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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配之獨家授權》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玉蝴蝶出現,是早上十點過後的事。

這種時候還可以上線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在上班時間偷偷摸魚的人,另一種是閑賦在家的人。

玉蝴蝶顯然屬於後者,因為她同意了齊誩的語音請求,而且在連線接通之後,齊誩還能聽見她那些瓶瓶罐罐的美容保養品一直叮叮噹當地響——看來人在家中,正在進行早上例行的護膚步驟。

“蝴蝶姑娘早。”齊誩想起她以前稱自己為紳士,於是對女士的問候不能少。

“歸期,你看到那張圖了吧?過橋米線這個人還真陰險,幸好及早現。”倒是玉蝴蝶一下子就切入主題,口氣很忿忿不平,不過手上輕輕拍臉促進吸收的動作從未間斷。

齊誩頓了頓,決定先把時間脈絡理清楚。

“蝴蝶姑娘是什麼時候收到這張截圖的?我不會問傳你的人是誰,不過時間上可以透露一下嗎?”

“就前兩天。”

前兩天……差不多就是過橋米線邀請自己到第一場初賽為他加油的時候吧。

網配圈向來是紙包不住火的地方,有什麼醜聞都會立刻像病毒一樣擴散開。

按照截圖上那位匿名人士的提議,過橋米線邀請自己的行為確實符合那句“先對他示好”……這麼一想,這段對話似乎挺合情合理的。

不過,過橋米線既然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擠兌自己,那麼說話物件應該是一個他非常信賴的人,不是普通粉絲。在這種前提下,這位“親友”當時一個勁地煽風點火,轉頭卻把聊天記錄傳給第三方……可見本人人品也不怎麼樣。

而且,目前正值《誅天令》配音大賽,挑這種對cV而言的關鍵時期曝光……不得不說這位“親友”大義滅親滅得歹毒啊。

此外,他相當好奇玉蝴蝶和過橋米線之間究竟是怎麼溝通的。

“蝴蝶姑娘,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們第一次交談的時候你說你過兩天就去聯絡過橋米線,讓我先把音錄了。”齊誩順手點開他們上次的聊天記錄,日期顯示是在幾周之前,有一段日子了,“後來我錄完乾音,寄到你郵箱了,但是一直沒有收到回復……我以為你已經交給後期了呢。”

“別提了,我那時候找到過橋米線,他一口答應接劇。結果答應之後就一直不見蹤影,拖啊拖啊,怎麼催都不交音。”玉蝴蝶的聲音聽上去怨念很深。

齊誩表示理解她作為策劃的心情。

他自己曾經是有名的“裝死大神”,知道這種拖音行為會招致多大的怨氣。

“我本來以為他只是在耍大牌,心想忍忍就算了,後來看見截圖才知道他是因為你配另一個主役,覺得不爽,成心要讓這個劇坑掉。”她幽幽地說,一邊擰著護膚品瓶蓋,一邊斥責,“歸期,你真可憐呀……碰上這種小人。”

齊誩客氣地笑了笑,心思卻不在這句話上。

玉蝴蝶說她有聯繫過過橋米線。

而過橋米線今天的反應,似乎完全不知道這個劇的存在——這就是所謂的裝瘋賣傻麼。

從動機學角度思考,分析一下過橋米線截圖上的言論,他一開始說自己“不要臉”並且不屑跟自己一起配劇,一方面證明他知道玉蝴蝶這個劇的存在,另一方面說明他這麼做的理由是覺得自己人品有問題。

這個人品問題大概就是後文提到的“兩面三刀”了。

這是當初黑黑們在論壇上詆毀自己時所使用的經典辭彙,無憑無據,不過看樣子過橋米線信了。

而到了最後,他的動機中似乎又加入了一點點嫉妒成分,嫉妒自己與銅雀台的關係,若不然也不會說什麼“不會讓給別人”。

那麼,過橋米線這個人有兩點特徵:輕信,還有善妒。

齊誩的眉頭漸漸擰緊。

一個輕信的人可以在微博上頻頻闢謠,一句又一句“瞎扯”粉碎那麼多的不實消息嗎?

