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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榮妻更貴(妃臨九天 終卷)》第4章
第三十九章 阿壢露餡了

  這是座荒廢的舊園子,應該沒人住吧,到處雜草叢生,有的將近一人高,不過幾棵多年老樹倒是長得茂密偉俊、綠意盎然,房子有些斑駁痕迹,梁柱上的雕刻許多細部處己經模糊,蜘蛛網結得到處都是。

  黎育清和蘇致芬心生懷疑,阿壢幹麽置下這間空宅子?

  眼看前頭的鋪子,裁縫、繡娘都快住不下,有這樣一大塊地,就能擴大規模,何必到處尋地開分店,再擔心舊客不願換地方的問題。

  走小徑、上階梯,過雲廊、穿池塘,她們走過好一大段,才隱隱聽聞人聲。

  循聲而往,遠遠地,看見阿壢和一名穿著黃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在涼亭中對坐,兩人執棋,一面下棋一面談話,而齊鏞站在他們身旁服侍。

  她們放輕腳步,緩慢靠近,直到聽得見涼亭裏傳來的低微聲音才蹲下身。

  當黎育清看清楚那名中年男子時,一雙眼睛瞠得老大,她握住蘇致芬的手心裏泌出汗來,松手,她在衣服上拭幹掌心,拉過蘇致芬的手,在上頭寫下兩個字——皇帝。

  皇帝?蘇致芬眉心收緊,一雙美目追著阿壢背影,他這是想把生意做到宮裏?

  不對,她在想什麽,如果皇帝連采買這種小事都要管,那麽,這位皇帝會不會閑得太過分?

  「十三叔輸了。」齊鏞道。

  皇帝笑著撚撚胡子,說道:「你十三叔是在讓朕呢。」皇帝、十三叔、三皇子……蘇致芬和黎育清腦子一轉,轉出三人之間的關系,瞬間,蘇致芬慘白了臉色,方搬進京城,她便聽過這位十三皇叔的故事,東聽一點、西補一點,再加上些許想像力,她拼湊出一個爲著明哲保身、處處低調,不願與皇帝哥哥周旋的靜親王。

  一個光風霁月、風華絕代的好男子,得先帝諸多看重,先帝駕崩後,便爲皇帝所囚禁,之後下落不明,臣官均疑心他遭皇帝猜忌、下了毒手,百姓們不敢明講,只能寫段子、換個名字朝代,讓說書人講出這段曆史。

  那時聽聞這個故事,她唏噓不己,同阿壢說道:「天底下最倒楣的事,就是出生在皇家。」阿壢大笑不止,回答,「心有戚戚焉。」什麽心有戚戚焉,分明是深有同感!

  原來啊,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靜親王,何必低聲下氣求娶商女家?虧她還一臉不計較身分背景的豁達寬容,結果呢,配不上的人是她,不是他,難怪他丟下一個詭異笑容,人家只是客氣不說破,若把真話說出口,場面就難堪了,錯把真風當野鴨,瞎眼了她!

  看見沒,皇帝上門,分明是想把這位皇弟弟給帶回宮裏、破除謠言,俊朗非凡的十三皇子、聰明卓越的靜親王,別的她不知道,可光是會弄錢這個本事,肯定讓無數女子一心求嫁,說不定娶一個不夠,得同時娶上三五個,才能符合他那金光閃閃的高貴身分。

  可不是嗎,哪個女人不想征服這等優質男人?她自己不也一樣野心勃勃,想趁機留他一生一世,所以有千百女子想讓他在石榴裙下膜拜,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膜拜?不不不,她想錯了,不是膜拜,而是排隊被虐,等到被虐得褪皮削骨、神智不清,她們就成了匍匐在他腳邊之人,自尊傷盡、驕傲消弭,漫漫長日,一群被打敗的女子,只能靠著互相折磨來證明自己還活著。

  她……能夠當這種女人嗎?

