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和善公主

　　沈嬌姐妹四人出了蘭陵宮，沈韻精神有些恍惚，眼神也變得飄渺起來，顯然是被嚇到了。

　　沈婉一回頭瞧見她這副失魂落魄模樣，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神色。她沖著沈嫵使了個眼色，一旁沈嬌也停了下來，姐妹四個一時都頓住了腳步，皆扭頭都看向沈韻，臉上神色帶著幾分嚴肅。

　　“找個地方坐坐吧，我這肚子不能顛簸，不如就去奇華殿吧？”沈婉還是心有不忍，便輕聲提議道。

　　“成。”其他三人都點頭同意了，四人乘著轎攆到了奇華殿。

　　“莊妃先找我說這個和親事兒，是不是代表我去可能大？”沈韻坐內殿椅子上，臉上神色還是一片蒼白，心裡頭難免胡思亂想。

　　她問題一出來，殿內氣氛就寂靜了一下，一時竟是無人開口回答她。

　　“別胡思亂想了，五妹，你應該往好地方想。匈奴那邊民風淳樸，沒有我們大秦人肚子裡這種彎彎繞繞，你若是去了還是做王后，一定能鎮壓住那些人。”沈嬌輕輕揚高了語調，有些笨拙地安慰她。

　　人總是有些奇怪，雖說是同父異母姐妹，府上鬥得都急眼了，可是當有其中一人將要落得極其糟糕下場，心裡頭還是會不忍。不過若是今兒有可能出塞和親是沈嫵話，說不定沈嬌直接撒手不管。畢竟沈韻一直處於弱勢，也不曾讓她們產生防備心理。

　　沈嬌這番安慰明顯是弄巧成拙了，沈韻畢竟還小，一下子便紅了眼眶，低聲抽泣道：“聽說匈奴現單於都已經不行了，屬於一隻腳踏進棺材，我嫁過去當王后又如何，還不是要陪葬！”

　　沈韻越說越覺得委屈，哭得也越發傷心。她比沈嫵還小，年華正好卻要嫁去蠻夷之地，而且還是嫁給一個糟老頭兒。俗話說一朵鮮花插牛糞上，她還得有牛糞插啊！

　　沈嫵看她哭得傷心，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沈婉連忙吩咐小宮女端茶倒水上來，並讓人遞了杯熱茶給沈韻，喝幾口壓驚。

　　“莫哭了，匈奴那邊沒有王后陪葬一說。如若真是你，這般年輕嫁過去，等到老單於死了，單於繼位時候，你一般就會成為單于王后。”沈嫵掏出衣袖裡錦帕，輕輕替她擦著眼淚，溫聲說著。

　　沈嫵話音剛落，沈韻就不哭了，她抬起一雙泛紅眼眸，傻愣愣地看向沈嫵，一副難以置信模樣。

　　“好女不侍二夫，我不要去！”沈韻說完這句話，雙手捂住臉，哭得加傷心。完全是哭嚎了，聲音淒厲，如喪考妣。

　　沈韻此刻顯然是失了理智，不管不顧模樣，帶了幾分決然。好像是皇上只要宣佈是她去和親，她就立刻自殺一般。

　　沈嫵三人對視了一下，臉上都露出幾分無奈神色。終還是沈婉聽得煩了，不由得輕輕揚高了語調，呵斥道：“這豈是你我能改變？即使真和親人就是你，也別沒出息地想要去死。還記得上回斐安茹下場嗎？你可沒有斐老夫人和斐夫人替你求情，你姨娘還沈王府裡等著你好消息，莫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沈婉有了身孕，氣性比較大，此刻說話就沒什麼遮攔。沈嬌就坐她旁邊，聽得她如此說，難免想起自己親娘手段，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神色。

　　四人討論了片刻，也沒想出什麼好法子，便都散了，只能等著看皇上究竟把誰定為和親人選。

　　第二日一早，皇上早朝時候，就直接宣佈了和親人選為沈王府五姑娘――沈韻。

　　沈王爺自是不同意，這沈韻也是王府耗費許多心力培養出來，如果真嫁去了匈奴，那不等於白送一個過去，而且他還得不到任何好處。不少和沈王爺交好大臣，也都站出來替沈韻求情。理由也無非都是一些，沈韻年紀還小，不能堪當此重任。

　　齊鈺坐龍椅上，瞧著底下大臣說得慷慨激昂，面紅耳赤。讓他頗有幾分把人家一天仙似姑娘推進了火坑感覺，可惜他一點罪惡感都沒有。

　　直等到這一幫老臣說完了，他才輕輕地笑出聲，臉上也露出了幾分歡笑意。底下看著他大臣，一瞧見他臉上這副笑意，渾身就打了個顫，手腳開始變得冰涼。皇上又要犯渾了！

　　“先說你們幾個，朕是讓沈王爺家姑娘去和親，又不是讓你們家娘們兒去！成啊，朕可以讓沈家五姑娘不去，你們誰家出個娘們兒來，跟著匈奴使臣去啊？”齊鈺上身慢慢放鬆，輕輕地往龍椅上一靠，臉上露出幾分冷笑。

