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誓做將軍妻(妃臨九天 卷二)》第9章
第二十七章 萱姨娘母女失寵

  建方十五年二月初八,黎育鳳出嫁。

  沒有楊家心中盤算的十裏紅妝,只有稀稀落落的二十四擡嫁妝,花轎抵達楊府大門時,楊家老爺、太太臉色不豫,前來賀喜的客人都看得出來,這門親,兩家都結得不甘願。

  不過事情己經發生,若楊晉樺堅決不娶,一來得罪黎府、得罪姑奶奶楊秀萱,二來也影響楊晉樺的聲譽,科考時定會給考官留下壞印象。

  也別怨楊家長輩滿臉不悅,人家一門心思想娶的是懷恩公主,誰知道卻迎進驕縱任性、囂張跋扈的黎育鳳,還沒訂親呢,楊秀萱就指東指西、插手楊家內務,也不想想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因此自親事定下那天起,楊太太心情便差到極點,若不是丈夫堅持兒子的前途要緊,否則就是同黎家撕破臉她也不怕,大不了舉家搬遷嘛,難不成走到哪裏,黎老太爺都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但這些還不是最令人難堪的,黎府嫁女兒,老太爺、老夫人沒回樂梁就算了,幾房伯伯、伯母竟然也不見蹤影,更可惡白是,黎家二房嫡子都在,背黎育鳳上花轎的卻是三房庶子,而且婚禮從頭到尾四夫人都沒現身,就由著一個小小的萱姨娘送女兒出門,這不是擺明看不起楊家嗎!

  這大門大戶的規矩誰不知道,兒女是寶、姨娘爲奴,姑娘是主子、姨娘是婢僕,身分相差之懸殊,怎能由僕嫁主?

  滿肚子氣憋得楊太太說不出話,好不容易把賓客給送出門,淨了臉、她坐在桌邊,等候老爺進門,她有一堆子話等著向與爺抱怨。

  可老爺尚未進門,羽蝶先進到屋裏,她送來幾碟糕點,二放在桌上,接著巧言淺笑,溫柔說道:「太太今兒個忙了一整天,怕是沒有好好吃東西,快填填肚子吧,莫要餓壞身子,老爺和少爺心裏都要難受的。」幾句軟綿甜話,疏通了楊太太心頭那股怒氣,她看一眼羽蝶,緊繃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這丫頭樣長得好、性子也好,勤勞、嘴又甜,每次她心情不好,這丫頭軟軟幾句話就說得她心平氣順。

  人與人之間就是有那麽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明明只是個小丫頭,可自從見她第一眼起,她就是忍不住歡喜。

  至于那個黎育鳳……是,她是高門姑娘,讀書識字、從小被嬌養,又是與自家多了那麽層關系,可是每見到一次,她就厭棄一分,當然,這多少得歸功黎育鳳那個苛刻歹毒的娘。

  因此在迎進新媳婦之前,楊太太爲出一口怨氣,先把羽蝶送到兒子房裏。

  兒子的心思,當娘的哪有摸不透的?還沒開臉呢,兒子就迫不及待拉著人家溫存,但也別說兒子風流,羽蝶本就是朵解語花,哪個男人不愛她。

  楊太太牽起羽蝶的手,輕拍她的手背,笑道:「你心裏別難過,雖然育鳳嫁進來,可依她那副烈脾氣,我瞧著,晉樺肯定不會喜歡,你也甭想太多,盡心盡力、好好服侍晉樺,早點給咱們家生個大胖兒子,到時,你就是楊家的大功臣,晉樺絕不會虧待你。」羽蝶羞紅雙頰,急急道:「太太說的是什麽話,少奶奶是主、羽蝶是奴,羽蝶怎麽敢有非分心思?」

  「行,你嘴上不說,我心裏哪能不懂,總之啊,女人仰仗的是男人、是孩子,這個規矩千古不變,你好好攏絡住晉樺,快快生個兒子,下半輩子才算是有依靠。」楊太太說著說著歎起氣來,想起當初嫁進楊府,多少苦頭只能往肚子裏吞,婆婆、小姑哪個是省事的,她們給自己受的氣還能少?幸而自己肚皮爭氣,一舉生下兒子,丈夫的心又能攏在手上,否則多少寵妾滅妻的事呐……這就是女人的命,誰也逃不了。

