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1

　哪怕和丁一池、馮璃的關系並不那麼親近，但是他們出事，丁曦仍然很憂心，而林安也在，賀望嵐看上去卻很鎮定。

　“我不懂，你和你母親的關系是有些怪怪的吧？”丁曦說。

　幼時還不覺得，林安對賀望嵐是真的關心，哪怕非常忙，但是每次相聚的時候，林安對賀望嵐的細心程度絕對要超過馮璃不知道多少。

　但是，近幾年卻越來越怪了。

　賀望嵐聳聳肩，“以前我也不懂，”這個以前大概還要加上上輩子，“現在卻猜到了，我長得越來越像我父親，她不是太想面對我。”

　“為什麼？”

　“大概，她還是挺恨他的。”

　丁曦驚訝，“他不是死了嗎？”

　“是啊，但即便是沒死的時候，他對我媽也不是太好，而且除了臉，他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是處，後來我媽懷了我，他又死了，那是她最辛苦的一段時間，我越長越大，也越來越像他。”賀望嵐也無奈。

　“現在他們失蹤，你不擔心嗎？”

　賀望嵐搖搖頭，“她的身上有他留下的東西，他雖然很弱，但是，他的妖生骨到底也不是凡物，她一直帶著，那誰都害不了她，而且我了解我媽，她一直是很堅強的人。”

　丁曦歎了口氣，“其實你還是擔心吧。”

　賀望嵐沉默下來。

　說句實話，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但是，那三位家長卻是真的陪在他們身邊的時間很少很少，這感情要是能很親密才是見了鬼。

　這年頭飛機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但是夏季是旺季，有關系不用那是傻瓜，丁曦和賀望嵐靠著國安的網才訂得到最快的機票，當然沒法像以前往來那樣一般都是頭等艙了，經濟艙，還是因為人家退票才訂到的機票，位置不算很好，緊鄰著廁所，略有些氣味，但因為時間不長，而且他們現在也沒有那個精力去在意。

　飛機上丁曦把事情簡單和賀望嵐說了一下。

　“……本來拍戲的地方也只是在長白山附近，而且戲都殺青了，昨天晚上的殺青酒喝完之後，今天本來要回轉的，但是有兩輛車在山裡失蹤了，長白山附近都是原始森林……李宇也在‘失蹤’的名單中。”丁曦很清楚，這才不是失蹤這麼簡單。

　馮璃原本當然是不在的，不過因為她之前剛好結束了工作，就去了丁一池的劇組准備和他一塊兒回北京，哪知道反而出了事。

　賀望嵐現在想的卻是，為什麼上輩子並沒有發生這件事？

　……看來重生帶來的影響，並不都是好事，這讓他格外警醒起來。

　一下飛機就有一股涼意撲面而來，比起還十分炎熱的北京，這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北方就算是套上外套都有些冷。

　“丁曦！”來接機的是劇組的一名助理。

　失蹤了七個人，劇組暫時把消息死死捂著，要是真出了事，以丁一池和馮璃在圈裡的地位，這是要大地震的節奏。

　一輛半舊不新的商務車直接拉著丁曦和賀望嵐往長白山方向去了，這次只有丁曦和賀望嵐兩個人來了，他們連王珂都沒告訴。

　“……已經報了警，現在搜索隊派了出去，不過暫時還沒有什麼消息。”這位邱助理看著也很累的樣子。

　丁曦“嗯”了一聲，看向半閉著眼睛的賀望嵐。

　賀望嵐無聲地點了點頭。

　丁曦的一顆心暫時往下落了一落。

　因為林安身上帶著屬於賀望嵐父親的妖生骨，到了越近的地方，他越是有淡淡的感應，到這裡顯然他已經能尋到一個方向了，總比沒有目標地在那廣闊無邊的原始森林裡大海撈針來得好。

　“抱歉，你們現在不能進去。”誰知道，他們到了之後，卻被公安攔在外面，帶隊的一個警察大概三十來歲，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

　丁曦挑了挑眉，“現在是我的父母失蹤了，我希望加入調查。”

　“嘖，你們兩個孩子能不能不要在這時候添亂？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你們好好在這兒呆著就夠了。”一個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走過來，打完官腔之後來了這麼一句。

　“是啊是啊，萬一你們又在裡面出了什麼事，那就不好了。”中年男人身邊的一個年輕人也說，態度稱不上太友好。

　丁曦的耳朵是很靈的，他聽到那邊兩個搜索隊的在嘀嘀咕咕，“……這麼大的地方也就隨便找找吧？這些個演員只知道添亂……”

　“哎，你別說，連李哥都找來了，他本來在休假呢……”

　“到這原始森林裡的，有幾個能找回來？自己亂跑，怪得了誰。”

