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0203修）

　陳鷹心裡頭那個氣，指著那夥人的背影：“他們有病嗎？”神經病的那種病！跑步？現在泡妞不止“讓你摸”還有“陪你跑”？

　陳非不說話，推了推眼鏡，他也覺得這群人有夠神經。

　“自從我們畢業後，A大的整體智商水準都低成這樣了。”陳鷹一邊皺眉一邊跟上，臭小子們，一會跑哭了可沒人同情你們。

　“你在的時候有拉高過嗎？”陳非問他。陳鷹很不爽地瞪他，現在是拖弟弟後腿的時候嗎？是時候嗎？

　這時候場上那些人還真開始跑了。男生們一開始還起著哄，還安慰鼓勵米熙，然後一分鐘後，所有人都閉嘴了。因為米熙跑得很快，風一般地沖。男生們不能輸啊，全都全力衝刺跟上。可是米熙不但跑得快，還耐力十足，跑了半圈，甩下了二三個，再跑半圈，又甩下二三個，大家都慢下來，有些人甚至不跑了。就看著米熙如風般馳騁。

　這場景吸引了周圍其他人，有人新加入，要把米熙比下來。米熙沖陳鷹揮了揮手，臉上掛著大大的笑臉繼續跑。又一圈，她沒顯疲態，把新加入的幾個人又甩掉了。陳鷹聽到旁邊居然有人打電話，在叫田徑隊長跑的哥們過來助陣。

　“米熙加油！”魏小寶也聽到了，還看到有更多的人加入挑戰，追著米熙跑起來。“喂，喂，你們不公平，她都跑兩圈了。米熙加油！加油！”

　“哥們加油！”“大牛加油！”“老三加油！”其他人也跟著叫囂起來。魏小寶不管，用力跳著揮手：“米熙加油！米熙加油！”

　“快把你家那個弄下來，好丟臉。”陳鷹跟他哥說。

　陳非正在看魏小寶，彎著嘴角，這丫頭還跟當年一樣可瘋可靜啊。聽到陳鷹這樣說，他正眼都不看他，“場上跑得跟脫韁野馬似的都不嫌丟人，啦啦隊怎麼了？”

　“……”陳鷹噎住，然後看著又有幾個人跟著跑起來。“他們到底在跑什麼？”神經病是會傳染的嗎？

　還真是傳染的。

　米熙的速度有些慢下來了，於是眾陪跑少年們振奮了。米熙還在跑，大家就跟著跑，有些故意跑到她前面，還嗷叫，甚至有翻跟鬥的。米熙不理他們，只是跑著，跑一圈就甩掉一些人，嗷叫的也叫不動了，翻跟鬥的直接趴地上休息了。而米熙每跑到陳鷹這邊，都要衝他揮一揮手，然後所有人刷地都看過來。陳鷹抿抿嘴，這引人注目的效果其實跟陪她上場跑一樣。好想馬上把她拎回家啊。

　這時候周圍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沒一會，還真有幾個看著像應戰架式的高個子男生奔了過來。那打電話拉支援的立馬過來指了指場上的米熙：“就是那個學妹，她還在跑，咱兄弟退下好幾撥了。”

　陳鷹皺眉橫眼，誰是你學妹，兄弟退下好幾撥丟死人了，好意思說嗎？

　哥幾個聞言就沖上去了，一路追啊追啊，追到米熙身邊：“學妹，你好。”

　學妹這個詞米熙知道，魏小寶教過她，就是師妹的意思。不過她不是他們師妹，於是點點頭只應了句：“你好。”

　居然還能應聲說話？不是說她跑了好幾圈了嗎？沒見她喘太厲害啊，看來是練過的。少年們一邊跑一邊自我介紹啊，哪哪社團的，還有校田徑隊的，都什麼系的，聽說她跑得不錯，過來一起練練巴拉巴拉。