  見楊太太心有所感,羽蝶笑著走到她身後,替她松活肩頸,巧言笑語,說著日裏見到的笑話,逗得楊太太一面吃點心、一面呵呵樂不停。

  兩人說說笑笑正開心呢,突然,下人在門外低喊,「太太不好了,少爺和少奶奶在新房裏打起架了。」打架?羽蝶和楊太太面面相覷,楊太太心頭一急,拉起羽蝶說道:「走,咱們看看去。」

  「你嫌棄我,我還沒嫌你髒呢!沒錢、沒功名,連個象樣的活兒都做不了,成天只會和府裏的丫頭在床上廝混,哈!還想考進士、考狀元?癡人說夢吧,連我們黎府最笨的五少爺都考上舉子啦,請問黃榜單上頭,楊晉樺三個字寫在哪兒?」黎育鳳的嘴巴像蠍尾針,惡毒到讓人直跳腳。

  「你這個女人,什麽叫做你們黎府?從大紅花轎送進楊家大門起,你就是楊家人,黎府和你再也沒關系。」啪!重重一下,楊晉樺說不過人,便甩黎育鳳一個大巴掌。

  從小到大,她幾時受過這等委屈?嘩啦嘩啦,桌上的杯盤盡數被她掃到桌底。

  「楊晉樺,你聽清楚了,若黎府真與我沒關系,要哭的人恐怕是你吧,沒有我祖父、伯父和哥哥們,你想當官?要不要先尋個池塘把自己給淹死,從頭來過?」楊晉樺冷笑,酸道:「會跳池塘釣男人的是你黎育鳳,不是我楊晉樺。」他的話刺進黎育鳳心中,是啊,會跳池塘的是她,可若不是他急著跳下來,會生出今天這等事?他樂意娶,她還不樂意嫁呢,她這輩子全教這個癟三給毀了,他怎麽不去死啊!

  她氣急敗壞,轉身,啪!狠狠的巴掌落在楊晉樺臉上,打散他的醉容。

  「沒臉皮的東西,我們黎府辦喜事,關你們楊家什麽事兒,好端端的熱臉來貼咱們家的冷屁股,你存了什麽肮髒心思,還當沒人知曉。」

  「我沒臉皮?端著樂梁美人名號、四處勾搭男人的可不是我!我楊晉樺好歹是有功名的秀才,見到縣老爺不必下跪的,如今卻要撿別人的破鞋,交代清楚吧,你到底睡過幾個男人,也好讓我日後見到他們閃遠一點。」她無恥,他就比她更下流,她存心不讓他過好日子,他還怕她住得不安妥,搞清楚,這裏是楊家的地頭,不是黎家的。

  「下賤、卑鄙,如果不是你,我怎會淪落到這個下場。」

  「你當真以爲我樂意,我想娶的是誰,你心知肚明。」

  「就憑你這號人物,也想娶懷恩公主?撒泡尿照照唄!」

  「現在承認人家黎育清是公主了?你不是老是說,黎育清是不要臉的下賤貨,是寡婦生的婊子雜種?你不是總說自己才是正牌的嫡女?怎麽,閃到舌頭沒臉了?連出嫁都沒有半個長輩願意回來送送。」楊晉樺每句話都深深錐入黎育鳳的心,她恨呐,恨透、恨死、恨極那些下賤貨,她恨之入骨,憑什麽他們可以高高在上,憑什麽他們會得皇帝看重,憑什麽老太爺要把他們捧在掌心,他們、他們……他們都該下地獄,都該被火燒、被油炸,都該永世不得翻生!

