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3

　賀望嵐當然看到了新聞，最糟心的是他這兩天還在考試，差點兒把筆都給握碎了——哦不，事實上是真的握得整支筆都扭曲了，然後他不動聲色地把筆扔掉了，更糟心的是，宿捨的小伙伴們都已經先去了考場，他的速度比較快，不擔心考試會遲到，但他沒有准備第二支鋼筆。

　坐到考場上，他轉過去向坐在身後的女同學一笑，“能借一支筆嗎同學？”

　這位女同學頓時臉都紅了，趕忙從筆袋裡掏出一支筆給他，結果一整場考試她整個兒都暈乎乎的，直到對方把筆還給她了，出了考場臉上還在發燒。

　同宿捨的女孩子一拍她的肩膀，“嗨，你傻啦！”

　她才“啊”地一聲清醒過來，然後抓著朋友就叫，“今天賀望嵐和我說話啦！”

　“……都同學一年了和你說話很奇怪嗎？”

　“別人不奇怪，他就是很奇怪啊，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高冷！”

　“……高冷……是個貶義詞吧？”

　“啊啊，放在他的身上就是褒義詞啦！”

　“這是什麼邏輯？”

　“邏輯就是，長得好看的人做什麼都是值得原諒的！”

　“……這個看臉的世界……”

　是的，這總歸是個看臉的世界，賀望嵐哪怕是上大學，其實和這裡的學生，這裡的環境還是頗有些格格不入的，他沒辦法重生之後就假裝上輩子的一切都沒發生過，去做一個快樂的學生，去扮演真實年輕的少年青年，他就是他，重生前那個是他，現在重生後變得年輕了的，仍然是他，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也從未想過為了適應環境而去扮演更年輕的自己。

　說穿了，不過是他不在乎，而這輩子能讓他在乎，讓他遷就的就只有丁曦，在他的心裡，只有兩個重要的人，一個是丁曦，一個是他的母親林安，其實上輩子，他和林安並不親近，後來他執意要離開丁曦去創業，甚至一度和林安決裂，賀望嵐對母親的感覺有些復雜，但她畢竟是他的母親，她曾經有過特別特別辛苦的歲月，卻也堅持讓他衣食無憂地長大了。

　從這一點上看，她是一個異常努力的母親，只是在表現感情和維持親子關系上，她的表現格外拙劣而已。

　賀望嵐入學一年，已經成了妥妥的校草，輕松拿獎學金的事跡更讓他成了學霸的代名詞，長得好學習又好，在這所全國排名頂尖的學校裡，也是不多見的，但是這個傳奇人物偏偏低調到平時除了上課很難找得見人，尤其他宿捨的捨友透出風聲來，他本身就有做投資，現在已經有份事業，簡直成了“最佳男友”的模板式人物，哪怕他的性格如此“高冷”。

　“賀望嵐呢？”班上的一個女同學看向賀望嵐的捨友。

　這位捨友聳聳肩，“大概已經飛了洛杉磯了吧。”

　“……”

　“……”

　大概他們學校沒有第二個跟這位一樣，把出國當常事的同學了。

　這時候一個穿白色短袖碎花長裙的女孩子跑過來，“飛洛杉磯？是去好萊塢麼？”

　捨友驚訝，“你怎麼知道？”

　臥槽，是真的！

　“他不是丁曦的好朋友嘛！”

　這位捨友不是別人，正是周韜，說實話，學校裡本來也沒多少人知道賀望嵐是丁曦的好朋友，畢竟他們的學校學術氛圍很濃，不是不關心娛樂圈，而是賀望嵐本身不是名人，丁曦很有名是沒錯，但是喜歡他到連身邊的朋友都調查得很清楚的那絕對絕對是很少見的，再加上賀望嵐平素和同學少有往來，宿捨裡也就兩個同學清楚，一個是宅男周韜，還有就是那個開始就同賀望嵐關系惡劣了的吳慶柏。

　連其他幾個捨友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這事兒的，有個同學是某明星的好朋友什麼的，拿出去或許可以吹噓一下，但是他們中除了吳慶柏之外，都不是那種性格的人，而吳慶柏因為“偷東西”事件把柄一直在賀望嵐手上抓著，一直乖得跟個鵪鶉一樣，所以這事兒倒還真沒多少人知道，周韜這會兒才會驚訝。

