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一直牽手

　　沈嫵輕輕掙了掙，男人握住她手力道越發加大，顯然不給她掙開。幾個人坐湖心亭內，可謂尷尬異常。

　　“婉修媛身子還好麼？”落座之後，皇上先對著沈婉表示了他親切問候。

　　沈婉對於皇上一開始就對她表示關心，稍微有些受寵若驚，連忙站起身，輕輕點著頭，柔聲道：“嬪妾很好，多虧了莊姐姐和嬌姐姐照顧！”

　　莊妃面上依然是得體大方笑容，而沈嬌對於上回皇上不給她臉面事兒，實是印象太過於深刻，此時見到皇上，心裡還是禁不住忐忑不安，她始終低著頭，顯然很怕和皇上對視。

　　皇上輕輕地點了點頭，臉上難得露出了幾分淡淡笑意，不再是像往日那般嘲諷：“辛苦兩位了，待會兒朕都有賞。不過婉修媛也該把這稱謂改一改了，現嬌修容位份可是比你低，你也該叫她妹妹才對！”

　　男人語氣雖然十分輕柔，但是說出來話卻讓人不敢大意。他話音剛落，沈嬌整個人就不由得抖了一下，卻是一句話不敢說，連頭都沒抬一下。沈婉臉上笑意也僵住了，她乾笑了兩聲，卻是不敢忤逆皇上意思，輕輕地點頭算是應承下來。

　　“後宮許久未傳出喜訊了，婉妹妹這胎自是精貴，所以臣妾想著讓太醫院派個太醫來，每日早晚都來一回瞧著，免得出了什麼差錯！”一旁莊妃見氣氛有些尷尬，不由得輕聲開口解圍。

　　她邊說邊拿起桌上茶壺，替皇上倒了一杯茶，頓時茶香四溢。

　　皇上擺了擺手，臉上神色帶著幾分無所謂，低聲道：“婉修媛是交給你了，一切就由你來操辦便是了！”

　　沈嫵一隻手被男人緊緊握住，另一隻手抬起撐著下巴，扭過頭去看著亭子外面風光，一副對他們談話興致缺缺模樣。

　　“今兒早上，聽太后說姝妹妹身子不大好，這下可好了？”莊妃輕笑著將話題引向了沈嫵身上，語氣裡帶著幾分擔憂。

　　沈嫵這才扭過臉來，嘴角輕輕揚起，回以一個同樣柔和笑意，低聲道：“多謝姐姐關心，已經大好了。明兒早上定能去請安！”

　　這麼一來一回地說了幾句之後，氣氛便再次陷入了冷寂之中。即使八面玲瓏如莊妃，此刻也憋不出話來。

　　“好了，朕和姝修儀還要這裡坐坐，幾位就先回去吧！特別是婉修媛，不能出來太久！”皇上卻是悠哉悠哉地看了一眼外頭風光，興許是覺得這幾人待面前礙眼，便直接開口下了逐客令。

　　那幾人自是不敢再多留，紛紛起身行了一禮，便相攜著出了湖心亭。

　　待幾人身影消失，沈嫵才察覺到皇上仍然拉著她手，不由得再次使勁兒掙了掙，哪知九五之尊依然不肯鬆開。

　　“皇上，她們都走了，您也不用委曲求全地拉著嬪妾手來做戲了！”沈嫵偏過頭緊盯著他瞧，哪知男人根本不為所動，只專心地低頭觀察著茶杯裡水。

　　此刻聽到她有些氣惱聲音和話語，視線才從茶盞移到了她身上，眼睛輕輕眯起，裡面透著幾分不滿，冷聲道：“愛嬪這是什麼話，你覺得朕需要做戲麼？”

　　男人眉頭輕輕蹙起，顯然因為沈嫵話帶著幾分不高興。對待後宮妃嬪，他哪回不是想怎樣就怎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該打就打，該踩就踩。前朝受了她們父兄氣了，回來自然也撒氣。可憐見他一片赤誠之心，這個女人竟然不懂！一點都不解風情！

　　“那皇上為何一定要拉著嬪妾手，都已經出汗了。皇上平日裡不是喜乾淨麼？”沈嫵輕擰著眉頭，一臉不解，輕輕晃了晃兩人握一起手。

　　果然掌心貼著掌心，手指碰著手指，經過她這麼一晃悠，立刻便能感到一片汗意涔涔。

　　皇上自然也感覺到了，輕輕地“嘖”了一聲，黏糊糊自然十分難受。可是他又著實不想鬆手，便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低聲問道：“你錦帕放哪兒了？”

　　沈嫵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是講牽手問題麼？怎麼忽然就扯到錦帕了。

　　男人瞧見她發呆模樣，臉上露出幾分不耐神色，似乎不願再與她多費唇舌，直接抬起另一隻手伸向沈嫵衣襟裡，四處摸索著。

　　沈嫵身子自然往後縮了一下，怎麼開始摸她胸了？她也連忙抬起另一隻手，按住了男人她胸口處亂摸手，臉上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這是要作甚，白日宣淫麼？

