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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強棄仙》第60章
  59夜氏之死

  門敞開著,隔絕法陣被來人打破了。

  體內的靈力又少了些,夜氏單手撐住門,另一隻手垂在了身側。

  劉廚娘的屍體還沒僵透,房裡彌著股隱隱欲動的血腥味。

  滴答著,地面上,剛死之人的暗色血跡和鮮紅的新血融在了一起,來自兩個人的血。

  夜氏髮絲散亂,緞鞋上沾著泥星點點,白色的荊布裙上斑駁著梅花花瓣似的紅。

  記憶中,就是在病臥在塌的最後幾年,夜氏也是衣容整潔,素挽髮髻的人,從沒有像今夜這般。

  「娘,你…」文姝訥著,她不知娘看到了多少,是否看到了她親手虐殺了劉廚娘。

  劉音已經氣絕,傷口處流出來的血滲進了地磚。

  「姝兒,過來。」夜氏艱難地踏出了一步,身子抖動地猶如葉在冬天蕭瑟落地的枯葉,話未說完,她的嘴角多了絲殷紅。

  「娘,你受了傷。」她衣上的血?文姝急忙上前,扶住了夜氏。

  冷得不似活人,夜氏的身子已經沒了常人的溫度。

  待文姝扶住她時,人就依在了文姝的肩上,喉嚨裡咕噥上了幾口腥甜味,「扶娘坐下,姝兒,你什麼話都是不要說,聽娘說。」

  夜氏咽了口氣,強自凝起了神,腥甜味被咽了下去,心底一陣苦澀。

  母女倆沒有理會地上的屍體,坐在了劉廚娘的床榻上。

  「姝兒,娘不行了。時間不多了,她要追上門來了。娘有幾件事要交待給你,字字句句都要聽清楚了。」夜氏用力握住了文姝的手,直視著她的眼。

  文姝的眼中,劃過了詫、驚、愁、亦有不信,當所有的一切一切的情緒都如流星過空那樣一過後,她的眼底湧起了濕紅,『嗯』了聲,雙手反握住了夜氏的手。

  錯了,一次行錯,終身錯,她夜氏一世錯了三次,第一次錯帶至寶離開了鼎族,第二次錯信岳青城,第三次,卻是錯看了自己生養的幼女文姝。

  好在老天爺終歸是沒有拋棄她,這最後一次的錯,卻是錯得其所。

  「先告訴娘,你的靈根…罷了,你是幾屬靈根。」夜氏今日與人相約談事,想不到卻惹來了殺身之禍。

  「孩兒身上卻有靈根,只是…」文姝一直以為她是水火靈根,可是就在摩崖藤交到她手中時,她覺察到了五靈盤上,那處『木』字也亮了起來,「靈根還在生長顯形,暫時是『水火木』三屬靈根。」