　“你是丁曦的粉絲？”

　“是啊是啊！”臥槽，回頭到綠楊論壇上又有的說了，這位……果然是丁少爺的竹馬竹馬嚶嚶，“他去洛杉磯是到丁曦那兒去吧！”

　“嗯，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考試這兩天他心情一直不大好，考完就直接飛了洛杉磯。”周韜歎了口氣說。

　這個長相清純的妹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這兩天……心情不好？

　嗷嗷，不行了，腦補停不下來！T_T

　“是不是因為丁曦出了緋聞呀！”她故意用開玩笑的口吻說。

　周韜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說句實話，還真是從那會兒他心情就不好了，我覺得這個緋聞多半是假的，所以他才生氣吧。”

　……怎麼辦，腦補更停不下來了……

　比如說，緋聞是真的，這位帥到天怒人怨的校草同學、丁少爺的竹馬竹馬他……吃醋了什麼的……

　“對了，你是？”周韜這才發現面前這妹子完全不認識啊！他是宅，但是每宅到班上同學都不認識好嗎？

　“我？我是隔壁醫學院的，”妹子笑得很甜美，“你是賀望嵐的捨友？我叫劉檬，檸檬的檬。”

　她在綠楊上的網名叫“、微光”，是丁少爺的腦殘資深粉一名，於是她准備好好接近一下這位竹馬兄的捨友，當然，出賣色相那是絕對不行的嘿嘿嘿，不過這位同學看著還挺呆挺好糊弄的嘛。

　這邊聊著天，其實也就說了一會兒話，大家在班上輔導員交代了點東西，開了個短會，大家也就回宿捨收拾收拾東西准備回家了。

　又一年暑假。

　這會兒，賀望嵐的腳已經踩在了洛杉磯的土地上。

　一路駕輕就熟，直奔《梅琳達》的拍攝場地，他到的時候，剛好輪到丁曦休息，真縮在椅子裡睡覺。

　其實真不怪他這樣，做演員這行是真的辛苦，拍起戲來連軸轉的時候，一天正常的睡覺時間只有三四個小時，有時候還沒有，像是《梅琳達》這樣的電影，化妝就要花費很多時間，阿曼達和梅麗莎在化妝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在睡的，隨便特效化妝師在她們臉上折騰，沒有辦法，這部戲的拍攝任務重時間又緊，只能縮短他們休息的時間。

　演員也是人，精力是有限的，身為演員不是說一天睡三四個小時就完事兒的，在剩下的工作時間裡，精神必須要高度集中，其實很多人都體會過，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一兩個小時就會感到很累，演員精神集中的時間遠比這個長多了，又累又得不到好好的休息，也難怪這個圈子裡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兒，為了抗住這種高強度的工作，很多演員都是用毒品來提神的，既能減肥眼睛也會顯得很亮很有神，連續幾天不怎麼休息都不會一臉倦容，在好萊塢，這玩意兒簡直是泛濫成災。

　丁曦對於這玩意兒的理解，源自升級版的阿芙蓉，他見過阿芙蓉怎麼將人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所以，他這輩子都會對這種東西敬而遠之。

　當然不是所有的圈內人都是這樣的，例如丁一池，他這樣的老牌影帝在這個圈子裡拍了那麼多年戲，除了本身精力旺盛之外，也和他的體質有關系，他一喝咖啡就睡不著覺，而這麼多年下來，他已經有了咖啡癮，哪怕不拍戲的時候，也離不開咖啡，馮璃也是一樣，她除了咖啡之外，還依賴煙，不過近兩年基本上戒了，都抽很淡的女士煙，在家是徹底不會抽的。

　說句實話，做演員永遠是外表有多風光，就要有多少付出。

　丁曦在休息的時間抓緊時間睡一會兒，就是為了養精蓄銳，因為練武的緣故，他的身體比一般人要好太多了，其實不這樣支撐一部戲的周期還是沒問題的，但是他想要好好對待他這輩子的身體。

　所以，賀望嵐過來的時候，他是真的睡著了，不是在閉目養神而已。

　王珂坐在他的身旁處理文件，在要開拍的時候再叫醒他，經紀人或者說助理這種活兒，同樣累人得很，很多助理也做經紀人的活兒，也有王珂這樣經紀人做助理的活兒的，以丁曦的身家，要養一個經紀人或者幾個助理都完全沒有問題，但是他不喜歡帶太多人在身邊，而且說實話，在藝人裡，丁曦算是很省事兒的，從來不大支使人，有些藝人連鞋帶都是助理系，擦個手抹個嘴助理來，把助理當丫鬟下人使喚的太多了。