　“現在連個定位也沒有，夏天，熊啊東北虎什麼的，你知道的……”

　“……自求多福啦！”

　丁曦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雖然他可以理解這些人不相信他和賀望嵐兩個“孩子”，不過，他們遠比這些搜索隊的有用，賀望嵐比他的反應更直接，他拿出電話，直接播了一個號碼，“嗯，我是賀望嵐，給我接吉林的分部……我現在在長白山附近，嗯，需要配合……希望能夠盡快，三十分鍾內……”

　不顧那幾個攔住他的公安臉上有些莫名的表情，他們就在這裡站著，不到半小時，就看到一輛越野車打著滑在後面停下了，顯然速度非常快，這輛車掛著紅字開頭的牌照，來自於軍警系統，車門開了，車上兩個人走了下來。

　之前那個啤酒肚男人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黃局，你怎麼親自來啦！”

　“別，我只是個掛職的副局長，別這麼熱情。”那位黃局攔住他，這人瞧著也就約莫三十來歲，身上一股子軍人的彪悍氣息，明顯不大擅長寒暄應酬。

　而他身旁的卻是一個女人，這女人比他要年輕多了，只二十五六的樣子，一頭利落的短發，容貌清秀，穿著迷彩的外套和野外很適合的多口袋長褲，直接看向丁曦和賀望嵐，“丁顧問和賀顧問？”

　“是的。”丁曦說。

　“那我們就走吧。”那位黃局干脆地說。

　那位啤酒肚愕然，“這……他們不過是兩個孩子啊！”

　“這一點你別管，出了事責任由我們擔著。”那女人略有些不耐煩地說。

　“這位是……”

　黃局好心地提心他，“附近軍區的，尹紅尹少尉。”

　“我們可以出發了嗎？”賀望嵐冷冷說。

　“當然可以，”這位黃局的手伸了過來，“黃宇晟，”指了指旁邊的女人，“尹紅。”

　“你好。”

　尹紅從越野車上拿下一個大背包，“你們需要准備一下嗎？”

　賀望嵐看了她一眼，“不需要。”

　“那走吧。”

　有他們兩個帶著，攔在面前的公安不成問題，其實丁曦和賀望嵐也可以找其他地方進入森林，但是這裡是丁一池他們失蹤前進去的地方，在這裡賀望嵐比較容易感應到他們的蹤跡，所以，他們寧願多等了一會兒。

　“丁曦！”最愕然的其實是帶著他們倆來的邱助理，他剛才一直在打電話，甚至沒太注意丁曦他們和攔住入口的警察說的話，“等會兒劉導他們就要來了。”

　丁曦一笑，“不等了，你和他們說一聲，放心，我們不會有事。”

　邱助理和丁曦也不是很熟，想勸想攔看著那些公安都不動，他倆又有人帶著，急得直跳腳。

　但丁曦和賀望嵐已經同黃宇晟和尹紅進入了茫茫的原始森林。

　“你們是外勤部的？”

　“嗯。”黃宇晟說，“其實我們六處的特殊事務這一科裡，百分之七十都是外勤啦，科研部的百分之二十基本上都在北京，也就你們那一部最少。”

　丁曦微笑，“我們只是顧問，還要多謝你們這麼快就趕來。”

　尹紅為人雖然有些冷冰冰的樣子，但明顯對這片山林很熟悉，“我們有制度的，你們既然開了口，我們當然會立刻趕來。”

　因為這兩個人也是國安六處的，反倒是在他們面前，丁曦和賀望嵐不需要隱藏太多。

　賀望嵐的左手邊他的瓣刀開始旋轉，尹紅和黃宇晟的眼神仍舊有些微妙的變化，臉上的驚奇有些掩蓋不住。

　“往這裡。”他是用他的妖生骨來引路的，他和他父親的妖生骨一脈相承，不過當年他的父親因為血脈的原因，反而要比賀望嵐弱得多而已。

　丁曦的心思一動，右手的戒指立刻化作了一柄陌刀，在這種植被茂密的地方，這種武器要比劍之類的好用多了，他與賀望嵐在前方開路，黃宇晟摸了摸腦袋，和尹紅對視一眼，徹底收起了輕視之心。

　要知道，能進國安六處外勤部的，哪怕他們是普通人，也是普通人中最優秀的那些，黃宇晟是部隊轉業，最早當了快十年的特種兵，身體素質自然不用說，尹紅從小在山林裡長大，就算是當兵也是特殊兵種的，本身的能力毋庸置疑，他們到的時候看到那兩個顧問是小孩子，倒也沒有說什麼，畢竟特術法部什麼都有可能，但是沒想到的是，這兩個小顧問還真不是開玩笑的。

