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駱芬早就佈置好了,當然不會讓吳洪山什麼都查不到,也不會讓吳洪山查到太多懷疑有人設計莫婉蓉。
很快,吳洪山身邊一個他平日裡非常信任的下人就表示,他今天早上的時候曾經看到莫婉蓉身邊的丫頭在那個池塘邊徘徊,神色慌張,而莫婉蓉的這個丫鬟,下午的時候突然就身體不適,然後出府看病去了,現在全無蹤跡。
過了一會兒,又發現根本沒人請莫婉蓉來找駱芬,或者說,那個之前去找莫婉蓉說要求見駱芬的婦人早就已經消失了,並不是賓客裡的一員。
再多的消息也就查探不出了,吳洪山甚至對那位給吳子文報信的下人動了刑,但對方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從陌生人嘴裡聽到了駱芬可能會跟莫婉蓉起衝突的消息,才跑去告訴吳子文討好對方的。
幾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莫婉蓉……吳子文坐在凳子上任由那位御醫幫他包紮,神情晦暗不明。
吳子文如今歲數並不大,作為吳洪山唯一的兒子,他順風順水地過了將近二十年,所有的挫折,都是這些日子受到的。
先是被自己的父親逼婚,然後,在即將得到一個極好的職位的時候被人打傷,而現在,他的一隻手竟然被廢了?
吳子文受傷的是左手,但即便如此,想到以後自己在生活上可能會遇到的種種問題,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御醫,手受傷了,要怎麼處理?」正在吳子文發愣的時候,突然卻聽到了一個細小的聲音。
開口詢問的人正是駱尋瑤,駱尋瑤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賣那個會在兩個月後受傷瘸腿的四皇子一個好,自然也關注了一些這方面的事情。
四皇子會在十二月中旬摔下馬折了腿,當時京城應該同樣冷得很,而他還會跟吳子文一樣斷了骨頭……
既然如此,既能表達對吳子文的關心讓吳子文感動,又能對自己的計畫有助益的事情,為什麼不做?
果然,聽到駱尋瑤向御醫詢問自己的傷情,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的傷口又問了注意事項,吳子文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感動。
不過,駱尋瑤雖然向御醫問著關於他的事情,卻根本不抬頭看他……想到自己跟莫婉蓉定親的事情,吳子文的臉色難看起來。
駱尋瑤跟御醫的交談,除了就在旁邊的吳子文和一直關注著駱尋瑤的徐秀珠以外,並沒有其他人關注——這時候,威遠侯府因為駱芬落水吳子文受傷的事情,已經亂了起來了。
駱芬出了事,壽宴當然也就進行不下去了,吳洪山讓下人通知了賓客,說是駱芬不幸失足落水,不能招待,然後就將所有人請了回去,開始專心調查起這件事來,給好幾個跟這件事沒多大干係的下人都動了刑,想知道是不是還有其他隱情——他已經開始懷疑這次的事情有沒有跟他有仇的人摻和了。
駱尋瑤從御醫那裡問到了自己想問的,看了看那張方子以後,就又站到了徐秀珠的身後,小心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此時看到吳洪山憤怒的表情,就知道這次的事情恐怕是不能善了了,駱芬就算做的手腳再怎麼乾淨,吳洪山真要查,也不可能查不出來。
不過,就算再怎麼查,也不會查到她頭上去,畢竟駱芬原本是想讓她落水的,當然不會讓這些事情跟她有關,反而還特地把事情弄得跟她全無關係——菊蕊這些天,就被安排了不少事情,一直留在吳子文的院子裡基本沒出過門。
「事情查的差不多了吧?侯爺,這次的事情跟尋瑤全無關係,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駱成開口,本來他也該跟賓客一起離開,不過駱尋瑤也牽扯進了這件事,他當然也就不會離開了,可現在,就快要宵禁了,難道他們還要繼續呆下去?
「不行!我是被陷害的,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了!」莫婉蓉開口,她根本什麼都沒做過,卻被安上了這麼一個罪名被人冤枉,可想而知會有多麼地憤怒。
吳子文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吳洪山也沒有放棄的意思,可是從那些下人嘴裡卻再也問不出更多的東西了。
齊文俊已經有些後悔自己摻和進了這件事了,本來他站出來是為了賣莫婉蓉一個好,不牽扯駱芬則是為了威遠侯府的面子同時不覺得駱芬有必要這麼做,卻沒想到竟然會演變成如今的局面……
他知道吳洪山應該是想差了,估計,也只有看到了當時的情況的他,才能明白當時駱芬有多麼刻意,這應該就是女人們後院鬥爭的手段。
可惜,他因為前些日子沒少聽到駱尋瑤的事情,也知道她是吳子文本來差不多快要定下了的妻子,先入為主,就覺得應該是駱尋瑤動了手腳又說動了駱芬跟莫婉蓉起衝突,畢竟在威遠侯府住了十來年了,怎麼可能在這裡沒點自己的人手?可按照現在調查到的情況和威遠侯府的人的表現來看,這個女人竟然真的就跟她表現出來的一樣,只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只會哭哭啼啼的草包。
覺得自己之前是高看了駱尋瑤以後,再回想自己看到的事情,齊文俊也就能把情況想明白了——那該不會是駱芬設計莫婉蓉想讓她把駱尋瑤推下水卻自己倒了黴吧?
可是,駱芬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為了能讓駱尋瑤嫁給吳子文?
