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尖銳刺耳的煞車聲響起，古伊凱猛然睜開雙眼，發覺自己全身僵硬的佇立在原地，左前方，一道嬌瘦的身影被廂型車撞飛出去。

他回到了二十一世紀！而且是回到了發生車禍的當下！

數秒震驚過後，古伊凱凜然回神，當即臉色駭變，朝倒落在血泊中的小紫奔去。

「小紫！」他的雙臂僵硬，小心翼翼地抱起已經失去意識的嬌軀，將她沾滿血跡的臉蛋捧在胸前，冰涼的大掌輕輕圈住她。

不……小紫留在玄夷山，沒有和他一起返回二十一世紀……此刻在他懷裡的女人究竟是誰？是倪紫萱，還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古伊凱思緒一片混亂，身後驀然傳來女人的尖叫，他目光一冷，轉頭望去。

蔣月儀捂著雙頰，神情驚慌地瞪著滿地的血跡，餐廳的員工全都跑出來，嚷著快叫救護車之類的話。

「古伊凱……為什麼你沒死？為什麼？」蔣月儀又哭又叫。

「妳為什麼這麼希望我死？」古伊凱冷冷的問。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被古亞東污辱？！古亞東說得對，如果沒有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蔣月儀的情緒已瀕臨崩潰，幾個餐廳員工趕緊上前拉住她。

古伊凱別開眼，唇上浮起一抹沒有溫度的冷笑。古亞東這個窩囊廢可真有本事，連精神受創的蔣月儀都被他洗腦，想幫忙一起除掉他。

古伊凱不發一語的抱緊懷裡的小紫，一股刺骨的孤獨感突然襲來。

他想起了在玄夷山上的那段日子，想起她總是想哄他開心的可愛小臉，每日與她一起坐在山頭，眺望日升日落，兩人攜手踩過落滿紅楓的白玉長階……

原來，一直要到真正失去之後，才會明白，那些平淡的快樂，遠比什麼都重要。

後悔的情緒瞬間脹滿胸腔，孤獨的滋味佔據心頭，但是一切已不可能重來。

他，回來了。小紫留在玄夷山，留在另一個時空。

在這裡，仍有屬於他的戰爭要打，沒有回頭路，他只能繼續往前走。

尖銳的警笛聲傳入耳底，古伊凱睜開沉痛的眼眸，低下頭輕吻了吻懷中沾滿血跡的蒼白小臉。

他用著僅有兩人才聽得見的音量，貼在她頰畔沙啞低喃：「小紫，妳會回來我身邊的……我相信妳一定會。」

半年後。

這是一間頂級獨立病房，寬敞明亮的空間，清一色雪白色調，雅致的中國風擺設，價值不菲的青花瓷隨處可見。

小客廳裡的液晶電視正亮著，羅娜斜坐在病床旁的」型沙發上，抖開手裡的報紙，兀自嘰哩呱啦起來。

「咳咳咳，古騰集團的股價歷經一度重挫之後，在總裁古伊凱的帶領之下，近日又開始飆升，外資與國內財團法人都非常看好……

「喔，對了！古亞東因為涉及一樁政府發包的投資弊案，加上預謀殺害異母兄弟，所以被逮捕了。淩向遠也沒好到哪兒去，好像已經被請到警察局喝咖啡。至於蔣月儀，因為精神狀況不穩定，已經進醫院報到。」