　米熙沒聽懂，啥啥團啥啥系，不明白。只好答：“那就跑吧，承讓了。”她腳下不停，保持著速度繼續跑著。

　小學妹這反應真是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啊，太囂張了有沒有。眾少年腦海中直接幫她腦補了後半句：”廢什麼話。”嗯，全句應該是“那就跑吧廢什麼話”這樣才對，“承讓了”是個什麼鬼。

　所以啥也別說了，不服氣的少年們撒開腿狂奔，比就比，看誰輸！

　媽的，一群神經病！在場邊的陳鷹要抓狂了，誰他。媽。的把這弄成比賽了？

　那幾個男生跟米熙說啥他沒聽到，離得太遠了，但說了幾句後明顯那鬥志昂揚的氣勢和前後帶跑的戰術隊形實在太明顯了好嗎？這邊魏小寶還跟眾“學弟”們爭論著圈數，現在跑的不能算數，要把米熙前面跑的圈數都加上才公平。

　跑啊跑，轉眼居然又跑了幾圈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好幾個老師樣子的，還有不少人拿手機出來拍。陳鷹的腳開始打拍子，所以說出來玩也是門學問，溜孩子也是項有難度的工作。一不小心溜著溜著，孩子就溜野了。

　又過了好一會，跑道上的局面其實已經有高下之分了，雖然田徑隊的男生們不像之前那些早早退場的，但他們的體力已經不如剛開始時，而且戰術上一開始是要保持住速度，留存體力最後衝刺，但米熙這跑法不分開始結束，她就是想跑跑，才不顧忌那麼多，所以她的速度是快的，男生們想要場面好看些，就不能比她慢，那戰術就亂了，時間一長，體力跟不上。終於有兩人停了下來，其他幾個還在咬牙跟跑，真的只是跟跑而已，因為米熙跑在最前面，把他們甩開十多米。

　陳鷹忍不住了，他推開前面圍觀人群，站在跑道邊，在米熙跑過來的時候，沖她一指：“你！過來！”手指彎了彎，沖著自己的方向。米熙很聽話地跑了回來，小臉跑得紅撲撲的，一頭汗，眼睛卻是亮得出奇，顯然她跑得很是痛快。

　“不許再跑了。小瘋子似的。”陳鷹一邊抱怨，一邊拿紙巾給她擦汗。魏小寶也擠過來，不知道從哪搶來一瓶水，擰開了給米熙喝。“行不行啊，不能馬上停，慢慢走走緩一緩，然後喝點水。”

　“沒事沒事。”米熙連連擺手，被陳鷹牽著擠過人群走出去了。幾個男生這時候跑了回來，停在原地大喘氣，一人高喊：“學妹，你哪個系的？加入我們田徑隊吧。”

　米熙停下來，轉身：“田徑隊是什麼？”

　這問題是故意的嗎？喊話的人臉黑一黑，但還是答了：“就是專門訓練田徑專案，象跑步之類的，參加比賽。”

　米熙眼睛一亮，還有專門跑步的工作？“有錢嗎？”她問。

　“……”全場寂靜。

　很好，問得好！秒殺！陳鷹很滿意，丟下一群傻眼的小年輕，帶著米熙走了。

　“居然沒錢的嗎？”米熙戀戀不捨回頭看，表示很遺憾。這每天跑步的工作看上去比守車的保安來得過癮。

　“還敢說？今天太出格了啊。”陳鷹訓她。這理由訓別的女生不行，訓米熙卻是可以的。米熙果然頭低低的覺得羞愧了，是啊，太出格了些，她大庭廣眾之下跟一堆男子瘋跑呢。哎呀，後悔了，她是怎麼回事，不該幹這等事的呀。

　“跑得高興就行。”陳鷹又說。陳非在一旁聽得暗自翻白眼，這訓話的邏輯到底是什麼，一會太出格一會高興就好。

　“嗯。”可是米熙還點頭了，這理解能力非凡啊。陳非推推眼鏡。

　這時候魏揚幾個追了過來，剛被田徑隊拉住問了幾句，解釋清楚了這不是學妹只是來玩的云云，這才脫身。熱情的小夥子們向米熙詳細解釋田徑是什麼，校田徑隊是什麼，比賽是什麼。體育有專長在升學時是有幫助的，進了校隊還有各種好處等等，所以專長生平常也是有些傲氣。米熙聽得一半懂，反正就是跑步很厲害的話有好處。