要知道,判斷一則消息是真是假除了擁有豐富的閱歷,還需要出色的觀察力和判斷力。

一個善妒的人平時也應該會小心眼,就像單位那位龜孫子先生那樣處處眼紅,無事生事,故意找茬。

過橋米線平時的作為自己並不瞭解,但……身為一個擁有龐大“苔蘚黨”認證的官方cp,居然不放過自己這種只和大神合作過一次的緋聞物件,簡直善妒到了一定境界。這麼善妒的人,在圈子中多多少少都會有閒言碎語,特別是從合作過的sTaFF那裏流傳出來,自己刷了三年的論壇八卦,似乎沒有這方面的印象。

要麼,他真的非常非常會演戲。

要麼,他並沒有演戲,演戲的是別人——

“蝴蝶姑娘,”齊誩突然開口問,“你說他當時有答應接劇是嗎?”

“是啊。”

“那麼,可以現在截圖給我看看你們當時是怎麼聊的嗎?”他的聲音很平和,態度很誠懇,讓這個請求聽上去沒有任何突兀的地方,“請用消息管理器打開,順手把日期也截出來,我想看看他到底騙了我多長時間。”

玉蝴蝶似乎愣了愣,搽護膚品的聲音消失了。

“那天我是和他語音的,所以沒有文字記錄。”片刻後,她拍臉的啪啪聲重新響起,“再說,QQ語音是不能錄音的。”

語音……

好吧。

“那根據姑娘你的回憶,他除了答應接劇,還說過什麼嗎?”如果雙方交流不是特別多,只是yes或者no的回答,其實沒必要專門開語音聊。過橋米線又不像自己這樣手受傷了打字不方便。

“沒有,他就說他接了。”

“但是你有說出我的Id對吧,不然他也不會知道另一個主役是我。”

“對呀,我有說我找你來配那個攻。”玉蝴蝶沒有否認。

齊誩重新推敲一遍截圖上面的對話,過橋米線的言辭相當激烈,可見對自己非常厭惡,理論上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接劇,因為故意拖音會得罪劇組sTaFF,只是針對自己的話大可不必犧牲身為cV的信譽。如果真的是所謂的“放長線釣大魚”,那麼他只能說:“過橋米線這個人……做事真是太絕了,太可怕了。”

聽到他這麼評價,玉蝴蝶這時候忽然微微一笑。

“說得對,歸期,你被他這麼欺負,一定不能就這樣算了。”她蓋起手頭的保養品,擱到一旁,開始語重心長循循善誘,“我覺得既然你是直接受害者,就應該把這張截圖掛出去,論壇上、微博上都掛一掛,讓大家瞧瞧他是怎麼樣一個人——”

齊誩聽到這裏,眼睛輕輕一抬,一動不動盯著聊天窗口。

“你剛剛說……我親自去論壇和微博掛他?”

“對呀,”玉蝴蝶耐心地勸導,“出了這種事情,是男人都不能忍,歸期你怎麼能忍得下去?而且這樣的人你要是縱容他,他日後肯定還要欺負別人。”

論壇是消息集中地。

微博是消息散地。

無論在哪里,自己一旦開口便是覆水難收,現在又正值《誅天令》比賽期間,一定會引起轟動。

“蝴蝶姑娘,”齊誩聲音微微往下一沉,語氣非一般的嚴肅,“論壇可以披馬甲也就罷了,但是微博Id是固定的,你知道……我本人去掛他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呵呵,”玉蝴蝶優雅地笑了笑,似乎在笑他多慮,“你怕他報復嗎?這個你不用擔心,雖然他的粉絲比你多得多,不過只要你敢於站出來揭穿他,一定會為自己爭取到很多同情的,因為大家都習慣性偏向弱勢的一方嘛。”