  文姝心知,靈根越多,修煉起來越是困難。

  「答應娘,不管是幾屬靈根,都不能灰心,事在人為。既然你身有靈根,為娘就放心的將事託付給你。」夜氏頷了頷首,手摸索著到了胸肋以下。

  丹田之處,她的手中藍光催動,化成了五道如刀刃般的利光,指尖丹蔻刺入了腹下,血水立刻濡濕了她的手和裙襟。

  血水迷離,夜氏的身體痙攣不止,她的動作來得突然,又太過迅猛,文姝根本防不勝防。

  「娘!」文姝想要制止,卻聽到了一陣血肉吞吐的怖音。

  徒手剖開活肉,痛意能瞬間讓人崩潰,夜氏咬住了唇,發瞬間濕透,滴下汗水將她的臉沖成了死灰色,瞳孔也因為劇烈的疼痛,在收縮和擴散中,不斷變化著。

  彈丸大小的一口鉛褐古鼎從夜氏的體內被挖了出來,放在了她的掌中。

  在鼎出現時,文姝的呼吸停頓住,剛狙殺了劉廚娘的玉蝻子頓時耷下了觸鬚,抱住了文姝的裙擺,動也不動。

  菩提仙府裡,金毛妖猴也難得安靜了下來。

  五鎖鎮中,鎖鏈拖動,金衣人若有所思。

  剛從夜氏丹腹中取出,那口鼎似還沾了血肉之熱,怪異的是,夜氏五指盡是血跡,可這口鼎身上卻沒有沾染一絲的血跡。鼎身和夜色很好的融為了一體。

  「此為陰陽鼎,乃是鼎族至寶。傳說此鼎為本族創族的先人所有,乃是一件傳世仙器。娘當年為和岳家那負心人私奔,偷了此鼎離開了鼎族。可惜,多年來我也沒能讓鼎胎晉級化形,娘只能告訴你,當年本族創族之人,亦個雜靈根的修者,此鼎是她的本命法寶。」同為女子,又是多靈根女修,這也是夜氏在乍聽到文姝說是多屬靈根後,不怒反鼓勵的原因。

  「鼎交給你,此為其一。其二,好生護著它,興許對你的修煉有益。記得,切不可在外人面前顯露此鼎,尤其是鼎族和岳家的人。」夜氏傷身取鼎,耗費了她最後的一絲靈元,將緊要的話說完之後,夜氏的眼皮愈發沉重,氣息奄奄。

  「姝兒…娘死後,你和翰兒…立刻離開徽鎮…不要去追尋娘親的死因…若是你倆走投無路,可去睿國邊境之城,塞上白雲城找我的表姐,夜經雲。姝兒,不要想著為娘報仇,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我不該偷盜族中法寶,不該…」話未了,夜氏的神識已經不清了。

  她只是張合著嘴,斷續說著胡話,將滿腹的不甘和對一雙子女的不舍,全都說了乾淨。

  「娘,不要再說話了,姝兒想法子救您。」文姝抖出了她的儲物袋,將裡面的靈粟漿全都倒了出來,往夜氏的嘴裡倒。

  漿液灑了出來,流了一地,夜氏搖了搖頭,眼中漸漸渾濁。

  「妖猴…白彌…主上,救救我娘。」文姝抱緊了夜氏的愈發冷掉的身子。

  「蠢笨的人族,本尊又不是大羅金仙,她的丹田已碎,筋絡俱斷,神仙也難救。」妖猴跳腳著,嘴裡的罵話卻再也說不出口。

  那個人族,不僅蠢笨還很遲鈍。

  夜氏的氣息已弱,已聽不清文姝說了些什麼,她又在求什麼人。

  「姝兒…莫要傷心…一切兼有命數…讓娘再最後…看你一眼…可惜…翰兒不在…待娘死後…放火燒了客棧…帶著鼎和翰兒離開…你們要好好地活下去…娘的房裡有些銀兩…身上還有個儲物袋…都收好了…如果將來你有機會…見到你外公夜雷因…告訴他…經藍不孝…替…鼎族抹黑了。」她的指腹在文姝的臉上摩挲著,那一絲冰冷烙進了文姝的心裡,永生無法散去,手落到了一邊。

  仙府裡,妖猴沉默不語。

  那個人族冷著臉,她沒有哭,也沒有再叫喊,只是盯著懷裡失去了溫度的親人。

  也是那一晚,岳文姝學會了一件事,做人也好,修真也罷,她能依靠的人,一直只有自己。

  天邊亮起,並不是那抹日出前後慣見的魚白,那是片血荼般的火光。

  徽鎮已經很多年沒有走火了。

  王抱石睡得模糊,耳邊有人叫道:「起火了,速速離開客棧,三日後,到素清觀外等我。」

  劈哩啪啦,木梁砸落,瓦礫垮塌,夥計們驚慌失措地往外沖。

  起火了,瞌睡蟲一下子全都跑光了,王抱石彈了起來,胡亂抓了些包袱,飛竄出了房,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提醒他的到底是什麼人。

  火光沖上了雲霄,整個徽鎮的天都被燃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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