  才不!若要變成這種人,早在嫁進黎府時她就會乖乖低頭屈服,何必一等再等、一挑再挑?她緊閉雙唇、擡高下巴,驕傲地不允許淚水潸然而下。

  感受到她在發抖,黎育清輕輕地握上她的手……盡管滿腦子混亂,蘇致芬還是將他們的對談全聽進耳裏,他們在談國事,皇帝哥哥希望阿壢弟弟重返朝廷,希望他爲天下百姓創造福利,更希望他挺身破除謠言,別讓百姓臣官誤以爲皇上是個虐死親弟弟的歹毒分子。

  蘇致芬向來不關心朝堂事,也沒人同她透露這方面的消息,便是平西大將軍的事,也只是聽個三五分,她總以爲這是個國泰民安的和平時代,只要悶著頭、埋頭苦幹,就能賺得缽滿盆溢,令自己一世無憂無慮。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招惹上一位王爺……呵呵,王爺?她還埋怨呢,人家穿越碰到的都是大咖,怎麽就她衰到底,只能遇見沒錢沒勢的小丈夫,誰知穿越人加大咖是個定律,輕易不可違逆的大定律,誰也無法更改,就像熟透了的蘋果一定會掉下來,深海魚撈上岸,一定會因爲壓力改變,兩顆眼睛凸出來。

  是啊,她就是那只深海魚,被身體裏的壓力擠得無法呼吸,拚命鼓動魚鰓,也無法替自己保存一口新鮮空氣。

  看著蘇致芬淒慘絕然的臉龐,黎育清心疼,蘇致芬在想什麽,她能理解。

  在阿壢只是阿壢的時候,蘇致芬有絕對的機會,但當阿壢變成王爺……忍不住地,黎育清掐掐她的掌心,企圖給她一點力氣。

  蘇致芬道:「放心,我沒事。」

  聲音很低,可在連蚊蚋低吟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武者耳裏,兩個女人的耳語和春雷一樣清晰。

  于是,不知道打哪裏飛來兩道黑影,一人一個把她們像逮兔子似的抓到涼亭裏。

  乍見蘇致芬和黎育清,阿壢心頭一驚,她們怎會知道這裏?

  略略思索,他的視線往齊鏞身上掃去,同時,齊鏞也想明白了她們兩人是跟在自己後頭來的。

  這下子慘啦,十三叔肯定要怪上自己,都怪他硬要跟十三叔強上,他想在「天衣吾風」裏插一股,便老是在鋪子裏進進出出,這扇連接著靜親王府的密門,還是自己給開的。

  齊鏞想插股,目的不是賺銀子,而是爲著那些迷彩服。

  從齊靳手中拿到軍服後,他下令命人仿制,可惜他的布染不出那種顔色,就是裏頭的毒藥、吹箭和薄如蟬翼的匕首,他都只能仿出三、四成,更教人心恨的是,一套四不像的迷彩服做下來,得耗掉他二十幾兩,遠遠超過蘇致芬開的價錢。

  阿壢表情瞬間變得冷漠嚴肅,心裏想的全是蘇致芬會有多生氣,而齊鏞眼含歉意,心底暗暗叫苦,纏磨法沒見到成效卻出現反效果,看來「天衣吾風」的股份定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齊鏞不說話,阿壢也沒開口,兩個人忙著在那邊眉眼廝殺。

