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0

　　馮璃一直用的武術指導叫田春中，基本上已經合作過接近十年，這個家伙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在武術指導方面十分靠譜。

　　丁曦那是什麼眼光，昔日在江湖上，他只需要看兩眼，大概就能估摸出那些個江湖人大概的武功水准。

　　練武那不是肚子裡的墨水，多多少少表面上會留下點痕跡不說，一個人的精神狀態，眼神、步伐、動作，都會露出些許端倪。

　　丁曦一看就知道，這個田春中是真正有點兒本事的人，不比那些個電視電影裡所謂武打明星的花架子，這位應當是練的外門功夫，而且相當有水准了。

　　如果不是在場的人都熟悉他，就這麼走出去，很多人會認為田春中會是那種老實巴交的農民吧？皮膚黝黑，滿臉皺紋，看著十分蒼老，背都有些佝僂了，但是事實上這位才剛四十來歲，在這個普遍瞧著年輕的娛樂圈，這位簡直顯得格格不入，瞧馮璃和丁一池，也只比他小幾歲而已，外表卻幾乎不像是一輩人。

　　“聽說練過太極劍？”田春中的話很少，看著也不是太和善，但是對丁曦說話的時候還是挺溫和的。

　　丁曦點點頭，“練過幾年了。”

　　田春中倒是有些詫異，瞥了一旁的馮璃一眼，似乎是沒想到這種家庭出身的孩子……也會被送去練武。

　　類似丁曦這種的出身，不應該是千嬌萬寵地長大嗎？

　　“隨便耍兩招我看看。”田春中要求。

　　丁曦也不推，手上軟劍一劃，隨隨便便就來了幾劍。

　　田春中更加詫異了，他是聽說這位小少爺練武的，但是，練武這東西需要長年累月，寒暑不輟，他是不信這丁家的小少爺能勤奮到那地步——

　　結果，卻是令他格外驚異。

　　這幾招看似尋常，但田春中一看就知，已經很有水准。

　　手一揮，“先給他上威亞。”

　　然後才仔仔細細給丁曦講動作。

　　“是這樣？”丁曦比了一下劍。

　　田春中：“……”

　　一說就懂他還沒比劃示范呢好麼，這是七歲的小朋友？武學上面的天賦要不要太可怕？

　　反倒是那邊要和丁曦馬上上手打的幾個武替，讓田春中好一般折騰。

　　“來來，先試一下。”田春中說著，那幾個武替立刻過來了。

　　說句實話，拍動作戲最難的就是同孩子和老人過招，這輕不得重不得，太輕鏡頭裡看著完全軟綿綿好嗎？太重的話……人家是孩子啊，你敢重了試試，至於老人大家都懂，一個不好……

　　拍動作戲的電影，演員受傷也是常事，所以，經常會有武打替身這種存在。

　　丁曦乍一看去就是個相當正常的小孩子，還愛笑，誰都喜歡這種懂事聽話又愛笑的孩子吧，除了不叫他的時候愛窩著不動彈之外，幾乎沒什麼缺點。

　　而且不論是丁一池還是馮璃，那都是自家孩子最好，但即便是馮璃，轉頭看向被吊起來的丁曦一劍劈下的時候，都露出驚異的神色。

　　她又想起那天在HK酒店的陽台，那樣耀眼的兒子。

　　田春中瞪著眼睛，他合作過不少演員了，打星也是見得多了，但沒有任何一個武打明星有面前這個孩子這樣……強大的武學天賦，幾乎不用再教些什麼，讓怎麼玩都可以，劍在他手中好似活了一樣不說，鏡頭感也是十足，一心幾用在這個孩子那裡變得那樣簡單，很多人顧著武打動作就顧不上表情顧不上台詞了，但他……武打動作很標准很漂亮不說，還輕松得跟玩似的！

　　田春中歎了口氣，對馮璃認真說：“馮導，看來你家兒子，還真是個天生的武打演員胚子，太出色了。”

