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整個演武場一片寂靜，不知道是誰，呸了一聲，然後所有的漢子們三三兩兩的散開去了，他們還有事情要做，在他們看來，不過是輸了一場比武，就算有些憋氣，也犯不著上綱上線的，好歹都是同一陣營的。

　士兵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但是在場的將軍副官們，都有些訕訕的，特別是倒在地上的哈那，他臉漲的通紅，起都不想起來了，有人偷眼看向定南侯，卻見定南侯依舊面無表情，既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羞愧難當，只是很平靜的看著秦王，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不愧是廠公大人，姜某人佩服。」

　三公公站在校場上，細長的手指整理著衣袖，聲音帶著未變聲少年的尖細，「定南侯過獎了，咱家也不過是這麼點伺候人的功夫了。」

　「噗，」秦王殿下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起來，站在他旁邊的姜中屹臉色又青又紅，深刻覺得臉都丟盡了，心中被壓下去多少次的不滿再一次浮了上來，現在這種局面可以說都是他爹一手造成的，包括暗示將領們對帝都來人的輕視，挑釁等等，但是此刻下不來台的卻是他們姜家軍！

　他爹，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定南侯麼？

　姜代昂沉默了一下，起身道：「時辰不早，本侯還有軍務需要處理，殿下請自便吧。」

　說完，轉身離開了校場，其他的將軍副官們彼此看看，也遲疑著離開了，與哈那關係比較好的一位將軍過去把哈那扶起來，帶著他一瘸一拐的走了，看都沒有看三公公一眼。

　轉瞬間，校場上只剩下秦王一行人與姜中屹。

　姜中屹深吸一口氣，「殿下，您的營帳已經備好，不如先休息一下吧，我的副官正在那裡等您，有什麼需要的找他就好。末將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說完，示意一個小兵過來帶路，秦王好心情的揮揮手，「姜小將軍請自便吧。」

　早在姜中屹說話之時，小三子一個閃身出現在秦王身邊，如今那人已經離開，只剩下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兵，躊躇不安的看著他們，結結巴巴的道：「請、請殿下、跟、跟我來！」

　秦王好脾氣的衝他笑笑，一行人去了事先準備好的營帳。姜中屹的副官齊格正等在那裡。

　姜代昂還沒有情商低到在營帳上坐手腳，所以秦王的營帳不光規格夠，安全性也夠高，隔著一段距離就是軍中其他將軍的營帳，就連姜家父子的營帳離他們也不遠，安全性夠高了，刺探軍情軍機的可能性也低了。

　秦王不過瞟了一眼周圍的營帳，哼笑一聲就進了自己的地方，小三子帶著幾個人替他收拾出來整個地方，袁一帶著幾個侍衛跟齊格打聽下情況，好歹要知道飯在哪裡水在哪裡。

　齊格是個相貌平凡但是很溫和的人，不厭其煩的回答了袁一種種問題，還特意叫人備了熱水送來給殿下洗塵。袁一私下覺得，整個姜家軍，怕是姜中屹的一派人馬最正常了。

　營帳中，小三子替秦王殿下解開衣服，服侍他沐浴，臉上不乏一點點憂色。別人看不出來，秦王自然看得出來，他笑了，「怎麼，覺得本王太過高調？」

　小三子猶豫了下，秦王替他出頭的感覺實在太好，他實在不捨得反駁殿下的好意，但是在這個地方，姜家有千軍萬馬，若是起了大衝突，他武功再是高強，也難救殿下啊。

　秦王合上眼睛，無聲的吐出一口氣，聲音難得帶了一絲疲憊，「無妨。姜代昂再瘋狂，不能也不敢賠進去整個姜家，老定南侯第一個就不能同意。本王原以為若是姜家真與二皇兄聯手，也不過是暗地裡下手而已，誰知這姜代昂如此幼稚，竟使出下馬威挑釁這等手段，本王也是沒料到。」

　「既然殿下知道這不過是挑釁的手段，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呢？」小三子口不對心的說道。

　秦王睜開眼，斜睨了他一眼，「本王的人，還輪不到他們說三道四。」

　小三子指間有點僵硬。

　秦王又閉上眼，「本王雖沒上過戰場，卻也知道軍營這種地方，一旦退了一步，就會被人看不起，索性先把他們打趴下，看誰敢先動手。」

　小三子面色開始嚴肅起來，「那奴才吩咐袁一袁二，勢必要加強守衛，看好殿下的安危。」

　秦王微微笑，「也不必如此，看今天這種狀況，定南侯也不敢再軍營中下手，本王的安危暫時無虞。你讓袁二與沈德利的人馬聯繫上，從定南侯府那邊打探姜代昂與二皇兄的關係。」

　「侯府？」

　「本王懷疑，未必是姜家想要支持二皇兄，而是姜代昂自己的行動。」

　「奴才明白了。那尋找晉王一事？」

　「讓人與齊格多套套話，看看當日是個什麼情況。」

　「是。」

　且不談南疆這邊，帝都的局勢卻莫名有了一種讓人不安的平靜。

　楚王府。

　許是趙高景看的緊，楚王的氣色比之前好看的多，身上甚至多長了些肉。這還是趙高景那日抱著楚王進書房的時候，突然莫名停下腳步，掂量了一下，臉上一片欣喜之色道：「殿下最近體重長了啊，好事好事，總算沒白吃。」

