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爭鋒相對
當天下午,眾人就在影視基地玩了起來,除了在課本上,人們很難再接觸到歷史,古人的生活對他們都快成了傳說中的故事,享受了太久的高科技帶來的便利,他們實在想像不能沒有馬桶、沒有電梯的日子該怎麼過?
大多數的建築都佔地龐大,那些樓閣亭台,或是高聳威嚴,或是奇異俏致,遠遠看過去,滿眼都是沉悶壓抑的銅色,只有城門上的鉚釘逆著光線在發光。
晚上,在酒店,沈固安排了一場豐盛的開機宴,眾人見老闆都親自到場了,自然忙著逢迎拍馬,爭相敬酒,可憐沈固實在不勝酒力,很快眼前就出現了重影,他強作無事應付著眾人,實際上胃裡已經開始翻騰,他心中叫苦,這具身體的酒量連他上輩子的一半都趕不上,不過倒是也能理解,這具身體的本主是孤兒院出身,一個人孤孤僻僻,後來又靠勤工儉學讀的大學,生活都已經很艱難了,哪裡有閒錢出去喝酒。
本來眾人也不是說逮到沈固要往死裡灌他,只怪人們喝了酒,一興奮起來就有點不管不顧了,再加上沈固喝的並不是很多,眾人實在想不到他酒量這麼差。
張習身為後輩,要等到前輩們都敬完酒,才輪到她,她心細,自然留意到老闆這會變得比剛剛反應要遲鈍,再加上頂上的水晶燈一照,那張臉白得就跟紙似的。
周圍人頻頻起哄,催促張習快些敬酒,張習敬也不是,不敬也不是,她之前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用個詞形容就是女學霸,她根本不擅長這種場合,只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老闆此刻很不好受。
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大,底下的人也都等著張習敬完輪到他們了,張習不知如何是好,忽地想起傳言說蔣欣和老闆有私交,想倆人要是朋友的話,這會也該擋擋了,她沖蔣欣投去求助眼神,又暗示地看了眼沈固方向,等做完這系列動作後,張習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沖誰在拋眼神,臉上立刻浮現一抹淡淡紅暈,羞澀地低下頭。
蔣欣看向沈固,眼中盛滿無奈,伸出胳膊剛要做出回護動作,有人卻先他一步敲了敲桌子。
謝昱大剌剌地靠在座椅上,一雙腿長長地伸著,都快踢到了斜對面的人,他噙著笑在桌子上輕輕一彈,「行了行了,沒看見你們沈老闆臉色都白了嗎?別跟著起哄了,今天給他灌趴下了,小心事後他一個個找你們算賬。」
其實並不是沒人看出沈固不勝酒力,只不過這會要是起身擋酒,無論誰去做,都顯得太過拍馬屁,又斷了別人敬酒的機會,簡直是得罪人,即便是蔣欣,去做這件事也落不了好,他在公司本來就夠打眼了,畢竟巨力是地球娛樂的投資商,蔣欣又是蔣家二少,背後沒少被人說走後門。
但這些人中,唯有謝昱身份不同,他不是地球娛樂演員,更不是員工,甚至還是這部戲的投資者,由他來擋酒,沒人覺得他是在拍馬屁,只當兩人交情不錯了。
謝昱說的話也不過是玩笑,眾人嘻嘻哈哈一番,順著台階就下了。
蔣欣抿著嘴,看了眼謝昱,不甘願地衝他點了下頭,然後扭過臉去看沈固,輕聲問了句,「你怎麼樣?要不要回房間休息?」
此時周圍亂嘈嘈的,再加上沈固酒勁上來,耳邊更是嗡嗡作響,恍惚間看見蔣欣嘴巴開開合合,卻壓根沒聽見他說的什麼,只是一個勁地傻樂點頭。
蔣欣臉色古怪,嘟噥一聲,「你這酒量差成這樣也是不容易啊!」
然後跟眾人隨意交代一聲,「我先扶他回去了。」
大家見沈固並不反對,也就順勢說了些讓他好好休息的場面話。
蔣欣架起沈固,謝昱再一次搶先幫他們挪開椅子,「正好我要去洗手間,一起吧。」
蔣欣扶著沈固,謝昱就插著口袋跟在後面,嘴裡吹著口哨,一點也不像是要去洗手間的人,順理成章跟著倆人上了樓。