　“米熙你是練過的吧？”魏揚問，山裡頭居然也這麼重視體育嗎？啊，不對，也許是他們出門要走很遠的路，米熙每天很辛苦爬山跑步，所以練出來了。這麼一想，魏揚真覺心疼。

　“是啊，我練過的。”米熙想起自己五歲開始練武，當時母親只生了她一個，五年了肚子再無動靜，父親原以為只她一個孩子，便想著培養她繼承衣缽，開始教她武藝。父親嚴厲，她練得辛苦，所幸她對習武也很有興趣，便一直練了下來。只是數年後母親又生了妹妹，再過數年，居然又生了弟弟。有了弟弟，她這個女兒家便不再是從軍的好人選。米熙想起當年父親帶自己上戰場自己被嚇哭的那回，她想父親斷定她不該從軍也不是因為弟弟，是她自己不爭氣，她讓父親失望了。又因為練武，她家裡頭為她說親時曾被對方挑剔說她粗蠻。米熙當時聽說後很不服氣，她哪裡粗蠻，她明明是文武雙全。可惜啊，文武雙全也沒嫁出去。

　正走神，忽地腦門一痛，被彈了一記。米熙吸口氣，揉了揉，看見陳鷹瞪她：“走著路都能發呆。”

　“啊。”米熙抬頭一看，面前是一片湖，湖中一大片的荷葉，還有些荷花苞。“甚美。”她贊。原來學校是這麼好的地方啊。

　“再過一段，荷花就會開了呢，到時候更美。”魏揚說著，看了米熙一眼。陳鷹警惕了，這小子的意思是到時再約米熙來看？不過魏揚沒有說，陳鷹心道算你聰明，你只要一說到時約米熙來，我肯定會接著說太好了，到時候我們再一起過來。

　好可惜，到最後魏揚也沒有說，小夥子不給他這社會精英表現的機會，真是太狡猾了。

　其實米熙這時候心裡也有小波瀾，她看著荷葉，她想她可以踏著這些葉子跳到湖對面去，她可以做到，好想跳。可是她不敢。惆悵啊！

　大家繼續走。魏小寶拉著米熙介紹校園各處，魏揚的同學還沉浸在米熙剛才滅殺田徑隊的威風中，時不時地要跟米熙搭幾句話。大家走一走聊一聊，到中午時候把學校逛了一半。

　“那是第一食堂。我們這個學區有四個食堂，這個是最大的，不過飯菜一般。第二食堂的最好，但是還得走一段。”魏揚介紹著。

　“我當初總在第三食堂吃，那裡離我們宿舍樓近。”魏小寶說。

　陳非和陳鷹不搭話，他倆不住校的，很少混食堂，沒啥發言權。其他人也沒理他倆，大傢伙一商議，還是在這大食堂吃，有氣氛。陳鷹抿抿嘴，有點不贊同。他原來的計畫是讓米熙參觀後就走，到外面吃好的。所以早上他有給米熙塞飽了她心愛的灌湯包，就怕她餓著。現在可好，這小沒良心的正興高采烈地拉著魏小寶的手跟著那幾個男生進食堂去了。

　陳鷹橫了陳非一眼，他現在終於發現了，今天一整天拖後腿的都是小寶同學。

　陳非若無其事跟上，還說：“好久沒吃食堂了。”

　切，陳鷹不屑，裝什麼裝，說得他好象吃過很多次似的。陳鷹走在最後面，其實他別的不操心，他什麼都能吃，戶外徒步時更不講究吃的，但自從米熙來了這裡，他哪頓不是好吃好喝的養著她，這食堂不是怕她吃不慣嘛。

　結果米熙表現得很適應，對排隊買飯什麼的也非常好奇。一行人占了一個桌子，餐盤擺了一桌，各種菜，米熙吃了很多。多到她最後不好意思地跟陳鷹求救，很小聲很小聲地說她撐著了。

