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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配之獨家授權》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我當年是真心喜歡過你的。”

這是每一部關於感情糾葛的電視劇,每一本描寫舊情人的小說裏都會出現的臺詞。濫俗,但是往往很管用。

如今,現實當中也有一個人這樣對他表白。

用低沉的嗓音,懺悔式的語氣說出來。

如果說話的人不是牢牢扣住他的手臂,令他動彈不得,倒是很有一股煽情的味道。

招待所的位置距離電視臺很近,齊誩曾經來過這個地方,那時候他負責招待外地來本市交流學習的同行,男人這次估計也是被他們單位安排到了這裏。

這個地方嚴格來說只是一間經濟型旅館,沒有星級評定,價格實惠,因此條件自然稱不上一流,馬馬虎虎還過得去。進門後的那面牆壁是全白的,上面貼著許久沒有更換過的牆紙,散出乾癟癟的專用清潔膏的氣味。

現在,齊誩被迫抵在這面牆上,被迫呼吸這樣的氣味。

除了一片白色以及自己的黑影,他什麼都看不見,卻能聽見身後的自動門鎖“嘀”地一下鎖上。與傳統的門鎖不同,這種電子鎖不容易從外面闖入。

而且,那個“請勿打擾”的按鈕已經被按亮了,清潔人員不會過來。

唯一一個手上持有房間磁卡的人,是這個正緊緊貼著自己後背、附在耳邊說話的男人。

“齊誩,”那個人身上的氣息已經不同於昔日。昔日的他還沒有那麼咄咄逼人,還有幾分夏日陽光般的清新,而不是現在這種濃烈的男式古龍水的熏香味道。不過說話的口氣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樣,蠱惑般重複著,“我當年……是真心喜歡過你的。”

如果時光倒轉回幾年前,或許這句話真的會軟化他。

可是此時,此地,此景。

齊誩除了冷笑之外想不出自己還能有什麼別的表情:“是麼,那還真是謝謝你了——所以現在你可以放手了嗎?”

“齊誩,別說傻話。”男人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在禁錮他的手腕的同時,居然還能空出一根食指,輕輕摩挲他的手背,“不是說好了,我們要好好談談麼?”

“你所謂的‘好好談談’,就是以這種姿勢談嗎?”

“你不喜歡嗎?”男人的問句也和以前一樣,雖然聽上去是問句,實際上卻是一種非常篤定的陳述。

齊誩渾身微微顫,不是因為害怕,只是怒。

喜歡?

不錯,當年有時候寢室室友都不在,那個人知道情況後便會過來,把門反鎖,然後也這麼突然間從後面抱住他,壓到牆上去。

他們那幢宿舍樓很老舊,牆壁很薄,隔壁寢室的說笑聲隱隱傳來,男人卻感到一種類似於偷情的興奮——心理上的,以及生理上的。而他那時候雖然還很青澀,卻知道同性之間有悖綱常,不敢出一點聲音,不敢讓人現。無論男人做出什麼動作他都只有默默忍耐,膝蓋軟而已。

現在男人用區區兩個字替他概況了他當時的心情,“喜歡”。

這種單方面的,半強迫的擁抱和撫摸?

“別自以為是了,你不怕我大聲喊嗎?”儘管對方的做法很荒謬,但是齊誩想到他不知情的妻子,還有他年幼的兒子,到底給他留了幾分臉面,只是冷冷道,“快放手,要說什麼趕緊說完,我沒那麼多時間。”

畢竟是自己曾經放在心上的人,他不想做得太絕。

沒想到男人完全不需要他留情。

“呵呵,你要喊什麼,喊誰來?這裏的工作人員,還是員警?”身後的聲音笑了兩下,徐徐噴到他脖子後面的燥熱呼吸頭一回讓他心生厭惡,“即使員警來了又怎麼樣呢?你要對他們說我們兩個大男人之間要生什麼,他們會信?就算信了,員警隨便查查都會知道我們是同學,瞭解一下我們的朋友圈也知道我們還是‘好朋友’,你甚至當過我的婚禮司儀……所以你要跟他們說什麼呢?況且我又沒有把你怎麼樣,只是想談談。”

這種事情,在“正常社會”的框架下聽起來確實很荒謬,很不可信。

他的妻子不會信。

他的父母不會信。

他們共同的朋友也不會信。最諷刺的是,以上的這些人自己都認識。

員警大概以為他們只是經濟糾紛,或者私人恩怨什麼的……然而這兩種說法都無憑無據,因為的確不是真相。

說出真相,到時候受罪的恐怕只有自己一個人。

自己會被這個社會當成一個瘋子——

“你若是……當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過我……就馬上滾開。”齊誩的聲音忍不住開始抖,那種無助的憤怒感無處可去,只能沖上咽喉,使那裏變得嘶啞。

“齊誩,我知道其實你並不是完全不願意,對吧?”男人還在自說自話。

在他看來,身為同志的齊誩跟女人差不多,在這種時刻總是不喜歡坦誠,多半出於害羞心態象徵性地小小反抗一下,柔聲哄一哄就可以繼續了。

“我要是說我不願意,你會聽?”齊誩的笑容沒有半點溫度。

“為什麼不願意,”男人果然沒有聽,身體進一步壓上來,衣物微微摩擦。齊誩感覺到左手的石膏管都被頂到牆壁上,掙扎的話對骨折處相當危險,艱難地咬牙忍住,而那個人居然還不甘心地問,“還是說……你現在有了男朋友,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他跟你進展到了什麼程度,摸過,還是睡過?”

