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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心如故》第166章
第166章

 晚上,陸禹頂著寒風回到寢殿,發現某位孕婦竟然難得地強撐著睡意等他。

 陸禹微微心驚,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蹲在她面前,握著她溫暖的手道:「發生什麼事了?」腦子卻在飛快地回想著今天有發生什麼事情,而且為何鳳翔宮的總管及女史都沒有過來稟報與他。

 阿竹勉強打起精神,發現他雙眸泛著冰冷的寒意,襯得那雙丹鳳眼寒光湛湛,頓時雞皮疙瘩都泛了起來,嚇得一個機靈,問道:「你怎麼了?朝堂上有大臣又長篇大論地惹你煩了?」

 陸禹見她一臉迷糊,頓時有些無語地道:「是朕問你怎麼了,大半夜的不睡覺,坐這兒幹嘛?」

 「等你啊!」

 她的態度太理直氣壯了,反而讓他有些心塞,發現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小提大作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因為上次阿竹懷胖兒子時,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出事,讓他留下極深的印象,甚至可以說成了他的心病之一,生怕又有誰趁著他不注意時,要加害他的妻兒。

 她不知何時成為他的心病,而她卻從未知道!

 陸禹歎了口氣,摸摸她的臉,說道:「先上床,暖好被窩先,有什麼事稍會再說。」

 阿竹:「……」果然將她當成了個暖被窩的,真是太討厭了!t^t

 不過想到呆會要問的事情,阿竹還是乖乖地滾上床去暖被窩了。

 果然,等她將被窩拱得暖暖的時,沐浴回來的陸禹已經換上了乾淨的寢衣,直接爬上床,舒服地躺下,伸出手抱住她,微涼的指尖在她身上汲取溫暖。

 怕冷的男人冬天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像條冬眠的蛇一般纏著她入睡。

 阿竹拍拍他的手讓他鬆一鬆,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開始道:「今天我帶豚豚去慈寧宮喝臘八粥時,聽到小十八和昭萱說父皇母后當年的事情,我不是有意聽的,是十八說昨天父皇母后又吵架了,她聽到了,就和昭萱說了。」

 陸禹沒什麼反應,一隻手慢慢地撫摸著她高聳的肚皮。

 「哎,父皇是不是也像你一般,不能辯識人。」阿竹小心地問道。

 出乎意料之外,陸禹承認了:「嗯,不過父皇沒我嚴重,只要看得久了,他也能記住。」

 而陸禹是無論看千遍萬遍,人的五官就是記不住,後來也懶得再記了,可以從其他小細節分辯得清就行了。要辯識一個人的方式,又不只能從長相,還有氣質、言行舉止、神態之類的。

 所以說,太上皇只有輕度臉盲,不像他那麼嚴重。

 他低首在她柔嫩的頸邊蹭了下,「你可不要和旁人說,這事情知道的人極少,連母后也不知道呢。父皇當初之所以這般疼我,便是因為他發現我與他一般,都有這眼疾之症,所以才會將我帶在身邊教養,我可是在他面前發過誓,此事不能輕易告訴旁人,除了去逝的皇祖母外,也只有身邊的幾個親信知道了。」

 聽罷,阿竹心裡泛起微微的澀意,這個皇宮,果然是不好混。而且若非發現他的臉盲症,皇帝也不會這般疼愛他,疼愛到若是這位子他不爭,那麼他便沒好下場。只能說,陸禹能走到今天,也算是被逼的。

 輕輕地擁抱了他一下,她又道:「那父皇母后之間是怎麼回事?」

 陸禹沉吟了下,方道:「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依稀曾聽以前的武安侯府的老太君說過,當年武安侯府收養了名義女,那義女是蔣老將軍同袍的遺孤,因為對方於他有救命之恩,便將他的遺孤收為義女,送回武安侯府妥善照顧。而且十分巧合的是,那義女與母后有七八分相似,不知情的人都以為她是母后的同胞姐妹。」

 阿竹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十八公主所說的,皇太后問太上皇「為何一直當她是蔣府義女」之事,就算太上皇有臉盲症,也可以通過辯識對方身上的特點來辯識嘛,就像陸禹一般,他從未錯認過人。看來是兩人太像了,所以才會認錯。

 「當年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隱約知道父皇開始想要娶的是蔣家義女,後來卻娶了蔣家嫡女,不久後,蔣家義女遠嫁江南,然後不過幾年便去逝了,而父皇剛登基不久,便想要廢後,被皇祖母制止了。這件事情一直是母后心中的心結,因為父皇當時要廢後時,蔣家不僅沒有維護母后,還任由父皇作主,母后被傷透了心,若非皇祖母以父皇剛登基不久,朝綱不穩、時局不安,不宜廢後為由,恐怕母后的後位不保。」他說著,微微歎息。

