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日頭不覺已然攀高,晨起薄霧完全散去,一艘大渡船停靠簡陋的碼頭,搭好跳板,船上行人把銅板丟進船伕拿著的瓦罐裡,絡繹下船。一匹馬跟在一人身後,那人停下來數錢,它便若無其事地自那人身旁擠過去,走下跳板。那人給了錢才要走,又被船伕喊住:「人要三文,那匹馬又重又佔地方,卻得再加五文。」
那人莫名地張望一眼,那匹馬其實根本不曾停駐,踢踢踏踏自顧自地混在人群裡小跑著,鞍空韁懸,也不知是誰的,遂道:「老丈,那馬不是我的。你看它不是逕自走了?」
船伕卻怎懂得分辨,只皺眉道:「上船時它便一直跟著你,這會兒雖走遠,或許我看不見時,它又是你的了。」
這卻是一筆糊塗賬,那匹馬既不回顧,也不會開口為他二人佐證,只悠悠閒閒地越過那群趕路的人,沒入樹林中去了。
霍青仰躺在冷硬的泥地上,睡得迷迷糊糊,正覺著渾身痠痛翻過身。那一剎那,他突然記起了什麼,交擱在下腹的雙手驀地往胸口一收,失聲嚷道:「前輩!」手卻碰著自己胸膛臂膀,抱了個空。
懷中一空,亦令他心中一空,猛一個鯉魚打挺彈跳起來,胡亂甩頭讓自己清醒,同時倉皇四顧,眼中所見僅重山圍拱,林木環聳,卻沒有其他人影。
若不是身上傷還在,他幾乎要以為昨夜的廝殺是一場夢。
但也是相當於一場夢了。呈現在他眼前的現實只是空寂荒野,彷彿那場瘋狂的交合,那個溫柔調笑的人,都不曾存在過一般,靜得令他心中恐懼。他在原地連打了幾個轉,竟而六神無主一般,惶惶然地想道:明明是他要我的!
為什麼一醒過來,還是獨自離開,不肯見我?
難道果然是那時他還不曾清醒,所以現在又後悔了?
卻連一聲招呼也不打……坦然大方,溫柔細緻,害羞內斂——哪個才該是真正的他?
霍青終於停下來,那腦海裡的思緒卻止不住,還是亂哄哄的,又淒涼,又委屈,兩行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好容易忍下來,卻不由得仰面一聲悽楚高喊:「前輩——!」
一面喊,一面失魂落魄地胡亂走著,東西南北也分不清,更不知自己要往哪邊去。
「前輩!飛寒——」
他也不曉得自己在這空無一人的山中呼喊還有什麼意義,亦沒覺著一時尊稱「前輩」,一時又直呼「飛寒」很是奇怪,只頭重腳輕像踩著棉花也似歪歪倒倒地走出七八步,才聽左近山石後傳來個清朗聲音,道:「亂叫什麼,山中鳥雀都被你嚇跑了,還要引虎狼麼?」
霍青一呆,急轉頭一陣亂尋,腳下已自循著聲音來處跌跌撞撞地衝了過去,還是嚷道:「前輩!」
三丈高的山石嶙峋陡峭,轉過一看才知那不過尺來厚的一扇屏風,屏風後原來有股漫浸亂石間的水流,太過清淺以致不聞潺湲之聲,剛在山石下低窪處彙聚成三四尺深的一座淺潭。
淩飛寒正從潭中站起,渾身赤裸,只散下髮髻,一捧烏黑髮絲鋪滿肩背直垂進水裡。那水剛好浸沒他一半胯部,右臀的繃帶也已拆開,只見兩半個白生生緊翹圓臀杵著水面,周圍漣漪圈圈,像以之為心綻開的碩大花瓣。
霍青到底是真切地瞧見他了,欣喜之餘便連他光裸身軀也沒在意,傻望著他,又道:「前輩。」這回卻是輕輕的,彷彿怕聲音一大,驚醒了這個夢中人,他會又不見了。
淩飛寒好笑地看著他,道:「又怎麼了?」
霍青喃喃道:「你……你沒走。」
淩飛寒以掌掬水,澆在自己頸項胸膛上,道:「我做下的事,自然要一力擔起責任。」
霍青一怔,忽然滿面通紅,結巴道:「我不是要你負責……不是,我不需要你負什麼責……我是說,唉!我們……是我該給你負責才對……」
淩飛寒漫不經心地揉搓著自己胸膛肌膚,聞言斜瞟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是麼?」
霍青連忙點頭,淩飛寒指尖搓到那兩片胸肌間淺淺的溝壑中,一下下向下推著,道:「你要怎樣負責?」霍青看得人都呆了,傻愣愣地拔步往前,也不脫下衣衫便踏入水中,將手向他伸著,訥訥地道:「我……我幫你……」
淩飛寒也是一怔,脂玉般的面頰上亦浮起一抹淡紅,眉眼卻是一展,右腿慢慢抬起,踏在水底石塊上,水波便在他大開的腿間柔浪翻湧,悠然道:「這裡麼?」
可憐霍青被他這動作激得一腔血呼啦啦盡往上湧,差點便要自鼻腔裡噴出來,好容易強自鎮定,顫聲道:「是、是我弄的,自然……」
淩飛寒想必是記起昨夜——或者說淩晨時的瘋狂纏擁,面上紅暈更深,卻抬手往他額心鑿了個不輕不重的爆栗,道:「這會兒才記起,也不嫌太遲?你身上許多傷,我給你上了些藥,卻沒包紮,怎好浸水的,還不快些出去!」
霍青這才有空來看一眼自己身上傷處,果然是給敷了藥的。他精神一振,反而不退,兩下將衣裳褲子都扯下來丟到潭邊岩石上,走近兩步幾乎與淩飛寒貼攏了,道:「腿上沒傷,不怕水浸。飛……飛寒,你這裡還沒清理麼,我幫你……」
他說著大起膽子把手摸向淩飛寒屁股,心裡可早準備好被他一腳踢飛的。誰知那手當真豔福不淺,直到滿把嫩滑肌膚入手,也沒受到阻攔。他手裡不規矩地跟著輕捏了兩下,雙眼卻忐忑地直瞅淩飛寒神情。淩飛寒低垂著眼睫,像是極力忍耐,察覺到他的目光,便眼尾一斜,有些威嚇之意,接著卻低聲道:「不得故意搗亂。」說罷雙目閉上,上身前傾伏到他精壯的胸膛上,將後臀略微翹起,竟是一副任他施為的溫順模樣。
霍青簡直有些茫然了,低頭看了看這個橫豎都不太對的玄冰宮主,試探地道:「那我進去了?」
淩飛寒蹙緊眉峰,雙手環上他後腰,藉著水用力搓了兩把汗垢出來,道:「再這樣磨蹭,不如讓我進去你這裡好了。」
霍青下意識地屁股一陣緊繃,實在怕他說到做到,慌忙以指腹在那幽邃溝壑中探了探路,按住那似有些紅腫的穴口,輕輕插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