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該死!這些人的腦袋都長去哪裡了!」
一聲暴躁的巨吼從獨棟豪墅轟出來,李特助和律師全都震嚇得臉色泛青,一旁被上級指示過來全程協助的社區員警更是頻頻吞嚥唾沫。
雷光恆這男人超誇張,一聽到小女友憑空消失,也不過失聯一天就開始暴跳如雷,不僅報了警,還私下僱用徵信社和專業保鏢出動搜尋。
拜託!聽說那個小女友今年才十八歲,這年紀的女孩玩心重,又沒定性,說不定在哪間便利商店被男生搭訕,一同去了哪邊廝混玩耍……
「這些混帳飯捅!」雷光恆將電話狠狠摔上,手中的長煙早已燃至最末一截,煙已燙上手背也渾然未覺。
「雷先生,你不必太緊張,也許她只是跑去哪裡玩得忘了時間,事情沒你想像的那麼嚴重……」小員警的話未竟,隨即被李特助一個驚恐怒瞪打斷,正在此時,大門突被推開,身形高大豐滿的陳太太急慌慌趕來。
雷光恆立刻站起身,一身暴戾氣息帶給人沉重壓力,在場眾人無不下意識默默嚥了口口水,並且有志一同她往後退了幾步。
陳太太喘著氣說:「雷先生,我接到李特助的電話就立刻趕過來……」
雷光恆冷問:「你說你是在十一點半左右過來,但是按門鈴卻沒人回應?」
陳太太點頭確認。「沒錯,差不多就是十一點半。當時我覺得很納悶,所以按了總共三次門鈴,也透過對講機報出姓名,但等了大約十分鐘就是沒回應。」
律師忽道:「會不會是在跟雷先生通完電話之後,夏小姐臨時有事出門,但因為離開得太倉卒,來不及通知雷先生?」
「不可能!」雷光恆暴躁駁斥。「她不可能不告而別,絕對不可能!」
「陳太太,在門外等待的這十分鐘之內,你都沒聽見屋內有什麼異狀?」為免炮火繼續蔓延,李特助趕緊將話題兜回正題。
經此一問,陳太太皺眉尋思,眾人屏息以待。「沒有。」很快地,陳太太這聲回答吹熄了眾人心中的希望火苗。
「shit!」雷光恆重捶了一記桌面,眾人心頭為之驚跳。
鈴鈴鈴……電話鈴聲猝響,雷光恆劍眉擰緊,毫不擾豫地伸手接起。
「雷先生……」來電的人是他僱用的徵信社員工。
雷光恆懸提的一顆心深深下沉,那種生命完全被構空的荒蕪感,再度殘忍的包圍了他。
他不敢相信,今天中午兩人才通過電話,甜蜜結束通訊,為何到了傍晚,她就像翩然飛離的脫籠鳥兒,再也尋不見芳蹤。
這一回,他可以很肯定,兩人沒有任何爭執,更沒有誤會,她手邊也沒有任何代步的交通工具,她不可能走遠……
該死!偏偏調閱門口的監視器時,才發現已經故障多日,保全系統又沒有觸發警鈴的痕跡,她竟就這樣憑空消失!他已經失去了宥心,絕對不能再失去恬馨!
她是他的全部,是他生命中的唯一,更是他的靈魂另一半,如果再一次……再一次失去她,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或許能。
只是活得像一具會呼吸的屍體,終日排徊在生與死的交界,盼望著自己早日死去,在另一世界與她相見。
鈴鈴鈴……電話鈴聲再次刺耳大響。
滿懷的希望落空過太多回,一顆心已沉到最絕望的深淵,雷光恆目光空洞的接起電話,也不待對方開口,噪調森寒的怒斥。
「如果不是已經確定找到她,就別再打給我!」他已經受夠了這些毫無意義的對話,也受夠了這群花大錢僱用,卻總是只能回報他壞消息的飯桶!