范桂珠一推開病房的門，便聽見羅娜聒噪的自言自語，不禁翻了個白眼。

「羅娜，我是讓妳過來幫忙照顧病人，不是讓妳過來吵死人。」

「啊，范姊妳來啦。」羅娜放下報紙，朝她揮揮手。「我在念報紙給小紫聽。」

范桂珠白了她一眼，將整袋的新鮮水果擱上玻璃桌，再將新買的香水百合取出來，稍作整理之後，依序插入病床旁小幾上的青花瓷裡。

羅娜瞅了一眼幽美的百合，又瞅向病床上的睡美人，忍不住想歎氣。「小紫真是個傻帽，為了總裁連命都不要了。」

聞言，范桂珠一記眼刃砍過去。「妳說話小心點。」

羅娜聳聳肩，一臉不以為意。「古伊凱又不在這兒，怕啥？」

半年前，一場蓄意圖謀的車禍過後，小紫就此昏迷不醒。古伊凱一怒之下，將許多古亞東犯罪的事證，以及一些骯髒見不得光的醜事，全都攤在世人面前。

古家長子的醜聞一爆發，首當其衝的當然是古騰集團的股價，縱然古家人還想包庇他，董事會也不可能同意，幾場緊急會議之後，古亞東被解除總經理的職務，灰頭土臉的被逐出古騰集團。

據說，古家老太爺氣得大病一場，再也無力插手集團的事，古亞東的母親為了兒子四處奔走求情，早已沒了昔日處處欺壓古伊凱母子的氣焰。

原本巴望著認祖歸宗的淩向遠，也因為捲入預謀車禍的案件，被古家老太爺拒不見面，更不打算承認他是古家子孫。

這場令世人震愕的二王子復仇記，鬧得沸沸揚揚，佔據了臺灣各大報的頭版新聞長達兩個月之久。

豪門爭鬥的醜陋內幕，一一被記者挖掘而出，成了大眾茶餘飯後的話題，卻也成功塑造了古伊凱睿智優秀的形象。

名嘴大肆討論他和母親從前在古家的日子有多煎熬，受盡正宮母子的欺淩羞辱，在極度不受寵的情況下，卻能憑藉一己之力登上高位，輿論幾乎是一面倒的讚揚他。

如今，半年的時光已過，古伊凱坐穩了古騰集團的總裁位子，最近又因為一樁浪漫感人的報導，讓他被冠上深情總裁的美稱。

一個菜鳥記者不知從哪裡挖出來的消息，知道半年前那場車禍之後，遭受撞擊的小紫從此昏迷不醒，古伊凱不但沒有放棄她，還將她轉到古騰集團投資的私人醫院，為她辟了一間專屬的獨立病房，聘用最頂尖的醫護人員二十四小時照料。

小資女為救心愛總裁，奮不顧身成了植物人，百億身價總裁不離不棄，至今仍是癡心守候。

如此聳動的標題，滿足了多少女人的浪漫情懷，又給了多少渴望嫁入豪門的女人一個瑰麗的夢。

「真是太不靠譜了……」羅娜望著床上沉睡的小紫，嘴裡碎碎咕噥。「古伊凱真是個狠角色，利用這場車禍把腦袋進水的古亞東和淩向遠一併清除乾淨，還能成為所有人心中的完美偶像，小紫卻得慘兮兮的躺在床上當植物人，古伊凱前世究竟是燒了什麼好香？」

眼角餘光瞥見熟悉的身影，范桂珠趕緊擰了羅娜的腰一把，目光敬畏的看向病房門口。「總裁。」

羅娜抖了抖，立馬肅然起敬，僵著笑容轉過身，瞧見一道瘦削修長的身影緩緩步入病房。「總、總裁。」

古伊凱身上披了件黑色長風衣，俊眸清冷的掃過兩人，淡淡開口：「辛苦妳們了。」

雖然曉得小紫對外界的剌激並無反應，但擔心陷入沉睡的她太孤單，他下了命令，讓范桂珠與羅娜有空便過來陪陪小紫。

在玄夷山時曾一再聽她提起羅娜和范姊，他曉得小紫對這兩人頗有情誼。

范桂珠連忙笑道：「總裁別這樣說，我們也希望小紫能快點醒過來。」

羅娜在一旁猛點頭，內心狂爆汗。

幸好，古伊凱腳步片刻不停的往裡邊走去，脫下外套，坐在病床旁的沙發上，翻開被子拉出小紫細瘦的手腕，緊攏在掌心內。

羅娜愣了一下，才想靠近看個仔細，手臂已被范桂珠一把扯住，直直拖出病房。

「小紫，妳今天過得好嗎？」暖暖的目光落在那張蒼白的睡顏上，古伊凱的嗓音如風一般的輕，不經意透出淡淡的落寞。

明知道她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卻不肯死心，天天來到病床邊與她交談，渴望有一日能喚醒她。