　楚王氣的臉色發紅，一巴掌拍他腦門上，「閉嘴。放下本王。」

　趙高景「啊啊」的答應著，繼續抱著他進了書房。

　此時的帝都多少有些秋風瑟瑟之意，他早就不讓殿下在外隨便曬太陽了，到了書房，楚王歪在榻上，那邊趙高景忙忙叨叨的給他蓋上毯子，端好熱茶，估算了下上頓飯的時辰，到門外吩咐下人端了煲好的湯的過來。

　楚王扔過去一本書，「吃吃吃吃！就知道讓本王吃！你當本王是什麼！？」

　趙高景把書本拿回來放好，又把之前收攏好消息放他面前，毫不在意的答應著，「到時辰了就該喝了嘛，別氣別氣，東廠那邊的消息來了，快看。」

　楚王氣哼哼的抓過字條逐條看過，臉上的神色倒是越來越嚴肅，趙高景皺起眉頭，「殿下，可是形勢不好？」

　楚王半晌才放下字條，搖了搖頭，「南疆那邊消息傳的太過不便，算算日子老九應該已經到了姜家大營了才對，這消息才是他從盧將軍處離開時候發來的。」

　趙高景面色也嚴肅起來，「信息傳遞如此不便，若是有事怕是來不及接應。」

　楚王歎了口氣，「為今之計只能做好各種準備。宮中情況如何？」

　趙高景：「那陛下已經幾次「偶遇」張蓉了，怕是真上了心思，秦王殿下走之前曾經道陛下會為了這個女人神魂顛倒，難道真由此可能？」

　楚王也無甚把握，「按道理來說不應該，二皇兄是個相當理智之人，怎會為了一個女子不顧大局？」

　趙高景：「我倒覺得，可以試上一試。」

　「哦，」楚王來了興趣，「如何嘗試？」

　趙高景邊理清思路邊緩緩道：「那張蓉畢竟是秦王殿下帶到帝都來的，此事很多人都知道，若是傳出流言說秦王殿下已經跟皇上提過，希望納那張家小姐為側妃的話，也算有理有據。如此一來，就看皇上的動作了，若是他直接疏遠了那張家小姐，那就說明皇上不過是一時感興趣而已，若是……」

　趙高景話沒說完，楚王已經理解他的意思，點頭道：「倒也可行，反正那張蓉若是成了老九的側妃，也沒什麼不好，畢竟老九與張家的關係，還是可以更近一步的。」

　計策已經定下，還需要人傳言與那張家小姐，要知道自打皇上對那張家小姐上了心，安插在她身邊的人手全是皇上自己的人，將其看的滴水不漏，別說傳信，等閒人都不得見，若是貿然傳信被皇上發現，可就不妙。所以需要一個合適的人選傳話，不過這個人選倒也好選。

　不知道眾位客官可還記得之前那王家？如今那王家在帝都可是了不得，在皇上暗中支持下，可謂是風生水起，水漲船高，那王家嫡子在太醫院御醫的妙手診治之下，已經行動無礙，只是房事上多少不夠從心，還需要好生調養。不過這王家嫡子早就不待見張淑蓮了，寵愛起了當年秦王贈予的美人阿幽，給那阿幽捏造了一個良家出身，正正經經的娶做二房。這事帝都中無人不知。

　如今已經是皇后娘娘的王家嫡長女，也不待見那弟妹，平日裡從未召見她進宮，甚至知道弟弟寵愛起了一個妾室，為了給那正妻沒臉，有時無聊了還召阿幽進宮說話解悶。

　此事甚為荒唐，但是王家卻得意忘形不管不顧。

　阿幽常常被召進了宮，她人聰明會說話，手上也大方，與那皇后身邊的宮女太監關係不差，那太監宮女們有時也願意與她行個方便。這日她又進宮來，領路的太監聽她說從未見過御花園，半是討好半是炫耀的領她打御花園走過，誰知最近宮中議論紛紛的張家小姐也在，兩伙人不過是打了個照面，彼此行禮之後就擦身而過了。

　那領路的太監在張家小姐那行人走過之後，擦了擦冷汗，慶幸而又帶著酸味兒道：「那位張家小姐，如今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兒，別看還沒選秀，宮中誰人不知那是皇上上心的人兒，只等選秀之後就進後宮呢。」

　阿幽微微一笑，沒接話，那太監似乎也知道自己此言不妥，訕訕的笑了，不再說話。

　沒過多久，帝都的女眷圈內起了一則流言，聽聞那張家小姐，本應是秦王訂好的側妃，如今皇上打算橫刀奪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