共是三千塊，金先生說，這筆錢找你要。」

　　容遲愣了一下，這是搶劫啊？還是搶劫啊？真是搶劫啊？

　　「為什麼不問金先生要？」

　　老婦人淡定地說：「因為金先生說他要攢奶粉錢。」

　　哥，你這是坑弟啊！報銷！不報銷我和你沒完！

　　卡卡還在吃櫻桃，笑得那麼開心，眼睛都瞇起來了。

　　唔……金思城，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啊？我懂意大利語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