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0218修）

　“怎麼回事？”陳鷹不動聲色，問。

　“她問了我些問題。嗯，怎麼說，就是，不太好說。”

　“嗯。”所以顧英傑先生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問我，請她吃飯送她花是不是對她有意思。”顧英傑說到這個也有些不好意思，一個大男人被個小姑娘這樣問，是她裝傻還是另有深意，若是換了別人可能顧英傑得這麼想，可是米熙那傻樣太認真，顧英傑覺得她是真心問。

　陳鷹心裡想的是，米熙現在都這麼直接了？當了健身教練以後真是不一樣，雖然一堂課都沒給人上過。

　顧英傑接著說：“我當然說這不是很明顯嗎？”用反問把問題帶過去，這種伎倆讓陳鷹皺了皺眉頭，所以你到底有誠意沒有，顧少。

　“那米熙怎麼說？”

　顧英傑眨眨眼睛：“嗯，她接下來說的就是比較複雜的部分。”

　“是什麼？”

　“她問我，有意思那是什麼意思呢？”

　作為一個男人，陳鷹理解顧英傑的困惑了。米熙這問題確實犀利啊。對你有意思，但是是什麼意思呢？這個意思該怎麼說？喜歡想交往唄，還能哪樣。但是問了這問題就表示後面還有問題接著，所以答這個問題會冒冷汗吧。陳鷹對眼前這男人有些同情起來，長這麼大追過這種女生沒？

　顧英傑道：“我就告訴她意思就是對她有好感，想多相處相處。”

　這答得真巧妙啊，有水準。陳鷹一個勁在心裡吐槽，果然有兩把刷子，泡妞技術不錯，哄女生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那米熙呢？什麼反應？”

　顧英傑輕咳兩聲，“她問我多相處相處是多久？”

　“……”陳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家米熙是啥情況？拉肚子拉傻了，隨便找個人逼婚？

　等一下，不是告訴過她她這年紀不能嫁人嘛，要先談戀愛，談戀愛很重要，她懂不懂？陳鷹看了看顧英傑，他臉上的表情頗精彩，陳鷹實在不想給他同情。但米熙這次確實火力很猛啊。

　“那你是怎麼答的？”他要是還能回答的很圓滑圓滿，他就服他。

　顧英傑攤了攤手，表示無能為力，這個時間問題他確實答不出來。其實他應該說一般大家都是先相處著，到時再看。合不合適，感情能不能好這都是先相處看看再說的對吧。很多人都是處著處著就發現彼此之間存在著很多問題，他跟前幾任女友分手也都是這樣，所以，談戀愛怎麼可能會有時間的限制呢？有些三天就膩了，有些一年還開心在一起，還有很多夫婦不是幾十年如一日感情深厚嘛。

　他應該這麼說的，可是米熙的眼神很乾淨，他實在說不出來什麼他跟前女友的經驗，什麼有些夫婦很長久之類的，這真的像是哄騙小女生的話。而且“到時再說”這種用語很敷衍。他捫心自問，對米熙真有感情？他只是覺得她很漂亮，那樣的相貌氣質，第一眼就驚豔。男人嘛，一心動就行動，然後這麼巧又是熟人的家人，所以他展開追求。

　追求就只是追求，第一步都沒有開始，談何感情？第一步都沒有開始，就要討論相處多長時間才算好。這還真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而且米熙也沒有給他太多時間圓場周旋，他一時答不上來，她就又問他：“你家裡頭，能夠接受一個沒錢沒勢的孤女嗎？”

　嗯，這個……嚴格說起來應該不好接受。可她並非是沒錢沒勢的孤女，她是陳家人。而且，最重要的，顧英傑有些急了，這真的第一步都沒開始，怎麼就扯到家長接受度去了。這個順序完全混亂了好嗎？

　然後米熙沒理他，接著又說了。她說她現在雖然仰仗著陳鷹叔的照顧，但是恩情和錢她是必定要還的，也就是說，她現在背了一身的債。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顧英傑趕緊說了：“錢不是問題。”

　“我也沒有別的本事，若是只能做保安、快遞這類的工作……”

　這真是越說越離譜了，顧英傑失笑，這是在試探他？“我的妻子用不著出去工作。”這是顧英傑的回答，“我的妻子”這四個字有加重語氣，當然他的意思並不是指米熙會成為他的妻子，只是在闡述這麼一個現實的情況。如果他結了婚，他的妻子確實不需要出去工作，他們顧家不缺那點錢。當然了，若是她有興趣做些事消遣一下時間那也是可以的，他也不會反對。

　“還有，我沒有念過書。”米熙繼續說著。

　這下顧英傑是愣住了。沒有學歷？考不上名牌大學也沒關係……

　“陳英叔請的老師現在在教我小學的知識。”米熙這一句話把顧英傑後面想說的徹底堵死了。

　不是門當戶對這個事情還可以磋商，沒錢沒勢也不是什麼實在說不過去的事，但是文盲！這個他家裡應該……人家問起來你家媳婦哪個學校畢業的那就真是太尷尬了。等等，順序、順序！

　顧英傑清了清嗓子，試圖向米熙灌輸正確的感情發展流程，“說這個有些太遠了。”現在應該考慮的是雙方有沒有感覺，要不要戀愛看看，約會熱戀才是應該做的。什麼家長接受度、婚後生活職業安排那都是很後很後很後邊的事了，現在完全涉及不到。可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因為米熙對他笑了。說不出話不是因為被米熙的笑容驚豔，而是她的笑容裡有著了然，還有一些他主觀感覺到的低落。