　“咦，小賀來啦，怎麼都不說一聲！”王珂站了起來，她也是滿臉倦容，其實她也是蠻拼的，王珂算是林安培養出來的接班人，換句話說，林安其實和她的師父差不多，所以她待賀望嵐也一向很好。

　王珂跟著丁曦，純粹是來刷職業經紀人的經驗的，跟著丁曦這樣的藝人，在生活上真的省心得很，在工作上……能給你折騰死！

　無他，這就是個完全不想有曝光率的藝人，各種操作都足以讓人頭疼，王珂覺得自己這兩年刷經驗值也刷得無比辛苦，和各種各樣的媒體打過交道之後，差不多也快鍛煉成鋼筋鐵骨了。

　“剛考好試，就想著過來幫把手，王姐你也太辛苦了。”賀望嵐笑著說。

　王珂感動地拍了拍賀望嵐的肩膀，“這一眨眼的功夫，你都長得這麼高了，”賀望嵐快一米八五的身高，王珂穿著平底鞋只到他的肩膀，“還是你知道體貼王姐！這裡先交給你，我回賓館瞇一瞇。”賀望嵐的話真的讓她高興壞了。

　哪怕丁曦再省心，還是有一堆事要做，丁曦一下戲就睡著，她還要負責盯著然後給他叫起來，有事忙前忙後地處理，連李欣榮這個化妝師都被她拉上各種支使了，這不小李子剛回去能休息會兒麼，她只能自己頂著，結果賀望嵐就出現在了面前，簡直不能更感動。

　“好的。”賀望嵐笑得很體貼。

　於是王珂就愉快地收拾東西回去休息了，將丁曦扔給賀望嵐她是百分百放心好嗎？

　賀望嵐在丁曦的旁邊坐下，看著他寧靜的睡顏，他很清楚，丁曦看似睡得沉，但是身邊周遭只要有人碰到他，他就會立刻睜開眼睛，他的反應很迅速，易沉睡，也易清醒，哪怕剛醒來的時候看著睡眼惺忪，其實已經十分清醒。

　那邊導演的助理過來通知丁曦准備上下一場戲了，賀望嵐才叫醒了他。

　“咦，你來啦！”丁曦揉著眼睛，一下子就笑起來。

　他在面對賀望嵐的時候，才是真的輕松，哪怕是對王珂，那也是收著的，只有賀望嵐能讓他全身心地信任。

　“你覺得我能不來嗎？”

　丁曦：“……”

　賀望嵐自己說完了就笑了，“好了，准備要上戲了。”

　……丁曦覺得，賀望嵐這次沖過來頗有點兒殺氣騰騰的意思，希望只是自己的錯覺。

　這一場戲是丁曦和阿曼達的對手戲，既然小美人魚的性格都改變了，劇情當然也和當年大不一樣，巨船上王子的戲份已經拍得差不多了，遇難的部分也拍完，現在就是梅琳達救王子奧古斯的部分。

　當劇情變成了這場海難就是因為梅琳達造成的，她強大的魔力造成了海上颶風的來臨，冷酷而強大的梅琳達這會兒還只是一條接受“人魚”教育性情很不溫順的人魚，這是她第一次浮出水面，對一切都充滿了新奇，不過她對無意間造成的這場災難並不在意，只是喜歡漂亮的“東西”，奧古斯王子就是那個從頭到腳都很精致的人。

　於是，她想要把他挾持到海底王宮去，但是奧古斯醒了，他用言語誘惑了梅琳達，讓她跟著他去人類的國度，那裡有美麗的青山，有巍峨的宮殿，有金黃的田野和大片鮮嫩的花草，還有田莊裡一行行的葡萄架和酸甜美味的葡萄，郁郁蔥蔥的樹林裡，有鳥兒在歌唱，還有可愛的小動物，甚至連太陽和晚霞的美好都拿來勾引梅琳達。

