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二十三
廖天驕霍地站了起來,佘七ㄠ說:「你幹嘛?」
廖天驕把剛剛脫下來的外套又穿上說:「出去,再找線索!」
佘七ㄠ拉住他:「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好好歇著了,飯也沒吃地跟著我東奔西走,你不是我,就算身體變了,你還是個人,所以現在你在這裡休息,我出去找。」
廖天驕搖搖頭:「不,我跟你一起去,jsking是我的朋友,這不是因為我把你牽扯進來之類的理由,而是如果這兩天我不能盡力,事後我一定會後悔!」
佘七ㄠ看著廖天驕,廖天驕也回看著他,眼神堅定,沒有一絲動搖。
過了會,佘七ㄠ歎了口氣說:「好吧,不過至少休息個半小時,你今天還沒好好吃過東西,我去給你弄點吃的。」說著,便要轉身離開。
廖天驕趕緊喊:「別買太貴的!」雖然目前的情勢不太對,但是佘七ㄠ當年那張酒店八百三十七元五毛四的外賣單實在給了廖天驕太大震撼了,以至於他現在一聽佘七ㄠ要去弄吃的,不論什麼狀況第一反應就是頭皮發麻,哪怕花的未必是他的錢。
佘七ㄠ回頭看了他一眼說:「我去給你做吃的。」
廖天驕眨了眨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佘七ㄠ卻已經消失在他的眼前。過了會,廖天驕聽到從一塊簾子後面傳出的炒菜的聲音。
他們倆現在住的並不是鐘錶鎮的旅店,因為老何謎題的網絡反響太大的緣故,正如同周理等人所說,整間鐘錶鎮的旅店甚至是民居都已經住滿了人,不過這時候就能看出有法術的好處了,佘七ㄠ只是隨便找了張紙折了折,又拿手指點了幾下,等廖天驕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棟獨門獨戶的小屋子已經出現在了兩人眼前。不過,這間屋子好像是不帶廚房的吧,廖天驕記得。
不一會,佘七ㄠ一掀門簾走了進來,把四個碗依次放在了桌上,其中一個碗裡是炒得金燦燦的蛋炒飯,另一個碗裡是一份顏色鮮艷的炒時蔬,再有一個碗裡是一份燉得深紅熟爛的羊肉,外加一碗熱騰騰的蘿蔔排骨湯。幾個菜在桌上散發著香氣熱氣,把廖天驕看得一愣一愣的。
佘七ㄠ說:「看什麼,還不快吃?」
廖天驕還是傻了半晌才問:「這……什麼?」
佘七ㄠ道:「什麼什麼,飯啊菜啊湯啊絲!」
廖天驕看了佘七ㄠ一眼,猶豫著靠過去,先像個小動物一樣用鼻子嗅了嗅,然後又看了看,最後伸出手指,似乎是想要戳一戳。
佘七ㄠ簡直無語了,他坐下來,變出兩副碗筷,分了一半蛋炒飯出來,自己先吃了起來。廖天驕看佘七ㄠ吃了幾筷子才小心翼翼地問:「好、好吃嗎?」
佘七ㄠ:「……你說呢?」
廖天驕又問:「這個,到底是哪裡來的啊?」
佘七ㄠ:「做的啊。」
廖天驕:「誰做的?」
佘七ㄠ在腦子裡不停說服了自己二十遍媳婦是要用來疼的,這才勉強把自己想要劈開廖天驕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都是什麼構造的衝動壓了下去,他深深吸了口氣說:「蛋炒飯、炒什錦、紅燒羊肉、白蘿蔔小排湯,全是佘爺做的。」
廖天驕問:「不是外賣?」
「不是。」
廖天驕想了想又問:「那……也不是什麼癩蛤蟆爛樹葉水溝裡的淤泥羊糞蛋變的?」
佘七ㄠ終於明白廖天驕在想什麼了,他說:「不是!是做的,佘爺做的,佘爺用新鮮的食材用手做的,不是法術變的!」
廖天驕小聲問:「那你哪來的食材啊?」
佘七ㄠ又念了二十遍,耐心地解釋:「佘爺直接用法術去鎮上菜場裡扔了錢買回來手工做的。」