齊誩在螢幕前默默地搖了搖頭。

不……不會那麼簡單的。

先,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圈子裏一片譁然,紛紛群起而攻之討伐過橋米線。按照自己那麼多年圍觀八卦的經驗,這張截圖上的內容絕對可以把過橋米線徹底掐到退圈,Id自殺無法重來。

然後,理所當然的,過橋米線後面的比賽也統統不用比了,因為絕對會有人去鬧場的。

最後,把人掛出來的自己或許在一段時間內會受到大家同情,但是等所有人都冷靜下來回頭看,自己會變成一個有仇必報、惹不起的主。人們可能會想,“不問歸期今天掛了過橋米線,明天指不定要掛誰,萬一不小心得罪他就完蛋了”,於是漸漸退避三舍。

以上三點,完全建立在過橋米線確實說過那些話的基礎上。

假如……事實並不是這樣呢?

假如掛出去之後,過橋米線名聲全毀退圈了,然後突然又有人跳出來說截圖來源不明,說他是栽贓陷害呢?——那估計下一個退圈的就是他自己了。

怎麼看怎麼都是無法預測的走向,而且無論是哪一種走向,都將損人而不利己。

“算了,”齊誩輕輕拋出一句,很有一筆勾銷舊帳的意思,“不合作就不合作,沒必要掛他。至於他打算在論壇上誣衊我……我問心無愧,所以隨便他說。”

“歸期,你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玉蝴蝶語調稍稍抬高,表現得很詫異,“你是受害者呀,要強勢一點,討回公道呀!”

略頓,繼續給他列舉理由。

“而且,你和他不是還在《誅天令》比賽中競爭‘方遺聲’這個角色嗎?那可是主角,主角你肯定想拿到冠軍的吧。”她說到這裏,嫣然一笑,緩緩道,“過橋米線在圈子裏那麼出名,說明配音方面還是有幾把刷子的。他要是走了,歸期你就等於少了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說不定可以不戰而勝,那多好?”

齊誩怔了怔。

不戰而勝這種想法他從來沒有過,也不會有。恩怨歸恩怨,比賽上他還是希望用實力說話。

於是他把這種想法表達得很委婉:“不必了,少他一個對手也不見得我會贏,不必掀起那麼大的風波。”

玉蝴蝶仍舊柔聲細語:“關於這點,歸期你放心吧。西北的路是你們男子組的評委之一,而我和他是舊識。只要我開口,他一定會給我面子——我可以拜託他到時候助你拿到‘方遺聲’這個角色。”

字字句句進入齊誩耳中,在他聽來,卻好像聽見某個機關裏“哢噠”一聲,有東西開始慢慢轉動。

自己仿佛坐在一輛車上,車外大雨滂沱,而死寂了半天的雨刷終於動了起來,倏然掃開眼前一片茫茫水漬。

雖然還看不到太遠的地方,但是……至少有那麼一瞬間的清晰。

齊誩慢慢坐直。

“蝴蝶姑娘,”他的聲音很輕,給人以一種很謹慎,但又確實已經心動的錯覺,“這種事情,可不能開玩笑啊。”

“當然不是開玩笑。”她從語句到語氣似乎都在證明這個。

“為什麼要怎麼熱心地幫我呢?”他問。

“你因為配了我這個劇被過橋米線欺負,我一方面很不齒他的行為,另一方面也很想補償你一下啊,歸期你這麼好的人,值得捧。”玉蝴蝶希望捧他這件事寧筱筱也曾經提到過,理由是聽了他和銅雀台合作的《陷阱》,對他產生興趣。

“但,畢竟還有另外兩位評委,最後總分如何還很難說。”他表示出了接受的意思。

“分數什麼的好說,除非你揮得實在太差,那我們也幫不了你。不過你既然能在《陷阱》那個劇裏挑大樑,應該不至於會犯這種錯誤吧。”她笑吟吟地打消他這種顧慮,立下承諾,“官方那邊也不用擔心,我認識人,不會有爭議的。”