　最終，梅琳達答應和他回到人類的國度，但是當她將他送到海岸邊的時候，她的魚尾讓她無法同他一塊兒離開，奧古斯就無情地拋棄了梅琳達。

　這一場拍攝的正是奧古斯誘惑梅琳達的部分。

　賀望嵐坐在一旁看著丁曦很快就入了戲，看著阿曼達的眼神簡直讓他整個人都不舒服起來。

　事實上，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上輩子，作為丁曦經紀人的他，就很多次坐在一旁看著，不過丁曦的戲路和一般的小生不大一樣，和自己確定關系之後，他已經很少再接那些有親密劇情的戲了，所以感覺還好——

　賀望嵐發現，自己重生之後對丁曦的占有欲變得太強了，這一點……讓他自己都有些無所適從。

　“梅琳達，難道你不好奇大海之外的世界？”奧古斯的口吻溫情脈脈。

　梅琳達轉動著手上極有海洋特色的黑珍珠魔杖，漫不經心地說：“有什麼可好奇的，難道有大海壯闊，有大海美麗嗎？”

　為了拍攝大量的海洋戲，劇組花大價錢做了一個巨大的水箱，所有的海洋戲，包括海底宮殿的部分，都是在這個幽藍色的水箱裡完成，再加上後期的修片、特效制作，才能做出最後的成片。

　這會兒阿曼達擺動著她漂亮的魚尾，看著被她用魔法隔離開了水站在她面前的奧古斯。

　哪怕是遇難的奧古斯王子，他看上去依舊優雅雍容，那雙黑眼睛裡的溫柔簡直可以溺死人。

　約翰遜導演果斷用了長鏡頭的特寫，哪怕是隔著攝像機看到的鏡頭，丁曦的這個眼神仍然太秒殺了。

　“這小子，用這種眼神去追女孩子的話，哪裡有人能拒絕？”他開玩笑說。

　一旁的劇務立刻笑起來，“說的是啊！所以連那麼聰明的梅琳達都被騙了。”

　《梅琳達》這部電影本來是標准的爆米花，只是把小美人魚的悲劇故事變成了一出《美人魚復仇記》，不過故事還是脫胎於《海的女兒》這個童話，至少人設上是，只不過變成了一個黑化版。

　要說王子不對，梅琳達本身也不是好人，如果不是她，王子根本就不會遭遇海難，當然，後來也不會遇到維姬公主，只不過維姬公主也不是好人，她想要利用奧古斯王子打敗自己的哥哥登上王位——

　真是沒一個好東西，但是爆米花電影觀眾要看的就是一個“爽”字，畫面美有爆點劇情爽快就足夠了，不需要多少內涵。

　難得的是找了三個演技派的年輕演員來演，立刻整部電影的質感就上去了，約翰遜導演也是信心大增，他拍攝的《冰火》系列大爆，有口碑也有票房，這部他原本就是照著商業片的標准拍的，哪知道有這樣的意外之喜，這三個年輕演員碰在一起，簡直是火花四射，連他都驚歎這種畫面張力。

　不論是丁曦和阿曼達的對手戲，還是和梅麗莎的，甚至是兩個女演員之間，這種演技的碰撞簡直讓他們都超水平發揮了！

　要知道，他們三個都可以歸類為演技派了，讓他們超水平發揮，這拍出來的畫面簡直讓約翰遜樂壞了，為了讓他們維持這種狀態，所以整個劇組都處於一種高強度連軸轉的高效率中，這也是王珂那麼累的原因。

　“要說不論是特雷西還是阿曼達、梅麗莎，都是才十幾歲還不到二十歲的演員呢，一個個未來前途都不可限量啊。”約翰遜身邊的副導演感歎著。

　好萊塢常常有崛起的新星，但是並不是每一顆都可以長紅，不過不管是約翰遜導演還是這位副導演，都很看好這三位，因為他們是真的有實力，這也算了，三個人的雙Q還都不低，這種人要是混不好才是奇怪。

　約翰遜導演開玩笑說，“現在不是都在傳特雷西和阿曼達的緋聞嘛，要我說，他們兩個也是真的很相配，你看這段戲，整個兒粘合度太高了！這樣有默契的男女演員可是少見，要說沒有點兒火花，我都不信！”

　“說得對……”

　頓時劇組的人都開起了丁曦和阿曼達的玩笑。

　賀望嵐的唇角徹底耷拉下來了。

　丁曦演得很好這是他絕對承認的，也為此感到驕傲，但是——

　你妹的火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