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了，”方婪搖頭拒絕了厲榮澤的提議，“我回到s市之後就搬走，之前陳子昂和我簽的合同也沒有規定期限，我現在申請辭職他應該……嗯，比較喜聞樂見？”

　厲榮澤臉上的失望之情根本控制不住。他沉默了半天，才“哦”了一聲。

　方婪看著對方有點悶的表情，不知道怎麼就想笑。他覺得自己似乎輕而易舉就能從對方臉上看出他的心思，這種感覺有點微妙。不需要依賴什麼道術法訣，只要這麼看著，那雙動人的眼楮里就會泄露出所有一切他想知道的情緒。

　雖然不是很明白厲榮澤明明……對他放不下，為什麼卻非要做好兄弟？還赴湯蹈火？

　方婪思索了半天，還是沒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南極仙師出手之時，他腦子里一瞬間掠過了無數可能的情況，最糟糕的並不是厲榮澤什麼都不記得，而是像他曾經想過的那樣，正因為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才無法面對，心生厭惡。

　但是現在看起來——

　方婪目光奇異的看著對方，還算不壞？

　他忽然握住了對方的手腕，然後滑了下去，握住了厲榮澤的手心。

　厲榮澤一驚，下意識就要把手抽回來，不過馬上，他就放松了胳膊，任憑對面那個人和他手指契合，把源源不斷的熱力傳遞過來。他心里緊張尷尬，整個背脊都僵硬起來，心底更是被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一下下碾動著，讓他說不出話來。但是他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抽出自己的手。就特別乖的讓對方握著。

　雖然在之前，他腦袋不清楚的時候，做了那麼多非常親密的事情，他還讓婪哥幫他……但是，那個時候也完全不需要心理建設啊。現在他都已經不敢看對方了好麼！雖然拍過好幾部愛情電視劇，但是實際上，他從來沒有和人談過戀愛。更不要說這種親密接觸，和拍攝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只是輕輕握住他的手，卻讓他覺得是一下下撩撥著他的心尖似的。

　這麼想起來，厲榮澤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長得不差，條件也不錯，竟然從來沒有過戀愛經驗？為什麼呢？難道他性格已經糟糕到能把這些優勢加權值全部拉成負值？

　就在厲榮澤還在思考自己這麼多年都干什麼去了的時候，方婪已經松開了他的手心。他剛剛不過是檢查一下對方身體，當然不是直接探入靈力，畢竟他的靈力在對方身體里如魚得水，根本抓不住蹤跡。在突破第三次境界之後，萬象天海圖上面不少之前根本無法理解的法訣也像是異域美人那樣掀開了面紗，坦然顯露在他面前。萬象天海圖上能讓他顯露，領悟出的法訣和境界並沒有直接聯系，但無一都精妙非常，威能深厚。若是不能完全駕馭，恐怕還會反傷己身。

　在確定厲榮澤真的只是受了一點皮肉傷，並且神魂缺損也已經全然填補上去之後。他也就收回了手。

　剛剛好，就在這時，陳子昂敲了敲門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醫生。

　他一進來就看見了方婪，用那種，你們剛剛到底在干什麼的質問眼神看了他一眼。

　方婪挑挑眉，他要是真的想要干點什麼，難道還會給你發現的機會？

　醫生是來進行例行檢查換藥，厲榮澤傷勢不重，也是相對而言，畢竟開了那麼大一個口子，血也流了不少。錢前倒是不差錢，給配了最好的醫院最好醫生，就是希望他盡快恢復。

　方婪也就走出兩步，給醫生留出了空間。剛好陳子昂走過來，準備給他說什麼。方婪直接開口問他，“現在我辭職應該不需要什麼手續吧？”

　陳子昂一愣，馬上說，“發生了什麼？”

　方婪看了眼厲榮澤，醫生正解開他頭後面的紗布。

　陳子昂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似有所悟，“zonger說了什麼？”

　“是我提出的，”方婪收回目光，稍稍解釋了一下，就繼續說道，“這樣，我就交給你了，等回到s市，我就搬出去。”

　“等一下，”陳子昂看著他，“zonger這段時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陳子昂問的很直接，他的眼神也很直接，但是在眼底深處，還潛藏著一絲絲懷疑。

　“既然他已經好了，你怎麼不問問他？”方婪說著，又看向厲榮澤，正好對方也看向他，不過馬上就把頭轉到一邊了。

　“我確實知道一些東西，不過卻不能告訴你，你也最好不要知道，不然有害無益。”方婪對著陳子昂說，“你只是經紀人。”