來到沈固房前,蔣欣捏著沈固的手,想讓對方手上的媒介刷開房門,沈固被他擰得手腕生疼,咕噥一聲掙脫了桎梏,眨眨眼,抬手一個字一個字數著門上的號碼,然後恍然大悟,用手上的媒介去刷呼叫器,卻怎麼也對不准掃瞄條,機械的提示音響了半天,直鬧得人心煩意亂,蔣欣再次抓住沈固的手,牢牢攥著,準確無誤地按在了呼叫器上。
只聽嗶一聲後,呼叫器上亮起了綠燈,房門無聲打開了,裡面黑壓壓一片,只藉著走廊裡的燈光,看見傢俱輪廓。
蔣欣無言地扶著沈固進屋,剛要出聲喊開燈,就見沙發上一個黑影猛地動了下,然後露出一個人形。
蔣欣、謝昱同時嚇了一跳,前者拉著沈固往後退,後者大喝一聲,「開燈。」
頂上白膩燈光亮起,瞬間將屋中照得如白晝一般,剛從外面來的三人倒不覺得刺目,只是一直呆在黑暗中人卻無法適應,伸出手遮著半邊臉。
在燈光亮起的那一刻,蔣欣藉著輪廓就已經認出了那人,他心中複雜,剛剛喝下去的酒,像是才上來後勁,敲得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你怎麼來了?」蔣欣乾巴巴的聲調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領土被侵犯的怒意。
蔣韓收回手,看著蔣欣將沈固攬在懷裡回護的動作,目光像是鑲了一層冰刺,他一言不發走過去,理所當然將沈固拉了回來,蔣欣下意識要收緊五指,在接受到蔣韓警告的眼神後,無言地放開。
「我來看他,有什麼不對嗎?」
上一刻,蔣欣還全身戒備,下一刻,他洩了力氣,意興闌珊地站著,翻了翻白眼,抱怨道:「你愛來看他我管不著,可你坐在屋裡又不開燈,想嚇死人啊?」
「我剛才睡著了。」蔣韓的解釋,算是緩和了詭異莫名的氣氛。
蔣欣沒再糾結蔣韓為什麼來,蔣韓也沒問沈固到底怎麼了,倆人甚至都沒什麼話說。
「我走了,劇組的人還在等著了。」
蔣欣說這話時,已經走到了門邊,背後蔣韓半心半意恩了一聲。
蔣欣和謝昱出了沈固房間,倆人一前一後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忽然,謝昱毫無預警地大笑起來。
蔣欣慢慢回身,像是跟不在意,他見謝昱笑得誇張,彷彿聽了什麼超級好笑的笑話,倚著牆壁,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肩膀一抖一抖。
「你有病啊?」
謝昱擺了擺手,然後又裝模作樣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斷斷續續的說:「只是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
蔣欣明知他話無好話,但還是挑了挑眉,示意他說。
「你們兄弟倆可真有意思,上學時,他喜歡的人跟你上了床,現在吧,你喜歡的人結果成了他的婚配人。」
謝昱的聲音十分輕快,裡面滿滿的都是惡意。但是蔣欣動也沒動,甚至連睫毛都沒眨一下,他就那麼面無表情的瞥了謝昱一眼,冷冷笑著說:「我怎麼不知道你還這麼關心我們兄弟倆呢?」
謝昱賤兮兮的慫著肩膀,然後就近一把攬住蔣欣,貼著他耳朵,故意吹了口氣,「我是關心你啊……」
蔣欣這時候眉峰都冷下來,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謝昱的那張臉,突然伸手捏住謝昱下巴,他下手輕飄飄的沒有力度,謝昱像是被撓癢癢似的還在沒皮沒臉的笑,下一秒卻已經被對方粗暴的把整個臉按在了牆上。
顴骨狠狠的撞在牆壁上,謝昱疼的呲牙咧嘴,伴著這種劇痛他以為蔣欣要跟他撂狠話,然而沒有,蔣欣只是一隻手按著他的脖子,微微低下頭盯著他的眼睛,輕描淡寫的說:「別總是自作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