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既然前往的是同一個目的地,於是便結伴而行了,直至杭州城內才分開。
“如此我們便就此別過吧,有空記得來迎春閣坐坐。”說著沖胤禩眨眨眼睛。
拂了拂袖,隨即輕笑轉身離開。
目送羨情離去後,胤禩轉頭對胤禛道:“那我們……”
“去府衙吧,既已到了。”胤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道。
他知道那個地方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但他不想他們之間在有任何隔閡,要面對的始終要面對,與其等著痛苦來找,倒不如自己主動。
今時不同往日,那是他們還很年輕,一切的等待和揮霍都可視為理所當然,但現在……總覺得顧慮多了,有很多事情做起來力不從心了。
“好。”胤禩側頭不再看他。
到了府衙後,千篇一律的,知府大人誠惶誠恐的出門迎接,隨後設宴款待。
進入府衙後,胤禩就一直提不起興致來,心口堵得慌,草草的用了些膳食便以身體不適為由,回房了。
胤禩一走,胤禛又變回了那個冷面冷心的四阿哥,雖然剛也不見得有多柔和,但這會兒不僅是臉上有如萬年堅冰,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冷意,更是令人不寒而慄。
杭州知府面上笑容僵硬,坐如針灸。
胤禛無暇顧及他的神色,胤禩入門後一臉寂寞的樣子,他很是在意,小八他雖然是笑著的,眼睛卻深得很,靜靜的坐著看不清情緒。
入夜。實在是無法入睡的胤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略帶茫然的望瞭望四周,突然從床上坐起,披了件衣服,開門,便看見門外抬起一隻手正想敲門的胤禛。
敢情是想到一塊去了。
見此,胤禛愣了愣,直徑攬上胤禩,走了進來,低聲笑道:“怎麼?想我了?”
扶著胤禩到床邊坐下,將其披在肩上的衣衫拿下,胤禩沒加理會,瞥了他一眼,重新躺下,往裏邊挪了挪位置,好讓對方躺下。“睡不著,想找個人說說話,不是你也可以。”
“呵……”胤禛一把將其摟過,順手解開發帶,將頭埋在對方的脖頸,見其嘴硬,不由笑出聲來,輕咬耳垂。
胤禩不由的泛起一陣戰慄,伸手擋住,“你別……”
轉頭見胤禛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你……別得意便宜還賣乖。”
“睡吧。”胤禛將對方拉近,輕聲道。
驀地,突然伸手,胤禩也瞬間坐起。
再看胤禛時,他的手上多了張紙條,二人對視一眼,胤禩拿過紙條打開,只短短幾字:明日酉時,迎春閣一敘,屆時在下恭候二位。
又是一陣對望,這人怎麼會知道胤禩住這間房,怎麼會知道他們倆此刻在一起,想來對杭州府衙十分瞭解,對他們……
更是瞭解。
會是誰呢?
胤禩不由皺眉。
一隻手覆上他的眉頭,“想什麼呢,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快睡吧。”說著引領著對方一起躺下。
“你就不擔心?”
“擔心也無用。”見胤禩還是那樣一動不動的看著他,道:“你說呢?”
“我睡了。”胤禩轉過身。
第二日調皮的陽光打在臉上時,胤禩才終於醒了過來,起來時,胤禛已不再身側,想來是昨夜趁自己睡下後離去的。
推開窗戶,望向湖中心的涼亭,金色的陽光打在上面,依稀能看到曾經住在這裏的如花美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回身。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啊,又何必想太多。
喚了侍婢,洗漱一番後,出門便見剛剛還想著的那人就在自己門前的榕樹下站著,腳步在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已邁出,完全不受控制。
胤禛沖他笑了笑,站定後二人很是客套的寒暄了一陣,你來我往,各不相讓,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就和曾經無數次的經歷過的一樣。
他們似乎……理當如此。
二人不由笑出聲來,繼而並排向外走去。
湖面上一艘畫舫靠在岸邊,碧綠色的頂,朱紅的欄杆,雕花的窗子,湘妃珠簾半倦著。好不優雅,但船上的人就沒這麼悠閒了,時不時的傳出走動的聲響。
不一會岸邊上便有一人急衝衝的跑了過來,嘴上還叫道:“老爺……”
裏面的人一聽聲音,立馬迎了出來,只看到一人,驚了驚,不敢置信的又向後看了看,確定只有一人,問道:“人呢?你接哪去了?”
“老爺……”那人氣喘吁吁道:“小的回府後沒瞧見四爺和八爺二人,據侍婢們說,他們一早就出門了。”
“出門了?”那人便是杭州府衙大人,回頭看了看著畫舫,又看了看面前之人,本還想約二人一同遊湖的,討好關係的……
想想總覺得哪裡不對,“等等,你說他們出門了?”知府大人瞪大眼睛看著面前之人。
“是。”那人很是疑惑,大人這是怎麼了……
“就他們兩人?”
“是……”
“你還愣著幹嘛。”突然大吼一句,“那還不派人去找,要是他們出了什麼事情,是你我的項上人頭能擔待的起的。”
“是,是。”那人終於反應過來,急忙往回趕。
“回來,你派人私下去找,別太張揚了,四爺和八爺道杭州來的事情應該沒多少人知道。”
“老爺。”那人吞吞口水,硬著頭皮道:“既如此,我們又何必……再說他們來的時候也就四人,沒帶任何侍衛……”
“你懂什麼。”知府大人打斷道:“只要他們入了杭州城,出了事就是我們的責任,快去快去,記著切莫張揚。”
“是。”
而這邊,他們左等右等沒等到,正四處尋找的人正悠閒的在街上散步。
身旁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再加上身邊站著的這人,瞬間讓胤禩有種時空錯亂之感。
從沒想過自己和他也會有這樣的一天,但……感覺不錯。
到了僻靜處,二人尋了塊地方坐下,臨湖而坐,靠的很近,近的胤禩有些不自在,所以他很緊張,即使二人曾經坦誠相見也沒有這麼緊張過,緊張到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可他越是緊張,心跳的就越是快,心跳的越快,他就越是緊張。
“你知道剛剛那人和我抱怨什麼嗎?”胤禩轉移注意力,問道。
剛剛他們在路上碰到了一母子,便向他們詢問了下路徑,臨走時那婦人向他抱怨了聲,並沒讓胤禛聽見,所以他不知道。
胤禛靠著椅塌,抓過胤禩的一隻手,把玩著手指,半響才道:“不知道。”
“她說她的兒子快要被你嚇哭了。”胤禩想想好笑的往他身上靠了靠,愜意的閉上眼睛,涼涼的晚風吹來陣陣暗香,很是好聞。
“是嗎?”過了很久胤禛才吐出二字,語氣舒緩。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