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81

　　地球那麼大，似乎不管春夏秋冬，都能在地球上找到氣候最適宜的季節，所以，一年四季其實都有最佳的旅行地點。

　　這座北歐的小鎮在這個季節算不上旅遊旺季，因為天氣實在是有些冷，氣溫只在零度上下，不比夏天時候旺盛的旅客量，這時候整個小鎮別有一股清冷寧謐的韻味。

　　這條街上沒有平坦的水泥馬路，而是上個世紀鋪就的青石路，但被行走的車輛和行人踩得多了，也就變得平潤光滑，街道兩邊的店鋪並沒有全部開張，零零散散地在這個黃昏就亮起了幾盞看著十分溫暖的燈光。

　　天色將晚，夕陽的餘暉中，紛紛揚揚的小雪從空中灑了下來，將整個小鎮妝點成一個夢中的世界。

　　“下雪了。”丁曦笑起來，停住了腳步。

　　賀望嵐和他並肩站著，“要回去嗎？”

　　他們住在附近，算起來應該是朱蔻紅的一處房產，那幾個老妖怪雖然很少出國，但是在國內到處有窩之後，就將手伸到了國外，這一次的旅行，他們給的建議很多，路線基本都有很方便的住處——當然由那些老妖怪友情提供。

　　“再走走吧。”

　　兩個人其實只穿著比起其他人來說要單薄得多的呢子大衣，卻絲毫不會覺得寒冷，丁曦看著旁邊一家小店的玻璃櫥窗，裡面賣一些很有特色的小飾物。

　　“在看那個銀色的面具嗎？”賀望嵐一下子說。

　　丁曦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默契，賀望嵐對自己的瞭解幾乎到了自己想什麼他都能夠猜到的地步。

　　“嗯，覺得很有意思。”

　　正想推門進去，卻聽到風中飄來隱隱約約的吉他聲。

　　細細的雪花粒在夕陽中好似金粉一般，而就在街道的盡頭，有一個年輕人抱著吉他，用一種丁曦聽不懂的語言在唱一首輕快的歌謠，在這樣的傍晚，顯得格外悠揚動聽。

　　“真好聽。”丁曦感歎，“我還以為，現在這個年代，唱歌的都是……那樣的。”

　　這麼些年，他一直很忙很忙很忙，但是，身在娛樂圈裡，他不可能完全與這個圈子脫節，除了拍戲之外，他也有交際，去過不少次的演唱會，甚至聽過各種天王天后情歌王子傷情金嗓的演唱會，卻沒有今天這個街邊藝人的歌打動他。

　　也許，是因為這樣的環境，是因為身邊的人，是因為這會兒心中的平和寧靜，他聽著這樣的歌聲，只是安靜地聽著。

　　“要畫畫麼？”

　　“嗯。”

　　在他們住處的屋頂有個玻璃花房，朱蔻紅請了一個鐘點工，就是為了天天照顧這裡，哪怕是在這種季節，花房裡的花依然開得鮮豔，從花房往街的那頭看去，可以看到他們剛剛走過的街道，可以看到那個街邊唱歌的年輕人，和他已經鋪了一層薄雪的琴盒，丁曦在裡面放了一百三十六美金，雖然不多，但他和賀望嵐出去走的時候都沒有帶多少現金，這已經是他們身上所有的錢了。

　　這裡，是他們旅行的第三站。

　　持續兩個月的旅行，就好似是通知家長後的蜜月，他們可以在很多陌生的城市如同平凡的情人那樣牽手、擁抱，甚至是親吻，但更多的時候，他們只是肩並肩一起走著，說話、微笑、吃東西，不過，流露在眼角眉梢的，只是淡淡的溫情而已，並不像真正二十多歲的情侶那樣，他們的身體遵從的是年輕人所有的旺盛欲望，心態上卻更享受這種相濡以沫的陪伴、細水流長的愛情。

　　然後，他們去了斯里蘭卡，去了新西蘭，去了澳大利亞，更多的，卻是走過一些並不那麼熱鬧的小鎮，甚至到非洲看了看原生態的大草原——可惜的是，連獅子這種動物，看到他們都是遠遠遁走了……根本沒能近距離接觸一下，看來，動物的直覺某種程度上要勝過人類太多。

　　兩個月的假期而已，於他們而言，這是一場別樣的旅行。

　　直到最後，他們在芬蘭的一家小教堂裡，為對方戴上了戒指，他們之間不需要有什麼承諾，更不需要用所謂的契約去保障。

　　丁曦有的，是認定一個人就絕不會改變的死心眼兒，他不僅有俠骨，也有柔情，卻從不多情，事實上，他的防心重到兩輩子，也就一個賀望嵐走進了他的心裡。

　　賀望嵐有的，是一輩子的後悔與執念，這一世，絕不會再給自己那樣一個結局，得到的白月光一輩子都是他的白月光，從很久以前，他就已經想得很明白，更何況，丁曦從不是他沒有得到過的人，事實上，他只是得到了再失去，結果發現，自己承受不起這種失去。

　　“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賀望嵐親吻了丁曦無名指上的銀色指環，輕輕說：“嗯。”

　　除非有一天你不需要我了。

　　還有，你是不是忘了，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是你的妖僕——

　　終其一生，不離不棄。

　　**

　　“天呐，我抽中了抽中了抽中了！”劉檬尖叫著跳了起來。

　　“哎哎，小心小心！”周韜看著她，很有點兒心驚肉跳，要知道，這會兒劉檬已經懷了六個月的身孕了好嗎？

　　劉檬卻不管，“哎呀，你知道這個票有多難抽麼！我們一個群裡，就只有我一個人抽到了，簡直要大笑三聲——哈、哈、哈！”

