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二叔。」
楊光說讓楊希言在車裡等著,楊希言便當真乖乖的在車裡等著,看到楊光出來,他推開車門走了過去,在楊光的身旁站定,有些緊張的視線上下打量著楊光。
楊光朝他笑了笑,說:「我沒事。」
楊希言伸出手……他的手有些冰涼,掌心也是濕漉漉的,楊光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那隻手握上來的舉動。
楊光問:「是生氣還是害怕?」
楊希言說:「害怕。」
楊光挑了挑眉,「這麼不相信我?」
楊希言搖了搖頭。
「好了,沒事了。」
楊希言在場,楊光就多了一分顧忌,雖然知道肯定打不起來的,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絕對的事情,他也擔心洪雲鵬會狗急跳牆。
反正已經露過面了,自己的弱點當然應該藏起來。
拍了拍楊希言的背,楊光回過頭看著這間他熟悉的茶館,這麼多年裡他來這個地方的次數也不少了,可惜以後估計都不能來了。
「趙東!」
「老大。」看著楊光和楊希言之間氣氛和睦,趙東也跟著一臉的高興模樣,他親眼瞧著楊希言因為楊光的失蹤而變得憔悴不堪,也還好回來之後楊光便對楊希言的態度改變了,要不然趙東肯定要效仿古臣來個忠諫什麼的。
楊光吩咐他:「派人盯住洪雲鵬。」
他跟洪雲鵬之間的事也算是明著來了,他要殺,洪三爺要護,楊光不可能直接衝上門去跟對方交火,只要洪雲鵬離了洪三爺的庇護,總能找到機會下手的。
「放心吧老大,我知道該怎麼做。」
現在的趙東早已獨當一面,楊光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轉身上車,楊希言跟著坐到了他的旁邊。
楊光說:「去暗夜。」
楊光回來之後還沒有去過泰森那裡,他失蹤的事鬧的沸沸洋洋的,連帶著泰森也擔心了許久,一直在忙楊光也沒有時間過去看看,既然出門了,就順道吧。
暗夜永遠不變是那幅熱鬧喧囂的場景。
泰森聞訊過來看到的就是楊光一個人在吧檯前坐著。
大掌重重的拍到楊光的肩上,泰森問:「沒事吧?」
楊光回來之後也就跟他通過一次電話,相信他沒事但是真親眼見到了泰森才放下心來,問楊光:「怎麼好好的突然就失蹤了那麼久?誰幹的?」
「認識的人。」動了動被他狠拍了一掌的肩,楊光斜了他一眼,「**子還沒把你這毛病給改過來?」一般的普通人哪禁得起這個手勁?
不過楊光也知道這是因為泰森擔心他。
「**子還好吧?」算了算時間,楊光問:「月底就是預產期了吧?都安排好了嗎?」
「嗯,能吃能睡的,胖了不少。」
「生孩子嘛,正常。」
似乎自己身邊的人都安定下來了,楊光看著舞池裡那一張張年輕的面孔,有些感慨的歎息一聲。
「歎什麼氣?」
「老了。」
泰森撇撇嘴,「真難得能從你嘴裡聽到這種話。」
「怎麼?」楊光有些好笑的睨了他一眼,「我說不得這種話?希言都長那麼大了,我能不老嗎?」
「比我小的人沒資格在我面前喊老。」
懶得再跟他爭論這種沒營養的問題,泰森朝他身邊看了看,問:「希言呢?」
楊光說:「上台了。」
泰森朝地下室入口的方向瞄了一眼,問楊光:「你怎麼不下去?」
楊光聳聳肩,「我去會影響他發揮的。」
顯然泰森很理解這句話,拍了拍他的背,說:「這段時間別再出去亂跑了,等你**子生了,記得來家裡喝酒。」
「放心吧,我記著呢!」楊光笑道:「我可給未來的乾兒子乾女兒準備了一個大紅包。」
泰森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看到他眼裡的遲疑,就知道這人有話想問又有顧忌,楊光說:「認識這麼多年了,有什麼想說的就直接說吧。」
泰森就當真問了出來了。
「你呢?」
「嗯?」
「還不打算定下來?」
楊光端著酒杯的手一頓,然後朝泰森挑了挑眉,「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不高興說,就當我沒問吧。」
泰森跟楊光認識也有十幾年了,他一向很少打聽和關注楊光的私事,只是聽著剛才楊光的感慨,才會有此一問。
「不是不高興。」眉目半斂著,楊光看著杯子裡的酒液,說:「我是怕我說出來,你會不高興。」
憑他跟泰森的交情,他還真不想瞞著這個大塊頭什麼。
「我會有什麼不高興的?」泰森說:「你又不喜歡女人,總不會看上我老婆,其他的……」
「其他的怎麼了?」見他表情微變,楊光笑了起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毫不意外就見楊希言正在往這裡走。
「二叔。」走到楊光身邊,楊希言朝泰森點了點頭,打著招呼,「老師。」