  皇帝先看看蘇致芬、再看看黎育清,兩個都是嬌美俏佳人。

  一個淡妝麗雅,膚色粉膩,五官明媚,加以眉黛微颦,眼波斜溜,分外姣楚可人。

  一個雪白清秀,長睫彎彎,飄逸出塵,腰細胸挺,一雙杏眼黑白分明,俏麗甜美。

  看著黎育清,皇帝滿臉笑意,這丫頭不簡單呐,居然能讓齊靳服軟,放齊墳一馬,不知道黎太傅有沒有將自己的希冀給傳達過去?希望這丫頭能說動齊靳,養好腿傷,再爲朝廷效力。

  「清丫頭,你不待在府裏乖乖待嫁,怎麽跑到這裏來?」同黎育清說話時,皇帝笑盈盈的雙眼盯上她身邊的蘇致芬。

  皇帝微微點頭,鏞兒的丹青益發好了,人同圖像上畫得一模一樣,眉目清秀、容貌絕麗,意外被抓到自己跟前,眼裏居然沒有太多害怕成分。

  瞧著她回眸望向自己的模樣,聰明慧黠、坦然透亮的眸子讓人心生喜愛,是個不同一般閨秀的女子啊,沒想到蘇達爲官平平,卻能生下這等女兒。

  難怪十三弟瞧上眼,連她嫁過別的男人也不介意,真真是慧眼識明珠呐!認真說來,他還欠蘇致芬一筆,若非她自願讓位,麗華豈能順利成爲黎品爲嫡妻?

  心裏這樣想起,皇帝對蘇致芬的好感又多上幾分。

  「回父皇,因婚期緊湊,育清不及備嫁裳,『天衣吾鳳』接下育清的嫁衣裁制,今兒個是過來試嫁衣的。」黎育清回答得很仔細,擡眼,卻發現皇帝的視線落在蘇致芬身上,她連忙添補幾句,「這位是蘇姑娘,『天衣吾鳳』的東家,方才育清試過嫁裳,受蘇姑娘之邀在園子裏閑逛,卻沒料到後門大開,還連著他人的院子,兩人心生好奇,方才過來瞧瞧,卻不料驚動聖駕,還望父皇饒過育清。」她結結實實地磕了頭,同時沒忘記拉著蘇致芬一起。

  蘇致芬在心底暗笑,這丫頭還想保護自己,打死不提自己曾經是黎品爲的前妻、黎太傅的前四媳婦。傻!人家是什麽關系?是兄弟、是叔侄,她的底,恐怕早就讓人摸得分明。

  看著跪伏在地的兩個身影,阿壢搖頭淺歎,她們擺明了說謊,劉管事做事哪可能如此粗心,怕是致芬恐嚇了劉管事,沒猜錯的話,劉管事許是正在牆的那頭罰跪吧。

  「說什麽怪不怪罪,都起來說話。」皇帝令下,黎育清拉著蘇致芬起身,站到一旁。

  齊鏞連忙接話,以躲避十三叔嚇人的淩厲眼神。「父皇還不知道,這『天衣吾鳳』開張沒多久,就把京城老店雲霓閣給擠下來,占了個京城第一的名頭。」

  「朕聽說過,德貴妃挺喜歡那兒賣的香皂,說是去年還不容易買到,幸得黎老夫人有門道,每回進宮都能捎上幾塊,弄得黎老夫人進宮消息傳來,朕的妃子們各個翹首引領。」皇帝將在場衆人的表情全收進眼裏,尤其是十三弟臉上的微微焦慮,那焦慮針對的可不是自己,而蘇致芬則刻意撇開視線,滿臉的別扭委屈。

  看來十三弟是對人家隱瞞了身分,如今揭穿……他大概很想快一點把人給揪到旁邊解說分明。

  不錯,如鏞兒所言,蘇致芬對聿容相當重要,若是能得她相幫,或許自個兒能心想事成。

  黎育清的視線始終離不開蘇致芬,她看著她屏氣凝神,在短短時間內,從驚訝到強忍忿然,再到眼下的沈穩平靜,她用盡全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那並不容易呵,黎育清靠近蘇致芬,輕輕拉上她的手,只見蘇致芬衝著她微微一笑,轉頭向皇帝回話。

  「回禀皇上,『天衣吾鳳』己經不兼賣香皂,民婦另開有『沐舍皂坊』,將香皂買賣獨立分出去,至于黎老夫人之所以有門道,那是因爲香皂的雕刻部分,是育清負責的。」她口齒清晰、聲音清脆,不畏不懼的態度令人興起激賞之情。