「……光恆。」一道微弱卻不容錯認的嬌細嗓音幽幽蕩來。
心臟狠狠一抽,雷光恆陡然握緊了話簡,力道之大幾乎快捏碎外殼,他的呼吸在喘動,血液在體內奔流。
「光恆……是我……」問著聲,她在那頭低啜,彷彿已經被全世界遺棄,脆弱的哭聲充滿了自我悲憐的意味。
「恬馨,你在哪裡?」啞透的嗓音在顫抖,他必須立即見到她,親眼確認她還活著,心臟還在跳動。
該不會……這是一通來自另一世界的電話,她特她來告訴他,她又要離開他,再次撤出他的生命……這個不祥念頭如冰冷的刺刀插進胸口,琥珀色眼眸死死瞪著前方,這刻的他幾乎與死無異。
直到話筒幽緩蕩來她細弱的哭嗓:「雷光恆……我想見你……現在……立刻……」
「告訴我,你在哪裡?快點告訴我!」彷彿是困在死亡邊境,深受絕望折磨的一頭獸,他發出撕啞的低吼。
「在山上……那座山谷……」
當她以著破碎的濃重鼻音告知,他悚然豎立起高大身軀,全身肌肉緊繃如鐵,刨骨的寒意絲絲鑽膚,凌遲著他的每個知覺。
「你在那裡做什麼?!」他幾乎崩潰的怒亂,手中的話簡發出幾欲解體的碎裂聲。
上天不能這樣對他!不可以!他願意用所有的時富、他的生命去換回她,誰都不能再從他身邊奪走她!她不會是一抹鬼魂……絕對不會的……
「嗚……你快點過來……我好痛……好痛……」她一個嚴重哽咽,竟然失聲喊不出話。
「恬馨?夏恬馨!」心臟赫然一靜,他整個人如被凍結,放聲焦急亂呀。
嘟嘟──
訊號倏然終止,他摔下話筒,撈起車鑰匙,推開圍繞在身旁的其他人,彷彿陷入瘋狂似的奪門而出。
靜寂的夜,冷僻的荒涼山區,彎彎折折的爬坡小徑,像一條繞著山廓爬行的蛇,險峻的路況彷彿引領著造訪者一步步接近死亡。
雷光恆駕駛著全藍色保時捷,心臟在空洞的胸口緩慢跳動,窗外的風聲如女妖咆哮,像是嘲笑他的無能。
無能保護自己的女人,竟然放任她獨自一人去赴死亡的約。他永遠忘不了,到死的那日也忘不了。
那天,當他被通知上山確認妻子的屍身,他獨自一人,渾渾噩噩的轉動方向盤,爬上陡峭難行的山坡路段,前方有霧無雨,但他的視線卻濕透,彷彿困進了再無放晴一日的綿綿雨季。
眼中的雨,一直下,滿進了心底。
她是他的陽光,失去她,黑色的絕望佔據了他,他的世界只剩下荒涼的空虛,生命中的溫暖與歡笑也一起隨她而逝。直到容納著柯宥心靈魂的夏恬馨出現,他被掏空的生命才又重新活過。但為何,此時此刻,他又是帶著比死更痛的絕望,開車走在同一條蜿蜒如毒蛇爬行的山道上。
他的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緊方向盤,他的心跳像故障的節拍器,時快時饅,琥珀色眼眸凝著深沉的痛意,直直瞪向前方道路。
陰冷結結的雨季……又要開始了嗎?
不,不會的!不管是上天,還是死神,他都不會讓任何人把她奪走!
油門緊催,寶藍色保時捷在崎嶇山路上飆速前進,屢次險象環生,彷彿是在向死神挑釁。
失去摯愛的山谷就在前方,他額上的青筋在跳動,汗水滑過俊美的臉龐,苦日的陰影盤旋於心頭,他覺得胸口發悶,幾乎快窒息。隨著距離拉近,在熾高的車燈驅走濃密的黑暗,一團瑟瑟發抖的小人球逐漸佔滿他的視線。
他目先劇烈一震,立刻踩下剎車,沒熄火便推開車門,跨開步伐的同時迅速脫下西裝。
一站定在那團小人球面前,立刻將充滿他氣息的西裝革住她,失溫的心口也在將她嵌入懷內的那一刻,重新恢復跳動。
感謝上天!她不是鬼魂,她的體溫還在,他能清楚聽見她的心跳聲,透過擁抱也能真實感覺到她的脈搏起伏。
鼻尖一澀,他閉緊了溫熱的雙眸,不斷鎖緊懷中發抖的人兒,下顎頂住她的發心,他在心底不停感謝死神沒再奪走她。
「雷光恆……嗚……」她揪緊了他的衣襟,冰冷的嬌軀緊偎他,嗓音已經哭至沙啞變調。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敏銳的發現到,當他的大掌輕捧住她後腦時,她痛得瑟縮了一下,放輕手勁一摸,才發現她的後腦微腫。
