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看著一臉發怔的小女人,霍梓桀凜緊目光,合身黑西裝下的健碩身軀緊繃如鐵石,渾身散發出勃勃怒氣,大踏步的走向她,將她從座位上拉起來。
「梓桀!」看著兒子反常的舉動,曹琇玲略顯失措的站起身。
「我沒說我要離婚。」霍梓桀一記冷冽的眼神,將母親釘在原地。
「你在胡說什麽?」曹琇玲嗓音拔尖,不敢相信兒子居然當著外人的面,對她態度不善。
「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我會看著辦。」霍梓桀別開眼,對上目光茫然的楊思穎。
「梓桀,你這是在幹什麽?你忘了楊明旺是怎樣扯霍家後腿,也忘了這女人給你丟的臉,害我們整個霍家都因爲她而丟盡顔面!」
「那是我跟她的事,與霍家無關。」霍梓桀駁絕母親的指控,盡管他心裏也很清楚,他和楊思穎的婚姻,每一步都牽動兩家上下,當然不可能無關。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曹琇玲氣得雙肩微顫。「是你父親要我出面解決這件事,你要我怎麽對你父親交代?」
「我自己會向爸交代。我和思穎的事,請媽別再插手。」霍梓桀握緊楊思穎發涼的手心,轉身離開。
一步出大門,握在掌裏的小手猛然抽回,霍梓桀停下腳步,臉色陰沈的轉過頭。
楊思穎有些怯怕的仰起嬌容,神情卻很堅定。「我還沒簽字,不能走。」
簽字?這個女人竟然真的打算跟他離婚!
盤據著怒焰的胸口頓時炸開,霍梓桀整張俊臉宛若被潑上黑漆,陰晦無比。
「我不准妳簽字。」短短六個字,從快咬碎的牙關中僵澀擠出,配上那張黑沈冰寒的俊臉,連站在五公尺之外的霍依茵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嗚哇,堂哥是真的發飙了!就連之前幾次被商場敵手暗算,或是當面挑釁,堂哥的臉色也沒這麽臭過。
霍依茵縮在心愛的紅色跑車旁,睜大眼睛瞅著,暗暗替堂嫂緊張。
「離婚對你……對我,對大家都好。」在那張俊臉惡狠狠的瞪視下,楊思穎吶吶的說。
「我看,是對妳自己比較好吧?」霍梓桀冷笑,阗黑眸心燃起妒火。
「我不懂……什麽意思?」他在暗示什麽?
「妳私下跟許維文見而,還需要我提醒嗎?」
許維文?他確實找過她幾次,不過都被她躲掉了。除了前陣子,她回楊家時,正好碰見許維文跑去找張莉雯幫忙,偶然碰頭,兩人根本沒什麽接觸。
「我跟許維文只有見過一次面。」楊思穎怔怔回道。
原本只是臆測,想不到她會親口證實,霍梓桀怒火燒心,手臂往前一探,緊緊握住她細瘦的手腕。
「痛!」她下意識想抽回來,反被他拉入懷裏。
「妳想當好楊思穎,所以連她的情夫都要一並接受嗎?還是妳真的喜歡上那個許維文?」
面對他近在鼻尖前的逼視,秀顔一白,她咬緊下唇,腦巾浮現的卻是那晚他在電話中的冷漠對待。
她不想要這種愛情,永遠被放在利益後方,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況且,「身爲」楊思穎,她也不該愛上他,不能繼續愛他。