  黎育鳳氣哭了,可她不服輸,怒指楊晉樺說道:「如果我嫁的人家夠體面,長輩們自然會歡歡喜喜回樂梁城來送嫁,偏偏我受你陷害,嫁到楊家這等破爛門戶……」

  「閉嘴!」

  楊太太再也聽不下去,怒氣衝衝推開喜房大門,走進屋裏。

  只見屋裏亂成一團,床單棉被、枕頭散落在地,茶壺、杯碗碎了滿地,還真是大打出手,下人們半句不誇張,看著衣衫不整的黎育鳳和楊晉樺,兩人正伸手怒指對方。

  看見楊太太,黎育鳳這才忿忿地閉上嘴。轉過身,抓起床邊的衣物往身上套,心裏依然咬牙痛罵楊晉樺。

  不要臉的男人,嘴巴說不想娶,結果掀開蓋頭、見著她的美貌,還不是和牛大錠一樣,撲上來就要了她的身子,沒想到這男人不要臉透頂,完事了還說出那等惡劣話,嫌她破鞋、嫌她騷貨、嫌她千人枕、萬人睡,哼,他不想想自己又是什麽?

  楊太太等黎育鳳把衣服穿好,才冷聲道:「黎育鳳,你給我聽清楚,不管你甘不甘願嫁進來,你這輩子都己經是我們楊家人,要死,也只能死在我們這個破爛門戶,至于那個高高在上的黎府,你想也不要再想了,如果人家還在乎你,會有今天這樣的場面?」

  「你也別以爲我們娶你是占多大便宜,有空去清點清點你那些嫁妝,那些小東西,還不夠咱們家塞牙縫,收下,不過顧全黎家的顔面罷了。」

  「你……不要臉,敢想媳婦的嫁妝?那全是我的!」

  「你的?不是吧,那是黎府給咱們楊家的遮羞費,否則黎五姑娘和青樓妓子一樣,到處被男人玩弄,這話傳出去,黎老太爺能不在皇帝跟前失去體面?至于黎府嘛,我不信還有臉在樂梁立足。」兒子的話,她在外頭全聽見了。

  「你敢傳出去?我祖父要是不抄了楊家,我把頭砍給你!」黎育鳳出言恫嚇。

  「我要你那顆頭做什麽,能種出兩朵花兒嗎?是,我明白,皇帝有多看重黎家,你們家八姑娘不是還封了公主嗎。」

  「咱們不是沒眼色的,也只能把這悶虧給吞下來,只不過,爲了以後大家日子好過些,你還是乖乖收起千金小姐派頭,好好伺候晉樺,我們楊家不會少你一口飯吃。怎麽說我們和你娘還攀親帶戚,但若你還是這般沒眼色,繼續任性張揚,企圖在楊家呼風喚雨……那可不能怨楊家苛待你,誰家婆婆不管教媳婦呢。」楊太太也不是什麽簡單人物,若非有幾分功力,怎能應付楊秀萱那等厲害小姑和精明婆婆?

  如今,多年媳婦熬成婆,若是真把公主給娶進門,爲兒子前程著想,免不了要矮上一截,把人給好好端著捧著呵護著,可現在娶的是誰?不過是一個破爛貨,她要是再過得憋屈,連老天都看不過去。

  黎育鳳本就不聰明,她衝動莽撞,以前有母親在旁邊提點,多少還有點心機,可現在母親不在身旁,又被婆婆、丈夫連手欺辱,她竟氣得一時間找不到半句話可說,只能怒瞪眼前母子,兩只眼睛泛出紅光,恨不得手上有把刀可以讓她在他們身上盡情戳刺。

  見黎育鳳閉上嘴巴,楊太太輕哼一聲,說道:「兒子,咱們到前頭歇歇去,這女人呐,沒教訓就是學不乖,下次她再這般張揚,你也別總顧慮你那個姑姑的顔面……」楊太太一面說一面拉著楊晉樺往外走,她朝羽蝶猛使眼色,這是讓她留在屋裏,給新媳婦下臉子,教黎育鳳別傻傻地看不清境況,當真以爲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黎五姑娘。

  羽蝶微微一哂,她正愁找不到機會呢。

  福身送走太太和少爺,她低聲對門外的丫鬟們說:「還不快點進去,把屋子給整一整,亂七八糟的,讓少奶奶怎麽安歇?」丫頭們應聲進屋,大夥兒分工合作,不多久屋子便恢複原狀,衆人退下後羽蝶方走進屋裏,對著呆傻在妝台前的黎育鳳微微一笑,柔聲道:「久違了,五姑娘。」聽見熟悉的嗓音,黎育鳳猛然轉身,看清眼前女子,她兩顆眼珠子瞠得老大,驚恐浮在臉龐。