「嗚……我好痛……」她將眼淚全往他真絲襯衫上抹,一雙手緊緊圈擁他瘦削結實的腰桿,彷彿世上只剩他這處可依靠──不,不是彷彿,而是她真的只剩下他了。
「哪裡受了傷?」他想推開她,檢查她身上何處有傷口,但是她不允,兀自抱得更緊,像是要把自己全都揉入他胸膛,與他緊密合一。
「嗚……沒有受傷……是心……好痛……」難以置信,置她於死她的人竟是身邊最親的家人,她痛哭失聲,小手握拳,輕叩自己心口,哭醜的瞼蛋在他眼中如是至美的一幅詩畫。
聽完她的回復,確認她毫髮無傷後,他鬆了一口氣,目光在掠及她身後不過相隔幾步的幽黑山谷後,悚然生寒。
強悍的雙臂猝然將她抱起,以著極快的速度回到車上。
「你總得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看她將自己蜷成一團,蒼白的臉蛋埋進膝蓋內,他揉著她的肩頭,一手輕撥開她耳畔的髮絲。
她搖搖頭,抬眼央求他。「我們回家……我想回家。」
撫摸她被山風吹得冰冷的芙頰,他俯身在她額間落下溫柔輕吻,沒多說什麼,開車遠離這座帶給他們無盡惡夢的山谷。
趕走了閒雜人等,雷光恆抱著蜷在他胸懷裡哭至昏睡的夏恬馨,放緩腳步走入主臥房,將她慢慢卸落在柔軟大床。
驚覺身上的溫暖正要抽走,她猛她睜開雙眼,細瘦的雙手立刻抱緊他的脖子。
「光恆!」她大喊他名宇,大眼被淚霧浸濕,宛若彷徨無助的小鹿。
「我在這裡。」他吻著她的臉頗,嘴角嘗透了眼淚的鹹味,繼而心疼的封住她抿緊的眉。
溫柔的,纏綿的,細膩的,他給了她一記無比珍惜的親吻。
恐懼惶然的心慢慢降落,她在他的吻裡獲得重生,那些撕裂她的黑暗與絕望逐漸遠離。
一如從前,他是她的光,總是帶給她溫媛的光芒……他是她生命中永恆的光。
捧著她平靜下來的小臉,他不厭倦的親吻她,吻她的額心,吻她沾濕的睫毛,吻她紅通通的鼻尖,最後又回到她甜美的軟唇。
直到確定她的淚水完全止住,他才在她身邊側躺而下,她立刻翻身抱緊他,臉蛋貼上他心口,靜靜聆聽他劇烈的心跳聲。
「是紫芩……和我繼母做的。」緊緊相擁片刻,她忽爾從他懷內仰高嬌顏,眼底盛滿了心碎的流光。
「她們做了什麼?」他聞言先是一怔,盡避已與某件事自動做了連結,但不想在聽她親口證實之前妄下斷論。
「她們……一起聯手預謀……殺了我。」垂下再度泛熱的眼眸,她咬了咬沒有血色的眉辮,淚珠凝結在眼角。
雷光恆一僵,憤怒的惡火即刻在體內延燒,他想翻身下床,卻被她抱得死緊。
「恬馨,讓開。」不敢動手推她,他怕自己在盛怒之中會不小心傷了她,只能咬牙命令。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想去毀了她們,替我報仇……我都知道。」她哽咽,表情動容,豆大的眼淚滴落在他胸膛,飄濕了村衫,卻更像是流往他心底。
「我要殺了她們!」他失控怒吼,俊美臉龐殘忍得宛若地獄使者,憤怒的雙眼透出滅一切也在所不惜的瘋狂。
「我差點又要被紫苓殺了。」為了轉移他的注意才,她急急說道,卻看見他俊臉瞬間慘白,眼底的怒大越發熾烈,趕緊又說:「是我媽……不對,是繼母放了我。」
他目光陰沉,隱忍著滿腔快炸開的怒意,聽她繼續往下說。
伸出小手撫摸他的頗,她幽幽她說:「紫苓偷偷打了一支我們家的鑰匙,今天中午她闖進我們家,看見我之後就情緒失控,掐住我的脖子不放……後來門鈴響了,我猜應該是陳太太來了,我趁她分心的時候推開她,可是卻被她用煙灰缸砸暈了。」
另一手摸摸自己還腫痛的後腦,她給了臉色凝重的他一個不要緊的淺笑,要他別擔心。
「後來我再醒來的時候,才發現人在紫苓的車上,她又想故技重施,把我弄進山谷處理掉,繼母擔心她這次會東窗事發,一直勸她別這樣做,要她先把我帶到別的她方再從長計議……」
突來的一個擁抱中斷了她的聲音,他雙臂一緊,將她箝在懷裡。難怪她會崩潰大哭,親耳聽見自己的親人計劃著要怎麼殺害她,當時的她心中有多恐懼絕望啊!
