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疼與痛的綿密（3）

　　席司曜緩緩站了起來，孩子並不在他身邊，程子言的眼神四處搜尋，最後卻是一無所獲。

　　「在找什麼？」席司曜走進她，低沉的嗓音如同磐石壓在她的心頭，千萬斤重！

　　程子言唇瓣哆嗦，她甚至不敢直視席司曜的眼神，因為她害怕從他的眼底看到驚慌失措的自己！

　　以為自己夠鎮定了，以為過了這麼久，自己可以在他面前不露破綻了，可是現在才發現，自己遠遠不是席司曜的對手！

　　她轉身想跑，可是她身後的男人怎麼可能讓她輕易跑掉？

　　席司曜的動作敏捷如同獵豹，一把扣住程子言的手臂將她的腳步硬生生定住了，「不是很想嫁給我嗎？不是想當席家唯一的少夫人嗎？現在是你最後的機會！」

　　程子言不可置信，雙手緊緊抱著孩子，甚至是不敢回頭看席司曜一眼。

　　他既然什麼都知道，那他又怎麼會娶自己？或者說，他怎麼可能放過自己？

　　程子言現在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逃！一定要逃走！

　　可是太遲了，從她今晚走進席家開始，她就已經不可能逃走了！

　　席司曜從她身後慢慢地靠近，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懷裡的嬰兒，那聲音低得可怕，「子言，告訴我，這個孩子是誰的？」

　　「是我的！」程子言立即大聲回答，幾乎是條件反射！

　　席司曜卻依舊不為所動，雙手輕輕地將她抱住，在她耳邊，再次問︰「我知道孩子不是你的，告訴我，孩子是誰的……」

　　他的聲音太有殺傷力了，從前，只有他需要她陪著演戲的時候他才會這樣對自己，此時此刻，程子言幾乎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過去還是在眼前。

　　她只是覺得身後的人太溫柔，可是她的理智卻一直在提醒她，這種溫柔是有毒的！

　　「子言，告訴我實話，告訴我實話我可以原諒你之前做的任何錯事，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在我找到夜清歌之前，你能讓我愛上你，我就娶你。」

　　這樣的條件實在是太具有誘惑力了，席司曜就是程子言夢寐以求想得到的啊！她幾乎是立刻點了頭，說︰「好，我告訴你孩子是誰的，你也要說到做到。」

　　「當然。」

　　席司曜的語調不再像之前那麼低沉，在程子言點頭的瞬間，他好似鬆了口氣，可是仔細辨別，卻又覺得什麼都沒有改變。嗦所同石。

　　程子言轉回去，慢慢地說︰「我手裡的孩子，是你和夜清歌的。」

　　她知道自己此刻再瞞下去也沒意義了，席司曜剛剛的一切舉動都已經表白，他心底已經懷疑這個孩子了，自己再騙下去，最後還是會真相大白的！

　　席司曜的反應卻並不像她想像的那個激動，他只是盯緊了她手裡的孩子，問︰「你有沒有對這個孩子做過什麼？」

　　程子言皺眉，旋即輕輕地搖頭，「你為什麼這麼問？難道這個孩子出事了？」

　　「不是。」席司曜否定，而後淡淡抬眸看著她，「你手裡的孩子，你應該比我清楚，如果你真的從沒對他做過什麼，那她又會有什麼事呢？」

　　程子言怔怔的，直到席司曜伸手要抱她手裡的孩子時，她才猛然驚覺，往後退了一步，厲聲道︰「席司曜，你別動！」

　　她都不再叫阿曜了，說明她現在已經進入了一級警戒狀態！

　　席司曜危險地瞇起了眼睛，聲音冷得彷彿來自地獄的風，讓人瞬間渾身生寒，「子言，把孩子給我。」

　　「不可能！」程子言抱著孩子又往後退了一步，雖然她知道自己再怎麼退，如果沒有席司曜開口也走不出這棟房子，可是人在感覺到危險的時候，都會有本能的反應，此刻她就是本能。

　　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孩子，她又看席司曜，臉上揚著勝利的光芒，「席司曜，我知道你肯定是要拿回這個孩子的，我也知道你不會愛我，所以我在這個孩子身上裝了定時炸彈，如果你們誰敢明搶，到時候我們就同歸於盡！」

　　席司曜心底募地一緊，他就知道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沒這麼簡單！該死的！她居然在這麼小的孩子身上裝定時炸彈！