  「五姑娘不認得奴婢了?」她柔柔笑著,替自己斟了杯茶水,不是要奉給主子,而是氣定神閑地品起新茶葉。

  「你、你……彩蝶……你沒死?」乍見到這張熟悉的臉,黎育鳳的胸口像被人用大錘狠狠砸碎,連呼吸都不順。

  她知道的,母親痛恨彩蝶在老夫人跟前出賣自己,怎能輕易饒過,雖然老夫人命趙嬷嬷將彩蝶連同黎育岷、黎育莘屋裏的丫頭一起發賣,但母親氣恨難平,便使銀子買通人牙,要破她的身、取她性命!

  那人……明明就收下娘的銀子了,怎麽她沒死?

  見著黎育鳳眼底的疑惑驚懼,羽蝶失笑,原來黎育鳳也有害怕的時候。

  「少奶奶喊錯啦,奴婢是羽蝶不是彩蝶,那個彩蝶早就被萱姨娘買通的大惡人給謀害性命,怎麽會死而複生?」她放下杯盞,朝黎育鳳走近。

  黎育鳳怕得頻頻後退,揮舞雙手嚷道:「不關我的事,你要報仇,與我無關,你去找我娘。」

  「可真是狠心的女兒呐,不知道萱姨娘聽見你說這話,心裏會有什麽想法?」羽蝶搖頭,這對母女還真相像,一個比一個自私,一個比一個惡毒,連母女親情都能棄之不顧,當年自己怎麽就錯長了一對眼珠子,選擇對她們母女效忠。

  定定看著黎育鳳,滿腔恨意湧上,回想那時,自己被趙嬷嬷關進柴房裏,以爲自己終是逃過一劫,不會被萱姨娘賣入青樓,誰曉得……是八姑娘施的恩,她知道八姑娘有多拮據,萱姨娘克扣梅院姑娘少爺的月銀,用來貼補自己一雙兒女,這事兒大夥兒心照不宣,但八姑娘竟然大方地將自己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銀子交給她。

  八姑娘說:「跟錯主子不是你的過失,你是個聰明人物,不該有這樣的下場,把這筆錢交給人牙吧,買下你自己,當自己的主子,別再讓人作踐你。」聽見這話,羽蝶有說不出口的感動,她被狠心爹娘發賣、讓惡毒主子背叛,到最後,卻是一個自己害過無數次的八姑娘,讓她對未來重新燃起希望。

  那個晚上,她滿心期望的計劃著將來,以後不當奴婢,她要去繡莊做繡娘,她要好好過日子,給那些曾經待自己不好的人看看,她也能活出一片天。

  沒想到,所有幻想因爲楊秀萱的陰毒而毀滅!

  那時出賣楊秀萱是爲求自保,可那毒婦居然狠心要謀害她的性命,幸而她用八姑娘給的銀子說服人牙,讓他兩邊收錢,還能夠再將自己發賣一遍,他的口袋豐了,卻不必做傷天害理之事。

  總算是老天有眼,讓楊太太一眼挑中她。

  她知道的,知道楊家是楊秀萱的娘家,只要自己進了楊家,總是有機會報仇的,做惡事之人,不會永遠幸運。

  果然,她等了幾年總算等到機會,等來了黎育鳳嫁進門。

  只是沒想到會鬧出這一出,不費吹灰之力,黎育鳳就被狠狠踹上一腳,往後就算自己不想贏、不想一路將她踩到底,還真是難辦的事。

  黎育鳳被逼嚇到牆角邊,狠狠咬牙,一把推開羽蝶,硬聲怒道:「你不要嚇我,我不會被你嚇倒的。」

  「少奶奶又在胡言亂語,奴婢怎麽會嚇你?咱們之間可是有舊,情分不同一般,自然是要幫著你的。」

  「不過少奶奶,奴婢不得不勸你幾句,這男人呐,最要緊的是面子,你這樣不聲不響的就讓少爺用上次等貨,你說,他心裏能舒坦嗎?如果你懂點事,乖些、謙卑些,說不定少爺這口氣忍過也就算了,哪會像現在這般,鬧得人盡皆知。」