  「果真?」皇帝訝異,他倒沒想到清丫頭有一手雕藝,能雕出人人誇獎的好東西。

  「回父皇的話,是的,但現在賣量太大,憑育清一人之力無法兼顧,現下育清只負責設計造型,再交由皂廠裏幾十名師傅雕制成品。」黎育清回話。

  「清兒負責雕皂,蘇姑娘負責什麽?」

  「民婦負責制皂,因過程繁複,需有人時刻盯著,一塊香皂從粗制爲胚到成皂,須曆時兩個月以上,因此會有貨源短缺的問題,如今皂廠開設,己無供不應求情況,若宮裏娘娘有需要,交代管事一聲,民婦定會令人盡快爲宮裏送上。」

  「聽說那皂可不便宜。」

  「娘娘們願意用『沐舍皂坊』的香阜,是皂坊最大的榮耀,哪需要提及銀子?」

  「蘇姑娘果然是見過世面的,夠慷慨,比起你家的阿壢管事要大方得多,朕同他要兩塊香皂,他非要從朕口袋裏摳走二兩金。」

  「回禀皇上,壢管事這二兩金子賣的不是香皂,而是配方,宮裏巧手能人無數,只要拿到成品,定能很快分析出當中配方,倘若皇上問民婦意見,民婦會請皇上掏出十六兩金子,因『沐舍皂坊』裏有十六款配料不同的香皂,能滿足各宮娘娘的需要。」

  「既知如此,你爲何肯將香皂配方雙手奉上,那豈不是要賠本?」皇帝來了興致,發覺聽她說話有趣得緊。

  她嘴唇微翕,最終還是選擇閉上嘴巴。

  「怎不說話?是後悔方才的大方慷慨?」皇帝取笑。

  蘇致芬輕咬下唇後,開口道:「民婦不說話,是擔心接下來的話會冒犯天顔,所以猶豫躊躇。」明知道會冒犯天顔,還非說不可,這丫頭的膽子越養越肥了!

  想至此,阿壢銳利的目光軟下三分,僵硬的表情化成溫暖,抿嘴淺笑。行!既然這個禍她非闖不可,就闖吧,免得憋在心裏,憋出毛病,反正他總能收拾的。

  見阿壢表情松動,齊鏞這才松口氣。

  「有什麽話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皇帝大袖一揮,臉上笑意盎然。

  蘇致芬深吸口氣,方道:「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皇上收下民婦的香皂,定不會再讓宮裏巧匠試著拆解配方,那麽民婦雖然每月、每季得往宮裏送香皂,卻也不怕配方外流,香皂依舊是民婦獨門獨戶的專賣品,此爲其一。」

  「還有其二?快說!」

  「當拜姓知道『沐舍皂坊』的香皂專供宮裏的公主、娘娘使用,定會趨之若鹜,皇上必然曉得,宮裏所言、所行、所用,很容易造成一股風潮,帶動百姓跟隨,屆時,民婦的生意自會蒸蒸日上。」聞言,皇帝大笑,好個聰慧丫頭,難怪十三如此上心,見她答話條理清晰、不驚不懼,沒教自己的尊貴身分給嚇抖了心,很好,這丫頭配得上十三。

  況且以私心來說,賜婚這樣一個無父無母、無權勢的孤女給十三弟,怎麽說都比賜婚名門高官家的女兒更教人安心,至少不會把十三弟和朝堂權力給兜在一起。

  望著蘇致芬,皇帝越看越滿意,只是,他估摸著,除了讓十三弟重返朝堂,還能不能從賜婚聖旨中多撈一點利益?

  他揚起狐狸眼,滿臉笑意,這個表情恰恰落入黎育清眼底,她恍然大悟,終于明白齊鏞的狐狸笑來自何處,不愧是父子啊……然而,下一瞬,她想起自家祖父,一個驚人想法跳出來,一日爲師、終生爲父,皇上的狐狸笑……莫不是向爺爺學來的吧?

  呃,斂屑低眼,黎育清迅速將笑容給憋回肚子裏。

  皇帝心情大好,看著蘇致芬,一臉相見恨晚的神情。「行,衝著你這番話,朕回去就給買辦處透個信兒,以後都由『沐舍皂坊』供應香皂,不過,朕可不愛當那種吃人嘴軟的,你賣別人多少,照樣開價便是。」耗銀子嗎?當然,不過若十三弟肯回朝幫他弄銀子,這點小錢算什麽?