　　“你沒帶帕子來？”男人抬起頭，與她對視著，臉上神色十分嚴肅而正經，絲毫沒有要調戲她意思。

　　“沒，不是，帶了。衣袖裡！”沈嫵被他這樣認真目光注視著，竟是一時結巴了，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皇上眼神十分明亮，純黑色瞳仁似乎要將與他對視人吸走似，讓人移不開眼。

　　沈嫵乖乖地抬起沒被他握住左手，往他面前遞了遞，露出纖細而白皙手腕。齊鈺絲毫沒有猶豫，直接抬起右手伸進她衣袖裡，從中抽出了錦帕。

　　他拿著錦帕，輕輕托著沈嫵右手，然後慢慢地擦著她掌心汗漬。直到她一整只右手全部擦了一遍，皇上才輕輕地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又慢慢地擦了幾下自己手掌，整個過程都十分安靜，兩個人皆未開口，只是專注地盯著他擦手動作。男人長長睫毛垂下，落下扇形陰影。偶爾抬眸望向她時候，沈嫵總會產生幾分錯覺，流光溢彩，仿佛是遙遠星空，瞧一眼便被吸了進去，無法自拔。

　　待兩個人手掌都擦過一遍之後，他便再次握緊了她右手。

　　“朕只是想要拉著你手而已。”男人從一開始用手掌包住她柔荑，變成了十指相扣。

　　沈嫵聽得他話，整個人一怔，連忙調轉過頭看向他。她便伸長了脖子慢慢地靠近他臉，像是要看出些什麼來。無奈男人臉上神色十分平靜，絲毫看不出任何端倪。

　　皇上抬手按她臉上，將她推遠了些。一句話也不說，便拉著她往外面走。

　　兩人手緊緊相扣，所以她也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齊鈺臉上露出幾分深思神情，他還記得很小時候，他母妃對他說過，喜歡一個人，就要牽手、擁抱，來慢慢體會這種珍視人感覺。

　　他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因為從小到大喜歡東西，幾乎都被他給弄壞了。況且這後宮女人，他很少牽手或者擁抱，大多數是直接上床了事。身體結合，要比牽手和擁抱來得加親密，不過真正能讓他注意，寥寥無幾。

　　今兒早上對沈嫵那樣冊封，確是存了旁心思。他要打擊沈王府後宮勢力，這個主意是不會改變。禦花園裡遇到莊妃她們，牽起沈嫵手，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只是他沒想到一旦牽起她手了，忽然覺得手感不錯，就不想放手了。

　　腦子裡自然而然地想起母妃生前對他所說話，所以待沈嫵提醒他出手汗了，他也只是拿了錦帕擦乾，並沒有要放手意思。他忽然好想試一試牽手感覺，恰好這個人是沈嫵，聰明、果決、心狠手辣女人，感覺還不壞！

　　他這麼想著，臉上神色就慢慢變得柔和了，嘴角輕輕揚起一個細小弧度，顯然心情都變得好起來了。

　　不過，先前心底計畫好要利用沈嫵當先鋒，一步步蠶食沈家後宮勢力，這個想法他還是不準備改變。

　　沈嫵跟著皇上腳步往前走，也只能瞧見他後腦，根本猜不出他心中所想。倒是自己先琢磨開了，前世沈家也是進宮了四位姑娘，正是現如今狀態，不過後只留了她和沈嬌。

　　沈婉是因為孩子沒保住，皇上降了她位份，從此不聞不問，她猶如被打入了冷宮一般。沈韻則是一直未受寵，直接被皇上點為女官，終還是沒逃過後宮勢力之爭，淪喪為棄子，終被攆回了沈王府。

　　兩人各懷心思回了龍乾宮，皇上說話算數，硬是抽出空來陪了她一日。案桌上奏摺都沒怎麼批閱，李懷恩瞧著兩人一直牽著手，甚至連用晚膳時候，皇上都很少鬆開，不由得瞪直了眼睛。

　　這兩人從起床之後，就一直鬧。先前還是互相嫌棄模樣，這會子又好能穿一條褲子似。讓他們這些宮人，當真猜都沒法猜他二人心思。

　　倒是用完晚膳之後，皇上讓沈嫵先去內殿休息，他則留外殿批閱奏摺。聽到他這麼安排之後，殿內侍候宮人，幾乎一大半都心中嘖嘖稱奇：姝修儀地位，竟然超過了奏摺！皇上，您已經往只愛美色不愛江山道路，一去不復返了啊！

　　沈嫵沒有多說什麼，皇上決定事兒，自然是不會改變。她昨晚上被折騰成狗了，自然沒心情留下來紅袖添香了。只是行了一禮，便轉身進了內殿。

　　李懷恩看著沈嫵嬌弱背影，再扭頭看了看翻閱奏摺九五之尊，心底長歎了一口氣：真希望這倆主子少作死，這樣他也可以分點心思來感受這個世界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