楊光伸手摸了摸他下巴上的青痕,問:「輸了?」
「沒有。」
「你們……」視線在兩個人身邊轉來轉去,泰森皺了皺眉,看向楊光的神色裡多了幾分嚴肅,「你要說的是這個嗎?」
「嗯。」
泰森手一伸,還沒挨近楊光,楊希言就已經擋在了楊光的面前。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泰森臉上的責備他看的分明。唇角緊抿著,楊希言戒備起來。
「楊光,這事不能開玩笑。」隔著楊希言,泰森瞪著楊光。
關係到楊希言的事,泰森這種反應已經夠冷靜了。
楊光瞥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跟你開過玩笑?」
「你……」從他冷靜的神色裡,泰森找不到一絲戲弄的意思,他問楊光:「你是認真的?」
楊光撇撇嘴,「就看你是想聽我說出來,還是等以後從別人嘴裡說出來了。」
楊光不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他既然都親口承認了,自然也做好了將來有一天會公佈於眾的準備。
紙包不住火,要相信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我很難接受。」看看他,又看看楊希言,泰森說:「你們走吧,以後……」
「別來暗夜了?」
「我沒這麼說。」泰森的臉色有點難看,「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你**子,她肯定接受不了,在她面前注意點就行了。」
楊光有些驚訝,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什麼都沒說,帶著楊希言離開了暗夜。
對正常人來說,這種事情沒有誰能夠輕易的接受得了,說實話楊光都做好了被泰森掃地出門的準備了,卻沒想到那個大塊頭只是告訴他自己很難接受,其他的一切都沒改變——
我不贊成你的做法,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
「為什麼突然告訴老師?」看到楊光臉上的笑容,楊希言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會被罵的。」
「不會的。」多年相交,楊光知道自己的朋友都是什麼樣的人,楊光說:「他需要時間來接受。」
會選擇告訴泰森,也是因為知道他對楊希言的重視,如果以後仍是什麼都沒改變,這個孩子還是隨著自己……那泰森也該有點心理準備,最起碼也要明白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二叔?」不明白楊光突然暗沉下的眼眸是因為什麼,楊希言一直看著他。
楊光開口,卻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今天是五月十七號吧?」
「嗯。」這個日期怎麼了?
楊光笑笑,若無其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還有五個月零七天。
「老大,洪雲鵬這幾天都沒怎麼外出,就今天出去了一趟,他太警惕,兄弟們也沒敢跟的太近,只知道他好像是約了什麼人見面,對方是男是女也沒看清楚。」
匯報著派人盯梢的結果,趙東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楊光,深怕他對這樣的匯報結果不滿意,趙東說:「我又加派了幾個人過去,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人把今天餐廳裡的那些人的身份都查清楚……」
「不用了。」
「老大?」
楊光擺了擺手,「直接去安排吧,查清楚他的作息時間和經常出入的地點,除了洪門外,任何場合都可以,別跟洪三爺的人交上火。」
「老大的意思,是強殺?」
楊光冷冷的扯了扯唇角,「再不強殺他,就該有人接下狙殺我的任務了,我先死還是他先死,就看誰先下手了。」
「我明白了。」一抹臉,趙東一句廢話也不再多說,趕緊的把其他的事情都匯報完,便立刻從楊光的書房裡退了出來。
一出來,趙東就打電話給荀成,「成哥,把老莫手下的人給我調一隊過來守著泌園,老大有任務給我,我這幾天不能一直守在這了,那孫子估計要請殺手,我們得防著點。」
邊說邊往外走,樓梯口碰到楊希言時,趙東趕緊捂了話筒,朝楊希言道:「言少,這幾天場子裡沒事的話您也別特意過去看了,出門人手也多帶一點。」
點點頭,看著他急急忙忙的往外走,楊希言一雙漆黑的眸子裡帶上了一點戾氣。
二叔有危險!