“他是我男朋友,到了什麼程度都不奇怪。”

這句話只是氣話。

沈雁對於自己究竟有珍惜,這個人不會懂,自然無須解釋。

“原來你是這麼隨便的人,那麼輕易就可以再找一個?”不料男人的口氣忽然冷硬起來,似乎有些惱火,“當初我接受了你,你自己也說過,我是你交往的第一個男人——結果你打算那麼輕易就把我忘了?”

隨便。

輕易。

自己這些年的孤獨在始作俑者眼中就是這麼幾個辭彙。

齊誩這時候忽然沉沉笑出聲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怎麼,接受我這個喜歡男人的人,原來是你的一種施捨?真是謝謝你當初的善舉。”

大約是他的聲音太淩厲,男人的居高臨下的氣勢又收斂回去,再次以柔克剛:“齊誩……別生氣,我錯了。我那時候是真心喜歡你的。”

兜兜轉轉又繞回到起點。

齊誩無力與他糾纏下去,內心已經完全冷卻,面無表情道:“你知道嗎,你結婚那時候……我也是真心祝福你的。”

男人愣了愣,雙手似乎有些鬆懈。

“我知道自己選的這條路很坎坷,甚至因為你可以不用陪我一起走,可以過你的‘正常’生活而感到欣慰。”齊誩喃喃自語說到這裏,眼神恢復清明,輕輕一聲嗤笑,“不過,今天聽了你這些話……我不但為過去的我感到悲哀,也為你現在的太太感到悲哀。”

最後那句話裏,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刀,鋒利無比。

男人臉色微微一變,眉毛擰緊,聲音急遽往下沉:“齊誩,你——”

男人的手狠狠一把扳住齊誩的下顎,迫使他側過頭,喘著粗氣壓過去,一心想要堵上那張嘴,叫他再也說不出話。

這時,齊誩褲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怔住,來電鈴聲一遍遍在彼此急促的呼吸間回蕩,阻止了男人下一步的動作。而齊誩趁他失神,也及時把下巴從他手上掙扎出來,咬著牙艱難透氣。

這是齊誩的手機第三次響。

第一次是在他們來招待所的路上,男人當然沒讓他接。

第二次是進房間之前,同樣沒有接通。

現在,鈴聲又一次打斷了他們的對峙。

“可惡……”

男人本來並沒有打算對齊誩做到這個份上,但是剛剛受到語言刺激,一時衝動之下產生欲望,然而那股氣勢卻被鈴聲硬生生沖散了。雖然齊誩現在仍然受自己壓制,但要他時隔多年再去親一個同性,多少有點尷尬。

又羞又惱之餘,他反過來用左手鉗住齊誩的右手,自己的右手則強行伸進齊誩的褲袋裏,把手機取出來。

“‘雁’?”男人看著一閃一閃的螢幕上顯示的來電人Id,沉聲問,“這個就是你男朋友吧?”

誰知齊誩冷冰冰地否認了,甚至厲聲道:“什麼男朋友,那是工作電話,快讓我接!”

男人深深懵了一下,極度懷疑地盯著他。

從這個角度無法細細觀察齊誩的表情,可聽他的聲音似乎非常嚴肅,並不是在開玩笑的樣子。但是男人仍舊選擇不相信。

“你說是工作電話?工作電話怎麼會起這麼一個名字,你別騙我了。”

“你打亂了我的私生活,現在還想妨礙到我正常工作?”齊誩卻反過來質問他,一字一句滴水不漏,“我除了搞新聞,有時候會過去科教頻道幫忙。現在正在做一系列有關鳥類的專題,我負責的就是‘雁’這塊。他們那邊的負責人又不是常常聯繫,只是因為工作才有接觸,我嫌麻煩就用專題名字代替了——我這次申請晉升,都要靠他們幫忙,你想毀了我的前途是不是?”

男人似乎有所動搖,然而始終沒有把手機交出去的決心:“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齊誩冷冷笑了一聲:“你不信?那你自己接通,揚聲器打開。如果你聽見我說話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按斷。”

嘴上振振有詞,心裏卻怦怦作響。

脈搏強勁得將要裂開一般——

男人沉默片刻,終於輕輕按下了接通按鈕,如齊誩所說把揚聲器打開,放到他的臉側。而懸在螢幕上的拇指時時刻刻都有可能終止這次通話。

齊誩屏住呼吸。血液湧上了頭部,感覺到了微微的眩暈感。

果然,他熟悉的聲音焦急地響起。

“齊誩——”