「我知道，妳心底是怨我的。」古伊凱微微牽動嘴角，閒話家常似的聊了起來。「我放不下在這裡擁有的一切，不願意留在玄夷山跟妳一起當神仙眷侶，妳一定對我很失望吧？」

病床上面色似雪蒼白的秀氣臉蛋一動也不動，彷佛與身下潔白的寢具融為一體，毫無生氣的保持靜謐。

「也許妳不喜歡這裡，也許這裡的一切對妳來說太複雜，但是，小紫，這裡有我。」古伊凱將柔軟的小手拉到唇邊，無比珍惜的輕輕啄吻。

一如既往，床上的人兒依然沉靜無語，回應他的，只有一室寂然，以及他濃重的呼吸聲。

滿滿的失落脹滿了胸口，古伊凱自嘲的挑起嘴角，吻了吻攏在掌裡的白皙手背才鬆開。

「我不會放棄的，我會一直等到妳回來。」他站起身，俯近神態安詳的清秀臉蛋，貼上那兩片蒼白的唇瓣，無限疼惜的吮吻。

一聲低沉的歎息，從交纏的唇瓣間逸出。古伊凱揚起低垂的黑眸，修長的手指滑過小紫的眉睫，眷戀的描繪了片刻，高大的身軀才緩緩退開。

沉重的腳步聲逐漸踏離，潔白病床上的沉睡人兒，微微顫動著密掩的睫毛，留有餘溫的指掌若有似無地抽顫一下，片刻後，又歸於平靜。

這日，古騰集團上下一如往常忙碌，大老闆才剛結束歐洲洽商之行，一回臺灣就片刻不得閒的進總部大樓辦公，弄得秘書室人人忙得口吐白沫，直想仰天長嘯大喊命真苦。

「唉，依我看，總裁就是陰陽沒調和，一個生理心理都在巔峰狀態的男人，怎麼可以沒有性生活呢？就是欲望沒得發洩，才會卯起來衝刺事業。」

「啊啊啊，真的太浪費了！這麼好的男人，怎麼可以毀在一個植物人手中呢？總裁真是太重情義了，換作是其他男人，早就放棄了。」

秘書室裡開始傳出熱烈討論的聲浪，羅娜翻了個白眼，轉回電腦螢幕前，繼續跟難纏的報表奮戰，心底卻浮上一陣悵然。

又過了大半年，小紫還是沒醒來，想不到古伊凱也夠癡情的，居然就這樣一直保持單身狀態，身邊連一隻鶯鶯燕燕也沒有。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倉皇推開，羅娜納悶的抬頭望去，只見范桂珠臉色泛白的沖進來。

「范姊？」羅娜錯愕的推開椅子站起身。「發生什麼事了？」

范桂珠神情驚惶，瞪大了雙眼拉住羅娜的手直往外走，羅娜訝然發現同一樓層的總裁辦公室門口大敞，古伊凱臉色陰森的快步走出。

「總裁？」可以驚動古伊凱的事情不多，難道是……

「小紫不見了！」被推進電梯時，羅娜聽見范桂珠慌張的低喊，整個人為之一震。

羅娜下意識看向古伊凱，高大的身影背對著她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注意到，他的拳頭是緊握的，手背青筋浮出，像是隱忍著極大的憤怒。

這個男人是真的愛著小紫，萬一小紫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他大概會瘋掉吧……羅娜心情複雜的想。