  「你也知道下人嘴碎,就算府裏千防萬防,也不能堵住每張嘴巴,就怕明兒個整個樂梁城上下都曉得,樂梁第一美女在出嫁之前就己經不是清白身……」羽蝶輕笑兩聲後又接著說:「奴婢受萱姨娘悉心教導,自然是明白尊卑有序的道理,雖然太太要羽蝶喚你一聲姊姊,瞧,不也是守著本分,不敢僭越。」

  「今兒個還是新婚日呢,奴婢怎麽好往少爺跟前蹭,可現下……少爺那邊總得有人替他熄熄火,這會兒奴婢就不陪少奶奶啦,還希望少奶奶花點時間,想想奴婢的話,收斂收斂性子,別再鬧了吧。」羽蝶扯唇輕輕一笑,笑容裏帶著濃濃的鄙夷,氣得黎育鳳抓起東西就要往她身上丟去。

  「你這個不要臉的下賤娼婦,想和我當姊妹?你去死吧!」黎育鳳怒吼。

  羽蝶輕輕一閃的躲過,沒有憤怒,只有滿臉滿眼的笑意,彷佛是看著蟲子在滑不溜丟的缽碗裏,拚命劃動六只腳也逃不出去,只要她樂意,一根指頭,便能結束牠的性命。

  如今兩人易位,黎育鳳再也無法占盡優勢,而她也不是能任人欺辱的丫頭,日後可以較勁的地方多得是,她可舍不得一下子就把樂趣給玩完了。

  她歎口氣,似笑非笑道:「少奶奶,你的嫁妝己經少得可憐,別再連這點東西都給砸毀,奴婢心裏都替你可惜呐。」走出屋外,輕輕帶上門,羽蝶對屋外丫頭說:「少奶奶火氣大得很,你們還是少在她跟前出現,免得遭受池魚之殃。是了,叫守門的小厮警醒點,別讓外頭的野男人摸進來,唉,這黎府也是高門大院的,怎麽就……」羽蝶的意思,丫鬟們能不明白?

  是啊,誰想伺候這位少奶奶,不貞不潔就算,還潑辣得緊,也不想想他們家少爺是何等人物?風流俊朗、才高八鬥,曰後可是要當官的呢,哪容得她這般作踐?

  羽蝶走後,一個丫頭低聲對旁人說:「回去睡吧,讓嬷嬷把園子給守緊,免得有人在咱們楊府做那等骯髒事。」另一個膽小的問:「萬一少奶奶要人服侍怎麽辦?」

  「黎府不是有陪嫁嗎,要使喚,還怕沒人?」說著就將她給拉走。

  這晚,黎育鳳在屋裏又發了一頓脾氣,陪嫁的彩玉、彩玲卻沒在跟前服侍,她連想要一口水都喝不得。

  她氣得砸門破窗,直到天明,方才曉得彩玉、彩玲這兩個死丫頭,竟然背著自己爬上楊晉樺的床,兩女一男厮混了整夜。

  楊晉樺睡到日上三竿,沒有人領黎育鳳去祭拜祖先,也沒人帶她給長輩奉茶,黎育鳳這位新少奶奶,前腳才進楊家大門,就沒了立身之地。

  楊家花轎剛離開黎府大門,黎品爲就差人將楊秀萱拉進屋裏,派上兩個人守在屋子外頭,不准任何人進屋。

  楊秀萱不知道四老爺有什麽可氣的,該生氣的人是她吧,黎家上下沒有人把鳳兒看在眼裏,要知道,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居然長輩們都沒回來,只命人送一點賀禮添妝。

  「一點」不是客氣說法,是真的只有一點,她怎不知道黎府老爺們一個個都窮成這樣、又忙成這樣了?她的面子沒了,鳳兒的面子也沒啦,這樣的場面若是話傳出去,她就不信黎府的面子能多好看?

