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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心如故》第38章
第38章

  對於前一刻還聽說遇襲失蹤的人下一刻就出現在面前,阿竹直覺其中有什麼貓膩,或者是不可告人。所以,她明智地保持了沉默,沒有對任何人提及他的身份,跟隨她的丫鬟都是經過柳氏調教的心腹,主子不說,她們也不敢隨便猜測詢問。

  回去的路上,阿竹牽著胖弟弟的胖爪子叮囑道:「胖胖,今天見到的那個大哥哥,你別告訴別人你見過他,知道麼?」

  胖弟弟懵懂地看著她,眨巴著黑葡萄似的眼睛,問道:「娘親?」

  阿竹躊躇了下,又道:「娘親可以,其他人不准說。若是你說了,以後就不能出來玩,要被關在屋子裡天天煉大字哦。」

  嚴胖胖想像了下天天關在屋子裡,對著沒完沒了的紙張和姐姐那張虎姑婆似的臉,小胖身子抖了下,很認真地點頭,奶聲奶氣地道:「胖胖最聽話了!」

  忽悠完了胖弟弟後,姐弟倆看著天色差不多,胖爪子牽著胖爪子一起回家了。

  對於端王陸禹出現在這兒的事情,阿竹原本不欲告訴旁人的,但是她現在年紀還小,也沒有什麼消息渠道,能直接得到消息的方式只能從父母那兒下手了。所以,告訴柳氏是必須的。

  果然,將此事告訴柳氏後,柳氏也極為驚訝,確定道:「真的是端王?」

  阿竹挨坐著她,點頭道:「端王殿下對女兒有救命之恩,女兒如何認不得他?」

  柳氏微微蹙眉,她雖然是內宅婦人,但有時候朝堂的事情丈夫也並不避諱與她說一些,使她有個大概的瞭解,也省得與其他府中的女眷交往時因為無知而行事出了差錯。端王遇襲失蹤一事,皇帝震怒,聽說罰了好些人,還為此而推了今年避暑一事。

  可是,桃溪村離京並不算遠,約模一百公里那樣,距離京城還算近的,端王突然出現在這裡,著實教人吃驚。既然端王平安無事,為何他不回京呢?皇帝是否已經知道這事?或者是他的行蹤瞞著所有的人?

  半晌,柳氏道:「你做得對,這事先別告訴任何人,待我問了你爹再說。」然後又叫來今日陪著姐弟倆出門的丫鬟婆子都敲打了遍。

  過得幾日,嚴祈文休沐過來時,柳氏便將此事悄悄告訴他。

  嚴祈文也有些驚愕,再三確認後,方道:「宮裡並未有消息傳來,想來端王回來一事,並未有多少人知道。至於皇上知不知道,依我看來,有八成是知道的罷。」回想近段時間朝堂中的細節,嚴祈文突然一凜,「難道,皇上是想借這事情整頓朝堂。還有魏王和齊王……」

  魏王是當今三皇子,齊王是五皇子,兩人皆為四妃所出。因為大皇子蠢笨如豬,二皇子病弱,四皇子已逝,使得這兩位最年長的皇子儼然成為皇子中的領頭人物,在朝堂中極有份量,他們正巧在而立之年,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對那位子自然有心思。

  這兩位一直以來互相看不順眼,在朝堂上針鋒相對,都想要拉對方下馬。直到端王橫空出世,承平帝表現出給端王無以倫比的寵愛後,使得這兩位皇子終於安份下來。只是,誰知道他們是真的安份了呢,還是想要聯手先將最有威脅性的敵人——端王除了再鬥。

  這兩位王爺在朝堂中經營許久,特別是三皇子魏王是位勇武的皇子,手中掌握了一定的兵權,悍動不得,連皇上想要處置他,也得先奪了他的兵權方行。

  這一琢磨,不禁將近日來的事情聯繫起來,想到朝堂上將會有一翻動盪,嚴祈文再也坐不住了,對柳氏道:「我得回府一趟,這次不能陪你們了,你們……」他一臉歉意,一時間覺得對不起妻兒,好不容易休沐,卻得提前走。

