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結局篇】天下第一寵（1）

　　轉眼便是第二天，夜清歌早早起床，從衣櫃的最裡面，拿出了那件火紅的長裙，對著鏡子，比了比。

　　這時席司曜從她身後走了過來，將她攔腰抱住，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輕聲地問：「是準備穿這件嗎？」

　　「嗯。」夜清歌點頭，將長裙貼在自己的身上，從鏡子裡對上他的視線，笑著問：「覺得熟悉嗎？」

　　席司曜盯著鏡子裡的那副畫面好一會兒，最後卻還是搖了搖頭，「記不起來。」

　　夜清歌咬了咬唇，並不氣餒，直接當著他的面脫下了睡衣，然後換上了那件長裙，轉身的瞬間，彷彿有風吹過，裙擺飄飄，拉出一道長而優美的弧度。

　　席司曜盯著她的裙擺，而後視線慢慢往上，看著她的臉，見她眉頭微微蹙起，腦海中刷地一下，似乎有什麼畫面飛快閃過－－

　　畫面中也有一個人，穿著一樣的火紅長裙，從會場的入口緩步而來，臉上的神情高傲清冷，似乎全場所有的男人都無法入她的眼。

　　席司曜緩緩閉上了眼睛，腦海中的畫面越來越清晰，他看到了那時的自己，盯著那個身穿火紅長裙的女子，久久不曾眨一下眼睛。

　　因為，他認出了那個人，她就是當初櫻花樹下的那個小女孩，就是天天膩膩叫他『阿曜哥哥』的那個小女孩！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發現那個時候的自己，在看到夜清歌時，經驗一閃而逝，隨即而來的居然是眉頭緊皺。

　　怎麼了？是想到了什麼嗎？

　　他努力地想要去記起那個時候自己到底是在想什麼，可是不論他怎麼努力，就是想不起來那個時候自己到底是因為想到了什麼而皺眉。

　　「有想起什麼嗎？」夜清歌的聲音如同一縷清風，緩緩地吹過他的心頭，將剛剛的煩悶都吹散，帶來無限的享受。

　　他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眼神怯怯，「那是我們長大後第一次遇見嗎？」

　　夜清歌眼中光芒大盛，激動得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邊急切地問：「你想起來了？司曜，你想起來是嗎？」

　　席司曜也回抱著她，摸著她的後頸，有些欣喜，卻又有些抱歉地說：「是，我想起了那次我們的見面，可是我很抱歉，其他的我還是想不起來。」

　　夜清歌拚命點頭，「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如果場景重現的方式對他恢復記憶有作用的話，那麼她就不急，因為接下來，她和他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來恢復記憶。

　　席司曜抱歉地看了她一眼，柔軟的眼神是最好的安撫。

　　＊＊＊

　　到了林霄睿的結婚現場，氣氛有些奇怪，畢竟這是兩個兄妹的婚禮，如果氣氛不奇怪，那才不正常呢！

　　自從七個月前席司曜失蹤，花城就一直有謠言傳播，說他已經葬身大海。

　　而昨天回到花城已經有些遲了，並且是唐越和林霄睿去接機，又從貴賓通道出來，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回來。

　　今天，在林霄睿的婚禮上，他攜手妻子高調亮相，令花城的媒體皆是震驚得不知該作何反應。

　　可是這時，夜清歌忽然靠在了席司曜的肩頭，輕聲說：「你先進去，在裡面等我。」

　　席司曜轉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卻是調皮地對著他眨了眨眼睛，那副樣子宛如精靈從森林裡闖出來，迷失在了人間。

　　他有些情不自禁，聽了她的話，一個人率先朝著婚禮現場走去。

　　媒體記者們紛紛倒吸涼氣，不明白這兩夫妻之間到底是耍什麼花樣。

　　夜清歌這時就把唐越從車裡叫了出來，而後，她挽住了唐越的手。

　　這下，全體都石化了！

　　她居然敢在席司曜在場的情況下，公然和他的下屬挽手亮相，這頂綠帽子也太綠了吧！

　　夜清歌卻是目不斜視，和唐越款款向前，那副清冷倨傲的模樣，宛如當初的她。

　　席司曜已經猜到了她要做什麼，進去會場之後林霄睿迎上來，他也示意他等下說話，兩人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門口的方向。