廖天驕半信半疑地坐下來,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佘七ㄠ把碗筷遞給他,他接過了,拿起筷子,在桌面上猶豫了半晌,最後夾了一個炒什錦裡頭的草菇,慢慢地放到嘴裡又慢慢地咬了幾口,跟著,猛地眼睛一亮:「好好吃哦!」他飛快地又夾了一大塊羊肉吃,然後扒拉了一大口蛋炒飯,喝了一口湯,臉上幸福的表情簡直要溢出來。
「佘七ㄠ,你、你居然有這麼好的手藝!」廖天驕簡直快感動哭了。
佘七ㄠ這才得意道:「當然了,你也不看看這菜是誰做的,佘爺認真起來,手藝可不比你們那些大酒店的大廚差。」
廖天驕一邊扒拉飯菜一邊含含糊糊地說:「那你怎麼以前從來不做啊!」
佘七ㄠ往廖天驕碗裡又夾了一塊羊肉道:「佘爺這麼尊貴的身份,能隨便出手嘛!」
廖天驕說:「艾瑪,好吃,太好吃了,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做菜啊,我還以為你們這種有錢人家的少爺都不會做家務的呢!」
佘七ㄠ高貴冷艷道:「本來是這樣的,要不是因為……」他說到這卻忽然頓了一頓,見廖天驕沒發現才改口說道,「總之,佘爺是不一樣的,佘爺那麼厲害,這世上就沒什麼事是難得倒佘爺的絲!」
廖天驕吃得忙不過來,一片「兵荒馬亂」中勉強伸出一個手指比了一下,意思是「點贊」。他不知道佘七ㄠ此時在心裡卻是默默地在想,好險好險,差點就把真相給說出來了。大戶人家的子弟從來都是「君子遠庖廚」的,莫說是男的就連佘七ㄠ家裡那幾個姐姐都不會親自下廚,佘七ㄠ之所以會廚藝,還是因為他娘的一句話。
當年佘七ㄠ才剛從蛋裡出來沒多久,人話都還沒能說得順溜的時候,他娘就把他領進廚房了,她說:「小七啊,你呢,長這麼醜,就算你祖父給你訂了親,將來搞不好還是要黃的。唉,所以你一定要把廚藝練練好啊,這樣,你媳婦才可能死心塌地地跟著你,乖。」
廖天驕吃了頓好的,整個人都覺得精神抖擻起來。佘七ㄠ挑的食材大多是補氣的,吃完飯又給他泡了壺茶,也不知道是用的什麼茶葉,飲來但覺口齒生香,倦意疲憊一掃而空,總之整個人從裡到外都倍兒棒!廖天驕真心覺得能夠撿到佘七ㄠ這麼個未婚夫,太走運了!
佘七ㄠ見他恢復了精神,便站起身來道:「那麼出去了?」
廖天驕先看了一眼手機,發現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一點,距離佘七ㄠ說休息過去了四十五分鐘,有點超標,本著節約時間的原理說:「嗯,要出去,不過接著去哪裡,咱把目標地點弄清楚了再走。」
佘七ㄠ說:「這要看第三個謎題怎麼說。」
前兩個謎題兩人已經解開了,第一個謎題暗示了到某個時間節點,三生石和姜世翀都會發生變化;第二個謎題將他們帶到了傳說中吳某人的屋子裡,發現了佘玄麟的牌位還有一面奇怪的銅鏡,證明了傳說可能另有內情,同時倒計時正式開始。所以總的來說,第一個謎題是時間限制項,第二個謎題是內容提示項,第三個謎題大概就是解謎的關鍵項了。
廖天驕這時候卻露出了一個有些苦惱的神情來,說:「第三個謎題,我不知道是什麼。」
佘七ㄠ說:「嗯?」對廖天驕的腦子,佘七ㄠ還是有點信心的,如果廖天驕露出這種為難的神情,這第三個謎題恐怕是不太好解開。
廖天驕說:「嗯,我想不出來。」他說著,掏出筆記本給佘七ㄠ看,「第一個謎題是一首詩,第二個謎題是一則故事,第三個謎題卻是……一串數字。」
※
姜世翀俯下身去看蠟燭光下鳳皮皮的情況。
從他出現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但是鳳皮皮絲毫沒有甦醒的跡象。不知道他是怎麼來到此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從鏡中出現,更不知道到底是誰傷他那麼重,姜世翀只知道當他看到鳳皮皮那樣虛弱地倒在自己面前,他那顆應該死了的心的某個地方忽然抽痛了一下。