  「多謝皇上擡愛。」蘇致芬回道。

  拿到這筆大生意,她應該高興的,可惜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爲她終于理解了阿壢那個意味不明的笑是何意?她太傷心了,用再多的銀子也彌補不起那分失意。

  皇帝起身,笑道:「時候不早,朕該回宮了。十三弟,你好好想想朕所言,倘若想通,也該快點回到靜親王府去了,畢竟你年紀不小,朕得好好給你物色個好媳婦。」好媳婦?蘇致芬的心被醋汁給悶泡上,她拚命對自己說,與她無關,可……說服旁人買下自家産品容易,說服自己刨掉一塊心頭肉,需要多大的力氣呵……阿壢沒接話,只是面色淡淡的響應一聲,「恭送皇上。」便與齊鏞雙雙將皇帝送到大門前。

  見皇上轉身,蘇致芬再不顧慮其它,扭頭就走。

  規矩上,她應該跟著一起送送皇上的,但……黎育清猶豫不決,阿壢丟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點頭,飛快跟到蘇致芬身後。

  蘇致芬走得相當快,像有一隊敵軍在後面催命似的,黎育清不得不小跑步起來。來到院門邊,劉管事還跪在原地,滿臉的懊悔,蘇致芬卻不理會他,繼續往堂屋裏跑。

  黎育清悄悄地給劉管事做個手勢,讓他起來,可劉管事不敢,他垂頭繼續跪著。

  蘇致芬不是個嚴苛的主子,但你千萬不能踩到她的底線,這是她身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而欺騙,恰恰是她最無法容忍的進入堂屋,蘇致芬抓起茶壸,狠狠灌下三杯水,喝完,手一用力,砰一聲,杯底狠狠撞撃桌面,這個聲響充分表現出她有多憤怒。

  猛地,她擡眼衝著黎育清急道:「男人最重大的罪惡是什麽你知道嗎?是欺騙!你以爲他只是個普通平凡的小男人,以爲自動表白是給人家莫大的機會,結果咧,哼哼,人家根本看你不上眼!十三叔、靜親王爺,哈……拍拍手的,了不起的皇親,偉大的國戚,人家豈是爾等凡人。」

  「懂了,欺騙是最重大的罪惡,所以在背後搞小三,罪行比較輕松?」黎育清的言論很「致芬化」,有旁人在時,多少還需要幾分收斂,但在始作俑者面前,可以大鳴大放。

  「餵,你傻啦!『背後』搞小三,既然是背後,就是不敢明講、就是隱瞞、就是欺騙說謊,就是最最最不能被饒恕的罪惡。」黎育清點點頭,滿臉的受教。

  「意思是,男人光明正大搞小三的話就沒關系,只要別在背後操作就行,難怪每個男人三妻四妾都光明正大得緊。」

  天呐、天呐、天呐!蘇致芬一巴掌打上自己額頭,她是怎麽把好好一個小女子給教成這樣的啊,以前人家乖巧溫順,說一就應一,說二絕不會唱成三,怎麽會被她教成唱反調高手?

  一怒,她掌拍桌面,怒吼問:「黎育清,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死黨?什麽叫做閨蜜?什麽叫做同一挂?」

  「知道啊,就是最好的朋友。」

  她被教育很多遍了,所以她和致芬是死黨,和木槿是閨蜜,和歲歲月月年年是同一挂。

  「說來聽聽,死黨的職責是什麽?」死黨還有職責,這她就真的不曉得了,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她合作乖巧地搖了兩下頭。

  「死黨要站在對方的立場想事情,她生氣,你要爲她出氣,她想揍人,你要給她遞棒子,她想痛罵前男友,你就要比她罵得更凶。懂了沒?」

  「懂。」她又乖巧點頭。

  「所以咧,你現在應該怎麽做?」黎育清敲敲額頭,敲出一點點理解,徐徐開口道:「阿壢哥哥……太過分、太無良、太不知道感恩,也不想想你救他一命,他居然對你隱瞞這麽重要的事情。」這是在幫她說話……嗎?