　　也許現在的一切和當初他們長大後的第一次相遇並不是完全相同，可是場景和人物都是如此熟悉，他眼底能看到的，不就只有一個她嗎？

　　門口出有騷動，緊接著那抹火紅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席司曜的視線裡。

　　他盯著夜清歌，一瞬不瞬地，薄唇緊抿。

　　早上站在鏡子前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當初在看到她時經驗之後卻眉頭緊皺，此刻腦海中大片大片的畫面，令他的雙手驟然握緊！

　　他記起了席天浩和自己說的話，也記起了席天浩當初為什麼極力阻止自己娶夜清歌，同時－－他也記起了，兩家之間的恩怨仇恨。

　　他忽然什麼都顧不得，不像當初那樣假裝冷漠，此刻他心無旁騖，眼底只有夜清歌一愣，大步朝著她走去，在距離她還有幾步遠的地方，伸出手－－

　　夜清歌在那一刻也伸出了手，好像把自己的手伸出去，就是為了放到他的手心，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渾然天成的味道太足了！

　　媒體記者們早就已經看這場面看得驚呆了，不是沒見過金童玉女站在一起，只是如此這般的天生一對，還是讓人覺得驚艷非常。

　　林霄睿站在一邊，無奈地勾了勾唇。

　　拜託！今天是他的婚禮好不好，他倆把他的風頭都搶光了啊！！！

　　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多年兄弟的份上，要不是看在他失憶的份上，他早就叫保安把這兩個現在還在他面前秀甜蜜的混蛋扔出去了！

　　因為他和林相思之間，雖說今天是婚禮，但是實際上，一點也不甜蜜。

　　然而這時，更大的炸彈又來了。

　　他的一個手下急匆匆地走到他身邊，對著他的耳朵低聲說了什麼，只見林霄睿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像是天都要塌下來一般。

　　他的雙手越握越緊，指關節發出駭人的『咯咯』聲，週遭的空氣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席司曜那邊雖然正甜蜜無限，可是這邊的氣氛忽然變得這麼冷凝，依舊是影響了他們。

　　當眾人都轉頭看過來的時候，林霄睿已經轉身朝著新娘休息室而去，那背影有些匆忙，更多的卻是慌亂。

　　席司曜瞇了瞇眸子，即便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能讓一個准新郎如此驚慌，發生的這件事，肯定和他愛的人，和新娘有關。

　　「他怎麼了？」夜清歌摟著他的腰，低聲問。

　　席司曜回過頭來看她，眼底居然有些無奈，「今天的婚禮，大概要換新娘和新郎了。」

　　夜清歌發愣的瞬間，席司曜叫人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個話筒，低沉磁性的嗓音傳遍了全場每一個角落，「感謝大家今天來參加我和我妻子的婚禮。」

　　花城的所有媒體覺得自己今天肯定要被席司曜嚇死了，因為從他一出現，就一直炸彈不斷！

　　他不是早就和夜清歌結婚了嗎？他上次明著和程子言結婚，實際上那場婚禮是為夜清歌準備的，他忘了嗎？

　　這算是他和夜清歌的第三次結婚還是第幾次？

　　夜清歌也是一頭霧水，整個人顯得傻愣愣的，耳邊嗡嗡嗡，儘是那句－－

　　感謝大家今天來參加我和我妻子的婚禮。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林霄睿和林相思的婚禮忽然變成了自己和他的婚禮？

　　她的疑問席司曜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將現場交給了唐越，然後牽著她的手，去了新娘休息室。