　“這裡是——”丁曦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地方。

　“這是長白山的地下森林。”尹紅輕輕說，“也是一個旅游勝地了。”

　只不過現在天黑，當然不會有半個游人的身影。

　說是說地下森林，這裡並不是位於地下的森林，而是在峽谷裡，在天黑的時候，這裡黑黝黝陰森森的，伸手不見五指，黃宇晟的手電照到比較遠的地方，更是透著一股子陰寒之意，叫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立起來了。

　“很遠嗎？”丁曦問的是賀望嵐。

　賀望嵐搖搖頭，“就在前面。”

　四個人走了大概快兩個小時，終於又一次看到了人類活動的痕跡，他們明顯走的不是他們來時的那條路，丁曦他們四個人走的是直線的近路。

　“這是熔巖山洞。”

　尹紅點頭，“裡面氣溫很低，你們最好也加件衣服。”

　丁曦沒有拒絕她扔過來的迷彩服，直接套在了身上薄外套的上面。

　果然，一進去，這洞裡在這大夏天竟然有寒冰的痕跡，越是往裡越是陰冷刺骨。

　“真的在裡面？”丁曦覺得這地方環境太惡劣了，李宇不至於這麼神經病，要把所有人都帶到這裡來弄死吧？

　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話音剛落，丁曦自己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立刻往前沖去，黃宇晟只看到影子一閃，丁曦就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

　“是他遭到反噬了。”賀望嵐只比丁曦慢了一步，看到倒在地上的李宇，歎了口氣說，“這麼長的時間，我們滅了他養的五六只厲煞了，他受到的反噬太嚴重……這是要被陰木吞噬了，話說這枚浸透了他血氣的陰木，現在可是陰邪的很。”

　丁曦覺得李宇就這麼死了，他反而覺得有些失望，不過，這人的表情這樣扭曲，恐怕死之前很不好過，也算是自作自受因果報應了。

　黃宇晟和尹紅還沒能跟上來，丁曦和賀望嵐的速度太快了，而兩人只是對視一眼，賀望嵐從口袋裡掏出了火柴，輕輕一劃往下一落，灑下一點點淡淡的透明花粉，火光映亮了山洞的牆壁，幾乎是數秒之間，李宇就化作了一堆灰燼，到最後只剩下那塊長方形的木頭在火中不停地燃燒著，叫人寒毛直豎的是，燒了許久仍然沒有能燒毀它分毫。

　“不能把它留在這裡，”丁曦說，“還是交給虛心處理吧。”

　賀望嵐點點頭，“等再燒一會兒——人的手不能碰，用衣服裹了放起來，讓他們送到北京去好了。”

　黃宇晟終於到了。

　“這個——”他略震驚地看著大火裡熊熊燃燒著卻一直維持著原樣的木頭。

　丁曦看向他，“這個東西可以一直燒，但是永遠也燒不毀，尹少尉，還有多余的布料嗎，我們需要將這個裹起來，你們記得，千萬不能用手碰它，到時候直接送到北京去交給虛心道長。”

　尹紅也很驚異，聽到這話趕緊點頭，“我知道了。”

　賀望嵐滅了火，丁曦將這小木片撥出來，用冷水澆了一下，尹紅用迷彩外套裹上了塞進背包。

　再往裡，更是冷得尹紅都有些打哆嗦了，黃宇晟也裹緊了衣服。

　“爸爸！”丁曦往前幾步，果然那個被綁著扔在角落的是丁一池，他距離洞外最近……或許，李宇既想讓他死，又捨不得讓他死吧，丁曦看向丁一池身上蓋著的明顯不屬於他的衣服，應該是李宇的？

　因為寒冷，丁一池已經陷入了半昏迷，丁曦對黃宇晟說，“他先交給你們，我們趕緊進去！”

　賀望嵐點頭，很快，他們就從更深處帶出來了四個人，包括林安在內，只有馮璃不見蹤影。

　丁曦的臉色很難看，賀望嵐只能定位到林安，要找到馮璃只能靠他們自己。

　“憑李宇的狀態，不可能將馮阿姨帶得太遠，而且，如果不是出於對他的信任，他要一個人對付其他六個人那也是癡人說夢。”不說其他的，丁一池的塊頭就比他大。

　“看那裡！”賀望嵐說。

　丁曦趕緊跑過去，這是熔巖洞穴裡的一條河，不深，但是探手進去冰涼刺骨，幾乎沒有半分猶豫，丁曦直接跳了進去，賀望嵐緊隨其後。

　幸好這裡並不與外界聯通，也不算太大太長，兩個人分頭摸索，大概幾分鍾後，丁曦就摸到了馮璃冰涼的手臂。

　將她拖到岸上，丁曦驚喜地說：“快，還有呼吸！”