  救人一命的明明是阿壢,蘇致芬不知道應該把黎育清歸類爲說反話,還是認定她太善良,不知道如何罵人。

  見蘇致芬沒有反駁意思,黎育清繼續往下說:「你什麽事都沒存心騙他,可他這麽重要的事卻選擇不說,實在太糟糕,如果他肯說,我們知道有人靠,就可以更大膽、賺更多錢……」這、這是重點嗎?蘇致芬頭疼,群鴉不是在額頂飛過,而是在她額頭集體挫屎。

  黎育清越罵越順,一句一句說不停。「大家都說小厮配不上主子,害你遲遲不敢對他動強,怕傷害他的自尊心,否則,哈哈!早就生米煮成熟飯,阿壢直接改名叫蘇壢,哪會像現在這樣,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得人心頭發慌。」

  「餵,黎育清,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我什麽時候發慌了?」蘇致芬終于忍不住跳出來說話。

  「可你現在的模樣,明明就很慌呀。」黎育清爲難的看著她。

  「聽明白,我這不是發慌,我這是發怒、發泄、發脾氣,懂不?你說說,從頭到尾,我做這麽多事,哪件瞞過他,從易容、僞嫁到替你爹找個公主老婆,我每件事全告訴他耶,我把他當心腹、當自己人,可他呢?我本將心向明月,他卻拿我的真心當狗屁,他肯定在背後嘲笑我是個大蠢蛋,笑我智缺加腦殘。」拜托,她有自知之明的好不好,前世,金錢當道,高官看見首富要敬禮微笑,那時她只是個可憐的小資女孩,別人都去捧總經理的小屁屁,希望年輕的富二代公子能夠看上自己,她可是連非分念頭都沒有過,認分地蹲在辦公桌前當只小螞蟻。

  今生,學問價高,窮官可以壓倒富商,她很清楚在這個時代裏,商人只能排在最末等,所以她想都沒想過要嫁得高,只想安安分分守著銀子,挑個順眼男人嫁。

  誰知她千防萬防,防著落入穿越人的定律裏,她不同高官走近、不在皇親跟前顯露聰明,結果咧,她身邊居然暗暗埋伏皇子一枚,前世今生、兩世爲人,她難得告白,沒想到卻白告出一場小人物「狂想」曲,啊……她真的很想死啦。

  黎育清想上前安慰她,阿壢不會嘲笑人時,卻發現身邊多了一個男人。

  是阿壢!看見他,黎育清看到救兵似的松口氣,她這才發現,當人家的死黨真不容易,尤其在死黨生氣發狂的時候。

  退出堂屋,她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旋身,方才阿壢的微笑,讓她定心。

  蘇致芬沒發覺好友己消失,還在大肆抱怨,一句句說得自己彷佛陷入千古奇冤,阿壢知道自己不該在這種時候笑的,但忍不住。

  他一笑,蘇致芬猛然回頭,目光撞進阿壢的視線裏,她想別開,卻不料膠著……他背著雙手,走到她身前,繼續用目光黏著她的。

  「我並不想當皇親國戚,爲著甩開那個身分,才會遠遠躲到樂梁城,在那種情況之下,不只你,我連自己都瞞著、說服著,我不是什麽靜親王,只是蘇府的小厮阿壢。」見她瞠圓了大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也是,這話說出去誰都不會相信,高高在上的王爺呢,誰會想丟了這身分,又不是腦殘。

  他伸手,輕輕壓著她雙肩,微微屈身,讓自己的臉對上她的臉。

  「記不記得你曾經批評過皇家親情薄如紙?」她記得,那時吳姨娘在她耳邊唆使,企圖說服她點頭進宮選秀,旁的女子聽見這等話,早就羞紅了臉,獨獨她,一篇義正詞嚴的說法,把吳姨娘教訓得訕訕地,再不敢提及此事,只是,她並不知道……阿壢微笑,點頭,「是,我在屋外全都聽見了。」之後,他還用了點手段,陷害吳姨娘一把,于是蘇老爺與她離心,在發現身子不行時,怕她危害親生女兒,用一筆銀子將人給打發出去,否則致芬易容出嫁之事,定瞞不過吳姨娘。