  柳氏嗔怪道:「夫君怎地說這種話?你和我之間何需要如此?」

  聽罷,嚴祈文突然洒然一笑,握住她的手,湊過去親了下她的臉,樂呵呵地道:「知我者惠娘也!真高興當初岳父去逝前,將你許予了我!」

  柳氏笑瞇瞇地看他,伸手為他理了下衣服,又叮囑了幾句,將他送出了門。

  阿竹和胖弟弟剛聽說父親來到莊子,正過去要給父親請安呢,卻見他又要出門了。小胖子忙蹦過去,抱住他的腿,嚷道:「阿爹,去哪?」

  嚴祈文摸摸兒子的腦袋,看他虎頭虎腦的模樣,心裡歡喜,笑道:「阿爹要回京一趟,胖胖要聽娘親和姐姐的話,知道麼?」

  小胖子頓時委屈了,瞅著他道:「阿爹不走嘛!」

  阿竹見狀,便知道應該是柳氏和嚴祈文說了端王的事情,他看出什麼了,只得急急忙忙回京。想罷,忙過去拉住胖弟弟,說道:「胖胖乖,阿爹有正事,不能陪你玩,姐姐陪你好不好?」

  胖弟弟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下,放開了手。

  等將他們老爹送走後,胖弟弟拽著阿竹的手,一隻小胖手點著自己的胖臉,萌萌地道:「姐姐,胖胖聽話了。」

  阿竹又被胖弟弟的賣萌萌得心肝都酥了,掐了把他的小肥臉,溫柔地點頭,「我們家胖胖最聽話了。」

  胖弟弟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那胖胖去找大哥哥玩行不行?」

  「好啊——不對,什麼大哥哥?」阿竹狐疑地問道,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胖子蹦躂著,「就是大哥哥,住在那邊的大哥哥。」小胖爪指著隔壁的山頭,那裡山腳下的樹林中有一個修建得極精美的莊子。

  阿竹頓時想要修理這隻小胖子,原本以為小孩子記性不好已經忘記了,倒沒想到他會記這麼久。她家胖弟弟是不是被她逼著早晚一杯牛奶,喝得太多了,所以記性比較好?

  對於端王,阿竹並不想去打擾他。阿竹感激端王,對他的救命之恩放在心裡。但是,卻不知怎麼地,本能讓她與他最好保持距離。當然,現實中,最好也不要接觸,畢竟她已經十歲了,不是小女孩兒了,不應該與他這麼大咧咧地見面。

  小胖子卻不理,拽著她的手,晃過來晃過去,最後發現姐姐說話不算話,頓時扁起了嘴瞅著她,一副她「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表情。

  阿竹:「……」胖弟弟你就是生來克我的!

  「嗚哇哇……姐姐騙我……嗚哇哇……」

  柳氏聽到罵聲,走出來便見到姐弟倆在廊蕪下,兒子哭得好生可憐,女兒一臉苦逼。

  「怎麼了?」柳氏走過去,將哭著求抱抱的兒子摟入懷裡拍撫。

  阿竹苦逼地道:「胖胖想去那邊玩。」指著隔壁山頭的莊子的方向。

  柳氏看那方向,心中一凜,自然明瞭,也同意了女兒的話,拒絕讓小胖子去打擾端王。

  小胖子發現娘親和姐姐都是壞人,竟然拒絕讓他去玩,頓時哭得更厲害了。不過到最後,發現哭鬧時沒人理自己,自覺沒趣,擦擦臉不哭了,但卻使上了性子,小身子背對著她們,坐在隔扇前看著天空,一副明媚憂傷的小模樣。

  阿竹看得噴笑,胖弟弟喲,你才三歲,不是藝術青年啊,就算憂鬱地迎著夕陽吹著晚風,也做不了水墨畫,只會像Q版卡通畫一般搞笑。

  小胖子年紀小,雖然自我意識很強,成天喜歡往外跑,但架不住他說不上話,家裡還有兩個虎姑婆鎮著,所以最後只能將去隔壁莊子玩的事情放下了。但是有句話說,山不就我我去就山,阿竹沒想到那邊莊子會派人接他們過去。

  知道隔壁莊子住著的是端王時,柳氏在翌日便派了莊頭送了些禮物去給那邊莊子的莊頭,並沒有點明道姓,只是送些平常的禮物交好,表明態度。柳氏也沒想過要對方回應,卻沒有想到,過了幾天,那邊會派了人過來。

  「你們主子想接我兒去作客?」柳氏問得遲疑。

  被派來的嬤嬤是個長得富態的中年婦人,打理得十分整齊,雖然五官平凡,但舉止投足間卻自有一股教人賞心悅目的韻律。她微微傾身,半斜坐在位置上,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說道:「是的!令公子聰明伶俐,令千金玉雪可愛,我家主子因病靜養,想要尋個人去說說話兒。」