　　不論是誰誇自家兒子，身為父母那必然都是驕傲的，但是，呃，武打演員？

　　這年頭練武的人實際上並不少，練武又長得好的其實也有，但卻不是個個都適合，不僅僅是演技的問題，很多人打起來或許很厲害，但是，沒那麼好看，這畢竟是拍電影，不是比武，要看的是鏡頭裡面打得好不好看。

　　田春中怎麼都沒想到，丁曦打起來會這樣好看，七歲的小男孩兒，在鏡頭裡面打得這樣輕松，甚至還帶著那麼點兒不可思議的仙氣，簡直是聞所未聞好嗎？

　　丁曦的玄清這個角色，設定上就是個天真不知世事的武當小道士，偏偏武力值爆表，很好騙是一回事，騙了他之後回頭他找你麻煩，那就是純粹給人看不作就不會死的典型范例了。

　　因為是第一次拍戲，玄清這個角色百分之七十的戲都是打戲，馮璃之所以讓丁曦來，除了那天看到同賀望嵐拆招的丁曦太帥之外，也是有這部分的原因的。

　　總之玄清這個角色除了賣萌耍帥打架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特別要求了，演技的發揮余地畢竟要少，而且人們對孩子總是會寬容一些。

　　丁曦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在片場拍他的部分其實不難，給了他更多的時間去觀察其他演員演戲。

　　他的第一幕戲過了之後，時間指針指向了十一點半，馮璃看了看表，笑著說，“小曦快去睡吧，明天再拍你的部分。”

　　正說著，丁曦就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高大的英俊青年，背後嘩啦啦跟著一大票人。

　　……差點兒以為是來找茬兒的。

　　賀望嵐站在丁曦旁邊，輕輕說：“這是佟永瑞。”

　　丁曦有些恍然，“但是，帶這麼多人？”

　　“有武戲啊，武打替身、特技替身、助理、化妝師……”賀望嵐悄悄說著，然後就看到馮璃背後的手一動，一個攝像無聲地調整了方位，對准了門口的方向。

　　那佟永瑞遲到了足足三個半小時，走到馮璃跟前的時候似乎底氣還挺足的，甚至笑著說：“抱歉，路上出了點事，我現在可以上戲了。”

　　馮璃抱著手臂看他，“出了點事？據我所知佟大牌你可以三天前就到上海了，趕到這裡需要這麼久？”她的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進組之前，你居然還有時間去喝酒，看來很閒嘛。”

　　丁曦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因為馮璃這口吻又辛辣又嫌棄，充滿了嘲諷的意思。

　　佟永瑞當下臉色就沉下來，好歹記住了面前不是之前和他合作的那些個小導演，才壓了脾氣說：“對不起，遲到是我的錯。”

　　“嗯，沒有關系，”馮璃忽然笑了起來，“難道你的公司還沒有和你說嗎？”

　　佟永瑞詫異，看向身後的助理，助理趕緊上前一步，悄悄說：“之前佟哥你讓關了機的。”

　　他這才想起來，一開機，電話立刻就進來了他接起來，只聽了幾句，臉色就變得無比難看。

　　這時候，佟永瑞才知道自己被換掉了，這一攝影棚的人，應該都在看自己的笑話？

　　火氣一上來，他腳一動，猛然間將馮璃身邊的架子給踹倒了。

　　馮璃卻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只冷冷說，“記得把壞掉的東西記在賬上，回頭我跟張總要。”張總自然是華源娛樂的老總。

　　佟永瑞當下就發了飆，“自以為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個商業片，拍上個一百年也就是個商業片導演，呵呵，老子還不伺候了呢！回頭等老子拿了影帝，求我來也不拍你的戲！”說完扭頭就走了。

　　呼啦啦一大堆人都跟著他往外面走去。

　　馮璃挑了挑眉，“將拍的東西存一下，回頭給張總寄一份，也虧得他把這種貨色當寶捧著。”