有些想不通,又不好這個時候推翻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再去指認駱芬……齊文俊突然想到了什麼:「吳兄,這次你受傷並非小事,不如我跟京兆尹的人打個招呼,讓他們出面去找那個給石頭動手腳的小丫頭?」
齊文俊話音剛落,吳洪山就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三公子了!」
如今即將宵禁,普通的下人就算出門了也查不到什麼,可官府的人也不是那麼好叫的……
能這麼輕描淡寫地讓京兆尹的人去找人,還能讓吳洪山叫一聲三公子的人會是誰?徐秀珠不懂朝廷上的事情什麼都不知道,駱成卻是身子一僵。
駱尋瑤躲在角落裡,卻暗自觀察著所有人,駱成的反應當然也發現了,突然有些後悔。
她原先並不知道那位曾經指認她的人就是三皇子,所以才任由這件事這麼發展下去,可現在卻又免不了有些擔心,畢竟,當初駱家可以說就是毀在這個三皇子身上的。
「子文,子文!」這個時候,帶哭腔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然後駱芬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一下子撲到了吳子文身邊:「子文,你的手沒事吧?」
「娘……」吳子文開口,頓了頓才道:「我沒事。」
「子文,怎麼會這樣啊,莫婉蓉,我們母子到底是什麼地方惹到你了,你竟然要這麼害我們?」駱芬哭了起來。
「到底是誰害誰你自己清楚!你一直看我們母女不順眼幾次三番地找茬,現在你得意了吧?」莫婉蓉毫不示弱,她現在已經豁出去了,大不了就跟母親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駱芬被身邊的丫頭婆子攙著泣不成聲,但是看向莫婉蓉的眼神卻滿含痛恨,就連對駱尋瑤,也同樣恨了起來。
她本以為這次的事情萬無一失,以駱尋瑤對自己的信任和那單薄的身體,要讓她退到那石頭上去再簡單不過,可事情的發展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兒子的傷。
駱芬知道那池塘淺的很,覺得駱尋瑤就算掉了下去也不會有大礙,甚至都沒打算讓吳子文下水救人,卻沒想到最後發生的一切卻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內,而且她在落水以後,根本抵不住求生的本能,以至於完全忘了池塘很淺的事情。
「相公,現在子文被害成了這個樣子,你可不能再放縱著兇手了!相公!」駱芬現在後悔的無以倫比,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臉上卻沒表現出什麼來,只是哭個不停。
「吳夫人,現在事情還沒查清。」齊文俊又道,他既然已經插手了,這時候也就不可能再停下了,而且看眼下的情況,為了得到莫婉蓉的好感他少不得就要得罪駱芬,既然如此,多得罪一點也無妨。
駱芬忍不住抖了抖,三皇子她見過一次,剛開始雖然沒認出來,這時候卻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三公子已經讓人去抓那個在石頭上動手腳的婉容的丫頭了,你大可放心。」吳洪山開口,面對頭髮濕透依然狼狽不堪的駱芬,多年的夫妻感情讓他的語氣難得的柔和,可是駱芬卻是呆在了當場了。
駱芬之前是真的暈過去了,而她剛醒來就從自己身邊的王嬤嬤嘴裡得知了一些外面的事情。王嬤嬤是她的心腹,對她並無隱瞞,可惜王嬤嬤並不認識三皇子,所以她也不知道,原來那個剛才被她恨得牙癢癢的躲在假山後的人,竟然會是自己的丈夫兒子努力巴結的三皇子。
莫婉蓉身邊的那個丫頭被抓來的時間比想像中更快,她雖然跑出了駱府,駱芬也安排了接應的人,但要出城只能等第二天,如今就呆在一家客棧裡,只要一排查,很快就查到了……
這世上能讓人開口的方法多了去了,更何況看這個丫頭慌亂的樣子就知道她對做壞事根本沒什麼經驗,人既然抓來了,大部分的人,也就都鬆了一口氣。果然,一被帶進來,她就開始連連求饒了。
「快說,到底是誰讓你去給那塊石頭動手腳的?」莫婉蓉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臉上。
那個小丫頭被打懵了,過了一會兒才哆哆嗦嗦地開口:「是……是小姐……你讓我去的……夫人,夫人,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她驚懼之下,竟然撲到了駱芬腳邊。
雖然她指認的是莫婉蓉,這神情卻明顯不對,吳洪山的臉色變了變:「用刑!」折騰了這麼久,他現在,是連審問都已經沒心情了。
歲數不大的小丫頭根本受不住刑罰,幾板子下去,就全都招了:「是夫人,是夫人讓我做的,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血口噴人,我連認都不認識你,又怎麼會指使你去做這樣的事情?還讓我們母子兩個落得這樣的下場?」駱芬哭了起來:「老爺,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原本,只要莫婉蓉害人的事情罪證確鑿,吳洪山為了莫婉蓉的名聲著想,絕不會把事情鬧大,更何況吳洪山手底下沒什麼能用的人,想要去抓人並不容易,而明天一早,這小丫頭就能出城了。
可眼下,三皇子插手,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當初遇上這事,駱芬應該是把她推了出去,現在呢?
吳洪山的臉色異常難看,自己的妻兒都受了罪,而且駱芬的表現一向很好,他是一點也不想懷疑駱芬的,但現在審訊出來的結果卻是這樣,再加上三皇子之前的話,他還真沒辦法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