「你怎麽了?」她沈靜地望入他冒火的眼底,一反平時怯弱的模樣。「你忘了嗎?當初是你告訴我,我們的婚姻本來就只是建立在兩家的利益上,本來就要做好隨時結束的准備……」
「該死!」
霍梓桀突然爆出一聲低咒,她嚇得全身一僵,潛意識的恐懼急湧而上,反射性動作想縮起自己,逃離可能隨之而來的暴力相向。
「不……不要打我……」她閉緊眼眸,嬌細的嗓子在發抖,另一只手擋在身前,擺出防禦姿勢。
霍梓桀先是一怔,怒氣依然盤繞在胸口,卻有一部分,是因爲她曾經受過的傷害,導致她總在面對怒氣勃發的異性時,會引發她最深沈的恐懼。
突然,一個刺痛在心中最柔軟的一處蔓延。
他想起陳大姊轉述的那一晚,他遠在台東的那一晚。
楊明旺震怒之下,狠狠甩了她幾個巴掌,要不是張莉雯在旁邊攔阻,她受的傷應該會更重……當時人在廚房偷窺、目睹過程的陳大姊心有余悸的這樣說。
一股痛恨自己的無力感,取代了胸口中的怒氣,霍梓桀暴躁又焦慮的生起自己的氣。
「梓桀哥,你不會真的要打堂嫂吧?」見情況不對,當自己是救火隊的霍依茵趕緊跳出來。
霍梓桀怒眼一瞪,霍依茵縮了一下脖子,吐吐舌頭,本想躲開炮火範圍,但是瞧見被他緊抓不放、全身都在發抖的堂嫂,膽子又壯大起來。
「梓桀哥,你快放開嫂嫂啦,沒看到她嚇得在發抖了嗎?」霍依茵扶住楊思穎的肩膀,高聲喳呼。
霍梓桀不想放,不願意放,但是陰沈沈的目光一觸見那張蒼白的嬌顔,細眉緊蹙,眼角噙淚,長長睫毛像受到驚嚇的蝴蝶,不停顫動,整個胸口當下絞成一團,一顆心像被碾碎了。
終于,他還是放手了。
圈緊的大掌一松開力道,顫抖的皓腕立刻抽回去,她轉開臉,反抱住霍依茵,連一眼都害怕再看見他。
霍梓桀從沒像這一刻這樣痛恨自己過。
「嫂嫂別怕,梓桀哥不會對女人動粗,這點我可以保證。」霍依茵摟緊懷中瑟瑟發抖的嬌軀,到底還是霍家人,嘴上還是幫著自己人說好話。
「依茵……」
「嫂嫂,我在這裏。」
「我要離開這裏……帶我走……」
不必擡起頭,楊思穎也能感覺到自己正被一雙冒火的黑眸緊鎖不放,但是剛才他的怒顔已經嚇到她,勾起那些黑暗痛苦的記憶,她沒辦法再面對他,一眼也不能。
霍依茵猶豫的看了堂哥一眼,霍梓桀握緊拳心,重重的別開俊臉,往旁邊一退。
「嫂嫂,我送妳回家。」霍依茵摟著楊思穎走下門階,送她上紅色跑車,然後才又折返回來,看著一臉陰郁的霍梓桀。
「哥……你還好吧?」
「沒事。妳送思穎回家,陪陪她。」霍梓桀吐出一口氣,大手爬了一下前額的碎發。
「我會的。」霍依茵點頭,然後回到車上,發動引擎駛離霍家大宅。
霍梓桀雙手插放口袋,望著紅色跑車隱沒在路的盡頭,默然凝視好片刻,才接起從剛才到現在,一直不間斷震動的手機。
「霍梓桀,你丟下投資會議不管,究竟是跑到哪裏去了?!」霍景禾憤怒到極點的在電話彼端咆哮。
「我現在立刻趕回去。」霍梓桀擡眸,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胸口空空洞洞的,一陣鑽骨的涼意滲透而過。
開了一個又一個冗長的會議,跟營建單位討論度假村預定地的工程,聽建築師發表初步的設計慨念……霍梓桀一刻也沒停,處理一堆繁雜的事務。
他已經盡可能的提早結束工作,飛車趕回家裏,准備好跟想離婚的老婆來個徹夜長談。
她是真的想跟他離婚嗎?不,他不信。
但今天,當他質問她是不是真的喜歡上許維文時,她爲何沒否認?