　李宇的狀態是剛死不久，馮璃會水，被扔到這條河裡的時間應該也不長，人的生命總是脆弱，可是也比想象中要堅強。

　賀望嵐渾身濕漉漉地過來，丁曦脫下外套裹在馮璃的身上，不一會兒的時間，馮璃吐出幾口水咳嗽著醒了過來。

　“……小曦……”她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丁曦背著馮璃，一路往外跑去，黃宇晟和尹紅給其余幾人打了葡萄糖也用了保暖棒，然後輪流將他們背了出去，賀望嵐背起裹著之前尹紅給他的迷彩服的林安，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跑去，等到在溶洞外面支起了簡單的帳篷，尹紅立刻給馮璃換了衣服。

　“……如果不是這兩個暖寶寶，或許她撐不下來。”尹紅說。

　丁曦默然。

　只是到這裡來接丁一池回家的馮璃是根本不可能帶暖寶寶的，這個暖寶寶丁曦認識，他也是用的這一種，這個牌子的暖貼質量很好，也幸好質量好，所以內袋的防水層發揮了作用，浸在水裡也在發熱，護住了馮璃的心脈，這次丁一池到這裡拍戲就帶了一袋子。

　這是丁一池的暖貼。

　丁曦不知道是在什麼情況下丁一池悄悄給馮璃貼了這兩個暖貼，自己卻沒有留下一個。

　只是他知道，如果沒有這個東西，恐怕他這輩子的母親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可惜啊，那個李宇還是死得太輕松了，哪怕死前因為遭到反噬而無比痛苦，那也太輕松了。

　“少了一個人。”黃宇晟說，他們並不知道李宇已經被丁曦和賀望嵐燒了。

　丁曦搖搖頭，“找不到了，在那個地下河道裡，說不定沖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和賀望嵐沒有換衣服，明明濕透的衣服這會兒已經看不出浸水的痕跡了。

　……論內功的妙用……→_→

　尹紅熟練地給六個人都掛上了點滴，黃宇晟的背包和她的背包裡當真帶了不少東西。

　“我覺得我們最好等到天亮再出去，他們的問題都不是很大，有些失溫，但因為時間短，並不是很嚴重，溶洞裡的溫度不至於讓他們凍傷，現在注意給他們保暖，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丁曦松了口氣，“麻煩了。”

　“沒關系。”

　正如尹紅說的，沒多久他們就都醒了過來，哪怕精神有些萎靡，但是並沒有什麼傷痛的樣子。

　丁一池一下子坐了起來，“馮璃！”

　丁曦握住他的手，“沒事的爸爸，媽媽也沒事了。”他示意他看向躺在一旁的馮璃，

　六個人中，只有馮璃的狀況最嚴重，但是因為那兩個暖寶寶一前一後護住了她的心脈，她又會水，哪怕沒有力氣爬上來，浸在冰涼的水中有一陣子，卻也沒有讓她因為嚴重失溫或者溺水而失去生命，不得不說，這而幾乎可以稱之為一個奇跡了。

　而因為之前在水中堅持了太久，現在馮璃已經沉沉睡過去了。

　丁一池一下子放松下來。

　“媽媽身上的暖貼是爸爸你貼的？”

　丁一池一怔，沉默一會兒才說：“嗯。”然後他忽然瞪大眼睛，“小曦你怎麼會在這裡！搞什麼鬼！”

　“你和媽媽都失蹤，我怎麼可能不來？”

　丁一池：“……”有心要說丁曦兩句，卻到底軟下來，只是僅僅握住睡著的馮璃的手，然後另一只手抓住丁曦的。

　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安下心來。

　丁曦忍不住微笑起來，丁一池或許不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但是他卻是真正將妻子兒子放在心上的，他的缺點很多，但是至少，他有擔當。

　而他的母親或許也不是好媽媽、好妻子，但是，她有勇氣，也足夠執著堅持，在那樣的困境中，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放棄。

　是奇跡，其實也不是奇跡，換過其他人，卻並不一定會像馮璃這樣活下來。

　如果不是這樣的丁一池，如果不是這樣的馮璃。

　這輩子，他的父母比他想象中還要好一些。

　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丁曦已經很知足。

　另一邊，林安緊緊抱著賀望嵐，壓抑地流淚。

　也許原本有的隔閡，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這是她的兒子，她懷胎十月陣痛了一個晚上生下來的孩子，而在這種時候，也是他趕到了這裡，將自己從冰冷的地方背了出來。

　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當她趴在兒子還有些瘦削的背上時，她覺得她這一輩子都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了。

　怎樣都好，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最親最親的人。

　在寒冷陰森的地下森林裡，不論是丁曦還是賀望嵐，忽然覺得自己這輩子其實很幸福。

　氣溫很低，心卻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