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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愛》第20章
第20章

 爆竹 里啪啦地響著,黑夜如同白晝,夜空中璀璨的煙花,五顏六色,像繁星一般。

 林艾站在手術室門口,微微抬著頭,脖子僵硬了,可她一動未動,一直維持著這個動作,眼楮死死地盯著“手術中”三個字。

 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人勸說她。

 這一個除夕,沒有歡樂的春晚,沒有熱騰騰的水餃,沒有喜慶的紅包,有的只是一顆寂寞、孤獨、擔驚受怕的心。

 林艾跑出去時,滿眼淚水,她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最後再也沒有一絲力氣,趴在冰冷的柏油馬路上,劇烈的咳著,肺都要咳出來了。

 原來她竟然跑到了木子河,兩岸的柳樹,光禿禿的,河岸上掛起了很多漂亮的大紅燈籠,還有各種各樣的花燈。河面風平浪靜,河水再也不像兒時那麼澄淨了。她撿起一個扁扁的小石塊,斜斜地彎下腰,用盡力氣想河面扔去,在河面上連續擊起了三個水花,沉落了。水面蕩起一圈圈漣漪,輕輕地,緩緩地。

 冷風呼呼地吹,放眼望去,整條河岸只有她在獨自徘徊。大家都在家幸福地準備著年夜飯吧。河畔的風無情地吹著,吹落了眼角的淚,卻帶不走內心的悲傷。

 看著天邊,明明是蔚藍一片,為什麼她覺得天空的顏色和心情一般,是灰灰的。在河岸的冰冷的石凳上一直坐到傍晚,遙遠的天邊火紅,夕陽的余暉照滿大地萬物,卻獨獨照不進她的心。

 清醒了,仍舊要面對。

 回到家,老舊的小區,小孩子三五成群的拿著從家里偷偷轉移的鞭炮,在大院里放著。一會兒響一個,伴隨著笑聲。他們的幸福就是這麼簡單,很容易滿足。她要的幸福也很簡單,為什麼卻遲遲得不到呢?

 樓道里依舊漆黑一片,原本就窄小的空間,堆滿了雜物,有時候兩個人相遇都要避一避才好過去。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走到自己門口,大門仍然是下午她離去時的樣子,敞開著,里面一片漆黑。那一刻,她的腦袋里有一根玄砰然斷裂,隱隱中她知道有什麼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了。

 “媽——”她大叫了一聲,房間里似乎都能听到她的回聲,恐慌、淒厲。沖進房間時,她全身的血液靜止了,那一幕,直到很多年之後一直盤旋在她的腦袋里,母親披散著頭發,躺在地上,身體蜷縮著,全身冰冷。

 牙齒深深地咬著唇,血滴慢慢地滲出來,嘴唇上鮮紅的一片。

 她就這樣雙手圈住母親,沒有淚水,沒有呼叫,一直等著救護車的到來。

 這一晚,醫院冷清的可怕。

 手術室門打開時,醫生摘下手套口罩,擦擦額頭的汗。

 “醫生,我媽媽怎麼樣了?”林艾見人出來,立刻沖了上去。

 “病人腎衰竭——怎麼拖到現在——”她斷斷續續地听了幾個字,後面的話她再也听不進去了,一步一步地往後退著。

 醫生護士浩浩湯湯地走過去了,母親被推了出來,滿頭汗濕,虛弱地躺在床上。

 林艾打來熱水,細細地用毛巾擦拭著母親的臉,緊緊地攥住母親的手,“媽媽,你一定要好起來。”

 林艾輕輕地走出來,站在空曠無人的走廊上,腳下的拖鞋早已不知道什麼時候少了一只,額頭的發濕嗒嗒的貼在臉上。

 她木然地坐在台階上,團成一小團,單薄的身體瑟瑟發抖,再也忍受不住了,淚水決堤了,絕望的哭泣著,沒有聲音。在這又暗又冷的樓道里一個人咽下了所有的淚與血。

 母親給她的世界倒塌了,一瞬間傾倒,劈頭蓋臉地砸她的身心,沒有傷痕,沒有血水。

 “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手機歡快地唱起來,她抹了抹眼淚,看著那發著微弱光的屏幕,原來已經十二點了,祝福短信如浪潮般涌入,這個時候有這麼多人想起來了她。

 這一刻她太需要有個人和她說說話,無論是誰。孤獨、恐懼已經慢慢吞噬了她整個人,她有種錯覺,自己已經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個軀殼。

 右手無力的攥住手機,在通訊錄里一個一個的翻著,最終停在了“許曄軒”名字上,按了。

 一秒,兩秒,三秒……

 依舊是那首熟悉的鋼琴曲《致愛麗絲》,然後是“你撥打用戶無人接听……”

