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少年一臉疑惑地看著手中的漫畫書，這是他最喜歡的漫畫之一，《翼之奇幻旅行》。它曾給自己寂寞孤獨的童年帶來了許多奇妙的夢想。

“念給我聽。”南宮異愜意地側著躺在床上，單手撐著頭，“你不是很會講故事的嗎？”

少年驚訝到幾乎連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一個接近一米九的高壯男人，竟然像小娃娃一樣要聽故事？不可置信。

南宮異可不管少年變化萬千的思緒，眼睛一眯，發出一個警告的信號。

少年嚇得不敢再有遲疑。

“玫樓國的公主爲了尋找遺失的翼的碎片……”少年念了一小段，擡眼看著床上微闔著雙眼的男人，他似乎正聽得入神。

“繼續。”

“喔……”少年壓下心中的好奇，翻過一頁，又念了起來，“他們來到了白鷺城……”

初夏的正午，陽光從開著的窗戶流淌進來，窗外是一片濃蔭的墨綠，天朗氣清的日子，帶著濕氣的南風把床頭的風鈴吹得叮當作響。

少年的聲音有著金屬般的清亮，比悠揚的樂曲還要悅耳。南宮異微微睜眼，看著正一臉專注地捧著漫畫書的少年，他已經被書本的故事吸引了，嘴角帶著清淺的微笑，星眸中水波流轉。

南宮異看他看得出神，時光仿佛又回到了遙遠的過去，相似的情景在腦海中交疊。自己也是這樣側著躺在床上，聽著男孩用稚嫩的聲音講述一個關於翅膀和旅行的童話故事。

記憶慢慢開啓。

“如果能像他（故事裏的主人公）一樣，有雙翅膀就好了，可以飛去很多地方……”男孩合上書，一雙珍珠般明亮的大眼睛裏流露著無限的嚮往。

“沒有翅膀，也可以去很多地方。”

“但是，沒有翅膀，我就隻能呆在家裏，哪裏也去不了。”男孩眼神黯淡了下來，沮喪地囁嚅。

“那翼哥哥就做你的翅膀，帶你到很多很多地方去遊玩。”南宮異覺得自己肯定是腦袋抽風了，要不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承諾？

但是看到男孩失落的神情，眼眸像蒙塵的珍珠一樣暗淡無光，南宮異就忍不住要給他一片能讓自由！翔的藍天。

“真的嗎？”男孩高興地摟著他的脖子，笑得眉眼彎彎。

“真的。”南宮異雙手穿過男孩的腋下，半抱著他像陀螺一樣原地轉圈，“飛起來了……”

男孩興奮的笑聲響徹雲霄，也一直回蕩在自己生命裏的每時每刻。

南宮家族是黑道起家，後來漂白了不少，但是背後的黑暗勢力也不是一時三刻能撇清的。

在刀鋒上舔血打拼的日子，每每遭背叛被出賣或者在槍林雨彈中出生入死時，南宮異都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段和男孩在一起的充滿了歡聲笑語的日子。

南宮異從記憶中回過神來，耳邊已經沒有了少年銀鈴般動聽的念書聲。原來他已經靠著床沿睡了過去，手裏還拿著漫畫書。

“小懶豬。”南宮異擢了擢他白嫩嫩的小臉蛋，自己下了床把少年抱了上去，給他蓋好被子。

少年隻是輕微地低吟了一聲，陷入夢境中的他總是很難被外界的動作弄醒。

“你睡得倒舒服。”南宮異關好玻璃窗，轉身走出門去。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還有一大堆棘手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

南宮異再回到房間時，少年已經醒了，後腰倚著枕頭，櫻唇含笑，沉浸在手中的漫畫書中。

南宮異站在門前，竟不忍心去打破這種如水般柔靜的美好。

“二哥哥……”少年擡頭看到了他，帶笑的眼眸立刻露出驚恐不安的神色。

“對不起，我……我中午不小心睡著了。”少年從床上下來，搓著雙手，緊張不安地低著頭。

“在你的心目中，二哥哥就是這樣一個窮兇極惡的壞人嗎？”南宮異語氣很沖，眼神裏是掩飾不住的受傷。

幫裏的事情讓他忙得焦頭爛額，但是這些都比不上少年一個防備的眼神讓他如此難受和疲憊。他的小天使已經拋棄了他。

南宮異一語不發，轉身離開，留下忐忑不安的少年定定地看著他憔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