“江諱——上面的人叫你跟著林取,這件事你怎麼忘記了?”他突然沉聲打斷,一副責備的口氣。

通話那端的聲音一瞬間停止了,只是偶爾傳出一絲絲微弱的電流音。

除此之外,來電的人一言不。

這是《陷阱》第一期裏面的角色名字和其中一句臺詞。

江諱是那個刑警的名字,林取則是那個黑道夜總會老闆的名字。說出這句臺詞的人是刑警的上司,而這段對話生的時間恰恰好在林取被黑道組織上的人挾持離開,消失在警方的監視下之後。

只有他們才知道的臺詞。

只有他們才知道的劇情。

這時候,揚聲器裏重新傳出了聲音,冷靜,而且低沉:“抱歉,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所以林取現在在哪里,我去找他。”

至今男人還沒有按斷通話的趨勢,這是很不錯的開端。

齊誩於是緩緩繼續:“今天林取和孟哥一起走了,就是那個地方。”

孟哥是故事中與林取作對的一個黑道組織分頭目,以懲罰他私下接觸刑警為名,把他帶到了一間酒店的豪華客房裏,期間林取一直處於被對方半威脅、半挾持的狀態。“那個地方”是特定場合,知道故事背景的人必然明白。

“我知道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壓得更低,似乎還深深吸了一口氣,“所以那個地方是在夜總會裏面嗎?”

夜總會相當於林取的工作地點。

齊誩謹慎地在腦子裏篩選合適的詞語,盡可能給對方暗示。

“不是,”他說,“不過差不多就在那周圍。你在夜總會附近的相關場所問問,應該有人會見到小魚刺。”

小魚刺是林取手下一個小嘍囉,常常跟屁蟲似地跟在大哥身邊跑腿。

小歸期在他們上樓之前被招待所的前臺服務人員看見,禮貌地告訴他們不能把貓狗帶上樓,正好男人嫌這只貓礙手礙腳,於是把它暫時留在一樓。招待所前臺自然而然會登記寄存人的房間號碼。

“明白。”他的意思似乎已經傳達過去,對方給出一個肯定的答復。

“江諱,”齊誩之前一直維持著公事公辦的平靜語氣,直到這一句,喉嚨終於開始產生灼痛感,聲音微微顫,“你要儘快……你知道孟哥是什麼樣的人。務必,儘快,跟林取取得聯繫……”

孟哥是什麼樣的人。

孟哥是一個不擇手段,對林取抱有強烈仇視態度的人。劇中,林取在那次事件中第一次性命受到威脅,而且孟哥還故意讓手下欺辱他。

電話中,那邊的氣息稍稍壓抑不住,很明顯急促起來。一下接一下,斷斷續續吹拂到話筒上。

電流聲和對方的回答一樣,有些抖。

“一定,你等我的好消息——”

“再見。”齊誩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感覺喉嚨哽住了,勉強讓自己笑了笑,與他道別。

“再見。”對方簡短地回應一聲之後,通話就終止了。

聽見齊誩結束了這段雲裏霧裏的對話,其中並沒有求助的意思,男人微微松了一口氣。

雖然內容聽不懂,但是應該是完全不相干的事。

齊誩的工作,他確實不應該干擾——他想要“好好談談”的是私事。

男人見對方已經掛斷了,於是自己也收回手,把手機輕輕一甩丟到了床上不再理會,重新慢慢抱住眼前的人。出乎意料的,齊誩的側臉看上去仿佛虛脫一樣,似乎用盡了最後的力氣,連開口都懶得,也沒有怎麼抵抗。

男人把這個作為自己沒有阻礙他工作的一種嘉獎,低聲哄道:“你瞧,你要接電話,我這不是讓你接了麼。我真的沒有打亂你的升職計畫。”

齊誩神情冷寂,緩緩眨了一下眼睛,半晌一笑:“我不是也乖乖聽話了嗎?”

男人忙附和:“是,是,是……之前我懷疑你,是我不對。”

此時已經入夜,房間內只打開了門廊上的小燈。

薄薄的昏黃色燈光灑上齊誩的半邊臉,從男人這個角度看去,他的頭有些淩亂,衣領也在糾纏中扯開了,頸子後面因為流汗的緣故濕漉漉地沾著一大片光,隱隱散出一種無聲的細膩質感。

他本人一直默默地看著那面牆,那種低眉斂眼的樣子喚起了男人對於過去的他的懷念,一時心動情動,忍不住再次撫上他的臉頰。

“你想幹什麼?”齊誩輕輕皺了一下眉。

“齊誩。”只是呼喚他的名字,男人都感到口乾舌燥,氣息都有些灼熱起來。

一個人出門在外,家裏人不會知道這邊的情況,況且齊誩是男同志。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安全,更私密。

“我知道,你之前那些話都是氣話而已……從現在開始,我們好好敘敍舊,好嗎?”

齊誩沒有說話。

男人見他不聞不問,只當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欣喜之下輕輕用手把他整個人轉過來,面向自己——所謂的好好敍舊,至少要從面對面開始,是吧。

“齊誩……”這一聲更加純粹,是渴求,更是欲望。

“等等,”齊誩仍舊沒有抬頭,目光一直看著地面上某個不存在的點,眼睛裏像填滿了灰燼般看不出半點神采,動了動嘴唇,“讓我先洗一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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