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守著黑夜,等著他。
他一到來,她心底雀躍。
「我是誰?」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我還不確定。」在事情真相還不明朗之前,他不能夠隨便脫口而出。
萬一將她捲入更大的危機之中,他會自責到死的。
藺織月愁眉苦臉,一雙柳眉深深糾結在一起。
她活了這麼多年,竟連自己是誰都不確定……
一抹悲哀在她的眼底晃蕩。
展烈伸出手輕輕包覆住她的雙手,眼神真摯、含情脈脈的直視著她,彷彿在傳達著「一切有我,不要擔心」的信念。
他掌心的溫暖驅除了她不安的心思……
她擡眸,迎上的是一雙亮如星月的黑瞳,他穩如泰山的身姿不知怎地,竟讓她的心莫名的安下了。
她渾身發熱,雙手卻不想移開,無法思考,本能地只想眷戀這只大掌的主人。
兩人四目相接,從他的眼裡,她看到了可靠與信任。
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淪陷在他眼裡的那片深情汪洋中……
他藉機幫她把脈,「你身上的毒性已經減少許多,再過兩天你體內的毒性就會全部消除,你的身體將日益健康,到時,我會運功幫你恢復你的內力。」
她微微動了動身子,明顯感覺到身子骨輕鬆了許多,比起遇到他之前重壓壓、病懨懨的讓她慵懶乏力、疲倦不想動,完全是判若兩人。
「展烈,謝謝你。」她清雅靈秀的陣子凝視著他,滿含感謝,臉上掛著可掏的笑靨。
他灼熱的視線全在她嬌豔無雙的臉蛋上,眼神似乎能夠灼人似的,教她的身軀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慄起來。
他的陣底,燃燒著一把火……一把足以將她燃燒的火焰!
她的心狂跳,她的臉燒紅,她的身子熱了起來。
他輕輕的擁住她,對她的情意已經盡在不言中。「不管你真正的身份是什麼,只要你不是藺織月,我會救你出去,讓你獲得健康與自由。」
「請……請你盡快查出真相。」
她貪婪的靠在他結實溫熱的胸膛上,感受著他與她同樣跳動快速的心臟,臉蛋不禁緋紅成一片。
「為了你,我會的。」他鬆開手,放開她的身子,改成包住她的雙手,輕拍了一下,安撫她的不安。
她的眼與他的凝視,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縮小的自己。
她的倩影,在他眼底彷彿更美了……
他的身影,在她陣中似乎變得更高大更挺拔了。
看著看著,她慢慢閉上了眼,滿臉嬌羞。
他的頭俯了下來,她感受到他的鼻息,將俏臉上揚,兩人都情難自禁的讓彼此的唇接觸到對方的。
吻,落了下來,像羽毛一樣的輕……
他怕將她弄壞,又輕又柔,柔得讓她心靈悸顫,滿身滿懷的感動。
但……這不夠啊……
她想要更激烈更熱情的吻……
可……她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閉著陣眼,她的唇微微嚶嚀出聲,似乎是在抗議。
他竟聽懂了她的意思,唇角帶著邪肆的笑意。
她喚起他沈寂多年的欲/望,這樣的情慾猛烈得讓他招架不住。
他努力克制自己,就怕進犯太深會嚇著了她。
但顯然的,她卻不滿意……
輕吻著她,她的唇軟嫩香甜,讓他的身子一陣熱顫,繼續深入探索,加重力道,需索著她唇齒間的甘甜香津。
她感受到他的溫暖與熱情,也感受到他的呵護與憐惜。
她的雙唇抖了起來,因為她也感受到他強烈而澎湃的渴望……
她不是怕,是驚喜,是產生了共鳴。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跟他同樣產生的欲/望點點滴滴的竄過她的身子,隨著血液流向她身體的每一處,讓她興奮,讓她激狂。
他的吻愈來愈深,刮搜著她口裡的每一處香甜,留下只屬於他的氣味。
他的吻很深情,很熱情,也很霸情……
她嬌喘著,愈喘愈急。
他硬生生的停住這個吻,貼著她的額,低喘著氣。
她的身體承受不住他的猛攻!
他對她的情慾,竟連他自己也想像不到的……如此深,如此沈……
他用下巴摩挲著她的發梢,努力控制著自己堅硬如箭的欲/望,擁著她的手緊了兩分,啞著嗓子。「我有沒有把你嚇壞?」
她嬌喘著氣,輕搖著頭,櫻桃小嘴紅豔豔的,被他吻腫了。
見她神情帶赧,無限嬌美,他好想再吻她一次。
但——他不能。
他怕自己這次會控制不住自己,腦中的理智會阻擋不了他的慾火狂熾!