是啊。

如果這時候自己去掛過橋米線,影響到他晉級,最後還因此奪冠……

那麼自己就有“動機”了——

“呵呵,”齊誩突然輕快地笑了兩聲,改變了話題的走向,“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過橋米線在競爭‘方遺聲’,既然我要去掛他,為了避嫌還是不要有別的動作比較好。這樣吧——如果蝴蝶姑娘想捧我,可以替我爭取到‘秦拓’這個角色嗎?說到主角的話,我果然還是更想當第一主角啊。”

玉蝴蝶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間無聲無息。

片刻後,她也跟著笑了兩聲,卻沒有剛剛那麼殷勤了:“歸期,做人不要太貪心。”

這句話說得真好。齊誩挑了挑眉。

“兩個都是主角,我是‘秦拓’也好‘方遺聲’也罷,蝴蝶姑娘覺得有差別?”他繼續以一副天真的口氣提問。

“呵呵,”玉蝴蝶微微一笑,“‘秦拓’是有內定人選的,這個你不用想了。”

內定人選?

商業性質的比賽出現內定人選不稀奇,稀奇的是她會知道。從他和玉蝴蝶以前的交談內容判斷,如果她知情,這位內定八成是她認識的人,而他大概也認識。

齊誩恍然大悟似地“啊”了一下,紳士般笑著說:“我知道了……也對,我不應該也沒本事跟他爭。”

字裏行間不提“他”的名字,但語調上有一種了然於心的味道。

玉蝴蝶恢復了那種明豔動人的笑容:“我就知道歸期你是一個謙虛的人。老實說,像這種正常向的比賽呢……歸期你去配音也沒什麼意思。要你對著一個女人流露感情,那是為難你,對不對?”

齊誩聽到最後一句,握著滑鼠的手忽然下意識有了動作,打開《誅天令》官方網站,進入之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女性角色頁面。在和“秦拓”配對的女一號“蘇妙語”的初賽名單內,清清楚楚列著玉蝴蝶的Id。

看到那三個字的同時,齊誩哈哈大笑起來。

玉蝴蝶顯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兩人的交談中斷了一小會兒,直到他再次開口:“蝴蝶姑娘,我明白的——如果要你對著一個男同志流露感情,你估計也挺為難的,所以我理解你剛剛說的話。”

“歸期,”她揣摩了一下他的態度,感覺他似乎真的理解了,於是再次輕輕笑起來,“我這麼說也是替你考慮。你更願意對著男人配音,對吧?”

齊誩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一直彎著唇角:“說是這麼說,可是蝴蝶姑娘,這場選拔賽參加的人那麼多,其中應該也有和我的同類。大家配音都這麼配,也沒有說更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要一個個分辨也挺累的。”

玉蝴蝶又擰開了一瓶保養品,慢悠悠地塗抹起來。

她意味深長地笑笑:“哎呀,其實仔細聽還是能聽出來的。男同志呢……聲音裏總會有一股風塵味。呵呵,我這麼說歸期你別惱,有些人的風塵是很有氣質的,譬如你。”

風塵——

那真是一個絕妙的詞。比說“娘”要好聽多了,雖然基本上意思接近。

“是呢,經常有人說我適合去配夜總會老闆什麼的,應該就是因為姑娘你說的那種風塵味吧。”他聲音裏帶著笑意,但表情沒有,“我很好奇,什麼樣的聲音在姑娘你聽起來是絕對不同志的。”

“我想想……”玉蝴蝶動作略頓,緩緩沉吟片刻,舉出一個例子,“對了,有一個我很看好的男人,比賽結束後想找比賽結束後想找機會和他合作。他的聲音就明顯很直很正派——貓咪的爸爸,你聽過這個ID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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