　　果然，林相思已經不見了，林霄睿正臉色鐵青地站在那裡。

　　看到他們進來，林霄睿緩了緩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看，「相思不見了。」

　　席司曜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點了點頭道：「你們家肯定丟不起這個臉，今天的婚禮，我們補上。」

　　林霄睿的眸子微微撐大了幾分，眼神掃過夜清歌，後者也是一臉的茫然。

　　席司曜勾唇，雖然不知道自己和林霄睿的關係到底有多好，但是昨晚能親自來接機，必定是極其要好的，應該是兄弟。

　　而且，今天婚禮的排場這麼大，如果宣佈新娘不見了婚禮取消，那林霄睿這個當事人還不丟臉死？

　　雖然自己和夜清歌替補上也彌補不了多少，但是至少能堵住眾人的悠悠之口。

　　林霄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是兄弟，那句謝謝還是免不了，「謝了。」

　　席司曜點頭，算是不客氣地收下了。

　　而後，林霄睿打了個響指，立即有人拿了一個大大的禮盒進來，他拿到席司曜面前，說：「你打開吧。」

　　席司曜一挑眉，伸手解開了絲帶，然後將盒子打開，裡面赫然是一件頂級的婚紗！

　　夜清歌在那一瞬間，也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她怕自己叫出聲來，本能地抬起一隻手摀住了自己的嘴。

　　林霄睿強撐著笑，「這件婚紗送給你們，當做婚禮的禮物，不要嫌棄。」

　　嫌棄倒是說不上，只是席司曜擔心，旁邊那個小女人會不會介意，畢竟這件婚紗不是自己親自準備的。

　　「不喜歡的話今天你就穿身上的衣服，婚紗改天我補給你。」他走過去，溫柔耳語。

　　夜清歌看了他兩眼，忽然眨眨眼，說：「你說的，改天要補我。」

　　今天是迫不得已替補，所以就不講究了吧！

　　＊＊＊

　　那場婚禮自然是十分轟動，甚至有些人一直在四處張望，這次會不會又從哪裡冒出個人來破壞這場婚禮。

　　所有人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席也正。

　　但是他們不知道，其實席也正早在七個月前就已經死了。

　　所以，婚禮進行的非常順利，溫馨而浪漫。

　　唐越早在接到婚禮換成他家少爺和少夫人舉行的時候就給家裡打了電話，叫人把兩位小少爺送了過來。

　　看著爸爸媽媽在台上交換婚戒，看到爸爸親媽媽，兩個小傢伙忽然興奮起來，抱著他們的兩人都被嚇到了。

　　彼時全場正安靜著，所以兩個小傢伙的聲音特別清晰地傳到了席司曜和夜清歌的耳朵裡，兩人同時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小傢伙們接觸到爸爸媽媽的目光，更加興奮，揮舞著雙手要撲過去。

　　席司曜轉頭，夜清歌也轉頭，兩人相視一笑，隨即十分有默契地齊齊朝著兩個孩子走去。

　　夜清歌因為穿著長拖尾的婚紗，走得較慢，席司曜就牽著她，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那種感覺就好像彼此已經垂垂老矣，但是牽著手的那個人，卻仍舊能讓自己的心火熱。

　　因為他們在台上，而兩個孩子在台下的兩個保鏢手裡，夜清歌穿著婚紗不方便俯身，席司曜便先接過一個孩子，讓她抱住，然後自己在去抱第二個孩子。

　　週遭一片羨慕的眼神，女人們情不自禁地用埋怨的眼神看著自己身邊的男人。

　　其實男人愛不愛你，從細節之處就可以看出來。

　　台上的那個男人那般地高高在上，可是對於此刻站在他身邊的女人，卻是如此細微周到，儼然是將她當成了手心的寶。

　　席司曜轉身朝著台中間走去，夜清歌被他牽著手跟在他身後，慢慢地走，那一段路，像是能夠走到他們的白頭。

　　舞台下面有閃光燈裡啪啦響個不停，他們卻只沉浸在他們的世界裡，眼底看不到其他人。

　　到了舞台的正中間，席司曜停下腳步，回頭看夜清歌，她也正抬眸看來。

　　他勾著唇，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而夜清歌亦是被蠱惑得一塌糊塗，站在那裡，完全沒了反應，只是看著他，深深地看著。