「我該走了。」再不走,他怕自己會變成一頭猛獸。
她擡眸看他,依依不捨。
他一雙眼眸凝注著她美中帶羞的俏顔,心頭微醺。
「小姐,凡事請小心,我明晚會再來。」
輕輕悄悄地,他蒙上面罩,推窗而出,身手矯健的融入夜色,一下子便沒了縱影。
她將窗子關好,掩著唇,那上頭的熱燙教她身心俱醉。
這才是吻……對嗎?
比起上次她為了餵他喝水而親他,這次他給她的,才是真正的吻……
一個在她心底掀起驚濤駭浪的熱吻。
書房裡,藺尚書眉頭緊鎖、臉色陰暗沈鷙。
造成他神情難看的原因有兩個。
其一,是他的夫人病體尚虛,前夜又再度感染了風寒,高燒反覆不退,今晨才稍稍穩定下來;其二,他的獨生女近日身體狀況大好,下床走動的時間長,還會在陽光下撲蝶玩耍。
照道理說,他的愛女身體康健是好消息,但他的眉心卻是沈陷得更深了。
現在織月苑裡的纖纖女子,並不是他真正的親生女兒。
他的愛女織月,在那場急病中,如花般的生命……枯萎、凋落了!
他這個愛女的病根是從母體裡帶出來的,據禦醫的說法,因那時他的夫人在懷胎七個月之後常染風寒,沒有根治留了個病底,導致生出來的嬰孩一落母體就體弱多病。
不論他請人熬補了多少珍貴補品給織月補身子,她還是虛乏荏弱的體質。
在她二八年華這一年,多美麗的青春十六歲啊……
她竟然被來勢洶洶的急病給侵襲了嬌體,病了又病,反覆糾纏,讓她的氣息愈來愈薄弱,愈來愈奄奄一息……
禦醫表示宮裡有回魂丹,有續命粉,就是少了一味靈山上的千年雪蓮。
千年雪蓮,千年才開一次花。
而聽說,千年近了,但誰也不能確定,等得到千年雪蓮的開花期。
他非等到不可,非得到不可。
他派出幾個得力親信跋山涉水,去尋找治病良方千年雪蓮。
一晃眼,半個月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久等不到……
等到的是一封短信,上頭寫著——
千年雪蓮找到了,但還沒開花,我們在此等候花開。
床榻上隨時都可能一命歸西的藺織月照三餐吃著續命粉、回魂丹,續她的命,留她的魂。
看著愛女飽受病痛折磨,他常是老淚縱橫。
千年雪蓮還沒開花,他卻等不及了。
他幹脆自己帶著精兵也出去找,想在千年雪蓮開花的第一時間快馬加鞭的將千年雪蓮帶回來。
來到半路,他卻看到一名背影與女兒幾乎一模一樣的窈窕少女激戰一群愛財貪色的強盜。
那少女的背影與他的女兒如出一轍,只是,她是健康會武功的,他的女兒織月卻手無縛雞之力……
他不禁停下趕路的行程,要求部下全部肅靜不要亂動。
他的視線在遙遠的那一端,看著一個年輕少女力戰一群莽夫。
很顯然,她是單獨出來的,因為她的身邊沒有任何幫手,但她功夫不錯,輕功也不差,身上的衣飾高雅代表著她的出身不低。
這群強盜遲遲打不倒她,個個殺紅了眼,誓必要逮到她才行。
她被追殺到了懸崖邊,身上已有多處刀傷,強盜們虎視眈眈地用眼神輕薄著她,她一咬牙,竟跳下懸崖。
在這一瞬間,他欣賞起她的甯死不受辱,命令手下精兵將那群烏合之眾殺個片甲不留,絕不留下活口,再另派兩個人到懸崖底下看看。
重傷的她因他一念之仁而被安排到某處養病,想不到醒來時卻喪失了記憶,大夫表示可能是因為摔下懸崖撞到腦子所致,畢竟她的後腦腫了一個包,足足月餘才完全消腫。
就在她治病養傷的這段期間,他是抵達了靈山,摘到了剛開花的千年雪蓮,卻救不回已經回天乏術的愛女。
織月彌留之際,他的愛妻也病倒了,嘴裡嚷著女兒若是死了,她也不要活了……
他當機立斷,封鎖一切真相。
織月死了,他悲痛逾恆,但他不能再讓唯一的妻子跟著命喪黃泉,留他一個人在人世間苟延殘喘。
他要他的妻子振作起來……
唯今之計,只有移花接木。
只要能夠瞞過他的妻子,他的晚年餘生就還有個人相伴。
主意打定,他將已經失憶,年齡、身形都跟女兒相仿的少女來個李代桃僵,先騙過妻子再說。
畢竟,他已喪女,無法再承受喪妻之慟。
為了怕這個不知來曆的失憶女子哪天恢復了記憶壞了他的大事,且她的武功也是他的忌諱,他暗中找人在她的飲食中加了化功散,讓她內力全無,體弱乏力。
雖說她失憶了,但有備無患。
他做全了準備,請了西域會迷魂術的高人為她施展一種除了這位高人外無人可解,也無藥可解的迷魂術,給了她一個全新的身份,就是藺府尚書千金織月小姐。
他悄悄的設計了整件事!