  見她怔住,他歎口氣續言道:「你說的每句話都真實得令人心驚膽顫,若不是確定你是蘇老爺的親生女兒,而宮裏並無出逃的公主,我會認定你是宮裏人。」他將蘇致芬拉到桌邊坐下,這回他沒有拘禮,和她雙雙對坐,而是與她同坐在一條長発上,開始講一篇很長的故事——「我是先皇的十三子,從小早慧……」他娓娓說著自己的童年,說著皇帝登基後對自己所做的事,他說得認真,蘇致芬聽得仔細,連在屋外偷聽的黎育清也聽得滿臉專注。

  「我選擇成爲商賈,因爲,你可以稱商人爲奸,但至少商人還有底線、有臉皮,有些薄薄的道德良心,商人只賺自己該得的、不踐踏人命,但是爲政者,終生追名逐利,說奸?太輕易,他們是黑,無止無盡的黑心腸,爲著利益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

  「兄弟情誼?笑話!夫妻感情?笑話!人命在他們眼底不過是螻蟻,只要能撐到最後、取得勝利的便是贏家,誰在乎手上掐死過多少性命。怎麽贏?不重要,一句成王敗寇,看的不過是結果罷了……」

  「而我遇見你,一個滿口銀子的奸商,居然有顆幹淨純潔的透亮心,一次次,我被你的能力折服,懷疑很多,但更多的是驚歎與詫異,心想,這樣的一個女子,我若是一陣風、一陣風地助她,不知道她能夠飛多高、飛多遠,會不會有朝一日,她飛到世間頂點?我渴望看見那個結論。」

  「然而,那個頂點似乎不存在似的,我看著你的聰慧、光芒,看著你衝破古訓、打擊規範,你不顧世間加諸在女子身上的束縛,盡情展翅,那刻,我方才明白,原來多年來,束縛我的不是皇兄,是而我自己。」

  「我曾經聽月月在私底下對歲歲、年年說道:『小姐說,每個人天生都是能夠飛翔的,只不過翅膀被綁住太久,以至于忘記飛翔是怎樣的滋味,咱們運氣好,跟著小姐就算無法盡情展翅,至少還能撲騰。』」

  「我這才明白,自己拚盡全力想爭得的,不過是一片能夠自在遨遊徜徉的天空。三年前,齊靳突然造訪挽月樓,識破我的身分,當時我只有兩種選擇,離開你,換一個名字身分、重新來過,或者認命地任由皇兄重新捆綁。」

  「我考慮過前者的,但是我沒辦法離開你,就像住在溫暖地域的人們無法離開太陽的照拂,遊魚離不開水的環繞,而蒼松離不開山岚的輕拂……我終于弄清楚,原來從不是我助你,而是你助我離開晦澀黯淡的人生,不是你依賴我,而是我依賴著你的依賴。」

  「過去我拚了命的賺錢,用絢麗燦爛的表相來面對世人,是爲著糊弄皇兄,我喜歡金銀之物不愛朝政,我外表越是金光閃閃,心裏便越空虛孤僻,賺錢只是爲求保命,並不會讓我獲得快樂。」

  「是你教會我爲自己做事,不必去向任何人證明什麽,並且努力爲自己快樂……蘇致芬,聽清楚了,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他輕輕咳一聲,帶著想笑又笑不出來的無措,極力想掩飾尷尬,卻讓尷尬一古腦兒全衝到臉上,绯紅占據整個臉龐,而那雙溫潤眸子裏,光芒四溢。

  蘇致芬有些啼笑皆非,他在說故事、說遭遇,可是把這一篇篇串起來,竟能串出「我喜歡你」?