忌妒與氣憤像一塊黑布,蒙住了他犀利明澈的心眼,也影響了他的判斷力,加上這段時間的冷戰,他對她的感情世界充滿了猜疑。
早忘了,許久之前,她對他充滿全心信賴。忘了,她青澀含怯的眼眸,只映滿他一人的身影。
更忘了,就靈魂層面而言,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最難割舍的,就是那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初次。
畢竟,對于愛情,霍梓桀是陌生的。城府再深沈,心思再缜密,終究只是用來對付商場敵手,碰上愛情,一點點的挫敗與加一點點的矛盾,便什麽也不管用了。
一整天他只想著,她害怕得緊閉眼眸、眼角泛淚發著抖的模樣,趁著開會空檔,他甚至分神翻出夏恬馨的檔案,找出她繼父的資料,腦中旋著一些非常黑暗暴力的念頭。
無論如何,這個婚他都不會離!他飚車返家,最想告訴她的,就是這句話。
結果,霍梓桀一進門就看見臉色惴惴的陳大姊走過來。
「霍先生……」
「我現在沒空,晚點再說。」霍梓桀將公文包往沙發上一扔,連西裝都還沒脫,就想上樓。
陳大姊急忙追到樓梯口,衝著寬大的背影低喊:「霍太太今天下午拿著行李搬出去了。」
高大身軀一僵,不到三秒鍾的時間,像一陣飓風似的刮回陳大姊面前,她撫著心口往後退了一步,滿臉驚魂的看著臉色鐵青的男主人。
「什麽時候的事?」霍梓桀幾乎是氣急敗壞的吼出聲。
「今天下午,霍小姐送太太回家之後,坐了一會兒,等到霍小姐一走,太太就上樓整理行李,要我轉告你,她要搬回家。」
霍梓桀臉色比外頭的夜色還黑,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衝,跳上引擎還未冷卻的BMW休旅車,直奔楊家。
到了楊家門口,按了幾次門鈴無人應睬,他惱了,舉起緊得泛白的拳頭,用力敲了敲厚重的實心木門板。
「開門!」他像只失控的野獸,在深夜裏咆哮。
過了一會兒,總算有人來應門,而且不是傭人,是楊思穎的母親張莉雯。
「霍梓桀,你來這裏發什麽酒瘋?」張莉雯只打開一道門縫怒瞪他。
「我沒喝酒,我是來找思穎的。」他急躁的想推門而入,但是門鎖的細煉還拴著,張莉雯也沒讓他進屋,只是更不爽的瞪眼。
「都已經半夜一點多了,居然跑來娘家找老婆,你到底在發什麽瘋?!思穎今天又沒回這裏!」
她沒回楊家?那她會去哪裏?她還有什麽地方可去?
「餵!霍梓桀,你是什麽意思?跑來這裏跟我討女兒,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就給我走……」
把張莉雯的怒罵甩到腦後,霍梓桀再次跳上車,駛出楊家庭院,奔馳在依然喧囂的台北街頭。
該死!手機又是轉語音信箱!抿緊的薄唇不停逸出咒罵聲,霍梓桀改撥霍依茵的手機。
「堂哥?天啊……你怎麽可以打擾我的美容覺……」霍依茵渴睡的嗓音從線路彼端傳出。
「思穎有沒有跟妳聯絡?」
「堂嫂?我已經送她回家啦……發生什麽事了?餵?堂哥你別挂啊——」
該死!按掉通話鍵,霍梓桀將手機往副駕駛座一摔,雙手握緊方向盤,霓虹燈在陰恻恻的俊臉上穿梭來去,迷霧一般的,朦胧了英挺的五官。
無意義的在街頭繞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怒氣被無力感取代,霍梓桀將車停到路旁,降下車窗,抽起煙來。
她是認真的嗎?真的想跟他離婚?難道對他毫無眷戀?還是真的戀上了許維文?
那她又爲什麽,願意在這段冷戰期,同意繼續維持肉體關系?她不是貪欲的成熟女人,只是初嘗情欲滋味,不可能因爲臣服于欲望,而屢屢接受他每一次近乎野蠻的求歡。
霧氣缭繞間,又浮現那雙嬌怯的眸子,純潔如兔子般的注視,他胸口重重一縮,濃烈的情感伴隨愧疚一同鑽入心底。
該死的!她究竟跑到哪裏去了?