一行人匆忙趕赴醫院，病房裡擠滿了醫護人員，床上被褥淩亂，本該安穩躺在上頭的小紫卻不見蹤影。

「人呢？好端端的，為什麼會不見？」古伊凱的語氣陰冷得令人發顫，不必怒吼，不必痛斥，光是那雙森寒如刃的眼眸，就足以讓在場眾人心生畏懼。

負責守房的護士站出來，嗓音顫抖的說：「我只是離開五分鐘而已，再回來的時候，倪小姐就不見了。」

古伊凱冷冷掃了護士一眼，護士整個人一僵，害怕得紅了眼眶。

「古先生，請你冷靜一點，我們已經調閱門口的監視錄影器。」護士長趕緊跳出來緩頰。

古伊凱走向病床，眉頭深擰，腦中思緒飛轉，閃過許多假想畫面。

難道是淩向遠？還是古亞東又找人想動什麼手腳？該死！他真應該把這兩個垃圾徹底毀了！

房內所有驚恐的目光齊齊聚集在古伊凱身上。這一年來，誰都曉得這間房裡的植物人對他來說有多重要，除非因公事出國，否則他一定天天進病房，風雨無阻。

為了這個女人，他在這間醫院投資了大筆資金，替她打造頂級專屬病房，如果她有什麼閃失，醫院不僅沒了金主，也可能面臨代價可怕的官司訴訟。

思及此，所有醫護人員的臉一片慘綠。

正當所有人困在愁雲慘霧的煎熬地獄之中，臉色陰晦的古伊凱驀然轉身，似乎想起什麼，暴躁的加快腳步想離開病房。

卻在大手握上門把的前一刻，房門忽地開啟，一張蒼白的小臉茫然地探進來，先是撞上擋住去路的結實胸膛，然後按住發紅的鼻頭，不解的揚起雙眸。

古伊凱一震，背脊僵直的佇立著，握住門把的大掌用力得指節泛白，喉頭一個緊縮，卻吐不出任何聲音。

片刻，偌大的病房裡靜如死城。

門外一臉狀況外的人兒，納悶的朝房裡瞅了一圈，發現每個人的表情都極為驚恐，彷佛大白天撞鬼似的。

不會吧？！難道這次她從九霄雲外摔下來，真的把自己摔死了？

小紫鬆開輕揉鼻頭的小手，才想扯扯古伊凱的袖管，問清楚現在究竟是什麼情形，結果腕上驀然一緊，視線一花，再回過神時，她已經被一雙強壯的臂彎圈住，仍有些頹軟的身子被嵌進他胸膛，緊得快喘不過氣。

「啊啊啊，不能呼吸了啦……」小紫秀眉微蹙，粉拳輕捶了他的背一下。

「小紫，妳終於回來了。」雅俊的臉龐埋入她的發間，他沙啞的低喃，一如她昏迷沉睡時，每天每夜總不間斷的貼在她耳邊呼喚。

鼻間漫開一股酸楚，小紫哽咽了一聲，也顧不得身旁有一堆閒雜人等在觀賞，反手摟緊了他強壯的腰杆。，

「古伊凱，我……我被逐出師門了……師父說像我這樣半調子的修煉法，就算再修上八百輩子也別想成仙。」吸吸鼻子，她蹭了蹭他的胸膛，百般依戀的低語。

當初她自以為灑脫，熬得過情傷，能夠繼續留在玄夷山逍遙自在的過日子，結果到最後，她還是敵不過對他的思念，在師父的幫助之下，再一次跌落雲海，並且讓魂魄重新附回倪紫萱的軀體。

古伊凱神情一凜，灼燁的黑眸溢滿狂喜，直勾勾的盯著她。「沒關係，他不要妳，我要妳。」

忍下想哭的衝動，小紫故意瞪了他一眼，挑剔的說：「這裡一點也不好，到處烏煙瘴氣的，每個人鬥來鬥去，一天到晚算計這個、算計那個……連睡個覺都不安穩。」

「但是這裡有我。」古伊凱揚起笑，眼底的溫柔足可融化一切。「小紫，這裡有我，妳什麼都不必擔心。」

「嗚……古伊凱。」小紫再也隱忍不住，小手勒緊他的腰背，激動的放聲大哭。嗚嗚嗚，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就算不修仙，我們在這裡一樣可以當一對神仙眷侶，我向妳保證。」古伊凱低下頭輕吻她的額角。

