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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於是哼了一聲,道:「我從前對不起你的地方太多,這點好處,怕連賬也償不完的。你又與我諸多恩澤,又不叫我好好報答,恩重如山,豈不是要活活壓死我?」
淩飛寒道:「你呼我一聲『前輩』,這長輩照拂晚輩自是天經地義,你不必不好意思。」
霍青道:「那麼晚輩尊敬長輩,有事弟子服其勞,也是理所當然。」
淩飛寒道:「所以你幫我洗衣服,我不是便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霍青一怔,旋即想起這一路來時,被他解圍救命的次數已有四五次,自己的回報為免有些不夠,遂蹙起眉頭,嘟囔道:「我也只幫你洗了衣服。」
淩飛寒緊一緊握他的手,搖頭道:「還為我洗了頭髮,……身體,將我自濟方處救出,引走巫仙教人,很多的了。」
他手掌仍是冰冷如雪,但這一握,卻叫霍青心中一熱,道:「前輩,我……我也許武功不如你,在其他方面卻總能幫你一些。」目光一掃火堆上的兔肉與淩飛寒手中的野果,難免沮喪,喃喃接道,「只是這些事你也做得,我便有些多餘。」
「那也不會,我有時其實很懶。」
霍青一驚隨著一喜,幾乎要跳起來,輕嚷道:「前輩!」
淩飛寒仍端坐著,神情舉止沒半分變化,然看在霍青眼裡,這正經的樣子卻比玩笑可靠多了,心中大喜之下簡直想一把將他抱在懷裡。好在他一隻手還在淩飛寒手裡,一個身體自己再怎麼控制不住,也還有淩飛寒的掌握,到底沒做出那等大膽行為,只興奮得東張西望,似想找個什麼東西來證明一下,方才並不是夢。
淩飛寒慢條斯理地把剩下的野果吃完,便抽手回去拍拍給汁水染得紅紅紫紫的手指,道:「你還有什麼要說麼?」
霍青耳朵一緊,豎起端看著他,道:「前輩會同我一起上路吧?」
淩飛寒道:「我留在這裡,難道就為了等你春風一度麼?」
霍青臉孔驀地紅透,咬著了舌尖口吃地道:「我只是不敢相信,你以前老叫我不准跟你見面,何況上次又……我以為你不會再要我跟著你。」
淩飛寒道:「我不是也說了,你對我好,我很是感念?縱不能償你所願,總可保你一路平安。而且……」他面色忽然有些古怪,倏然扭轉頭去,長身起來,走到水邊洗手,道,「你若是不犯渾,倒比很多人可靠得多。」
霍青傻瞧著他弓身水面的背影,一顆心既是蕩漾,又是一觸即止的端莊,為著他這句話,高聲宣揚道:「前輩放心,我早就發誓,絕不再喝酒誤事,更不會做你不願意的事!」
他喊完這話,心情更為舒暢,左手拿起來,那樹枝上的兔肉亦已烤熟。一時彷彿天下間任何事都會朝著最有利的方向發展一般,便是無鹽無味的烤肉,也香得令他胃口大開,撕下一條後腿呼呼吹了兩口,也不管燙了嘴,尖著牙噝噝地吸著氣便啃咬起來,只覺吃飽了便又有的是力氣圍著淩飛寒轉,不會再受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