　並且還只是一介普通人。

　陳子昂心里先是升騰起一縷怒氣，隨即卻又平靜下來，只是眼楮里的探究之意更濃——他從方婪的語氣里品出了一點別的味道。

　方婪拍拍他肩膀，又過去趁著和厲榮澤道別的時間，悄悄把小獸裝進了自己口袋里，就直接離開了。

　他要快速趕回s市。

　方婪走出s市機場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十點。他並沒有帶多少東西，下車之後就直接打車去了張小寧那里。

　晚上已經很晚，這一次方婪並沒有讓人來接，而是捏起法訣直接潛入了張小寧的臥室。果然，特情處並未放松對張家的監控，方婪剛剛靠近的時候就察覺到重重防護監視的法陣。只是修真一途江河日下，不復當年興盛也是事實，如今華夏國修真境界都不高，就連s市供奉也不過第六層境界，當然這也是地境巔峰。而他的親傳弟子白霜，才第四層。更不要說在這之下的許多“公務員”，境界就更低。方婪如今雖說是第三層境界，但是他體內靈力卻十分盛大，遠超一般修真者，加之靈法精妙。雖然境界之差猶如隔海望崖，白霜之流，也未必能在他之上。

　若不是之前遇上謝孫章節兩位南極仙師的親傳弟子。方婪現在也未必能這麼清楚的衡量自己的境界層次。可以說，那兩人給方婪好好補了一課。讓他對整個修真圈總算有了一個全面了解。

　可惜最後走的比較倉促，不然留一個qq或者手機號碼之類，以後也方便聯系？對了，不知道南極仙師座下平時用不用微博？

　方婪忽然覺得這個設想略微有些詭異，也就暫且不理。叫醒了床上的張小寧。

　並且眼急手快的捂住了對方的嘴巴。

　張小寧失明之後，精神比較緊張，晚上睡得也很輕，方婪一出聲他就驚醒了。被捂住嘴的時候差點沒嚇死——他最近踫到的奇詭之事比大多數人一輩子加在一起都要多。

　等到分辨出是方婪，不禁松了一口氣。方婪也沒過多解釋，張小寧現在看不見簡直太方便，他直接放了小獸出來，讓他把張小寧眼楮里凝滯不散的黑氣取走。在確認小獸是長大了一圈而不是變胖了之後，方婪理所當然的想到，對方實力應當也有所增長，也是這樣，他竟然才想起憑借他和小獸之間那種微妙的感應，來確認一下。

　這不是缺少經驗麼，方婪有點尷尬的想。

　不過確實，他路上還抽空，親自詢問了小獸。得到的回答是一個逆時針轉了三圈的尾巴。

　方婪很神奇的表示，他竟然知道這就是“沒問題”的意思！

　小獸一被方婪掏出來，就自發的跳到了張小寧身邊。身上騰起淡藍色虛影，瞬間沒入對方眉心。過了一會就裹夾著一縷淫邪冷厲的黑氣鑽了出來。

　然後把它吃了……

　吃了

　吃了！

　方婪情不自禁看了眼對方的小肚皮。隨即也沒有和張小寧多說什麼，直接一個手刀砍在他脖子上，把人直接放暈，提前堵住了後面沒完沒了的追問。

　然後他就想來的時候一樣，悄悄離開。

　又直接趕到機場，買了去往g市的機票。等到做到飛機上面的時候，才看見手機上面陳向遠的未接來電。

　頓時想起來，他答應了對方參加陳知眉的訂婚禮。然後一看日期，也就是四天後了。這時廣播里已經開始播報，飛機就要起飛了，請乘客關機。乘務員也過來一排一排提醒，檢查安全帶。

　方婪也就關了手機放回口袋里。

　等到飛機又一次降落在g市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一踩上g市的地面，方婪就不自覺的送了口氣，心里一直急切的那種心情也被瞬間緩解了不少。

　四天後陳知眉訂婚，他當天再趕回去也不遲。

　下飛機之後，方婪並沒有直接趕往醫院，而是先在附近酒店開了房間，洗澡換好了衣服，才帶著小獸去厲榮澤那里。

　他的靈力和對方身體極其交融，卻也可以讓對方好受，只是沒法在他身體里長時間停駐。方婪早就看厲榮澤頭上包扎傷口的紗布不順眼了。

　結果他才趕到病房，人竟然沒在？

　整個房間里空蕩蕩的，護士說這間病房的病人已經辦理出院手續了。

　方婪神情一下沉了下來。

　馬上打電話給厲榮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