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0119修）

　陳鷹沒料到衣服這件小事有天會成為讓他頭疼的老大難問題。

　這事呂秘書應該是搞不定了，他讓呂秘書找來了領域經紀的造型師。造型師很專業，問清楚了要出席的場合，然後跑了一趟先過來看看米熙的容貌身型氣質，大致量了量尺碼，跟陳鷹確認了服飾要求，然後回去準備。

　其實陳鷹想像不到有什麼款式的禮服能滿足米熙那古代死板頭腦的要求，但衣服這事先這樣，他又想到了件需要解決的問題。秦文易邀請他去見見自家女兒，他帶個拖油瓶小美女過去不太合適，他給吳浩打了電話，通知他把週五晚上的時間空出來。

　“做什麼，”

　“永凱的慈善音樂會和晚宴，你當米熙的男伴，一起去。”

　吳浩在電話那頭頓了一頓，這麼複雜的問題啊，他得上來面談。

　吳浩上來了，跟陳鷹兩個人關辦公室裡偷偷抽煙。“是什麼原因讓你決定要帶米熙去參加這種社交活動？”明明他交代過這位少爺米熙小朋友的動靜最好能低調是吧？這種社交活動會有媒體會有記者的。少爺你能不能把低調兩個字聽進去？

　“想讓米熙開拓開拓眼界。”看看高富帥，把自己的擇偶條件抬高一些。

　“這個開拓眼界的必要性是……”吳浩拖了個尾音，難道要讓米熙投身工作做藝人當搖錢樹了？米熙的條件是不錯，但如果沒有準備好就貿然出現在公眾視野博眼球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想給她找個合適的物件。”

　吳浩的下巴差點掉下來。“米熙多大了？”不會是三十來歲但長得一副童顏吧。

　陳鷹瞪他一眼：“十七。但她們山裡婚配早，講究這個。她家人將她託付給我的時候，就囑咐了要給她早早找個好對象。”

　吳浩呆了一呆，閉上了因震驚而張大的嘴，然後彈了彈煙灰，正經臉道：“哪用這麼費事，這好辦。”

　“是嗎？”陳鷹才不信。“別跟我說什麼徵婚網站相親大會這種事。”

　“哪能啊。”

　“那怎麼好辦？”

　“我啊。”吳浩一臉認真嚴肅，“老大，你看看我，適婚年紀，為人正派，收入不錯，有房有車，五官端正，身體健康。最重要的，對你忠心耿耿，你的煩惱就是我的煩惱，你發愁怎麼給米熙找物件，我來為你解決。米熙跟我互相認識，感情不錯，相處良好，我願意獻身，做老大你的侄女婿。”

　“啪”的一下，臺詞剛念完，就被陳鷹拿筆砸了。

　“你想死嗎！”

　不想。吳浩揉揉被砸的胸膛，老大也太沒有幽默感了。這種情況應該接下去商量商量聘禮彩金什麼的，然後談不攏再翻臉嘛。

　“好吧。我做米熙的男伴。注意事項是什麼？”

　“別讓她孤單，別讓別人欺負她，過濾一下找她搭訕的人，讓她看看城裡的青年才俊都是什麼樣的，培養一下正確的擇偶觀。”

　吳浩撇眉頭，聽上去很有難度。前幾項就算了，後面那個培養正確擇偶觀是個什麼鬼？看了看陳鷹的表情，嗯，還是不要問了。老大很認真，恐怕越問下去要求會越多。

　“嗯，我知道了。”反正答應就對了。其實他就是個陪護，哪來這麼多事。“捐多少？”這種活動都得帶著捐款支票過去，吳浩也是熟門熟路了。反正是以公司名義捐，他也不心痛。

　“找會計算算稅啊，捐多少問我，要我幫你算？”

　“哦，不用不用，當然不必老大出馬。”太子爺心情這麼快就不好了，吳浩撓頭，他明明一口答應了，很識相啊。

　“那個劉並其跟李董走得很近是吧？”陳二少轉話題的速度跟轉心情的速度一樣快。

　不過吳浩相當適應。“對。他們老相識了，而且餅哥帶淩熙然嘛，李董手上幾部片子都是淩熙然主演。聽說下一部也已經確定是淩熙然了。”

　陳鷹吸了口煙，點點頭。安靜了一會，道：“你去把淩熙然的那事再炒起來。”

