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太后詛咒
沈嫵輕輕點了點頭,她的目光逐漸變得深沉,抬起手上火紅色的豆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臉上的笑意逐漸變冷,眼神裡帶著幾分勢在必得。
太后的身子經過這一個多月的調養,總算是好了許多。她整日愁眉緊鎖,心裡頭都是害人的主意。所以這身體遲遲未能痊癒,雖然不再發熱,可是一直感覺全身酸軟無力。
好幾個太醫前來輪番整治,最終得出的結論都是憂思過度,要放寬心胸,心病自然盡除。太后雖然腦袋暈暈乎乎的,但是琢磨惡毒的方法卻還是有一套的。
還真被太后想出來了,沈嫵如今地位這般高,一般小手段根本無法撼動她,只有涉及到一些底線,皇上都保不了她,才能把沈嫵給拉下水來。若是誣陷沈嫵暗害旁的妃嬪的話,肯定不好使。
太后思來想去,還真被她想到了。這後宮裡,若是查出沈嫵害了一個人,被抓住的話,沈嫵就徹底完了,這個人便是大皇子。大皇子與沈嫵整日膩在一起,表面上看得跟親母子一般似的,但是這兩人的身份偏偏十分尷尬,偽造一些證據實在是太容易,而且還十分信服。
太后越想越覺得這法子好,便經常把許嬤嬤召到床前來,顯然是在密謀什麼。太后每回說的話都是那麼幾句,這法子若是能成功,還有七八分的把握把沈嫵扳倒,可是不說現如今大半個後宮都被沈嫵握在手裡,就此刻太后這還沒全好的身體,如何能費心費力地害人?
恐怕還沒害成功,先把自己害倒了。當然許嬤嬤嘴邊這些勸慰的話,已經說得不下上百次了,嘴皮子都快磨爛了,太后仍然一意孤行。
這事兒說得多了,難免就露出了端倪。現如今的壽康宮早就不是當初的銅牆鐵壁了,太後身邊幾個貼心的人自然收買不到,不過別的宮女可就難說了。太后一味地只想著要施行巫蠱之術,將大皇子的生辰八字寫在偶人上,然後用針紮。最後將這被針紮的偶人放到錦顏殿裡變成了,這樣若是被抓到了,沈嫵即使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太后就這麼拉著許嬤嬤的手,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幾日。每次都必然重複,只要一提起能夠害死沈嫵的事情,她的眼眸裡必定是極其光亮的,可見她對沈嫵是恨到了極點。
許嬤嬤總是不斷地歎氣,這樣的太后倒像是魔障了。甚至都不需要許嬤嬤答覆她,只是不斷地訴說著施行巫蠱之術,然後就想像著沈嫵未來悲慘的下場。
“若是被皇上發現了那個渾身紮滿針的偶人,哈哈,那個浪蹄子的下場肯定會很慘。斷腸草、鉤吻砒霜、鶴頂紅、情花……這些毒藥都要給她喝,哀家親自喂她。哈哈!”太后就這麼躺在床上,聲音不斷地擴大,瞳孔猛地散開,顯然十分興奮,不由得拍手稱慶。
她臉上的笑容十分猙獰,由於病容未退,此刻瞧著就甚是難看。太后每日的樂趣,就是在幻想著沈嫵失利之後的下場。這些惡毒的話在許嬤嬤看了,更像是詛咒,但是恐怕卻永遠沒有實現的那一日了。
沈嫵治理後宮很有一套,先前因為恭賀大皇子滿月時送禮出岔子的妃嬪,被沈嫵一個個料理了之後,她的威信早就深深地建立在眾人心中。以前沈嫵雖然明面兒上從來不插手後宮之事,實則從很早之前開始,沈嫵就一步步蠶食眾妃嬪的勢力。
拉攏不了就狠狠地打壓,沈嫵能如此控制住後宮,與她先前在眾人面前流露出來的張揚跋扈密切相關。此刻許嬤嬤已經感覺到了,壽康宮也快變成沈嫵的地盤了。
外頭那些宮女,若是不能為她所用的,都被各種藉口調開了。專門到那些髒活累活的地方,太后此時所有的計謀也不過是癡人說夢,遲早是要傳到沈嫵的耳朵裡。但是攔都攔不住,太后整日都以詛咒沈嫵過活。
“對了,在她服下這些毒藥之後,哀家還不能讓她這麼被毒死。哀家要讓她用三尺白綾掛在房梁上,活活被勒死!死後長大了嘴巴,吐著舌頭,渾身發著黑紫,皇上再也瞧不見她漂亮的地方了!”太后似乎又想到了新的折磨沈嫵的法子,一把拉住了許嬤嬤的衣袖,臉上的笑容越發猙獰和古怪,顯然是一種興奮到極點,都變得扭曲了。
笑聲也是極其怪異,像是從嗓子眼兒裡摳出來的一般,根本就不像從人的身體發出來的。
許嬤嬤每日只是歎息著,與穆姑姑和春風一起,整日守著太后,替她擦洗。太后這幾個老得十分快,頭髮都有些花白了,漸漸呈現出了老態。禦膳房那些地方的奴才,都是踩低捧高的,對於壽康宮的飯食經常送來的很晚,還要春風親自跑去催上好幾遍,待拿回來的飯菜也常常是冷掉的。
三個人跟著太后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走到哪裡捧到哪裡,何時遇到這種情況的,心裡都有些不習慣。
太后辱駡的這些話,最後還是傳到了沈嫵的耳朵裡。她當時正教大皇子說話,聽到壽康宮的眼線傳來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冷笑。
“敬軒,跟著母妃說‘不自量力’!”她伸手摸了摸大皇子的腦門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不自量力!”小孩子甜糯糯的嗓音傳來,大皇子眼睛瞪大了,直盯著沈嫵手中的勺子。勺子裡放了一小塊魚肉和一小口米飯,沈嫵答應他的,學會說一個詞就有一口飯吃。
一旁的明音侍立著,暗想著瞧瞧沈嫵這架勢,分明就是後娘的節奏!