小紫埋首在他懷裡嚎啕大哭，也不管旁人會怎麼看，傻氣的用力點了點頭。「這是你說的……就算將來我變老變醜了，你也不能不要我。」

「傻瓜，難道會老會醜的人只有妳？」古伊凱拍了拍她的背，臉上一抹俊麗無雙的笑容，看傻了在場的女性。

「說得也是。」小紫抽抽噎噎的點頭，甚覺有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你是個專門迷惑女人的妖孽，萬一你老得比我慢，我怎麼辦？」

「章小紫，妳聽好了，我接下來的人生，就只有妳一個女人，就算妳一輩子躺在床上都醒不來，我也只要妳。」

長指挑起淚痕斑斑的小臉，古伊凱雙眸灼灼的望入她眼底，起誓般的嗓音，彷佛烙印一般蕩入她心底。

小紫咬了咬下唇，鼻酸眼酸，晶瑩如珠的淚水滾落滿臉，雙手攀住他的後頸，將哭得通紅的臉蛋埋入他溫暖的頸窩。「我相信你。」

古伊凱情緒激動得不能自已，萬般承諾最終化為一個深入靈魂的吻，密密的印上她柔軟瑰紅的唇瓣。

病房內一片死寂。

目睹眼前這一幕……呃，該說感人還是震撼的畫面？所有人的表情不是眉頭大皺，就是囧囧有神。

他們沒聽錯吧？剛才兩人說了什麼修仙？什麼神仙眷侶？

古伊凱的女友該不會是陷入植物人狀態過久，腦袋秀逗了？還是那場車禍讓她撞傷了腦袋，導致神智不正常？或者是，兩人OnlineGame玩太多？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分不清楚？

羅娜張大了嘴，頂了頂身旁同樣錯愕傻眼的范桂珠。「欸，范姊，我們公司大頭是不是瘋了？」

范姊回她一個無言以對的表情。「……說實話，我也這樣想。」

「他們這是在玩哪出啊？」居然連修仙這種荒謬的話都說得出口，嘖嘖嘖，有夠扯！

媽呀，有一個癡情到發了瘋的老闆，再加一個自以為從異世界穿越來的怪怪小資女老闆娘，古騰集團前景堪憂啊！

推開白色的落地窗門，小紫搓了搓環在腰前的纖臂，靠在露天陽臺上，仰高了小臉欣賞今晚的星空。

「師父，師兄，你們過得好嗎？我回來二十一世紀已經兩年多了，古伊凱對我很好，真的很好，你們以後不必再掛心我……」

剛在書房處理完公事的古伊凱，一踏進房裡便聽見她的喃喃自語。放輕了腳步，他徐緩走入陽臺，凝視著那個背對自己的嬌小身影。

「師父，對不起……你一定對我很失望吧？」小紫捧著雙頰，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一雙強壯的手臂悄悄從後方環上，她怔了怔，垂眸望著圈住腰身的男人臂膀，被風吹得微涼的胸口不由得一暖。

古伊凱從身後環抱著她，薄唇貼在她的頸側，愛撫那纖細優美的線條，灼熱的呼吸拂過敏感的雪膚，令她癢得直縮起身子。

「好癢……」她呵呵笑著，卻沒打算閃躲，就這樣任隨他擁抱愛撫，甚至能感受到他勃發的欲望緊緊抵住她的腰臀。

「又在想妳師父了？」飽含欲望的嗓音有些慵懶，他的手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胸前滑動，隔著薄薄的絲質睡袍，肆意挑逗敏感的嬌軀。