　“啊？”吳浩一愣，這個比不讓他跟米熙戀愛更教人驚訝。自己公司的利益不要了嗎？

　“話題的方向在劉並其身上，這幾年淩熙然出錯的地方，都讓他來買單。一個連藝人都管不好照顧不好的經紀人，要來做什麼？”因為手上有淩熙然，所以這餅哥在經紀公司裡也是個作威作福的，這個陳鷹也是略有耳聞。

　吳浩明白了。向餅哥動刀，但也進一步洗白了淩熙然。“羅雅琴那邊什麼情況？”

　“我還在等。但無論什麼情況，該動手了。一口吃不成胖子，總得一步一步來。李董生怕我擠到樓上去，其實我不上樓也要砍掉他的那些嫡系勢力。”

　吳浩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兩周之內，我會讓你有話題可發揮的。”

　“好了，那你下去吧。我會把你的名字報過去，週五晚上6點半一起從公司出發。”陳鷹的話題又直接跳。吳浩覺得自己的反應速度真是一極棒，馬上就明白老大是說把他的名字報給晚宴賓客名單裡。

　這就趕人了啊，吳浩按滅煙頭，問：“米熙穿什麼衣服？”

　“還沒定，你穿西裝就好，米熙穿什麼不影響。”

　“總得配一配款式顏色。”吳浩挑挑眉，一副調皮相。情侶裝什麼的，一起出席才過癮。

　陳鷹瞪著他不說話。

　“好了，好了，我走了。”吳浩開了辦公室門，還要嘴賤試探一下。“老大，要是米熙一不小心真的愛上我了，你千萬不要阻撓我們的愛情。”

　“啪”的一下，這次陳鷹甩過來的是份資料夾。

　吳浩火速一閃，把資料夾擋在了門後面。左右看看，小會客室裡米熙正抬頭看這邊，吳浩對她溫柔一笑，米熙沖他點點頭算回禮，然後很冷靜地低頭繼續寫字。

　哎，這孩子。吳浩吹著口哨走了。是得給這孩子培養培養正確擇偶觀，對他條件這麼好的成熟男人不說有好感愛上，起碼的欣賞是要有的吧，居然這麼冷漠，太不應該了。特意繞遠了一點走過劉美芬的位置，劉美女眼睛都不抬，這個更狠。

　吳浩捧著傷碎的心下樓去了。

　這天晚上，陳鷹帶米熙跟父母吃了頓飯。

　因為陳遠清也收到請柬，他是要帶夫人宋林一起出席。陳鷹為免到時活動裡他們遇到米熙不認識引起什麼小動靜，所以趕緊提前安排見面，一起先吃飯熟悉下。又為免場面有點怪，就又把陳非給叫來了，當初事情是他鬧起來的，現在遇到需要解釋的局面也得讓陳非出馬。

　陳非沒敢拒絕，當初腦子一熱偷了戶口本的後果，必須得承擔啊。

　宋林到了飯店，見到兩個兒子，捂著胸口感慨：“唉，八百年見不到兒子一面，現在終於見上了。”

　“媽。”陳非陳鷹一起叫她。不阻止一下，母親大人可以繼續演下去。

　米熙很緊張，兩手不知道該怎麼擺。按陳鷹教的叫了聲爺爺奶奶後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宋林笑眯眯地看了她一分鐘，然後招呼大家吃菜。

　米熙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在宋林和陳遠清面前比在陳鷹面前緊張十倍。啊，不對，她現在在陳鷹叔面前已經不緊張了。但此刻她生怕做出半點失儀的事來。菜也不敢多夾，飯小口小口的吃。大家在飯桌上聊的話題她聽不懂，筷子也不敢伸，於是又呆又啞。陳鷹在一旁一邊聊著天一邊還能看到她的糗樣，時不時幫她夾菜，嗖嗖地夾滿小碟。“快吃。”

　宋林看著，眯眯笑，也給米熙夾菜。“快吃。”夾的是米熙完全沒碰過的魚生，給她放到了她跟前的醬油芥末盤子裡。

　“謝謝奶奶。”米熙看著魚生頭皮就發麻，但她不敢不吃，正打算一咬牙塞嘴裡生吞的時候，魚生被陳鷹夾走了。

　“她不吃這個的。”陳鷹若無其事地把魚生放自己嘴裡，咽下了。“上次帶她去吃刺身，她眼淚鼻水橫飛淹了一桌子。”

　其他人都笑了，米熙震驚地轉頭看陳鷹，他怎麼能當眾說她的醜事，而且眼淚鼻水橫飛這個聽上去非常非常不雅好嗎？這真的是，太失禮了！

　“好了，看什麼看，笨死，趕緊吃。”陳鷹把她扭回去，又給她夾菜，嘴裡又跟陳遠清說起公司裡的事。

　米熙臉都不敢抬，恨不得埋進碗裡去，好丟人，陳鷹叔真討厭。漲紅了臉偷偷看了一眼宋林，很擔心自己在奶奶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結果宋林沖她笑笑，又給她夾了菜。