  真是的,簡單幾個字能夠處理的事,非要說這一大篇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還真不是普通的。

  笑歡顔,她揚眉問:「既然如此,爲什麽我告訴你,我看上你了,你卻給我一個詭異的笑臉,什麽都不肯說?」她還斤斤計較著那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說到這個,他歎氣,唉……搖搖頭,他回答,「可不可以要說這種話的時候,挑歲歲月月年年不在的時候?我實在沒辦法在她們幾個瞠大眼睛、恐嚇我不准點頭的時候,做出合理表情。」噗味一聲,蘇致芬笑開,她笑出滿眼蜜水,她問:「所以你是真的喜歡我?」

  「誰能不喜歡呢?」

  身邊哪個人沒被她收服,連原是跟著自己的蘇大蘇二他們幾個,現在還不是以她爲首,而口口聲聲「致芬說」的黎育清,又怎不是把她給捧在手中?

  喜歡她很容易,不喜歡她?那是重大挑戰,而在那輪的挑戰中,他慘敗!他把心、把感情全給輸進去。

  她喜歡他的告白,喜歡到想再聽一遍、兩遍、無數遍,可惜嘴倔,硬要說句殺風景的。「既然喜歡,表情幹麽這麽勉強?」

  「當然勉強,心被捆綁,就無法自由,若你是個相夫教子的乖乖女,行李一打包我就能帶著你隱遁,偏你是個愛誇耀的,連生意都做進皇宮裏,想逃離皇兄的掌握,哪有一指一個人說出來的話總讓人不愛聽。

  那麽容易。」

  「心自在,人便自在喽,你不也說了,束縛你的不是皇帝,而是自己?」

  「對。」他不也是想清楚了,方肯與皇兄重敘手足親情。

  「要是換成我是你,我非但不被束縛,我還要束縛起皇帝,讓他一日都缺不得你。要你返回朝廷?行!要你給朝廷弄銀子?行!凡是攤在陽光底下的事,都行,只不過價碼得談妥,談到你滿意、談到你爽快、談到你歡欣惬意,讓他當魚、你來當水,讓他當樹、你來當泥,缺了你,他立刻凋萎。」她說得志氣滿滿,他卻聽得滿臉黑線,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的是誰?是天下至尊的皇帝呐!不過,看著她得意的笑臉,他必須承認,他喜歡!

  「可沒猜錯的話,皇兄定會用一紙賜婚聖旨來當籌碼,逼我讓步。」她一愣,「他想把你賜給誰?」

  「看不出來?能夠強留下我的是誰?」阿壢搖頭苦笑,她怎麽會在這時候變笨?皇兄眼中的算計那麽明顯。

  「我嗎?那容易,如果他要賜婚你便反對,並且表現得對這樁婚事興趣缺缺,總之要讓他無可奈何,甭拿支雞毛當成令箭,籌碼只能握在你手上,待該談的全談妥了,才勉強同意他的賜婚。」

  「你就不怕他把我賜給別人?!」阿壢失笑,她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你不是很會逃的嗎?他真要亂點鴛鴦,你就逃,有我掩護著,任你想逃到天南地北,我都有辦法幫忙,到時他到哪裏找個會弄錢的戶部首長……」她張著嘴,開開闔闔說不停,每句都是大逆不道的言語。

  聽著她的話,阿壢大笑,這下子皇上還以爲他娶個小商女,容易拿捏?不要連骨頭都被吞了才好。

  握住她的肩,輕輕地俯下身,他往她靠近,突地,多話的小嘴閉上,她擡眸瞧上他的臉,四目對望,距離那樣近,她成了滑稽的鬥雞眼,看得他笑容一再擴大。

  「對了,劉管事還在罰跪。」在這時候想起這點,實在是殺風景。

  「早讓他起來了,等你想到,他那兩條腿還不跪廢了?」

  「哦。」

  「還有別的事要講?」

  「沒有了。」

  「好,我要吻你了,閉上眼睛。」語畢,他靠上來,而她屏住呼吸、忘記他的指令,她不敢眨眼,直到唇上的暖意蔓延開去,再看不清面前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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