在織月香消玉須之時,他的夫人受不了這個打擊而暈厥,他立刻派人將昏迷的替身送了進來,給她戴了人皮面具,換上女兒的衣服,打扮得跟女兒一模一樣,再喚人報喜訊給夫人,讓她過來看,得知女兒一脈尚存還沒死,心有冀盼。
讓夫人匆匆看過,確定女兒沒事後,之後他也不敢讓夫人跟這個假女兒太過親近。
為防事蹟敗露,他找了玄天老人為夫人算命,這個已經被他要脅的玄天老人在夫人面前說得頭頭是道。
「要保住藺小姐的命,最好的方式就是尚書夫人不要再來探望藺小姐。我看過藺小姐跟尚書夫人的命盤是相剋的,意味著彼消此長,藺小姐愈虛弱,尚書夫人身子就好,反之,藺小姐身子變好,尚書夫人就要長久臥病了,最好的方式,就是尚書夫人讓藺小姐安心養病,各自待在自己的房內先不要見面,尚書夫人若是關心藺小姐的病情,可以由下人傳消息。」
尚書夫人雖有微詞,但藺尚書卻非常堅定的採用玄天老人的說詞,而為了女兒的病情,尚書夫人也願意不再見女兒。
要讓少女徹頭徹尾的變成藺家人,藺尚書的計劃中免不了要殺人,所有見過藺織月真面目的奴婢下人統統被他以「沒有好好伺候小姐」這冠冕堂皇的理由,私下了結了他們的性命。
對藺尚書而言,只有死人是不會突然跳出來破壞他的計劃的。
藺織月從小到大養在深閨少人見過,除了尚書夫人以外,其他人他統統治了個死罪,瞞天過海。
而當年那個玄天老人,他也讓人在送他出府後順便了結了他的性命。
只是,他胡言亂讅的說詞怎麼有點應驗的效果?
這兩年來,他妻子病體不佳,莫非這個假的藺織月八字真的跟他的夫人不合?
還有,最近她的身體狀況愈來愈好,是怎麼一回事?
他命人在她的飲食中隨時下藥,目的就是要她時時虛乏,維持弱質病態。
是藥性下得不夠強嗎?
還是她的身體裡已經有了對抗的藥性?
不管如何,絕對不能讓她身強體健,這不是他要的。
除了她要當藺織月的替身之外,她的真實身份也是一個隱憂,他絕對不讓她曝光,也不讓她有機會重拾自己過去的記憶。
而他,也是因緣際會才猜出她的身份的。
在他找人李代桃僵的這段時間裡,跟他同樣在朝為官,也是他死對頭的衛子謙將軍也派人密切的四處搜尋年輕女子。
他曾經在大街上看過衛將軍府裡的侍衛謹慎的問人、找人,似乎不想擾民,也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他私下有技巧的跟朝中與衛將軍結識較久、較清楚他家裡狀況的老臣套話,對方提到衛將軍並不是無兒無女,他其實膝下還有個女兒,只是從小就送出了府……
衛將軍找人的時間與他救了那名少女的時間接近,因為時間點太巧合了,他不得不懷疑。
為了小心起見,他更讓人將家中的假織月給藏好。
去年在他帶著夫人去三王爺府中為三王爺祝壽時,遇到了三王妃與衛夫人,他救起的那名少女跟衛夫人的容貌有幾分相像,他的神色差點大變。那名失憶少女的身份,在當時他心中就有了底。
女兒長得像母親,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衛夫人的美,在當年就是大家津津樂道的事,而且與他的夫人都是當年數一數二的嬌豔美人,只是當年他一直沒機會親眼目睹衛夫人的真面目,而衛夫人非衛將軍不嫁的貞烈形象也讓他毫無爭取的興趣。
他的女兒藺織月美麗動人的容貌也是承襲自她的母親……
可惜,紅顔薄命,每每想起,他都忍不住眼眶泛紅。
而這噩耗,他終其一生也不敢讓愛女心切的夫人知曉啊!