他恨自己當時無法在她身邊,使她免於這種殘忍的折磨,他真恨自己!彷彿洞悉了他的想法,她抬起柔荑,撫平他眉間皺突的川痕,輕輕在他唇上一吻。
「我沒事……哭過之後,我已經放下過去的一切了。」那些似真似假的親情,都在她的眼淚中拋去了。
今後,她是真的,徹底的重生,不再留戀與柯宥心相關的一切。
當然,捨去的那些,並不包含對他的愛──這是至死都不會遺忘,更不會停止的。
「後來,她們交換駕駛,繼母改開紫苓的車,我也才有機會跟她說話,讓她知道柯宥心還沒如她們所願的死透,也讓她知道我就是柯宥心。」
「你這個傻瓜!你這樣自曝身份,只會讓她們更千方百計想解決你!」他焦灼的感斥。
「我知道……但當時的我就是氣不過,我太痛苦,太傷心了,只想用原本的身份質問她?為什麼她和紫苓要這樣對我。」她抿抿唇,眼底浮動哀傷他穩下情緒,以眼神示意她繼續。
「我說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只有她和柯宥心才會知道的事情,繼母才終於相信我沒說謊。」頓了幾秒,她說:「你絕對不敢相信她做了什麼。」
「什麼?」他陰沉著臉問。倘若鄧雅蓉敢傷害她,他一定要讓鄧雅蓉償還千萬倍!
「她幫我鬆綁,還對我下跪叩頭……她哭得好慘,一直不停的求我原諒她和紫芩。她說,紫苓因為從小好勝心太強,一直在暗裡跟我比較,加上我父親總覺得虧欠我,對我自然比較好,紫苓內心很不服氣……還有……」
她將事情前後大概交代一遍,包括她執意留在山上,並要繼母把手機留給她,好讓她可以打電話回家等等。
「再來呢?」勾起她逐漸低垂的下巴,他堅持要把事情原委聽個詳盡。
「紫苓……是因為太愛你,想得到你,才會動了把我殺害的念頭。」
果然,當她一說完這個最關鍵的殺人動機,他整張臉都變了,眼中的暴怒逐漸被嚴厲的自我苛責取代。他坐起身,雙拳握得死緊,指節泛著青白。
竟然是他!害死她的主因,居然是他!天啊!他怎能原驚自己……
「光恆,我愛你。」就在他痛恨自己之際,她投入他胸懷,雙手抱緊了他僵硬的背肌。
「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是紫苓的精神狀態已經出了問題,繼母告訴我,紫苓一直有在看心理醫生,她已經瀕臨精神失常,只是繼母不願看她真的瘋狂,才會幫著她一起計劃害我。」
「因為想得到我,所以柯紫苓殺了你!老天!從頭到尾最該死的人應該是我!是我!」
「不是!不是這樣的……」她賴在他頸窩,雙手雖柔軟,卻是鐵般堅韌地緊緊摟住他。「你聽好,我愛你,所以如果你該死,那愛你的我也該死。」
「宥心……」他沉痛的啞了嗓,強壯的臂膀反手環緊她。
「錯了,是恬馨。」吸吸紅透的鼻頭,她抬起蜂首,吻吻他弧度漂亮的下顎。
「從今以後,我就是沒有過去包袱的夏恬馨,一個只記得最愛的人是你的十八歲女孩,夏恬馨。」
「我不能再失去你……不能……」美麗的琥珀色眼眸湧上熱氣,他紅了眼眶,將俊臉埋入她發側,汲取她的柔香,真切感受她的存在。
「你不會失去我,永遠不會。」她偎著他,細碎的吻落在他頰側。
靜靜的擁抱,感受著彼此的脈動與體溫,這一刻無須言語,他們就這樣抱著對方,千年不倦似的凝望彼此。
一遍又一遍,向對方訴說自己的愛,聲音啞透之後,才以纏綿的吻代替訴不盡的愛語。
時間無聲息她滑過,夜慕掀起,雲後的淡金晨光灑入房內,散落滿她的悲傷彷彿也在曦光中緩緩蒸發。
在溫暖的陽先照拂中,他們和著彼此的呼吸心跳,閉上流過太多心碎淚水的雙眸,在彼此的懷抱中入睡。
半年後──
「雷混蛋……你看你幹的好事!都是你害的!」
隨著一聲嬌斥,夏恬馨毫不客氣她推門而入,也不管李特助也在辦公室,將抱在懷中的八卦週刊全扔上桌。
李特助尷尬的望向後者隨即淡談瞟來一記眼神,李特助立刻心領神會的退下,內心不忘OS一下。
總裁這個新娶不久的嫩妻……真的很大膽,火爆個性也不輸總裁,這種烈火性子跟一年多前已逝的前任總裁夫人還真像。
唉,人心思變啊!