　陳鷹覺得他存了二十八年的顏面今天一天都被她丟光了。

　不動聲色地賴在食堂裡不走，說他累了多坐會。後來又溜達到附近的山坡小涼亭坐，說他想看看風景。最後直坐到米熙給他遞眼色她緩過來了這才作罷。這過程裡米熙一直坐他身邊不太說話，陳非和魏小寶在附近走走看看私聊，魏揚和他的同學就比較尷尬，後來同學都走了，就剩下魏揚做陪。陳鷹看在眼裡，樂在心裡，小夥子這下明白了沒，約會這種事哪是這麼容易的。

　最後直到他們離開學校，魏揚也沒能與米熙單獨共處上，陳鷹表示對這約會效果滿意。

　但滿意也沒能滿意太久。當天晚上，米熙病了。

　一開始米熙是說吃多了不太舒服，所以他們就沒有按原計劃去坐船看夜景。回家後不到一會，米熙的臉色就怪怪的，在電視機前都坐不住，一會去一趟廁所，一會去一趟。陳鷹問她，她還一臉不好意思說的樣子。陳鷹頓時緊張了，一度以為她來大姨媽，他趕緊回想蘇小培有沒有給她準備姨媽巾，有沒有教她用過？想不起來。

　這下輪到陳鷹坐不住了，不會最後得他跑去買姨媽巾，得他來教她怎麼用吧。他也是生手啊，他又沒用過，完全沒經驗，這種事太尷尬了好嗎？趕緊去廁所打探一下。結果廁所裡沒人，轉回米熙房間，敲了敲門，門沒鎖，推門一看，米熙躺在床上，慘白著小臉，抱著肚子。

　完了完了，還真是姨媽來了？痛成這樣，是因為今天跑壞了，姨媽生氣了？

　“米熙啊，你怎麼了？”陳鷹在想這會給蘇小培打電話讓她買姨媽巾過來然後教米熙用應該不過分吧。

　米熙沒回答，抱著肚子搖了搖頭。

　陳鷹伸手摸了摸，這臉蛋冰涼的。

　“嗯，是那什麼來了嗎？”怎麼也得問清楚了，不然他不好叫人。

　米熙皺了眉，沒懂。“什麼來了？”痛得連聲音都弱了，陳鷹覺得好心疼。

　“就是你那個，嗯，大姨媽。”

　米熙更迷糊了，“我母親是家中獨女，我未有姨媽。再者說，此處並非我家鄉。”難道還有別人也穿來了，還號稱是她姨媽？又或者不是穿的，反正就是騙陳鷹叔是她姨媽？米熙心裡一緊，掙扎著坐起來。“陳鷹，你莫信她，我沒有姨媽。”

　“行，行，你躺著。”這都什麼跟什麼。“我是說，你那個，每個月的，嗯，肚子疼。”說月經這個詞她懂嗎？她們家鄉怎麼稱呼這個來著？

　“肚子疼？”米熙臉有些微紅。“嗯……”

　完了，還真是。陳鷹趕緊掏手機。

　“早知道就不吃那許多了。”

　“……”等等，掏電話的動作等一等。此話怎講。

　“我是覺得那飯菜甚是便宜，未曾見過一位數菜錢的，心裡一高興，便多吃了些。”這也是頭回她掏得起腰包請陳鷹叔陳非叔他們吃飯，一時興奮過頭。魏揚是說他來請，但陳鷹叔他們也來了，她怎麼好意思讓魏揚破費。而且陳鷹叔老早就交代好了，魏揚只是實習生沒什麼錢的，所以在飯堂米熙給了魏揚現金換他的飯卡買飯菜，這不豪氣了一把，覺得自己好有錢什麼菜都買得起。最後悲劇了。

　“實在不該貪這便宜。”現在後悔來不及。米熙越想越羞愧，臉漲得通紅。

　陳鷹長歎一聲，“是吃壞肚子了？拉肚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