　　周韜很有點酸酸的，“你這麼在乎，早知道我打個電話給嵐子，讓他給我留兩張票唄。”

　　“可以嗎可以嗎？”劉檬眼睛亮亮地看著自家老公。

　　作為當年賀望嵐的同窗，還在一個宿舍裡住了四年，說句實話，賀望嵐和其他幾個舍友交情只是泛泛，和吳慶柏更是關係惡劣，只有周韜，一直維繫著互相問候的關係，作為丁曦的粉絲，當年在綠楊論壇上相當活躍的“、微光”，也就是劉檬劉小姐，雖然是帶著目的接近周韜的，但處著處著就處出感情來了，巧的是他們連家鄉都離得很近，於是大學戀愛，一畢業就結婚，算是結局完滿。

　　無奈的周韜只能去找老同學敘舊去了。

　　也不怪劉檬這樣激動，自從媒體報導丁曦被美國知名大學錄取，學的卻是油畫的時候，粉絲只覺得自家偶像又一個神秘技能點被點亮了，媒體對此的評價倒不是一味鼓吹，也有那麼些人抱著懷疑的態度，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這件事總是三番兩次被提出來，甚至連帶著將丁曦會琴，擅笛子，乃至精通武術的事兒一遍遍輪——

　　嗯，這位明明是實力派的男演員，偏偏技能點點得挺偶像的……

　　丁曦還沒從那個美術學院畢業，忽然有一家媒體放出了幾張挺模糊的照片，說是在丁曦工作室偷拍的，劉檬現在還記得那天她們整個粉絲群裡簡直沸騰了，原來在丁曦的工作室，有一整間屋子放著丁曦的油畫！

　　那些照片中，只有一張拍得挺清楚，似乎畫的是一個北歐的小鎮，單單看著那解析度不很高的照片，都足以看出那幅畫的美，從此他們這群粉絲都心心念念丁曦的畫、畫、畫……

　　於是，這次丁曦的個人工作室終於對媒體發出了邀請，同時邀請二十名粉絲參觀丁曦的個人畫室。

　　只有二十名！於是，劉檬的激動也在情理之中了。

　　三月的北京春寒料峭，劉檬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和周韜相伴走進了對於她而言並不陌生的丁曦工作室，這個地方裡裡外外的照片她都看過好多次了好嗎？

　　“哎，你就是微光？”

　　同樣是丁曦的粉絲，這次來的人當中，就有四五個劉檬是認識的，當然，僅限於在網上認識，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年紀不大，只有二十四五歲，不僅長得漂亮，而且相當有氣質，更別說這一身的衣服——

　　大抵是個白富美。

　　劉檬很清楚這位眼中的那種光芒，作為粉絲……除了她這樣的親媽粉，還有一些男粉絲之外，自然也有面前的妹子這樣，幾乎將丁曦當成“男朋友”來看待的。

　　“啊，人都到齊了嗎？”

　　這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甜美的聲音十分容易讓人產生好感，劉檬一回頭，就看到一個……漂亮到足以讓她震驚的妹子。

　　“大家好，我叫李錦，現在是丁曦工作室的助理，請大家隨我來。”

　　這個妹子這樣漂亮，放在丁少爺身邊真的沒問題嗎？

　　劉檬正這樣想著的時候，就看到迎面走過來一個指間夾著一支狹長女士煙的成熟女人，哪怕她自己也是個女人，看到這位的一瞬間，卻忍不住將視線粘在她的身上，因為這位實在是太美豔太性感太誘惑了！

　　“紅姐，又要出去？”李錦打了個招呼。

　　朱蔻紅點點頭，“有點事要去趟天元。”

　　劉檬剛感到眼睛不夠用的時候，路過丁曦工作室一側的辦公室，透過透明的玻璃牆，她清晰看到了一眾——沒錯，一眾各有特色的極品美男……

　　尼瑪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丁曦工作室不是只有丁少爺一個明星嗎？這一窩的俊男美女別告訴她都是工作人員！

　　結果，聽李錦的介紹，居然真的是！不是啥預備役的藝人，而是純•工作人員，丁少爺的工作室這幾年就是這些人在運營操作！

　　“怎麼會這樣……”劉檬身邊的白富美妹子深受打擊。

　　劉檬歎了口氣，“這個地方招聘，難道是靠刷臉嗎？”

　　“才不是呢。”旁邊一個男粉絲忽然壓低了聲音說，“我雖然是丁少爺的粉絲，但也是半個圈內人，聽說丁少爺工作室裡的人，個個都牛逼得不行，好多工作室都想挖角，不管哪一個都行，結果都失敗了……”

　　劉檬瞪大了眼睛。

　　還不等她更驚訝，那邊李錦打開了那扇門，然後，劉檬再沒有心思去想那些了。

　　她看到了丁曦的畫。

　　她看到了那滿室的陽光，那屬於丁曦的，美麗而寧靜的世界。

　　丁曦喜歡畫姹紫嫣紅的花兒，喜歡畫漂亮的房子，喜歡畫那些淡淡的背影，喜歡畫陽光與大海。

　　忽然間，劉檬發現自己忍不住笑，她微微笑著，眼睛有些酸，卻覺得無限歡喜——

　　這個她從少女時代就一直喜歡的人，原來過得這樣幸福。

　　如此，就夠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