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少年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回到了孤獨寂寞的少時時光，偌大的花園別墅，靜靜趴在窗臺上眺望窗外世界的落寞男孩……

“少爺，少爺……”奶媽拍了拍伏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男孩。

“奶媽？”少年睜開惺忪的睡眼。

“少爺……”奶媽欲言又止，愛憐地撫了撫他的頭發，“老爺和夫人今晚要出席時裝發布會，已經飛去巴黎了……”

“他們說過要陪我過生日的。”男孩生氣地站起身來，把桌面上的蛋糕點心通通推落到地上。

“小祖宗啊，你這是何苦呢？老爺和夫人不是故意不回來的，他們真的有事情要忙。”奶媽連忙勸慰他。

“我不理，他們總是這樣，說話不算話。騙子，騙子……”男孩哭著，蹬蹬跑上樓去，躲在被子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少爺，少爺……”奶媽著急地敲著門。

“我沒事，我睡了。”過了好久，男孩才悶悶地喊了句。

“哎……”奶媽在門外心酸地歎了口氣。

男孩哭得累了，縮在床單中沉沉睡去，夢中還打著嗝。

男孩睡得很沈，但對聲響卻異常敏感，因爲夜晚的聲響通常是父母親回來的信號。

“咯吱咯吱”，男孩在夢中聽到了他渴望的噪音，馬上條件反射般從夢中紮醒。

床邊站著一個高大的黑影。

“爸爸？”男孩問了一聲，伸手打開床頭的壁燈。

“啊？”男孩驚恐地喊叫了一聲。

眼前的不是爸爸，而是一個滿身血跡斑斑的穿著黑衣的魁梧男人，黑衣人馬上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別出聲，我不會……傷害你。”黑衣人喘著聲，脆弱地說道。

“嗯……嗯……”男孩拼命點了點頭。年幼的心，尚不懂得世間的善惡醜陋，加上長期被熱血動漫浸泡著，此時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拯救他人的英雄主義情懷。

男人鬆開捂住他嘴巴的手，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有沒有止血的傷藥？”黑衣人虛弱地問男孩。

“嗯。”男孩點了點頭，像靈活的猴子一樣下了床，光著腳丫蹬蹬蹬地跑出房門，不一會又回來了，雙手吃力地扛著一隻白色的小箱子。

“呼啦”一聲，男孩把箱子裏所有的物品都傾倒在地闆上。

“哪個是傷藥呢？”男孩嘟著嘴喃喃自語，目光不斷地在散落一地的物品上巡梭著。

黑衣人被他可愛的行爲逗樂了，輕輕笑了起來，“綠色瓶子的那個。”

男孩連忙把綠色的瓶子拿過來，仰著頭，黑提子一般明亮有神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黑衣人，“我來幫你敷藥……”

黑衣人點點頭，他已經渾身無力了，而且不少傷口是在背部，自己也夠不著。

解開沾滿鮮血的黑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刀痕橫七豎八地印在強健的軀體上，有些很深的傷痕甚至可以看見外翻的紅肉……

爲什麽會夢到小時候的事情？那個男人是誰？爲什麽自己的心在隱隱地痛著，好像在悲傷地哭泣？

“寶貝，寶貝……”“寶寶，寶寶……”少年覺得一聲聲的噪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他拼命地向聲音的地方跑過去，但聲音卻離他越來越遠。但少年還是不由自主地奮力朝前跑，前面好像有什麽在吸引著他。

“你叫什麽名字？”一個面目模糊的男人把他抱了起來。

“爸爸媽媽都叫我寶寶。”

“寶寶？”男人哈哈大笑。

“你又叫什麽名字？”少年不滿地問道。

男人好像說了一個名字，但是自己沒有聽清。

“你叫什麽名字？”少年大聲喊道，但抱著自己的男人突然像雲煙一樣消散了。

少年直往下掉，下面像一個無底的深淵。

“還沒有想起我嗎？”半空中，剛才那個男人又冒出來抱住了自己，他身上長出了翅膀，抱著自己在雲霧繚繞的懸崖壁間飛著。

“快想起我來，寶寶……”

“你是……你是……”少年覺得答案就在唇邊，就是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