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神龍天降棒棒噠

　電流已經合攏成一道粗壯的電光，當頭劈下，雖然連天劫最開始的那一道都遠遠不及，可如今面對它的也不再是當時巔峰狀態的劍修，更何況，天劫渡不過也就是自己死，這一道要是擋不住，身邊這成百上千的普通人都得一起死。

　不能退！

　況且，劍修也本來就是一種不知退卻為何物的暴力狂。

　祈陽將懷裡的小女孩塞給旁邊一個阿姨，改為雙手握劍，靈力從丹田旋轉流淌過還留著傷痕的經脈，從魂魄中絲絲深處，沿著手臂強行壓入劍中，濃郁的青色凝聚在劍上，化成厚重鋒利的劍刃，符籙一道一道纏繞在劍上，金色的光芒像流動的金水，扭曲的線條勾勒出的文字屬於遠古洪荒的年代——這柄劍成劍于漢武帝元封五年，那一年尚還年幼的祈陽站在山頂，看到山腳下不遠處葬下了凡人的大將軍衛青。

　——而後，當他用稚嫩的雙手從烈火中抽出這柄劍的時候，為它取了一個名字：長寧。

　他已經很久不曾呼喚這柄劍的名字，他帶著它經歷過亂世，經歷過五胡亂華、中原分崩、玄武門奪嫡……也曾出陣入陣斬無數妖魔厲鬼，但劍修畢竟遠離凡塵，修真界與凡間交錯卻只是像正午時陽光的影子，長久的歲月裡遠離塵世高居山間，漸漸的也許忘記了自己最初追尋力量的初衷。

　“我以我手中劍，捍衛天下蒼生。”

　只有經歷了那個年代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年輕的騎士，你躲吧，你能躲過去的，別白白跟我們送死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拉住了祈陽的衣角，電流竄過，祈陽的衣服上已經有一片焦黑的斑點——這畢竟不是修真界出品，不帶防雷防火屬性——阿婆拉著他的衣角，感覺到這個年輕人身上全都是麻酥酥的電流。

　殘存的靈力正在迅速抽離自己的身體，注入長寧劍的劍鋒，青光璀璨耀眼，金色符籙隱沒在劍光中，電弧在頭頂醞釀，整個發電設備已經達到最大功率。

　“別離我太近。”祈陽抽回自己的衣角，對老婆婆笑了笑，抬頭看著電光，淺色的瞳孔被強光晃得非常難受，但是這讓他仿佛回到渡劫前夜。

　劍在手，朝聞道，夕可死。

　雷霆落下，青光迎上，對撞的劍氣與電流在半空碰撞，火焰瞬間綻放，祈陽雙手舉起劍，青色的靈力盤旋成天幕遮住了人群，電光砸在靈力層上，青光向下凹陷，電流在加大，逐漸凸出一個錐形，祈陽默念法決，劍氣環繞在人群頭上，將流竄出的小電流擊散。

　祈陽仰著頭，臉色如常，但是周圍的民眾不由得發出驚慌擔憂的低呼聲，電光不依不饒地像錐子一樣紮著那層薄薄的光幕，可就是紮不破，伸出的部分幾乎要戳到祈陽的額頭。

　轟——青光盤旋向上，祈陽一用力，將那股大的電流包裹，複又轟然炸裂，電流像藍色的小蛇劈裡啪啦竄出去，背後很快追上一道青色劍光，正中七寸。

　人群歡呼一聲，在週邊的聖騎士和倖存者們也松了口氣，但並不是所有人都笑得出來。“報告長官——情況有點複雜！”偵查小組發現了兩個能量發生器，但面面相覷地圍在周圍。

　“為什麼還不動手拆除！”薇拉搶先說。

　帶隊的軍部長官也走過去：“找到了為什麼不拆除？”

　“長官，這個發生器上有一個很複雜的保護魔法陣，我們沖上去會被彈開的！”技術員為難地說。

　“魔法師呢？解咒師呢？一個都不會嗎？”長官氣憤地轉過頭，一眾士兵露出慚愧的神色。

　“不如讓我試試。”身著白色長袍的光明祭司從人群中走出，“我是祭司法爾莫，稍微會一點解咒。”

　祭司出示了自己的徽章之後，軍部的長官點點頭讓出位置。發生器隱藏在很隱蔽的地方，這一個位於舞臺大燈的變電箱後，直接抽取的就是整個城市的電網電流，法爾莫走上前之後，發生器周圍隱約發出一陣紅光。

　片刻後法爾莫退了回來，遺憾地說：“我不能破解這個魔法陣——這並不是一個單純的魔法陣，它被人用精巧的手法和一個電路連在一起，驅動它的能量不是魔法元素，而是電流，所以我不能解除，除非有一個既懂機械又會魔法的人來。”