所以,只要衛將軍之女在他手中,任他操控,他就不怕處處跟他作對的衛將軍了。
她的真實身份,是他握在手中制住對方的一枚好用棋子。
衛子謙……你的弱點被我找到了!
藺尚書陰沈的眼底透著難言的詭異,狡黠卻又陰狠。
夜裡,他又來訪了,只是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展烈,你的傷口又痛了嗎?」她想看看他的傷好到什麼程度。
他阻止她的動作,搖頭,「不是。」
「你的胸口不舒服嗎?」她很擔心,為什麼不讓她看?
「我已經上過藥了。我的傷快好了,真的。」最後一句,他用強調的語氣說道。
她看著他的眼,在他眼裡看到了堅持。
「我不喜歡你受傷。」她悶悶的說。
「對不起。」展烈輕擁住她的肩。
她靠著他的身軀,享受這份難得的溫存。
他以低沈微啞,帶著一絲遲疑的嗓音問道,「你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世嗎?」
「你查到了?」她心頭震了一下,又想知道,又怕知道。
「你……很有可能是當今三王爺的外孫女,也是護國大將軍衛子謙失蹤兩年的獨生女衛凝月。」
衛……凝月?她的腦海裡完全沒有一絲絲的印象。
這……怎麼可能?
她的身世怎麼會一下子從尚書千金變成將軍之女?
「我知道我的話你很難相信,但我已經秘密找尋將軍之女足足兩年,最近我終於找到了一些線索,從我找到的種種跡象都指出,你很有可能就是衛將軍之女。」
「你是衛將軍派出來找我的?」
「沒錯!我是衛將軍最信賴的手下副將展烈。展烈參見衛小姐。」
他拱手作揖,她腦袋空白。
「我是衛凝月?不可能……我沒這個印象……」
身世之謎,如重重煙霧,教她惶然無措。
「你很有可能誤吃了江湖上的「忘根草」,「忘根草」我可以找到解藥,但你好像還被下了迷魂術……這迷魂術要破解不容易,除非找到下迷魂術的那個人……這部分會比較棘手一點。」他眼神一凝,不僅氣憤對方的機關算盡,同時也暗惱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伸出手拉住他的臂膀,眼神依依,深深的凝視著他。
「你已經幫我很多了,不要責怪自己。」
深刻的震撼直直撼入他的心靈。
她已經能夠感受到他的心思,在感同身受的當下,眼底有著純粹的信任與愛戀。
他喉頭轉緊,不由得摟她入懷。
「只要你不是藺織月,不管你是誰,我會救你出去的。」
她兩手緊緊抱住他的腰,「不管我是誰,我都不要你離開我。」她擡頭大膽的吻了一下他的下巴。
展烈渾身的熱情瞬間爆炸。
他一隻大手扣住她的後頸,唇瓣噙住她的粉唇,輾轉蹂躪重壓,激烈而霸悍。
他另一隻手環住她的纖腰,兩人的身軀緊貼,他感受得到她在肚兜包覆下柔嫩的胸房壓擠著他堅實的胸膛,他充滿侵略的吻舔著她、吮著她、吞噬她,他的男性氣息壓迫著她,包圍著她。
他們狂吻,他們緊擁,他們讓兩顆失控的心靈不約而同的撞擊、跳舞。
這個吻,吻得天旋地轉……
她快要喘不過氣了,他察覺到,不得不放開她。
她嬌羞至極,不敢看他。
他依然抱著她,在喘息的同時,閃亮的黑眸閃動著眷戀的芒彩。
「不論發生什麼事,我不會棄你不顧。」
「展烈,不論我是藺織月還是衛凝月,我這一生都只要你,只屬於你……」
她不在乎私訂終身。
要不是有他,她真怕自己一生都被人操縱,而且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眼前這個對她好的挺拔男子,她不想放手。
在她孤獨無依的時候,只有他對她伸出援手,只有他!
她對他不是只有感激,還有濃濃的愛戀隨著他們的相處日益滋生。
只要想到能夠跟他在一起,她的心裡頭就好甜蜜,像不小心被倒上了滿滿的一壺蜜水,甜得滿溢!
「小姐……」他又驚又喜,燦若繁星的眸瞳直直鎖定她。
「展烈……」她嬌羞的輕喚一聲,柔情萬千。
他的唇再度俯下,注入無限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