　　台下有記者喊著要給他們一家四口照相，席司曜這次也出奇地配合，微笑著對那個記者點點頭，然後輕聲對清歌說：「過來。」

　　夜清歌聽到了啊，那麼著急地伸出手，而席司曜也在那一瞬間，握住她伸過來的手。

　　有沒有某一瞬間讓你覺得，這一切發生得太渾然天成了？

　　此刻便是。

　　全場都是安靜了，舞台上的那四個人是主角。

　　女主角伸手，好像就是為了讓男主角握住，將自己的一生都交到他的手中。

　　多麼幸福的時刻啊！

　　台下忽然熱鬧起來，祝福鋪天蓋地而來，夜清歌幾乎紅了眼眶，被席司曜擁入懷裡之後，她是低著頭對著鏡頭的。

　　那一場婚禮的照片視頻無數，第二天卻並沒有流傳出來，報紙上，電視上，網絡上，都沒有。

　　因為那個男人，將這一切都珍藏了起來。

　　也許這場婚禮只是為了救急，卻在無形之中帶給彼此那麼多的感動。

　　讓我在那一瞬間，想起了爺爺的死，想起了那一段你的蛻變。

　　我的小新娘，今天終於讓你完完整整地當了一次我的新娘。

　　我娶到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

　　＊＊＊

　　一天的婚禮折騰下來，晚上回到家裡，夜清歌明顯是有些累著了，上樓的時候，腳步都是虛浮的。

　　席司曜讓她坐在床上等著，他先伺候好兩個孩子，回來準備伺候她洗澡，卻發現她已經靠在床頭睡著了。

　　他不想吵醒她，卻在伸手將她抱起來之後，發現懷裡的人還是醒了。

　　夜清歌眼睛半睜半閉，看到抱著自己的人是他，復而又安心地閉上眼睛，聲音低低的，幾乎聽不見，「寶寶們都睡了嗎？」

　　「嗯，都睡了，你睡吧，沒事的。」

　　她點點頭，在他肩上蹭了蹭，好像睡著了似的，卻在他給她脫衣服的時候，忽然說：「你不在我身邊，我都睡不著。」

　　席司曜手上的動作頓住，抬頭去看她。

　　她好像並不怎麼清醒，似乎是在囈語，可是她不知道，她這樣一句話，讓席司曜的心就在忽然之間疼了起來。

　　你說我不在你身邊，你就睡不著，那麼我失蹤的這些日子裡，你是怎麼過來的？是不是夜夜孤枕難眠？陪著你的除了被子空氣，就是一地寂寞的月光？

　　夜清歌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已然昏昏沉沉，而後便睡了過去。

　　她不知道，在她睡著之後，席司曜看著她的容顏，心裡那樣地疼，根本就無法入睡。

　　以前的事還沒有完全記起來，可是記起來的那一些，卻讓他心底深深地愧疚。

　　席家和夜家，有如此深的仇怨，她要有多愛自己，才願意無悔放下？

　　而且那次爺爺的死，他百分之一百相信，不是她開得槍！

　　這樣嬌小的一具身體裡，到底蘊藏了多少未知的能量？

　　我的小新娘，你這麼愛我，而我卻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你知道我有多心疼？知道我有多難過？

　　指尖溫柔地摩挲著她柔嫩的臉頰，他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地烙下一個吻。

　　「我愛你。」

　　夜清歌那個時候已經徹底陷入了沉睡，已經開始做夢了，夢裡也有他。

　　甚至，她聽到了他在自己的耳邊說：「我愛你。」

　　那種感覺似真似夢，她分不清，只覺得自己渾身都輕飄飄的，猶如踩在幸福的雲端。

　　她這一夢，還夢到了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