想當初他們家總裁因為喪妻之痛,整個人宛若行屍走肉,深情之程度,連他這個大男人都分之動容。
誰知,前任總裁夫人去世半年後,總裁就秘養了新任的嫩妻,還老是公私不分的在辦公室……咳咳,總之就是尺度很超過的恩愛行徑。
感歎啊!可憐的前任總裁夫人……
關上門之前,飛快瞄了一眼新任的總裁嫩妻,李特助再次默默歎了口氣。
「都是你!我就說不要這麼早結婚!結果現在大家都說我是心機女,還說你花心沒人性,才一年多就忘了自己的元配,有夠冤的!」夏恬馨氣得想咬他,反被他拉入懷裡深吻。
「甜心,你真是我見過最有活力的孕婦。」他戲謔的問聲低笑,卻再次挑起她方興未艾的滔滔怒焰。
沒錯,就是因為感情好過頭,兩人愛語綿綿之後,就是情火滾滾,沒多久就搞出一條人命,雷光恆才會不顧她反對,執意舉行婚札,讓她再一次當上雷太太。
「放輕鬆,可別氣著了寶寶。」雷光恆撫著她還未明顯隆起的小骯。
「討厭!現在大家都在討伐我們,你都不覺得很冤枉嗎?」她哀怨的瞟他。
「無所謂,日子久了,他們便會轉移目標。」
「可是這樣柯宥心也太可憐了……」她咕噥。
「是誰跟我說,從今以後不會再留戀過去的身份?」他揚動一道眉,頗是懷疑地噙笑斜睨。
「不留戀,也要顧全面子吧。」她嘰嘰咕咕的埋怨。
「心情平靜一點了嗎?」修長的手指順過她已留長的發,他垂看眸,眼底的眷戀濃如蜜,將她每一分秒的模樣都貪婪覽盡,深深烙印在心頭。
她微征,然後輕嗯一聲,低下柔美的眉眼,纖手卷弄起他的領帶。
聽說上個月初,柯紫苓因為精神崩潰,終於被柯家人強迫送醫,如今人已住進精神療養院深入治療。
前兩天,雷光恆帶她去見過柯旻雄……她「前世」的父親,柯旻雄似乎也知道了柯宥心的死因,對鄧雅蓉母女很痛心,但是礙於親情天性,終究做不到大義滅親這種程度,只好送她進精神療養院,讓她以這種方式懺悔。
至於鄧雅蓉,她想,父親這輩子是不可能原諒了。
面對昔日女兒再生這件事,柯旻雄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用餐席間經常歎息,說了些宥心沒福分這類的話。
「我想,這對紫苓來說,就是最大的懲罰了。」打住繼續回溯那晚情景的思緒,她幽幽地做了總結。
「別再想了,都過去了。」吻吻她的額角,他貼在她耳呼柔聲安撫。
「嗯……」她乖順的貼靠在他胸膛,享受看他溫存的蜜吻,像只慵懶的小貓。
落地窗外的陽光如此明媚,一如他們眼底的燦爛光芒。
他們之間偶有口角,依然會爭吵,個性依舊烈如火,但是歷經死生之別的折磨,他們確立了彼此在自己生命中,是永不可失去的一部分。她的重生,亦是他的,彷彿重新活過的他,懂得自己這一生最想守護的,是她,他永遠的摯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