　那應該，不是討厭她的意思吧。

　回家時，米熙撐壞了，要不是顧著禮儀臉面，她真想抱著肚子滾倒在車子座椅上。陳鷹一邊開車一邊分神看她，過了一會，趁著等綠燈的時間，幫她把椅子放倒傾斜下來。“吃不下就不要塞。”

　米熙心裡委屈，明明是他一直不停夾菜。奶奶也一直不停夾菜。

　“以後熟了就好了。”陳鷹安慰她，“現在插不上嘴聊天你就吃。”教她應酬的辦法。“週五晚上那個音樂會會有個自助餐的晚宴，我可能沒那麼多時間陪你，你跟旁邊人聊不來，或者不想理，你就吃東西喝飲料，忙起來就好了。”

　“哦。”米熙恍然，原來是這樣，今天是先練習練習啊。

　“那天吳浩叔會一直陪著你，你不用緊張。”

　“我不緊張。”換米熙安慰他：“叔叔放心吧，我也是見過大場面的。當初在家鄉時，爹爹帶我進宮見過皇上，參加過皇宴呢。”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陳鷹倒真的緊張了。這年頭皇上是個什麼鬼，小姑娘不要太沉迷過去。剛想說什麼，電話響了，是蘇小培打來的，她說羅雅琴已經跟她聯繫，她們約好了明天見面。陳鷹頓時把皇上拋到腦後，松了一口氣。羅雅琴終於邁出了這步，太不容易了。

　陳鷹謝過蘇小培，向蘇小培說了說他所知道的羅雅琴的狀況，蘇小培說她在網上已經查過資料，做過功課了，明天的見面她會對羅雅琴目前的心理狀況做一個評估，到時會再跟陳鷹聯繫。

　掛了電話，陳鷹沒再說話，腦子裡一直轉著羅雅琴這件事，他希望評估結果是好的，他想做這件事回敬李展龍，大家越是覺得他做不了的事，他就越想做好給他們看。沒辦法，他陳鷹的叛逆期比較長。

　車子開到社區停車庫，一轉頭，發現米熙已經睡著了。這才幾點就睡著了，陳鷹失笑，看來真的是吃太飽。仔細看看她，好像小臉比剛來時圓了一些，皮膚真是好，又白淨又水靈，眉毛彎彎的，小鼻子挺直，唇瓣粉嫩。

　一陣電話鈴響打斷陳鷹的凝視，他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把手機按靜音。糟糕，他剛才是看太久了，美色這東西果然危險，幸好是他陳鷹，回頭得說說這笨蛋，怎麼能說睡就睡過去呢，得有些提防心才好。幸虧她身邊的男人是他，換了別人她多危險。看他定力多好，給自己點個贊，真是正直又英俊。

　正直又英俊的叔下了車接電話。電話是母親大人宋林打來的。

　“怎麼這麼久才接？”

　“在停車。”陳鷹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虛。

　“嗯，我給你一次坦白的機會。”宋林沒廢話，直接入正題，“米熙跟你什麼關係？”

　哎呀，這問法真是。陳鷹心跳慢半拍，但很快恢復過來。“剛才吃飯的時候不是跟你們說了嘛，是我當初探險爬山時認得的一個生死之交的遺孤，他們山裡出了事，小姑娘無依無靠，就來投靠我了。我們對外都說是遠房親戚的孩子，媽，你到時別穿幫了。”

　“是嗎？你擔心我穿幫？”宋林慢條斯理，“當初你哥跟你爸說是他的朋友的遺孤，他沒辦法照顧就托給你了。”

　“……”啊，對，一開始好像是這麼說的。他真是跟米熙對口供把他哥給忘了。“哥是想幫我吧，畢竟我一個大男人照顧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不太合適，他大概怕你們知道了罵我，就幫我掩飾了一下。”

　“你們兄弟情深，為娘真的好感動。”宋林用誇張的語氣說著，陳鷹在電話裡聽到了他老爹在一旁的笑聲。這夫妻倆吃飽了閑著拿兒子逗開心嗎？

　“兄弟情深是應該的，娘，你冷靜。”陳鷹心想這電話一結束就馬上給陳非打電話對好口供。

　“所以米熙真的不是你的什麼小女朋友，因為未成年你不敢告訴我們，所以才藏著掖著的。”