「希言?」
洗澡出來,房間裡就多了一個人,霸著楊光的半張床,楊希言正靠在床頭翻著手裡的相冊。
邵峰照的那麼多的照片,都盡數被楊光放進了這本相冊裡,再看著曾經的自己,楊希言的心境卻已經不一樣了。
「嗯。」應了一聲,楊希言的視線從相冊中抽離出來,目光順著楊光赤、裸著還殘留了一些水跡的上身游離著,劃過他的下頜,鼻樑,直到與那雙深邃的眸子對視上。
抿了抿唇角,楊希言問:「可以嗎?」
上一次他要進來,楊光不高興,楊光並不排斥跟他之間的那些親暱舉動,卻也僅止於某個步驟。
他知道楊光始終在遲疑,遲疑的原因是什麼,楊希言沒有問過,因為楊光說過他會適應。
「我說不可以,你會怎麼辦?」
「離開。」作勢要掀被子起身,楊希言的神色很是平靜。
「算了。」沒有錯過他眼中的那絲黯然,楊光搖頭笑了笑,擦乾自己的頭髮,掀開被子坐到了楊希言的身邊。
楊希言一直在看他,他似乎在尋找著,想要從楊光的表情裡看出一些勉強或者不高興的情緒來。
「我沒有不開心。」這個孩子總是太過在意他的態度,對此楊光也很無奈。
他知道楊希言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從下午趙東加強了泌園的守衛開始,楊希言的神情中就帶上了幾分戒備,楊光走到哪他跟到哪,寸步不離。
楊光問:「擔心我?」
「嗯。」楊希言點點頭,問:「洪門要動手了嗎?」
「對,別擔心。」
那天的會面結果如何楊希言沒有過問過,他相信有必要的事情楊光自己會告訴他,所以他很少主動詢問什麼。
楊希言說:「我可以潛入進去,我記得洪門的地型。」
「不用。」拍了拍他的背,楊光說:「我答應洪三爺不跟他正面起衝突,他不可能天天呆在洪門裡不出來,趙東會找機會收拾他的。」
楊希言不說話了,楊光有安排的事情他不需要再自作主張的做些別的,湊過去吻了吻楊光的唇角,他把注意力又放到了手裡的相冊上。
相冊裡除了楊希言的照片外,還有楊光的一張半身照,那還是當初祁爺宣佈完他是下一任幫主之後,硬逼著荀成給他照的。
焰幫手下還有那麼多小弟,楊光總不可能一個一個都見到,當小弟的總不能不知道自家老大是誰,這張照片就是派上這種用途的。
見楊希言眼也不眨的一直看著那張照片,楊光挑了挑眉,「這有什麼好看的。」
楊希言說:「二叔很好看。」
楊光的五官生的不錯,眉目輪廓較深,線條硬朗,而照片裡的男人相比起現在少了幾分沉穩,面目間帶著那種屬於年輕人的隨心所欲,他看著鏡頭的目光似乎有些不滿意,因而帶上了一點怒意,銳利的視線似乎能穿透鏡頭,讓人只是看著就知道這個人不好惹。
「哪有說男人好看的?」對於他所用的形容詞,楊光有些微的不悅,「你應該說我長的帥或者酷,或者……」
「嗯?」一直等不到他的下文,楊希言側過頭看著他。
楊光撇了撇嘴,奪過他手上的相冊扔到一邊,「睡覺!」
他又不靠臉吃飯,大可不必浪費時間跟楊希言討論這種在他看來有些無聊的話題。
在他看來,容貌是爹媽給的,也就只有賞心悅目一途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