「不只想念師父，也想念我師兄了。」小紫故意刺激他。

下一瞬，溫柔的大掌驟然加重愛撫的力道，惹得她嬌喘連連，趕緊放軟甜甜的嗓音求饒。

「妳只能想著我一個人。」輕捏過緋紅的臉蛋，他霸道的吻住她，唇齒廝磨，氣息交融。

「你還真是小心眼……」嬌喘之餘，她忍不住咕噥。「為了你，我連玄夷山都回不去了，你還不准我想念師父和師兄……果然是暴君轉世。」

「知道就好，以後少在我面前提起其他男人。」俊臉埋進她光滑的頸肩，時而舔吮，時而啃吻，意圖點燃情欲的火花。

小紫喘著氣，耳根子一片火燙，趕緊轉過身，掄起拳頭把這頭野獸推遠一點。「我要看星星，你別鬧。」

散著熱氣的男性軀體又緊貼上來，將小臉赧紅的她圈禁在懷裡，很妖孽的對她勾起性感誘人的笑弧。

「古太太，星星有我好看嗎？」他朝她敏感的耳殼吹了口熱氣，她渾身一悸，很窩囊的倒進他懷裡，迷蒙的目光落在無名指上的心形鑽戒。

呵，真有趣，這個時空的人，將交換戒指看作是互許終生的儀式，剛結婚時她不清楚這些，還差點把這顆據說價值百萬的鑽石弄丟。

記得前不久的夜裡，他還在泡滿水的浴缸裡拾獲她隨手亂扔的鑽戒，當場臉色陰沉的套回她指上，用能夠殺死人的眼神瞪了她一整晚。

淡粉色的嘴角一勾，原本因為思鄉情切的鬱悶，霎時一掃而空。

「古伊凱，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趁著理智還未淪陷之前，她邊喘邊問。

「嗯？」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傻傻的，笨笨的，說的每句話都很可笑。」他在她頸後發出低沉的笑聲，薄唇輕啄滲出香汗的肌膚，撩撥她的敏感地帶。

秀氣的細眉蹙起，一絲困惑浮上迷蒙的水眸，奇怪，她怎麼覺得這個回答不太對勁？

「跟妳在一起很放鬆，連一點心思都不必用。」飽含戲謔的低沉嗓音兀自往下說。

咦？意思是跟她在一起不必動腦筋？小紫越聽越怒。

「你、你你真當我是笨蛋嗎？」太過分了！師父老誇她性情直率可愛，怎麼到了他嘴裡，聽起來卻像個腦袋不靈光的傻子？

「嗯，不是嗎？」他挑了挑眉。

「古伊凱，你欺負我！」她哇哇大叫。

「不是說我是暴君嗎？暴君就是專門欺負妳這樣的笨蛋。」他懶懶的垂下長眸，不安分的大掌早已探入絲質睡袍內，撫弄她光滑平坦的小腹。

「你根本是把我騙來二十一世紀幫你暖床！」小紫被他逗得又窘又惱，咬著下唇生悶氣的嬌俏模樣，令他移不開雙眼。

勾起瑰豔的臉蛋，他笑了笑，輕咬她水嫩的唇瓣一口。「妳現在才發現，似乎太晚了。」

「你就不怕我哪一天又離開這裡，回去玄夷山修仙？」她反過來咬住他弧度優美的薄唇，氣恨的瞪大水陣。

「所以我要更努力一點才行。」他悶聲發笑，眸底燃起兩簇她再熟悉不過的熾熱火焰，令她體溫驀然攀升。

「努、努力什麼？」妖孽！她就是被這個妖孽迷了心眼，才會連仙也修不成，淪落到這個世界來當什麼小資女……喔，不過根據羅娜的說法，她現在是徹底翻了身，已經升等為豪門貴婦。

「努力把我們的小孩裝進妳的肚子。」濕熱的嘴一口含住她的耳珠，沙啞的性感低語，惹得她雙腿發軟，嬌軀癱進他的胸懷裡。

古伊凱在她耳畔低低朗笑，雙臂打橫一抱，將滿臉赧紅的妻子抱進房裡，準備暖床也暖他的心。

即便會老會醜，即便不修仙不成神，這一世，只要他們彼此相愛，永遠相守，便是一對令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