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聯名上書

　　沈嫵長歎了一口氣，將名冊丟擲一邊，眼不見心不煩。後宮如此神經兮兮的狀態，只怕會出什麼麼蛾子。

　　斐安茹離宮之後，後宮裡著實驚慌了好一陣子，沈嫵每日坐陣鳳藻宮，對於各宮管事兒的職責盯得越發嚴了。

　　送走了琅麾軍，皇上明顯是消停了一陣兒，他就整日磨在鳳藻宮之中，看著沈嫵忙來忙去的，倒也不覺得無趣。

　　“整日都有這麼多的事情要做，皇后快要比朕還忙了，”齊鈺趁著她空閒下來，立刻挑了張椅子坐到她的身邊，臉上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

　　沈嫵輕輕笑了笑，按住他亂動的手，輕聲地安撫道：“臣妾也就這幾日忙了點兒，哪裡比得了皇上如此日理萬機的！”

　　齊鈺湊了上來，看著沈嫵手裡拿著的月俸手冊，每一個宮妃能領到多少，上面都記錄得清清楚楚。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從上面的名冊看來，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字兒，的確會讓他變得不耐煩。

　　“這些日子宮裡的妃嬪好像都變得乖巧了，朕無論去哪裡，都不會偶遇上她們。即使有兩次遠遠地看到了，她們也都回避了。是不是阿嫵使了什麼好法子，讓我變得如此輕鬆，可得有賞賜才行！”齊鈺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雙手攬住她的纖腰輕聲說道。

　　沈嫵壓制住心底的驚疑，臉上仍是得體的笑容，直到把皇上敷衍走了，她才冷靜下來。

　　即使皇上只寵倖皇后一人，在後宮之中已經是一件十分明顯的事情了，但是那些以皇上為天的後宮女子，依然隨時隨刻找到機會，去搭訕皇上。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也不再繼續了，這不得不讓人警惕。

　　“娘娘，慧妃娘娘求見。”已經回來的明音，輕聲通傳了一句。

　　沈嫵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她還以為經歷了斐安茹那件事兒之後，所有的妃嬪都會對她避而遠之。畢竟不少人都認定了，斐安茹突然暴斃肯定與皇后娘娘脫離不了關係。

　　行禮完畢後，崔瑾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她入宮也有四年多了。眼看著冬天又要到來，待到了開春她就入宮五年了。自從崔繡死後，崔瑾一下子就無心向寵了，不過這位份倒是一點兒都不低，節節攀升的讓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姐姐一向可好？”崔瑾以這句話當做開場白，臉上還掛著清甜的笑容。

　　沈嫵默不作聲地打量了她片刻，似乎是在評估她一般。轉而輕輕笑開了，手執著茶杯，對準了杯口吹了一口氣，柔聲道：“每日吃好睡好，有什麼過得不好的？”

　　崔瑾輕輕地挑了挑眉頭，臉上的笑意逐漸散去，變成了幾分嚴肅，她看著沈嫵，面色有些猶豫，似乎在斟酌著自己的說辭。

　　“後宮裡的妃嬪，人人皆道斐安茹是被你所害，甚至有些人被鼓動地要找自己的父兄在朝堂上給皇上施加壓力，好好徹查你這個皇后。”崔瑾最終選擇了開門見山，她直接從最近不正常的情況開始說起。

　　沈嫵的面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手中的茶盞輕微晃了晃，明顯心裡有些拿捏不准。崔瑾這句話之中，透露了太多的消息。她雖然沒有明說，沈嫵卻也知道有人想要鼓動妃嬪鬧事，為的就是要讓她露出馬腳。

　　“但是我卻不這麼認為，斐安茹和皇后娘娘都是後宮中難得的聰明人，除了當初入宮選秀的時候，你曾苛待過斐安茹，後來你們二人就一直相安無事。原本這個局面可以維持下去，可是斐安茹卻徒然暴斃了，當然告訴眾人的是她病入膏肓沒救過來！”崔瑾並沒有等她開口，便再次開始說了起來。

　　沈嫵輕輕挑了挑眼角，目光森冷地看向她。沈嫵自知斐安茹詐死這事兒，並不是做得滴水不漏，畢竟時間倉促，如果有些人想要探查，還是能夠查到些蛛絲馬跡的。

　　“所以我認為斐安茹根本就沒死，此刻皇陵裡所存放的棺木，裡面也一定不會是她的屍體。從這其中看來，你肯定是與她達成了什麼協定，説明她逃離深宮，或者是你以某樣東西為要脅，逼迫她離開後宮！”崔瑾的神情越發嚴肅，將她的猜測一點點說了出來。

　　沈嫵並不說話，只是冷眼看著她，崔瑾的態度十分堅決，顯然是經歷了一番仔細的調查，不然她不敢直接鬧到沈嫵這裡。不過任她膽子再大，也不敢猜測斐安茹是投奔林楓去的，畢竟這太膽大妄為了。