  別人給她氣受就算了,誰知連自家侄子也敢給她難堪。

  想當初,楊晉樺進黎府來拜見姑姑時,那神情姿態是何等謙卑,哪像今天,一看見府裏寥寥無幾的客人,立刻撂臉子給她看。

  這些都罷了,想起鳳兒的嫁妝,她就心急火燎,狠狠瞪上黎品爲。

  這等嫁妝,他居然拿得出手?老太爺、老夫人可以對鳳兒苛刻,總是鳳兒做錯事,失去他們的歡心;四夫人可以聽不明白自己的暗示,反正她就個外人;可老爺是當人家爹的呀,他甯可把銀子拿去貼補外頭的女人,也不肯給女兒添添顔面。

  望著楊秀萱氣勢淩人的五官,黎品爲怒火中燒,她以前的溫柔體貼到哪裏去了,自從被人揭穿真面目,她便裏子面子全然不顧了?!

  真想不透,當年自己怎就迷戀上這個女人,任由她只手遮天,欺淩育岷、育莘和育清,而紹瑜和青舒兩條性命……他愧對她們呐。

  父親在離府進京之前找他深談過,將楊秀萱的罪行一一揭露。

  看著如山罪證,他無法想象,那樣賢淑溫柔、寬厚大德的一個女人,虛僞面具之下竟是如此蛇蠍心腸?昔日柔情,瞬間消失無影。

  父親對他說:「容她,是爲著育鳳、育武、育文著想,只要育文、育武說定親事,就可以安排她住到靜安寺。」幾句話,他理解父親的隱忍,皆是爲著黎府名譽著想。

  他學父親,硬把這口氣給吞下,他不要求楊秀萱什麽,只希望她安安分分、不要再生事端,雙方都維持住那層薄薄的臉皮,沒想到她連面子都不想要了。

  見相公死死盯著自己,她也給不出好臉色。

  哼,要氣要恨,誰都沒她有資格,以爲擺張臭臉她就得買帳?錯!這恰好給她一個出氣借口。

  「老爺這樣看我,是怎麽了嗎?」她口氣尖酸。

  「沒面子,丟臉!」黎品爲咬牙恨道。

  「老爺也這樣認爲?是啊,我也這麽想呢,這老太爺、老夫人就罷了,身居朝堂高位嘛,沒空回來送嫁,誰也不敢多話,可幾房老爺就做得太過啦,他們可沒把你這個弟弟看在眼裏,四房女兒出嫁,居然沒半個人回來?」

  「女兒的面子丟啦,女婿面子也給卸啦,往後要是鳳兒日子過得不好,這要怪誰去?說來說去,他們不就是看不起老爺的官小……」黎品爲氣得頭上冒煙,直到現在,她還想挑撥他們自家人?娶到惡妻,簡直是破家敗戶。

  「閉嘴!事到如今,你還想挑撥離間,你就不想想自己做了什麽好事!」黎品爲氣得將杯子往楊秀萱身上砸去,那個杯子不偏不倚砸到她額頭正中央、劃出一道口子,鮮紅的血絲滲出皮膚、彙聚成珠,滴入眼中。

  楊秀萱嚇得噤若寒蟬,一顆心不斷鼓噪。他知道了、老爺知道了,他知道鳳兒和姚松崗的事……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這事……不能說,一旦說破……自家嫂嫂是什麽貨色,她會不知?那是個外和內銳、再厲害不過的女人,事情揭穿,她會活活把女兒給逼死……對!否認,她要否認到底,只要鳳兒生下楊家長子,再大的事都比不上親骨血重要,而老爺……定會以黎府名聲爲要,不會強行將此事掀開。

  咬住黎品爲的弱點,她挺直肩膀,繃緊牙關說道:「請教老爺,妾身做錯什麽事?」

  「你是不知道,還是以爲否認到底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炯炯目光瞪住楊秀萱,臉上滿是熊熊怒火。

  楊秀萱回眸望他,一臉的平靜,她不斷告訴自己,只要不承認,就沒人能逮到自己。

  黎品爲冷笑,這個楊秀萱果然不簡單,比他想象中更沈穩,難怪做那麽多壞事還寢食能安,無半分心虛,不怕天、不怕神、不怕根應來敲門……這女人,是他小覷了她!