沒有什麼比一個充滿活力的生命變為一個虛弱得似乎馬上就要歸於寂靜的生命更令人心痛的事了,但是姜世翀對此卻無能為力。他不知道該怎麼幫鳳皮皮,在這個古怪的灰白色的空間裡,他也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
李輝拿著棍子站在一邊,一會警惕地打量四周,一會又回頭看看姜世翀和鳳皮皮兩個人,這個寂靜的、虛無的空間曾經給了他壓力又被姜世翀打破,現在,那種壓力又悄無聲息地回來了。見姜世翀始終緘默不語,李輝終於有些頂不住那種壓抑感了,忍不住開口問道:「姜哥,這是誰啊?」
「是我一個……」姜世翀原本想說朋友,隨後又意識到鳳皮皮和廖天驕、佘七ㄠ都是不同的,鳳皮皮可能從來都沒有把他當做朋友。在肖家村,是鳳皮皮暗算了他,可從另一方面來講,又是鳳皮皮親自放過他一馬,他才能活到現在。姜世翀有些猶豫,他和鳳皮皮之間到底算是個什麼關係呢。
「他是我一個……恩人。」混亂中,姜世翀只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哦。」李輝說,「那恩人先生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受了這麼重的傷啊?」
姜世翀搖搖頭,如果他能夠知道就好了,現在只有等鳳皮皮醒來,親口問了他或許才能知道謎底。兩個醒著的和一個昏迷的再度陷入了沉默。
李輝清了清嗓子說:「姜哥,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是啊,下一步該怎麼做?他們被從正常的世界剝離出來,丟入了這個死一般的灰白的世界,隨後被引導進入了鐘錶鎮,現在又來到了這個地下空間之中,他們的每一步都是自己走的,但卻走得並不由心,姜世翀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或許他們至今為止走過的每一步都有一隻黑手在暗中引導,那麼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還有,姜世翀抬眼看向不遠處那面銅鏡。帶著幽暗色澤的鏡子矗立在空曠的空間之中,不聲不響,誰也不知道那是面什麼鏡子,而剛剛鏡子裡出現的兩個人影如果真的是佘七ㄠ和廖天驕,那又說明了什麼呢?是不是在他們所在的那個正常的世界裡,也有著一面鏡子,而當時他們也剛巧來到了鏡子前,所以才會被他看到?
姜世翀渾身一震,不由目光犀利地投向那面銅鏡。李輝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小心翼翼地問:「姜大哥,怎麼了?」
姜世翀說:「你過來看著他。」他將鳳皮皮小心翼翼地托付給李輝,然後自己直起身來。
銅鏡在他身前十米開外,這個地下宅邸太大了,但是與它的大所相反的是,這棟宅邸又實在太空了,空到這麼大一間屋子裡,居然就只有一面鏡子放在那裡。到底是誰,為了什麼,在這裡放置了這樣一面鏡子?那鏡子是照妖鏡?是鎮屍鏡?還是……
姜世翀捏了捏拳頭,再次向那面銅鏡走過去。
黑暗彷彿吞噬了一切,這十來米的路,姜世翀卻不得不耗費極大地心力去應對,走得如履薄冰。就在他即將靠近那面鏡子的時候,突然李輝在背後驚叫了一聲,姜世翀馬上轉過頭去:「怎麼了!」
李輝已經嚇壞了,他哆嗦著指著某個方向,整個人篩糠一樣地抖。姜世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在這屋子的黑暗的一個角落,不知什麼出現了一個人形的黑影,一動不動地看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