　這話一說，不少民眾頓時大哭起來，尖叫呼喊著電流罩子內部的親人，機械科學派和魔法派互相看不順眼很久了，怎麼可能會有人同時精通兩種？

　“祈陽——電流又來了！！！”露露捂住眼睛大喊，電流發生器竟然又一次蓄能完成，電光再一次流轉在四周，向中央匯合，剛剛鬆口氣的民眾紛紛驚呼起來。

　長官對騎士長大吼：“你們聖騎士能不能開著聖光護體沖進去？然後把民眾分批次帶出來！”

　“不行，電流太強，或許我們能自己過去，可是肯定帶不了人！”聖騎士長搖搖頭，他身邊的聖騎士有不少還很年輕，可能自己都護不住。

　“可是再這樣，裡面的人堅持不住的！”薇拉焦急地說著，不知是她，大家都知道這一點，再強的人也是會雷的，可是機械卻不會累，這個電流發生器如果任由它這麼劈裡啪啦下去，肯定是人敵不過它。

　血順著祈陽的手臂流淌到劍上，劍身發出一聲聲低沉悠長的嗡鳴，在提醒它的持劍者。

　“年輕人，不行的你快走吧，你肯定可以沖出去的！”周圍的人開始試圖把祈陽推出去，他身上帶著殘餘的電流，一個大叔拉他的時候被電得慘叫了一聲。

　“不要碰我，我身上有電。”祈陽急忙後退一步，躲過其他人的手。

　“可是哥哥，你流血了！”被救下的小女孩趴在老婆婆懷裡，捂著眼睛不敢看祈陽的胳膊。

　血……靈力已經瀕臨極限，身體內部從未有過這樣空曠的感覺，長寧劍一聲一聲地嗡鳴著，它的持劍者幾乎快要無法維持它的劍刃。可是還有血！

　常年浸潤在靈氣中的血液，蘊含著最後的靈力！

　豔紅的血順著胳膊、手指，浸入長寧劍身，每一個紋路被主人的血液滋養，劍發出一聲高亢的長鳴，劍身劇烈顫抖似乎在反抗它的主人，祈陽雙手壓住長寧，更多的血從胳膊上電流灼傷的傷口流出，被強行注入長寧。

　劍鋒再一次凝聚，帶著赤金色的血光，天空中電流再次彙聚，聲勢浩大得像一場交響樂。

　那血紅的劍氣與之前的青光迥然不同，所有的民眾都屏住了呼吸，週邊的人們也意識到中央那名年輕的騎士正在消耗他的生命，露露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薇拉臉色蒼白，聖騎士長臉色大變，立刻下令：“高階聖騎士給我沖進去！幫忙保護裡面的民眾！”

　“去聯繫魔法師協會，去聯繫機械師協會！聯繫奧術科學會……對，聯繫奧術科學會！”部隊長官咆哮起來，一腳踢開一個士兵，“丟死人了！關鍵時刻連人家學生都不如！”

　奧術科學會！怎麼把這個忘了！同時研究魔法和科學的，還有奧術科學會啊！已經絕望的民眾忽然也驚喜了起來，旁邊一輛電視臺的直播車沖了過來，記者直接對著鏡頭開始喊，尋找奧術科學會的成員。

　“裡面的年輕騎士，你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聯絡到奧術科學會的成員了！”

　再堅持一下……祈陽握緊了長寧，壓制住劍全部的反抗，逼迫它抽取著自己的生命力，整個劍身已經被染成了深紅色，金色的符籙都變得血紅。

　“不行……祈陽堅持不下去了……”露露捂住嘴，哭起來，做過殺手，所以對生命力的感知更加敏銳，她感覺到隨著劍氣的增強，祈陽身上的生命力卻在減弱。

　“咦？怎麼回事？魔法陣自己停止了！！！”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大吼，散發著些許紅光的魔法陣慢慢自己熄滅了，大家顧不上思考這東西是怎麼自己熄滅的，抓緊時間吆喝著拆掉發生器。

　電光已經彙聚成型，時間根本來不及，電流已經來了！！！

　劈裡啪啦的聲音卻忽然被一聲低沉嘹亮的咆哮聲掩蓋，所有人詫異地抬起頭，一個龐大的影子從天而降，雙翼帶起寒冷的氣流，每一片鱗片都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龍——好大的龍！”

　巨大的藍龍從天而降，一個甩尾把那發生裝置砸得四分五裂，緊接著巨龍咆哮一聲撲了過去，將電光中心的那個人遮擋在自己身下，電流在寬闊的龍背上轟然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