 林艾不知道哪里有了執著的勇氣,第一次這麼堅持,不停地撥打,不停地按著,此刻她終于深深地體會到許曄軒當時的心情了,心里哀求的喊著“曄軒,你為什麼不接?曄軒——”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已然崩塌的一角,似乎又有了重生的星火在燃燒。

 “喂,曄軒——”期待的,心酸的,一切她只是想到了許曄軒。

 “林小姐吧——”剛剛的點點星火,就被當頭一盆冰水澆熄了,“曄軒剛剛和雨陵下去放煙花了,雨陵從小就喜歡放煙花,曄軒這孩子,身體才剛剛恢復,非要陪著去——”許夫人心情頗好,“很感激你最近沒有再來打擾他,希望——你以後也別再來打擾他。”

 望著那掛斷的電話,看著那熟悉的名字,林艾摸著自己的胸口,一顆心早已是支離破碎。痛到最後毫無知覺。

 零點的鐘聲敲響時,煙花爆竹聲此起彼伏。

 在笑的你,可曾听見遠方那哭泣的聲音,綿延不絕。

 林艾就這樣睜著眼楮一夜到天明。初一的早晨,格外的安靜。她從家里熬了一些粥送到醫院。

 來到醫院,林母已經醒來了,整個人一夜又瘦了一大圈,林艾的眼圈又紅了。大年初一不能掉眼淚,不然會倒霉一年的,她強忍著咽下去。

 “媽,你餓了嗎?喝點粥吧——”

 林母點點頭,其實她一點食欲都沒有,不想女兒難受。

 “林老師,可真羨慕你啊,有個這麼漂亮又體貼的女兒。”隔壁床的阿姨羨慕地說道。

 林母勉強的笑笑,客氣的說了幾句。喝完粥,一會兒又睡過去了。

 趁著林母睡著的時候,林艾去了主治醫生那邊咨詢了一番。

 換腎,是最好的選擇。

 醫生建議他們去N市軍總醫院,那里的專家在全國都是權威的。同時,醫生也點明了,這需要一大筆錢。

 林艾很堅定地告訴醫生︰我要給我母親換腎,不論代價多大。

 醫生點點頭,小姑娘的堅持讓他震驚。那雙瘦弱的肩膀到底承擔了多少責任。

 林母一直到正月十三元宵上燈這天才出院。出院這天,天空放晴,萬里無雲,一夜,春天似乎來了,風暖了,草綠了。

 她的臉色有了些血氣,林艾攙扶著她,兩人相依的回了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家家門口都是大紅的“福”,他們家的“福”字還孤獨地放在茶幾上,到現在還沒有貼。

 林艾還是找來雙面膠,在大門上倒著貼上,“福到”“福到”,心里默默的祈禱著。

 “小艾——”听見母親叫她,她慌亂的跑進房間。

 母親坐在床上,肩上披著一件駝色的大衣,貼身的毛衣上許多處已經團了一個個小線球,可是林艾仍然覺得她穿著很好看。骨瘦如才的雙手摩挲著面前的那本書。

 “這本書你看了嗎?”聲音輕輕的,翻看那一頁,抽出來那張泛黃的照片,遞給她。

 林艾楞楞地接住,卻沒有看照片,眼楮一直盯著林母。

 “你一直都沒有問過你爸爸,我知道你心里有疑問。這張照片右邊那個就是你爸爸——”林艾淡淡地說道︰“我們讀大學時認識的,當時他英俊瀟灑,文采斐然,不少女生私下里都喜歡他——”提起那段歲月,母親的臉上而今也是含著笑的。

 “畢業的時候,他卻向我表白。他說他從一進校園就開始注意我了——後來我和他回到他的家鄉,他的爸媽對于他帶著我回來,震怒了,他原本有一個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我見過她,很賢惠的一個女人。當時他和家里鬧得不可開膠。最終,我還是離開了。”

 聊聊數句,匆匆帶過那一段歲月,卻說不盡的辛酸。

 “媽媽,我見過他了,在N市。”林艾一字一句,堅定地說著。

 林母震驚的看著她,頭微微的傾著,額頭幾縷碎發散落下來,隱隱的看到她眼里的幾絲微紅。

 “可是,你現在告訴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二十幾年了,他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他。我們還不是過來了嗎?”而且,他有了一個女兒,他很愛那個女兒。對于她這個憑空多出來的女兒,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小艾,媽對不起你。”

 林艾上前,抱住林母,林母一直用茉莉花的枕頭,身上也沾染了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這是她熟悉的味道,親切怡人,“媽媽,我們這樣就很好。”

 林艾回到房間里,摩挲著照片,那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有五六個人,最右邊的是一女孩挽著一個英俊的男孩,女孩笑的靦腆,臉上洋溢的幸福,只不過當時誰也不能預見他們的幸福如此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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