　　“你說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要不要請皇上下旨去皇陵裡開棺驗屍？”沈嫵的臉上帶著幾分嘲諷的笑意，她豎起指尖，輕輕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也給此時的氣氛增添了幾分陰鬱。

　　對於沈嫵說出這樣的話來，崔瑾明顯是一驚，她根本沒想到沈嫵會理直氣壯地這麼說她，仿佛就是為了刺激她一般。

　　崔瑾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最終才露出了幾分苦笑，她低聲道：“你無需誤會，我並不是想拿這個來要脅你。只是——”

　　她說到這裡，便停下了話頭，過了許久才再次開口，道：“我只是想和她一樣，平安出宮！”

　　崔瑾憋了好久，終於還是把內心深處的想法說了出來。待在這後宮裡，成日的守著活寡，這也還算是能忍受的範圍之內。但是後宮中的一草一木，都能讓崔瑾想到崔繡還活著的時候。她甚至都不敢再走進禦花園，那裡有一個池塘，池塘裡曾經泡著崔繡的屍體。

　　沈嫵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崔瑾說了半天，竟是提出了這麼個要求。

　　“說說，你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沈嫵回過神之後，就冷聲甩出了這麼一句話，她抬起頭直視著崔瑾，不放過崔瑾臉上任何的變化。

　　崔瑾輕抿了一下紅唇，臉上再次露出幾分猶豫的神色，最終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低聲道：“有人拉我入夥，想讓我通知崔家，聯合上書參你一本！”

　　崔瑾的話音剛落，沈嫵就揚起頭大笑出聲，她整個人都跟著震顫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過了片刻，她才從方才那一抹瘋狂之中解脫，恢復了常態。

　　“參我一本？我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不值得那些朝臣們費心思。崔大人如果真的想湊這個熱鬧，自然可以試試看。到時候皇上的怒火，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沈嫵的聲音猛地拔高，語氣裡透著幾分鄭重和陰冷。

　　崔瑾看著她這般無所畏懼的模樣，不由得挑了挑眉頭。沈嫵一開始入宮的時候，就是這般囂張。一直到了現在的皇后之位，依然自信不減當年。因為有了皇上這個堅強後盾，所以沈嫵才能在後宮裡如此積威甚深。

　　“不過你說的話我也會考慮，這招金蟬脫殼不能經常使用，所以你至少還得等上些時日。你就告訴那位要拉你入夥的妃嬪，說你同意了。待把她們的計畫詳細套出來了，我就會與你合作！”沈嫵這次又故意壓低嗓音，顯然是為了給崔瑾施以壓力。

　　崔瑾聽得她如此說，秀氣的眉頭再次皺起，這明顯是一個不平等條約，不過她卻不得不妥協。正如之前所料到的，沈嫵的背後有皇上坐鎮。當初沈嫵帶著太子回宮之時，皇上為了她甚至都把軍隊出動了，威逼利誘那些朝臣同意。從那一刻起，就已經奠定了沈嫵的皇后之位，堅不可摧。

　　即使那些朝臣想當然地上奏，恐怕結果也不會好。齊鈺身為男人，雖然渾身都是毛病，但是當他身為帝王的時候，則是賞罰分明、兢兢業業的九五之尊。不說他是否有開疆拓土，就談守著老祖宗的基業，他做得還是上乘，朝臣們根本無法從他的手中分得抗衡的權利。

　　“領頭人是許衿！不過她精神蔫蔫的，對待這件事兒，也只是跟我提了幾句，並沒有積極走動。倒是別的幾位姓許的妃嬪，在後宮之中，將這事兒煽動了起來，不過許薇然好像沒有加入其中！”崔瑾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儘量將這幾天的情況說清楚。

　　崔瑾的話音剛落，沈嫵的眉頭就挑了起來。這後宮之中，果然不能心慈手軟。她還沒想著招惹別人，那些人就要來坑害她了。手段卻也相差無幾，前世是她們親自上陣來逼宮，而這一世她們自覺分量不夠，更是出動了各大世家，就為了把她拉下皇后之位。

　　“你再去多關心一下，其實這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兒。畢竟崔家在世家之中，影響力還是頗大的。如果你表達了想要幫忙的意思，那些人定是非常積極地告訴你，甚至於全盤托出。在聯手整治人的時候，稍微順著些，這些妃嬪就會一廂情願地認為你是同盟者，進而毫不設防，把滿腦子的壞主意都向你傾訴！”沈嫵一副頗有研究的模樣，甚至還輕聲安慰她。

　　沈嫵前世被那麼多人聯手逼宮害了，她自然會找原因，最後只總結出了這一套。再做壞事兒的時候，女人往往希望有同行者，而且越多越好！

　　崔瑾這事兒的確不怎麼道德，拿後宮裡那麼多女人的身家性命，來向沈嫵討得一個平安出宮的籌碼。如果這事兒成功了，她和沈嫵都沒有任何損失，相反還獲益不少，只有那些妃嬪們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