  聽到嬤嬤透露的信息,柳氏又是一愣,她沒想到端王竟然受傷了。想到端王曾經救過阿竹,現下他又受傷,若自己再拒絕下去,豈不是得罪了他?而且如此也顯得矯情了一些。

  心中計較了一翻,柳氏笑道:「原來如此,我兒作晚輩的自應該去探望一翻。」吩咐丫鬟去叫阿竹姐弟後,又和那嬤嬤寒暄著,隱晦地關心了下端王的傷勢,那嬤嬤回答得滴水不漏,等到阿竹帶著胖弟弟過來,柳氏仍未能從這嬤嬤嘴裡探聽到什麼。

  阿竹被帶過來時,有些疑惑,聽得柳氏說:「這位是耿嬤嬤,隔壁莊子來的客人。」

  阿竹頓時瞭解了,忙帶著弟弟上前行禮。耿嬤嬤不敢受,也忙起身回了禮,又笑著說明了來意。

  胖弟弟一聽,頓時高興得整張胖臉都亮起來。他雖然長得胖乎乎的,但白白嫩嫩,五官也生得精緻可愛,萌態十足,活力四射的模樣,正是大媽心中的萌娃寶貝。耿嬤嬤嚴謹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柳氏為兩姐弟打扮一翻,又讓人去取了些藥材作禮物,便讓阿竹他們離開了。

  姐弟倆坐在馬車上,小胖子歡快無比,阿竹收斂了在家裡散漫的神色,端莊又刻板,看起來就像個認真嚴謹的姑娘。

  所以到了端王的莊子時,阿竹從容地下車,小臉繃著,使得原本歡快的小胖子都發覺了姐姐的轉變,變成了個虎姑婆了,頓時歡快的氣息收斂了不少。

  耿嬤嬤和一個美貌的丫鬟引他們下車,往內院行去。

  到了正院前,突然從天而降下一位美男子。

  阿竹嚇了一跳,小胖子一臉崇拜地看著那位美青年,美青年笑嘻嘻地道:「嚴三姑娘來啦,主子在院裡曬太陽。」

  阿竹斂衽為禮,笑道:「何哥哥怎麼在這裡?」而且……這麼大的人了,還爬牆不好吧?

  何澤見她過份恭敬,反而有些不自在,說道:「嚴三姑娘不必客氣,在下在此等你們。」然後又笑著摸了摸胖弟弟的狗頭,笑道:「令弟與你挺像的。」

  怕是指她弟弟和她小時候一樣胖吧?阿竹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院子是仿江南園林修建,引經過莊外的溪水為塘,假山流水,名花異草,可比他們那邊的環境高了幾個檔次不止。阿竹在江南住過,或者是剛出生就在江南,反而喜歡江南園林的玲瓏精緻,對這院子也極喜歡。

  正是六月時節,驕陽似火,院中一池的荷花開得正好,荷葉如盤,滿眼青翠,初綻的白蓮亭亭玉立,粉蝶環繞,水中各色游魚在根葉間嬉戲,帶來一種閒趣。

  那臨水的亭子裡,坐著一位正在撒餌餵魚的青年,穿著一襲煙柳色的紗衫,束著白玉帶,一頭烏壓壓的黑髮披散下來,宛若潑灑的水墨,襯得面如冠玉,一雙丹鳳眼黝黑,如點晴之筆。他倚著欄杆,隨意的動作,卻自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優雅貴氣,不染塵埃。

  遠遠看著,就覺得這是一副極為精美的國畫,讓人無限心喜,甚至想要占為已有。

  阿竹突然有些明白昭華郡主為何拒絕了秦王的示好,一心一意地等他了。若是他這次回京現身,以他的年紀,應該很快便會訂親,昭華郡主是極好的人選,也算是全了她一片癡情。

  腦中千回百轉,但阿竹面上並無異樣。

  亭裡的人聽到了腳步聲,微微側過頭,瞬間讓阿竹注意到的是那雙清冷如霜的鳳眸,無一絲溫度,與那溫和如風的氣質極為不搭。或許世人給他和評價雖然多有傲慢清高,但卻無太壞印象,原因便是他那種給人溫煦的印象。