已經是深冬的盡頭,連著幾日的冷氣團來襲,台北的氣候一路往下溜,整個城市彷佛被冰凍了,天空一片灰凝。
一棟位在市中心的高級大廈,楊思穎攏好白色針織圍巾,刷了感應磁卡後,推開鏡面大門走出。
好冷,好冷。她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找不到陽光蹤影,晨間霧氣替那雙美眸蒙上一層迷蒙,然後失落的別開。
包裹在深褐色長靴的雙腿往前走了兩步,卻在目光無意間一揚,整個人重重的頓住。
熟悉的BMW休旅車,冷霧中,一道偉岸的身影,靠坐在車頭前。
深冬的清晨,他穿著一件長及大腿的黑色翻領大衣,裏頭是一件單薄的鐵灰色毛衣,結實的腿裹在合身牛仔褲裏,腳下一雙深鴕色短筒登山靴。
簡潔有型的打扮,使他看起來比實際年紀更輕,散落下來的黑發略掩俊臉,一手橫放在腰腹前,一手放在下颚邊,指間夾著一根煙。
熱霧,突然湧上眼眶。
等到回過神時,才發現闊別一個多月的男人,已經將那雙凝著冰的眼眸轉向她。
心口一縮,她下意識轉身往回走,發抖的小手伸入包包裏,慌張失措地掏找剛才丟進去的感應磁卡。
摸到了!可是一個心急,磁卡從手心滑落,她立刻蹲身去撿。
一只大手用著令人暈眩的快速,搶在她之前撿走磁卡。
楊思穎屏住呼吸,維持著蹲伏的姿勢,不敢起身也不敢擡起臉,只能用身體感覺……
感覺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發心,雄壯的胸膛就靠在身後,近得不能再近,只要她站起身,就能靠入他懷裏。
「妳打算就這樣蹲在這裏一整天,還是一輩子?」
淡淡的嘲弄聲從頭頂上飄落,她身子一僵,整顆心因爲他嗓中的疲倦緊緊絞起。
「妳想要時間冷靜,想要一個人獨處的空間,這些我都給妳了,妳總要跟我談一談。」
「……前天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書。」她依然蹲著身,低著頭,眼眸怯怯地盯著打上蠟的大理石地板。
一只手臂猝然扣住她的手腕,她心頭也跟著一擰,不得不擡起蒼白的臉蛋,對上那張每天每夜纏繞于腦海的俊臉。
不過一個月,卻彷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他俊美依然,只是臉頰似乎削瘦了些,原就深邃的眼哐也更深陷了。
她瘦了。
霍梓桀目光近乎貪婪的,卻又充滿不舍的,在那張巴掌大的臉蛋巡視。
這一個月來,她只願意跟依茵聯絡,卻又不肯讓依茵知道她的住處,直到依茵搬出她們一起合開專賣飾品店鋪的計劃,誘她出面討論,依茵半纏半求之下,才問出她目前的住處。
他才知道,這段時間,她可以把自己的形蹤藏得這麽隱密,是因爲雷氏夫妻從旁協助。
昨天他找上雷氏夫妻,看見夏恬馨的時候,當場震驚了許久才回神,也才曉得,夏恬馨的肉體,竟也附上另一個女人的靈魂,死而重生。
上天用祂的方式,彌補這兩個女人,雖然方法令人匪夷所思,但結果已是如此,渺小的人類也只能接受。
「我說過,我不離婚。」見她眨著睫毛,想避開他的目光,他態度冷硬的加重語氣,逼她面對自己。
「爲什麽?」她怯望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因爲他的出現,又掀起萬丈波濤。
「因爲我不想。」他口氣活像一個獨裁軍閥,眼神淩厲得教她瑟縮了一下。
發覺自己的態度太過凶狠,濃眉間的結一松,冷峻的臉龐柔軟了些。他不要她怕他,而是……重新接受他,並且愛他。
「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注定會結束的,不是嗎?」她神情緊張的說,並未因爲他凶狠的態度軟化而放松下來。
「那是因爲我不愛死去的那個楊思穎,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做了幾個深呼吸,他強迫自己壓下胸中的惡氣,口吻盡可能的溫和。
「有什麽不一樣?」她臉色蒼白的問。
該死!一個男人對一個揚言要離婚的妻子緊迫盯人到這種程度,還能是爲了什麽?難道她還不明白他的用心?