　“怎麼可能？”陳鷹覺得熱氣一下沖到臉上。“我有什麼不敢的。有女朋友又不是什麼壞事，再說十七又不是七歲，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們也沒差多少歲，有什麼不合適的，她再半年就十八了……”等下，說這些做什麼。冷靜，重新整理一下，重新來過。“她不是我女朋友。如果是我一定說。再說了，我當初翹課休學打架探險這些事我都敢說，交女朋友怎麼會不敢說。我要藏著掖著，幹嘛還帶她出來見你們。啊，對了，週五帶她參加晚宴，也是想給她物色個合適的對象，他們山裡講究這個，婚配得早，我答應她家人了，所以得趕緊幫她找一個。”

　“哦。”宋林聽了半天，最後發出一個音。

　哦什麼哦，哦得他好心虛。可是除了隱瞞了米熙的來歷之外，其它的事他真的沒說謊。“要是媽有合適的對象，也幫米熙看看吧。”這麼說總該信了吧。

　“行啊。”宋林完全不拒絕。陳鷹頓時有些後悔，如果娘親大人參合進來，那他多麻煩。

　“你爸說秦總給他打電話了，說音樂會結束後，要介紹他女兒給你認識一下。”

　“哦。”換他發單音節了。

　“你爸讓我提醒你注意禮貌。”這暗示太明顯了。

　“哦。”

　“再哦一個試試？”

　“放心吧，我最會做人了。”讓不哦就不哦，他真是孝心滿溢的好兒子。

　“如果合適，就相處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們兩兄弟這把年紀都沒銷出去，我這當媽的多沒面子。”

　陳鷹不說話，老媽你的面子支撐點還挺怪異的。

　“怎麼不說話？”宋林等了等，問。

　“嗯，不敢說。”

　“什麼不敢說，你剛才不是說你很敢嗎？我現在也沒催你結婚，就是遇到合適的就趕緊談個戀愛，我和你爸比很多父母都開明好吧，你們也差不多一點。”

　“嗯，我不敢說，我想去廁所，所以要掛電話了。”

　“……”

　米熙揉著眼睛跟陳鷹坐上電梯，看陳鷹一臉愁苦，心裡很內疚。她是不小心睡過去了，耽誤了陳鷹叔的時間。陳鷹看她一眼，心裡又歎氣，得，他們這對組合真有趣。一個結婚狂，一個單身狂。一個未成年，一個適婚男。

　不過生活總是這樣，你想做的事好像總不太容易如願。陳鷹自丟下自己的興趣回來接家族生意就有了覺悟，那是因為容易如願的不存在想要的問題，都得到了還想要個屁。得不到的才珍貴，人性之賤，無以倫比。

　反正永遠都會有問題，解決一個，再來一個，所以慢慢解決吧。

　可週五在逼近，而陳鷹有一個問題沒法解決。

　米熙的衣服。

　造型師很有效率。第二天上午就拿了好幾件禮服來給米熙試。全部都沒有露背，但七分袖搭V字領，或者長裙搭露臂，要不就是無袖齊膝小短裙。料子輕軟舒服，沒有透視暴露的效果。

　陳鷹看著，知道按宴會禮服來說，這真的算是不j□j的。款式和顏色也非常年輕俏皮可愛，很漂亮。但他知道，某個從古代跳過來的妞肯定不喜歡。

　米熙瞪著那幾件衣服，一臉震驚。她看看陳鷹，再看看衣服，再看看陳鷹，再看看衣服。

　造型師在一旁忙著，擺出幾雙高跟鞋，放在掛著的衣服下面，這些是搭配好的。

　米熙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人家好辛苦幫她找衣服，她能說什麼？

　“想試試哪件？尺碼應該都合適，但要上身看看效果，如果有要調整的下午我來弄好。搭配的髮型我也有準備。”造型師拿平板電腦，調出髮型圖，“也可以先看看，但主要是要確定衣服。髮型和試妝明天再調整都來得及。”

　不說話是不行的，米熙又張了張嘴，最後艱難擠出一句：“這怎麼穿？”幾件衣服都好薄，領子也很低，內衣會露吧？

　造型師看了看米熙盯著的地方，急忙解釋：“哦，這內衣我也準備了，上身是胸貼，xia shen 得穿無痕丁。字。褲。”她做這個工作見得多了，一點不覺得在陳鷹這個男士面前說這些有什麼不好意思。

　米熙快哭了。啥叫胸貼，啥叫無痕丁。字。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