  「我一個內宅婦人能做出什麽大事,老爺何不明示?」她抓准他的心理,讓他再生氣,有些話還是得斟酌幾許。

  黎品爲咬牙切齒,心底再恨還是得憋忍,這次她猜對了,姚三公子和牛屠戶之子的事,現在還不是挑破說明的好時機,若非黎府仁義,絕不容許後宅髒事盡出,一個姨娘死得不明不白,能算得上什麽大事。

  好,他忍下,爲育武、育文也爲剛出門的育鳳,他留她一命,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會得到該得的報應!

  黎品爲緊緊盯著她,好半晌,終于將喉間怒火二吞下,他深吸氣,凝聲問:「管理梅院讓你忙壞了是吧,兒子在外頭做什麽,你半點都不知情?」是因爲這個……楊秀萱放松袖中拳頭,吞下緊憋的那口氣,只要不是姚松崗的事,她就不怕。

  「我還當是什麽大事兒,值得老爺發這等大火,拿杯子砸人,不就是育文、育武被朋友慫恿,一起去了趟賭場,輸了點銀子。」

  「輸了點銀子?是兩百兩,你哪裏來的錢?」母親從她口袋裏摳出貪瀆公中七萬兩的事,他全知曉,也知道爲籌辦育鳳的嫁妝,她手中那點錢幾乎全花光,既然不能插手中饋,她只能在梅院裏摳點小錢。

  「總有些私房吧,過去老爺賞我不少金銀頭面……」她還想狡辯,但黎品爲沒有耐心聽她扯謊,冷笑兩聲,怒問:「自從夫人嫁進黎府,你給挽月樓送過月銀沒有?扣下夫人的月例就罷,連幾十個下人的月銀你都扣,你的心真黑!」

  「挽月樓有什麽資格拿銀子,老爺可不曾到那裏喝過一口水、吃過一碗飯、睡上一頓覺呐!」楊秀萱冷聲嘲諷,這會兒是想同她算帳?行呐,那麽他就長點本事,給家中妻小弄點額外開銷。

  黎品爲大爲震怒,一掌拍上桌案,怒指楊秀萱道:「你還有理了?不管我喝不喝水、睡不睡覺,夫人都是我的正頭娘子,將來要進黎家柯堂的,你一個奴婢居然敢克扣主子月例,好,好得很!」他說她是奴婢?跟了他這麽多年,爲他生兒育女、苦頭吃盡,竟換來奴婢二宇??!

  她氣得口不擇言,揚聲道:「不扣下挽月樓的銀子,難道老爺要我眼睜睜看著兒子被賭坊的打手剁手剁腳?那可是老爺您的親生骨肉,不是仇人,您不心疼,我心疼,他們可是堂堂正正的黎府少爺,可不是私養在外頭的雜種賤貨。」他被她氣倒了,這女人是非不分、黑白不論,什麽話只站在她自己的立場講,連偷別人的銀子都還能振振有詞!

  黎品爲搖頭,這種女人說不通,不需同她分辯,他說:「好啊,既然心疼,你把心思全花在育文、育武身上,讓他們在家裏好好念書,別再往外跑,若是他們再敢涉足賭坊、破壞黎家名聲,不必別人動手,我會親自打斷他們一雙腿,至于梅院的事就交給柳姨娘,你不必再碰。」丟下話,他甩袖轉身。

  連梅院掌理權都要從她手中奪走?這是不想讓她活嗎?該死的男人,沒良心的男人,她的青春全葬送在他身上,竟然換得一個悲涼下場。

  激動的她忿忿推了黎品爲一把,揚聲怒道:「黎府名聲不必等兒子來破壞,早就讓老爺給敗光了,妓女也要、寡婦也好,現在又是哪棵爛蔥爛蒜爬上爺的床了?」聽見她的話,黎品爲猛地轉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手上的力道加大,冷眼看她的臉發紅,他真的想把她活活掐死,若不是……他深吸氣,松手,一把將她推倒在地,自高處俯視嗆咳不止的楊秀萱。

  「如果你敢碰麗華一根寒毛,我保證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口氣陰森,表情狠戾,讓人忍不住浮上一層層雞皮挖疼。

  看見黎品爲猙獰的面目,咚地一聲,楊秀萱聽見自己心臟墜入深淵,他竟爲一個不要臉的女人,不顧他們多年情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