“明音,上回讓你打探的朗月庵的情況如何了?”沈嫵將手裡的勺子遞到大皇子的嘴邊,小傢夥便立刻張開了嘴巴,一下子將勺子裡的飯菜咬進嘴裡,用前面長出來的幾顆小牙齒慢慢地咀嚼著。
明音一聽,立刻收斂起旁的情緒來,專心致志地應對沈嫵的問題。
“啟稟娘娘,這朗月庵在京都頂多算是小有名氣,世家貴婦們不大信奉這家,不過這家庵堂在百姓裡,倒是口碑尚好。目前的掌門師太法號月濁,傳聞為人十分和善,經常將香火錢拿出來施捨給外頭的乞丐。”明音輕輕挑了挑眉頭,臉上帶著幾分不解的神色。
她實在不明白,這京都裡出名靈驗的庵堂不在少數,為何沈嫵單單選中這朗月庵。若不是沈嫵提起來,明音這個久居深宮的人,恐怕都不會知道這一家庵堂。
沈嫵的臉上帶了幾分笑意,她輕聲呢喃了幾句:“朗月庵。”
“朗月庵。”一旁等著吃飯的大皇子,立刻跟著學起來。不過他嘴裡的飯食還沒咽下,所以此刻就有些唇齒不清。
沈嫵正陷入了深思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朗月庵現如今的師太,還不是害死她的清風。看樣子此刻的掌門師太,都把香火錢施捨給乞丐了,並沒有修築擴建庵堂,更沒有花言巧語地欺騙那些貴婦。
她不由得輕輕地“嘖”了一聲,低聲道:“這月濁師太若是太心善,也是個壞事兒,恐怕本宮交代過去的人,還會在那裡養好了呢!”
沈嫵的話音剛落,明音的眼皮就跳了一下。交代過去的人,交代誰過去?聽著沈嫵這口氣,明顯是不想讓去朗月庵的人養好身子,倒有幾分期盼著越來越差的意味。她這麼一細想,心裡就有了幾分猜測。看樣子太后的歸處,八九不離十就是這朗月庵了。
“你先去派人把月濁師太請進宮,順便打聽一下朗月庵如今有沒有一個法號為清風的人,若是有的話,順便一同請過來!”沈嫵的臉上露出幾分沉思的神色,她不假思索地說出這幾句話。
明音連忙應承了下來,沈嫵的眉頭緊鎖,眼神還處於放空狀態,哪知手中的勺子卻忽然動了兩下。她連忙抬眼瞧過去,便見大皇子顯然是等不及了,直接伸著脖子張大嘴過來要吃勺子裡頭的飯。
“敬軒,母妃還沒教你說過一個詞呢!”沈嫵下意識地要往回縮,不過勺子已經被大皇子的牙齒叼住了,她自然不敢用力拽,生怕把他那幾顆剛長出來的乳牙給拔掉了。
大皇子將飯菜都吃進嘴裡,鼓著腮幫子,瞪大了眼睛瞧向沈嫵,也不知有沒有聽懂她說的話,而是重複了一遍先前學到的一個詞:“朗月庵。”
大皇子的口齒十分清晰,他學說話總是很輕鬆。沈嫵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眼神無意識地掃到了他那條幾乎被廢掉的左腿,笑容微微僵住了。或許是因為身體的殘缺,大皇子在說話方面很有天賦,而且還是個好動的孩子。平日裡總會若有似無地討好沈嫵,特別是用膳的時候,總是盯著膳桌上的飯菜不停地咽口水。
“敬軒真厲害,好了,差不多了!”沈嫵伸手拍了拍他的額頭,將勺子朝碗裡一放,不再喂他吃了。他雖然已經能吃些飯食了,但是一般都三兩口,不宜過多。
大皇子瞪大了眼睛,瞧著那個落在碗中的勺子,又偏過頭來看了看沈嫵。忽然張開了嘴就開始嚎,嘴巴裡面的飯菜還沒吃完,他嘴巴一張就開始往外面掉。
“嗚嗚,嗯——”他停止了大聲地哭嚎,先嚼兩下嘴裡的飯菜,再哼唧兩聲,那模樣甚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