　顧英傑忽然訕訕不知該說什麼，他猜想米熙的意思是如果前景堪憂，那這所謂戀愛談的是什麼？顧英傑之前戀愛好幾回，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狀況，感情的事，不過是物質和精神上的各取所需，合則來，不合則散。他也有追不上女生的時候，對方直接拒絕了，說他不是她喜歡的型。所以每一個都乾脆清楚，只有米熙，感情還沒譜就跟他討論未來。

　他不知道未來，他們這些人都講究的是及時行樂，高興就好。

　後來他們兩個人都沒再說什麼。顧英傑有些鬧不清米熙的真實想法，再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於是告辭。但心裡堵的話不吐不快，便把陳鷹拉下樓說一說。

　陳鷹聽完，一時也不知給什麼反應才好。

　顧英傑這時候又說：“她的態度是拒絕吧？”既沒有明確說我們不合適，又沒有說你別再找我，但是同樣也沒說別的。顧英傑雖然是碰了釘子，但說實話，米熙很漂亮可愛又年輕，這樣態度不明朗他也沒法真死心。

　“她才十七歲。”陳鷹想想，終於說話。

　顧英傑愣了愣，強調年紀，是說陳鷹不想她早戀？可之前怎麼又默許他追求了？

　“她想法很特別。”顧英傑說，其他17歲的女生只想著漂亮衣服和好吃的，或者功課重不重，能不能考上大學。喜歡禮物，喜歡玩。大概沒人會像米熙那樣考慮問題吧。

　“她過去生活的條件跟我們不一樣。”陳鷹想了想這話該怎麼說，“所以她更務實一些。”

　“所以呢？”顧英傑問，他自認並沒有把條件說死，他也覺得米熙並沒有把話說絕，但是如果對方的態度是拒絕，他也不想白廢工夫浪費時間，他是個識趣的男人。

　陳鷹腦子裡把米熙的問題過了一遍，他想如果米熙問的是他他能怎樣。結果他發現，他更理解顧英傑一些。只是，他們這些人在用十七歲的態度戀愛找姑娘，而米熙在用三十七歲的態度生活找老公。他是偏心眼偏得厲害，護短絕不手軟，所以他覺得別人條件個個都配不上米熙，而米熙自己卻是看得很清楚，要嫁有錢人家，她沒有家世學歷，他陳鷹是可以給她做靠山，可她是不會用他的錢勢資源，所以，她對大戶來說，是沒什麼助益的。而嫁給普通小青年，她背的重債，當然是她自己覺得背債，又沒什麼謀生的本事，嬌生慣養，這樣的條件，怕是物件太不好找了。

　門當戶對，是個道理。

　陳鷹在腦子裡甩了甩頭，甩掉這些消極想法，“所以米熙想怎樣就怎樣吧。”沒錯，哪能事事想周全，不可能有完全準備好這種事，不可能有百分百合適這種情況。管她呢，她自己願意，自己爽就好了。

　顧英傑撇眉頭，這果然是一家人，都很高深啊。“好吧，我再打電話。拜。”顧英傑也不糾纏，上了車，走了。

　陳鷹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他說不上自己的心情，米熙原來，是個小大人呢，原來，她對對方的要求也高呢。她要求這麼高，想得這麼仔細，他怎麼覺得有點悶悶的。

　陳鷹從車庫溜溜達達地進了電梯，正走神琢磨米熙的心思，電梯停在一樓，陳鷹往後挪了兩步，給準備上電梯的人留空間，可抬頭一看，電梯外頭站著的，居然是那個月老2238號。

　2238號沒有進電梯，他按著電梯按鍵，對陳鷹微笑：“陳鷹，你好。”

　陳鷹走了出去，上下打量他一番。果真是月老2238號。“你活著呢？”他也回了個招呼，看到他真是一肚子氣。把米熙丟下就不管了，有這麼不負責任的月老嗎？

　陳鷹左右看看，沒別人，立馬劈裡啪啦地問：“米熙的姻緣你究竟是怎麼安排的？紅線到底是個什麼鬼？現在有好幾個人好像都對米熙有意思，米熙自己很努力，但是客觀情況有點複雜，到底會怎樣，你倒是幫幫米熙。”說到這猛地一頓，心跳快了兩拍，“等等，你這次來，不會就是給米熙指定物件的吧？”

　月老2238號道：“我是來找你的。”

　找他？陳鷹的心跳得飛快。難道……難道什麼沒想好，只是本能的問：“找我什麼事？”

　“給你個機會。”

　難道……難道什麼沒想好，陳鷹就覺得心臟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他清咳兩聲，換了換站姿。怦個屁啊，你當自己是機關槍嗎！“什麼機會？”

　“我可以讓你問一個問題，只回答一個問題，你想想看，想問什麼？”

　陳鷹張的嘴頓時僵住，他。媽。的，大老遠跑一趟過來調戲他嗎？好想罵人，忍住，他是米熙的月老，萬一得罪了，對米熙不利怎麼辦？陳鷹把嘴閉上，抿得緊緊的。

　月老2238號看著他，慢條斯理地道：“你好好想，我真的只回答一個問題，你想問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