　　「說吧，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將孩子還給我？」

　　程子言笑了笑，「阿曜，你也別把我當傻子，你不惜放夜清歌離開，也要從我手裡拿回孩子，要麼，是我這裡的這個孩子出了事，要麼，是你那裡的那個孩子出了事。」

　　席司曜緊抿著唇，不說話，眼底卻是極快地閃過莫名的光。

　　「原來是真的。」程子言愈發得意起來，輕輕晃著自己手裡的孩子，那樣子溫柔得真像個母親，「阿曜，如果你現在就願意娶我，那我馬上就把孩子還給你！」

　　「逼我娶你很有意思麼？程子言，我不會愛你！」

　　「我已經不奢望你愛我了！」程子言極快地反駁，那樣子像是只被激怒了的小獸，「以前或許我還奢望你能愛上我，但是現在我已經不奢望你能愛上我了！」

　　她現在糾纏著不放，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毀掉他的幸福，不過是因為－－

　　她曾對天發誓，如果程子言不能幸福，如果程子言得不到席司曜，那麼席司曜和夜清歌也一定不能幸福！她會不惜一切代價毀掉他們！

　　現在，她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夜清歌的性子她瞭解，哪怕是席司曜為了孩子而娶了自己，她也不能容忍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再加上兩家的仇恨，只怕到時候他們再無和好的可能！

　　當然，她瞭解的事，席司曜比她更瞭解，所以他一定不會娶程子言！

　　「阿曜，我不知道你們的孩子出了什麼事，但是夜清歌能付出離開你這樣慘痛的代價，只能說明－－你們的孩子病得很重。」

　　她忽然慶幸起來，如果當初自己不是掉包了第二個孩子，那麼現在頭大的人是不是自己呢？

　　席司曜看著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就噁心，要不是因為孩子，他絕對會在一秒之內殺了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阿曜，你現在讓我走，三天後給我答案，如果你願意娶我，我就把這個孩子還給你，讓你能夠達到你的目的。」

　　席司曜靜默不語，他想來沉默居多，可是最近每每沉默，都是在他無可選擇的時候。

　　難道這個時候他要賭一把，賭程子言並沒有在孩子的身上放定時炸彈？如果，他只是說如果。

　　如果程子言在孩子的身上真的放了定時炸彈，她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心理已經完全扭曲，到時候自己明搶，她若是真的引爆定時炸彈，那麼後悔的人可會是他？

　　答案，無需明說。

　　「子言，你真的只是要我娶你嗎？只要我答應娶你，你就馬上把孩子還給我？」

　　程子言笑著搖頭，「阿曜，我剛剛說過了，不要把我當傻子，你的城府有多深我會不知道麼？所以－－如果你答應娶我，那就等我們結婚登記，到時候我一定履行我的承諾，把孩子還給你們，現在，我勸你還是不要亂來，免得你們的孩子出了事，夜清歌會恨你一輩子！」

　　席司曜挑了挑眉，笑得高深莫測，「看來你是下足了功夫，對我們瞭解得如此透徹。」

　　「當然。」程子言的語氣輕鬆而愉悅，對她來說，看到席司曜面對自己不得不低頭，看到他和夜清歌分開，看到他們痛苦，她就覺得滿足！

　　是，她是變態了，那又怎樣？就算先來後到，那也是她程子言先遇到席司曜，憑什麼夜清歌那個賤人中間來插一腳！

　　可是她知道，其實十六年前，席司曜已經和夜清歌相遇了，一見傾心。

　　那個時候，她還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後會和這兩個人糾纏不清，她也不知道，自己日後會變成這樣。

　　其實有時候，程子言也會想，如果當初自己在席司曜找上自己當棋子的時候離職一些，立即就拒絕，一切是否就不會是這樣？

　　可是，人生只能往前走，絕對回不了頭！

　　就好比席司曜，如果他知道自己會有今天，當初絕對不會一念之仁放過自己！

　　心底的百轉千回最終都被她壓下去，對著席司曜，她大方地說︰「阿曜，三天的時間足夠你考慮了，到時候你可以親自來爺爺那裡告訴我答案，當然，如果你嫌麻煩，你打個電話也可以，我不介意。」

　　席司曜不說話，眼中波濤暗湧，卻久久不曾有所動作。

　　程子言起初心裡還有些發怵，但是時間一久她就知道席司曜對自己無可奈何，輕笑一聲，說︰「阿曜，既然你沒意見，那我就先走了，三天後見。」

　　說罷她轉身往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笑得春風得意，「如果不用三天你就能決定，那更好。」

　　就在她即將離開席司曜視線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他魔魅的聲音︰「我說你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