又或者,她心底已有其他男人進駐?
「思穎——不,還是,我應該喊妳恬馨?」他視線燙人的鎖著她。
「我不是夏恬馨……不再是了。」她輕輕的糾正他。
現在,夏恬馨這個身分已經是另一個女人替代,而她,再一次確定從那個舊身分解脫了。
感謝雷氏夫妻,不僅替她安頓好母親,還給了繼父一頓教訓,相信怕死的繼父,因爲忌憚雷光恒而不敢再找上母親。
「很好,所以妳已經完全接受了這一輩子只能當楊思穎的事實。」確認好她的心態,他也不至于喊錯自己妻子的名字。
「梓桀……」她不解的輕喊他名字。
嬌軟的嗓音,卻是他此生聽過最美妙的天籁。一股熱浪湧入心頭,他感覺這一個月來回繞在身邊的死寂,全被這聲嬌喚驅逐。
「楊小姐?有什麽問題嗎?」
滿腔的感動還未平複,大廈警衛突然推門走出,一臉警戒的瞪著他,一手拿著對講機,似乎隨時打算調派巡邏的弟兄過來幫忙。
堂堂凱華集團的執行長,居然被當成變態或流氓那一類的,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怒。
霍梓桀不打算替自己解釋,反而一臉平靜的看向楊思穎。
發覺兩個男人全瞅著自己,等她開口,楊思穎緊張得嬌容燙紅,霧氣氤氲的美眸無措地眨動。
這種情況下,她大可以開口喊救命,或是請警衛把他趕跑,端看她的決定。
「需要我幫忙嗎?」嬌柔美女一副爲難的模樣,警衛忍不住又問,眼神往她被霍梓桀扣緊的手腕瞧了一眼。「還是,需要我幫忙報警?」
啧啧,雖說眼前這男人長得頗俊,打扮與氣質也不俗,但近來也不乏一堆作奸犯科的富家子弟,說不定這小子車裏就藏著犯案工具。
念頭一轉,警衛已經打算掏出手機。
「不、不用了!他是我的朋友。」趕在警衛撥號之前,楊思穎急嚷。
一副事不關己的男人,嘴角終于上挑。事實證明,她還是在乎他的。
尴尬的送走警衛後,楊思穎一臉委屈又無奈的看著霍梓桀,發現他眼中充滿輕松的笑谑。
水潤的雙頰不禁又浮上一層紅暈,她真是遲鈍,現在才發現他剛才故意把難題丟給她的意圖。
他根本是想測試,看她會不會無情的要警衛趕他走……她真笨!剛才還在心底替他緊張。
「妳吃過早餐了嗎?」他的口吻變得很輕快,整張俊臉看起來就像是雲開見日,破除陰霾似的晴朗。
「還沒……」她才想改口,手腕已被他握緊拉著走。
一開始確實是單純在飯店一樓的餐廳用早餐,但是,不知道爲什麽,等她用完甜點之後,一切都走了樣。
「梓桀……不要……」她被拉入剛訂的頂級套房,抵在門板上,柔軟胸脯因爲呼吸急促而劇烈起伏。
霍梓桀將她的雙手壓在兩側,傾身舔去殘留在她唇邊的焦糖,然後捧起她的後腦,撬開嫣紅的唇瓣,火燙的舌鑽入,挑逗她的唇舌。
熟悉的情欲火花,在瞬間引燃。
嘤咛一聲,她抵抗的態度軟化,香軟小舌禁不住一再的勾引,也探入男性口腔,品嘗清冽的男性氣息。
他不想用欲望誘哄她,一切都是事發突然。如果她別在品嘗焦糖布丁時,時不時地探出粉舌,輕舔唇瓣,挑動一個已經禁欲一個多月的男人,體內積深到快炸開的欲望。