　　頓時朝堂上面，鴉雀無聲。方才還說得唾沫橫飛大臣們，都低頭斂目地站著，像是犯了錯孩子一般。

　　沈王爺平日裡玩世不恭也收斂得乾乾淨淨，此刻彎著腰站朝堂內，只覺得周身都不舒服。

　　“朕讓你們說時候，你們不說。朕不讓你們說時候，一個個倒是屁聲震天！既然自己家姑娘捨不得，就一邊待著去！”齊鈺話音剛落，他就猛地抬手拍了一下桌面。

　　殿內不少大臣都驚了一下，暗想著皇上這暴躁脾氣又來了。

　　“再說沈王爺，你家統共六個姑娘，把四個都塞進宮了。全大秦少有啊，既然你塞進來了，肯定是為了向朕表達你忠心啊，朕焉有不用之理？不過這數量確有些多了，正好就把五姑娘送去和親。和親之事，乃是幫助我大秦與匈奴交好重要聯繫，是為了我大秦未來做出貢獻。沈王爺，你是想忤逆朕麼？”齊鈺冷哼了一聲，他曲起食指輕輕地敲擊著龍案，語氣裡帶著十足警告意味。

　　“臣不敢！”沈王爺即使色膽包天，他也沒有膽子和皇上抗衡，只有彎腰行禮應承了下來。

　　“好，就這麼愉地決定了！李懷恩，即刻擬旨。沈家五姑娘沈韻乖巧伶俐，現封為和善公主，待匈奴使臣離京之時，隨之嫁去匈奴！”齊鈺猛地揚高了語調，一錘定音。

　　眾大臣聽得皇上如此堅決語氣，全部跪下頭磕地，高聲唱諾道：“武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悠長唱喏聲迴響大殿之內，齊鈺臉上卻露出幾分嘲諷笑意。

　　跪大臣中間沈王爺，身上已經冒出了一層薄薄冷汗。皇上雖喜怒無常，不過每做一件事兒，都有他道理。這回和親，是拿沈王府開刀，再加上方才皇上那幾句話提點，他已經猜出皇上對於沈家接二連三送人入宮，顯然是心存不滿。正好順著和親這事兒，把沈韻弄出去敲打沈家。

　　聖旨下來當日，沈韻跪儲秀宮殿內，只覺得天旋地轉，心裡冰涼一片。兜兜轉轉後這去和親還是她！

　　“沈小主，接旨呐！”來傳旨是個小太監，他拿捏著嗓子念完後，才發覺沈韻跪地上一動不動，像是傻了一般。

　　“小主，接旨了！”一旁跪著刑姑姑不由得也跟著提醒了一句，無奈沈韻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

　　“小主！”刑姑姑無法，只好大著膽子推了她一下。

　　沈韻才回過神來，顫微微地把那道聖旨接過來，眼淚一下子便流了出來。公主有個屁用，真正公主是不會到匈奴那種地方去受苦受難，只有她這種公主心丫鬟命可憐人才會去！

　　沈嫵得知後，輕歎了一口氣，臉上並無多少驚訝神色，她早就料到了皇上會對沈韻出手。只是沒想到，竟是把她送去這麼遠地方，連聖旨都下了，就證明沒有任何迴旋餘地。

　　“明語，你過來，去儲秀宮瞧瞧沈小主。告訴她，我這個四姐姐會幫她一把，也只能是替她爭取大利益，和親這事兒是定死了！”沈嫵沖著明語招了招手，壓低了嗓音吩咐她。

　　明語聽得仔細，秀氣眉頭卻慢慢蹙起，直到沈嫵說完了，她還保持著湊近姿勢，似乎想些別。

　　沈嫵瞧見她這副心不焉模樣，不由得好笑，便抬手輕輕拍了她一巴掌，柔聲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明語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撓了撓頭，往後退了兩步，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明音。見對方丟了個白眼給她，不由得吐了吐舌頭。

　　“修儀，奴婢鬥膽問一句，這回你不會再像上次那樣坑奴婢了吧？雖說沈小主是您親妹妹，而且脾性也比皇上柔和多了，但是她現肯定是悲痛欲絕，如果您再坑她，真是太不地道了！”明語終還是大著膽子，將心中疑惑說了出來，臉上帶著幾分討好笑意，似乎生怕沈嫵惱了一般。

　　明語話音剛落，明音就心底嗤笑了一下，瞧這智商，對她抱有希望都是一種罪孽！

　　沈嫵整個人愣了一下，臉上露出幾分哭笑不得表情。這明語當真是個活寶！

　　“本嬪和五妹關係很好，不像和皇上那樣死掐。所以我自然不會戲耍她，去吧，免得她想不開做出什麼蠢事兒來！”沈嫵抬手撫了撫額頭，卻還是耐心地解釋了幾句。

　　明語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臉上笑意濃。她就眾人嫌棄目光之中退出了內殿，心裡還委屈得很。她也是出於無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同樣一朝被沈嫵坑，從此日日夜夜都怕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