 固然太上皇將他抱到乾清宮教養,但是皇太后養育他時也是盡心盡力,兩者他皆十分敬重孝順。帝后之間的矛盾,因為兩人皆有心遮掩,知曉的人並不多,他察覺出異常後,也花了很久的功夫,才從蔣家當年的老人那兒挖出一些□□,可惜,卻並不完全,讓他有心幫也無從下手。

 如此,便一直拖到如今。

 靖王謀反,想借宮裡的婉妃之手打通後宮的消息,皇太后同樣早已知曉,便順勢而為,決定要趁機將他拱上帝位。而皇太后一直謀劃著這事情,也謀劃許久,恐怕是在當年太上皇說要廢後時,傷了她的心,便讓她開始策劃了。

 說得現實殘酷一點,皇太后雖然疼他,卻也將他當成了報復太上皇的棋子,所以對他的教養也與其他的皇子不同,也是因為這份不同,才有今日的陸禹。

 阿竹有些糾結地道:「那父皇當年到底想要娶的是誰?」

 「應該是母后吧。」陸禹思索著道:「我從武安侯府的老太君那兒聽說,那位蔣家義姐是個心大的,好像幾次在父皇面前隱瞞自己的身份,讓父皇以為她是蔣家嫡女,母后才是蔣家義女。」

 阿竹聽罷,自動腦補起來。

 這時代男女之妨大於天,想必當時已經是太子的太上皇也不能太任性地和人家閣閨姑娘相處,保持一定的距離,也因為距離產生美,再加上有心人的欺騙,又是個臉盲,所以認錯人也是應該的。

 他當時應該想娶的是錯認為蔣家義女的皇太后,但是先帝卻為他欽點了蔣家嫡女,他心中不憤,所以成親後對妻子極為冷淡。皇太后原本對他是有感情的,但是發現太上皇原本想娶的原來是她的義姐,而義姐應該也跑到她面前說了什麼,所以才傷心了。

 「聽說蔣家會將義女匆匆嫁去江南還有個原因,她竟然狠心地給母后下藥,使得母后憤怒,便讓蔣家老太君將蔣家義女嫁到江南,後來還設法子弄死了她。父皇當時得知這件事情時,才會如此震怒要廢後。」

 「父皇真的以為他喜歡的是蔣家義女啊?」阿竹脫口而出,「有這麼蠢……不是,這麼不靠譜麼?明明想娶的人都娶回來了!」

 「……」

 陸禹無話可說,他也覺得自己父皇當時挺蠢的,他就不會幹這種事情,所以認出胖竹筒後,就認得準準的!

 「那父皇后來知道母后就是他當時誤認為的蔣家義女了麼?」

 「應該知道了。」陸禹又想歎氣了,「若不是知道,這次宮變,父皇就不會這麼輕易地饒過母后,還讓她當皇太后了,恐怕處死母后都有可能。父皇掌權柄三十餘載,怎麼可能沒有些底牌保身?想要逼宮並不容易。他應該也是遺憾了一輩子,後來又做出很多傷了母后心的事情,知道無法彌補,所以才會輕易地妥協了。加上,他現在的身子也不好,真的不能再折騰了……」

 陸禹知道,他的父皇是一直未曾考慮過要將皇位傳給他,想要選個沒有缺陷的皇子繼承這江山。直到靖王宮變,皇太后順勢導演了一場,推了一把,承平帝方知道皇太后對他的不諒解,又因魏王遇刺身亡,兒子背叛加上喪子之痛,心灰意冷之下,方順應皇太后的意思,立他為太子。

 阿竹靜靜地聽著,忍不住湊過去親親身旁男人的眉眼,笑問道:「那你現在有沒有什麼遺憾?」

 陸禹想了想道:「希望你生個能讓朕認得出的孩子,朕便沒遺憾了!」

 「呸!關我的事啊!」阿竹磨牙,直接咬他一口,「你這樣說,小心豚豚知道他父皇竟然認不出他而傷心。」

 「沒事,只要他一直這麼胖胖的,朕自會一眼認出他。」

 阿竹忍不住踢了他一腳,然後自己反倒是笑了,「豚豚長得像你,這麼一直胖下去,你不覺得有損自己的形象麼?」

 「沒事,反正我又不知道他長得如何。」無良的父親如此說。

 阿竹又忍不住踢他一腳了。

 陸禹抓住她的手道:「好了,夜深了,你該睡了,可別累著朕的閨女!」說著,摸摸她的肚子。

 阿竹朝他哼了一聲,說道:「許是個兒子也說不定!」

 「沒事,兒子長得像你也好!」這樣他就能認出來了!

 這男人的臉皮在某些時候厚得甚比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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