　　她之前答應讓佟永瑞上戲，就是因為看過他以往的電影，這位當家小生雖然在圈子裡出了名的脾氣不大好，但是演技上真的還算出色，可是，也沒到不可替代的程度好嗎？

　　丁曦也算是長見識了，到現在為止，他見到的圈內人大多脾氣還不錯，哪怕是有脾氣的，也要顧及點兒面子，要在這個圈子裡混，很大程度上是要拼人脈的，這把人都得罪光了，不是自找死路麼？

　　賀望嵐在一旁搖搖頭，他很清楚，這樣的……除非後台是真的硬，否則也就這樣了，看看老一輩就知道，影帝哪兒是這麼好拿的，恃才傲物在這個圈子裡根本要不得。

　　一部電影的宣傳，根本不是到快上映的時候就開始，而是開拍前預熱，拍戲的時候炒作，拍完了宣傳，三步一步都不能少。

　　開拍前在金橡獎頒獎禮上，就是預熱，那現在，就要開始第二步，炒作。

　　剛剛離開的佟永瑞畢竟進這個圈子才四五年，又是一路順風順水上來的，脾氣倒是像個大牌了，情商卻真的太低了。

　　送上門來的宣傳物，不用白不用。

　　於是，馮璃幾個電話，第二天關於佟永瑞耍大牌的新聞立刻滿天飛，角色被撤換的消息隔了幾天才爆發，當然馮璃拍的那段視頻是不會流出的，但因為這個視頻在，華源娛樂連個屁都不敢放，只能要求佟永瑞低調做人，如果視頻流出去，那對這時候正在上升期的佟永瑞來說才是相當狠的一刀。

　　最終只能粉飾太平說佟永瑞因為檔期問題辭演《奪寶上海灘》，然後華源娛樂通了關系將佟永瑞塞到一部文藝片的劇組裡去才算是完事兒。

　　這時候國內知名的綠楊論壇上，已經有專門關於這部電影的貼子了，從最早的定妝照、演員，到劇組流出的一些現場劇照，都引起了相當大的關注度。

　　畢竟……這波演員的名氣在這裡，例如周沙明這種偶像明星，粉絲都是大批量的好麼，陳涵一的粉比較穩定死忠，連喬碩也有不少支持者，更別說於琳琳這種演技派美女花旦，還有三位重量級大牌了，甚至有一些是馮璃的粉，只要是馮璃拍的電影就追著吹捧。

　　不過有粉就有黑，最大的黑點自然就是馮璃拍的都是商業片，沒內涵沒深度什麼的。

　　蓋得高高的樓直到第八頁才出現一張照片——

　　“快看我家丁少爺，簡直萌爆了好嗎？”

　　那是單手持劍身穿道袍半轉過頭的丁曦，陸穎說過他上鏡會更好看，不僅是在攝像機的鏡頭裡，在相機的鏡頭裡也是一樣的，尤其穿上這樣的衣服時，黑白色精致的道袍，整整齊齊束起的黑發，那冷冷淡淡的表情，一雙眼睛明亮極了，半轉過頭的姿勢，可以看到他長而卷翹的眼睫毛，將他原本九分的“美貌值”輕輕松松刷到十分。

　　尤其就在這一樓下面，又放了一張，是丁曦窩在寬大的椅子裡，兩只腳都縮了上來，略有些懶散的模樣，仍然穿著戲袍，手上捧著一杯鮮桔檸檬茶，對著鏡頭笑得自然，手還歪斜著比了個“V”字。

　　事實上丁曦原本就笑起來更加好看，和普通孩子的可愛比起來，他的身上更要多點兒說不清的東西。

　　“臥槽，我家小少爺要不要這麼萌，求立刻看到少爺打戲！”

　　“不愧是馮女王和丁天王的兒子……樓主求更多照片！〒▽〒”

　　“……”

　　宣傳姿勢擺正，啟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