欲望,可以征服一個比高山還頑強的男人,也可以使鐵鑄似的男人,在一秒鍾之內臣服跪倒。
不是欲望駕馭他,而是他放縱欲望駕馭自己,讓他像頭發情的野獸,二話不說拉著她在大白天開房間。
「不……啊……」她感覺到下身一片涼,褲襪與底褲已被他撕扯下來,粗糙的指掌探入她腿心。
長指在溫潤的蜜核輕撚,感覺到她身子一顫,甜膩的愛液湧出穴口,他順勢將另一指旋入。
「妳是屬于我的。」他的眼神直勾勾地凝視著她,看著她染上春光媚色,臉蛋如含苞待放的薔薇,唇已紅腫,因嬌喘而開啓,吐出一波波酥骨的輕吟。
大手如施展魔法似的,三兩下便將她剝光,他低頭,吸住已經硬挺的紅潤乳尖,甚至大口吞吐雪白渾圓的乳肉。
不一會兒,尖挺的雙乳被舔吻得一片晶亮,翹起的乳尖在經過一連串含舔吸咂,似乎又敏感變硬了。
「妳想要我。」他的舌頭靈活地卷繞,豆大的乳尖一會兒消失在他嘴裏,一會兒被他吐出,舌尖一下一下地刷弄。
她只能難受的拱起嬌軀,動情的腿間一片濕漉漉,春潮沿著腿根流下,弄濕了盡情撥揉的大手。
「梓桀……不要這樣……啊啊……」
「只要告訴我,妳喜不喜歡?」含住乳尖的熱唇開始輕啃,旋入花穴的長指開始律動。
「不……」香軟的嬌軀扭動著,秀雅的雙眉蹙起,一團火焰在小腹醞釀,黏膩的蜜泉順著花縫流下。
「妳喜歡我在妳體內,喜歡我這樣對妳……告訴我,妳喜歡這一切。」性感低沈的嗓音從雙乳之間飄出,邪惡的大手肆意揉捏綿軟的花瓣,指頭在穴口進進出出,制造出濕潤的水澤聲。
「梓桀……啊……」
「告訴我,舒服嗎?」
「舒……舒服……嗯哼……啊……」體內升起一股可怕的空虛,她難受的緊緊抱住他,再也無法忍受情欲的折磨,滑膩的長腿夾住他的腰臀。
牛仔褲底下的硬腫抵住濕潤的花核,她甚至無法控制的輕擺腰身,摩擦陽剛的男性。
「寶貝,別急。」捏住她的下巴,他探出舌頭勾引她,她迫不及待的與之旋舞,四片嘴唇又緊密貼合,吞咽彼此的氣味。
解開褲頭和拉鏈,腫脹的巨碩不再隔著布料,粗硬強悍的抵住花穴外緣,時重時輕的往前頂弄。
「嗯……梓桀……我要……」眼角泛著淚光,她啃吻他的下颚。
「我知道,寶貝。」大手捧緊圓潤的臀部,一個喘息之後,他深深的貫穿她。
「啊啊——」來不及咬上的朱唇,受不了瞬間湧入的快感,發出媚人酥骨的嬌啼。
「寶貝,妳好溫暖,好甜,好緊……」一遍又一遍的衝撤,被愛液染濕的肉棍,碾揉著柔軟的蜜穴,男人腿間的圓囊摩擦著花瓣,肉體的碰撞聲啪啪作響。
淫靡而放浪的歡愛,將肉體的空虛填補而起。
彷佛只有欲望,才是他們唯一能對話的管道,他用一次比一次還野蠻的占有,汗濕的肉體與淫浪的甜蜜愛語,證明對她的在乎。
她被這場超乎預期、激狂得近乎失控的歡愛逼出一串串珠淚,只能無助地攀緊他,任他帶著她攀上欲望之巅。
情欲,不過是愛情的另一面貌,他們在雙雙沈淪的同時,早已交付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