  可是阿竹每次都覺得,無論他笑得多溫和,那雙眼睛總是洩露了他的冷情,這便是她不願意與他接觸的原因。

  一瞬間,那雙清冷的眼睛卻染上了笑意,如同滿天的星光碎落在他眼中,蕩起了陣陣漣漪,整個人更是溫雅如華。

  「胖竹筒,小胖子,過來!」

  阿竹&胖弟弟:「……」

  胖弟弟鼓著小臉道:「胖胖不是小胖子,叫胖胖!」

  阿竹抽搐地看著他,心說弟弟喲,你怎麼這麼蠢萌呢?小胖子和胖胖其實都是同義詞啊,換湯不換藥,都是胖嘛。

  小胖子聲明了自己不是小胖子後,行了禮後,歡快地跑了過去。亭中有丫鬟伺候著,見狀忙小心地將他抱到鋪著軟墊的石椅上,又給他呈了小孩子愛喝的果汁及精緻的點心。

  小胖子喝了口甜甜的果汁,笑得整張胖臉紅撲撲的,萌死人了,樂顛顛地對陸禹道:「大哥哥這裡好漂亮。」

  「喜歡麼?」陸禹含笑問道,親切得就像個鄰家大哥哥。

  「喜歡!」

  「那就時常過來玩吧。」

  「好噠!謝謝大哥哥!」

  阿竹:「……」胖弟弟你不要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啊!

  逗完了小胖子後,陸禹看向阿竹,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想起初次見面時,她也是這樣正正經經的,不禁有些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胖臉,說道:「小姑娘家的,做什麼擺副老太太樣兒?」

  阿竹忍住拍掉他手的衝動,肅然道:「王爺,話不可這麼說。」不想和他扯些沒的,阿竹關懷地道:「聽說王爺病了,現在怎麼樣?」細看之下,發現他的臉色確實有些蒼白,唇色也是一種極淡的櫻色,看起來有些脆弱。

  陸禹深深地看著她,然後淡聲道:「無礙,再休息個把月就好了!」

  「這麼久?」阿竹蹙起眉頭,有心想問他可看過太醫了,又擔心說錯話,只得閉嘴。

  陸禹靠了靠欄杆,並不忌諱告訴她,「當時胸口被人砍了一刀,恰好那刀上有毒,所以拖得久一些。」然後側首看她,笑道:「看在本王受了這般重的傷,胖竹筒是不是應該笑一笑?」

  她笑和他受傷有什麼關係?阿竹心中腹誹,不過仍是扯起嘴笑了笑。

  「好醜!」陸禹批評道:「笑得太假了!」

  阿竹又笑了幾次,都笑得不自然,被陸禹折騰了許久,深吸了口氣,回想胖弟弟平時做的醜事,終於能露出一個自然的表情。

  陸禹突然笑起來,扯了扯她的小辮子,讚許道:「順眼多了。」

  發現自己又成為他的玩具了,阿竹頓時笑不出來。

  等小胖子坐不住端著魚餌到池邊餵魚時,亭中只剩下他們二人。陸禹將她拉到身旁的位置,摸了摸她的頭,細細地看著她,含笑道:「胖竹筒瘦了點兒,不過好像沒長多高呢?將來真的嫁得出去麼?」

  「……多謝王爺關心。」阿竹皮笑肉不笑地道。

  哪裡聽不出她的言不由衷,陸禹似乎玩上了癮,將她捏來捏去,臉都變了形。因為靠得太近,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靈犀香,讓阿竹一陣不自在,等他一放手,蹦得老遠。

  等蹦開後,阿竹不小心對上那雙變得冷清的雙眼,頓時又頭皮發麻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回答一下文裡可能有的疑問:

  1、有人說石家姐妹的出生時間不對,其實是這樣的,英國公夫人懷孕一個月左右,崔氏便爬床,一次中獎,七個月時就早產了,所以才會比英國公夫人早生下石清瑕,隨後足月出生的石清溪便是妹妹。

  2、昨晚和基友一起討論了下文裡路程的問題,基友說這裡有BUG,一百公里的路,坐馬車中午就到了不科學。好吧,在這裡解釋一下霧的設定。

  霧在文中提了一下,他們是天未亮就起程了,一般古代城門開門時間是五更以後,即是3點到5點是五更,這時候城門會開。當然,有些資料上說城門開啟時間是日出時候,但沒有準確的說法,就用宵禁結束時間五更3點吧。

  然後再說一下路程和時速,100公里,即200里。1公里=2里=1000米,查了資料,有的說馬車速度是一小時20公里左右,一般馬車好的話一天可以跑200公里,就以這個為準吧。而阿竹他們早5點就出發,中午12點左右到,一共7個小時,應該也能到了。

  以上便是霧的設定,不知算不算得上科學?=。=

  咳咳,木有坐過馬車,不知道時速多少,盡可能地找資料,極不考究,所以若是文裡有什麼BUG,大家可以提出來,霧會改正的。謝謝你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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