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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蕩小牡丹(幽魂淫豔樂無窮之一)》第2章
 第二章

  天香這些天都趴在窗欞邊發呆,望著藍藍的天際。

  俗話說,一刻千金,她這般舉止不知浪費了多少銀兩,看得曲練都想求這姑奶奶把時間用在寫稿上。

  他也真的開口了,卻得到讓他振奮的答案。

  天香說,她前幾日遇到一個讓她無法反抗的男人,不知怎地,連著好幾天滿腦子都是他跑過來跑過去……

  曲練聞言如獲至寶!

  一個能壓制住天香的男人!這不正是主子命令他找的人嗎?

  他繼續將望天數雲的天香扳回面前,死命挖出那男人的名字,天香搖搖頭,嘀咕著她也想知道,他不放棄,進而問出男人的外貌特徵,立刻派出大批人馬在銀鳶城搜尋男人的下落。

  以曲府在銀鳶城幾乎等同於土皇帝的權勢,不過是個男人,要找來何其容易,第一天曲府大堂前就逮來了百來名完全符合天香形容的人,逐個刪除,結果百來名全數剔除,第二天又再來六十七人,六十七個也不是,找了四天,終於在燠熱的采銀礦坑裡找到了鹿玉堂。

  銀鳶城產銀,銀脈礦藏豐富,為了採集礁砂,銀礦場需要大批壯漢,加上給的日薪不低,靠勞力賺錢不失為好選擇,鹿玉堂就是打定了主意在銀鳶城先攬些路錢,到下一城鎮才不至於拮据。

  只是銀鳶城的過客,卻被人從二十丈深的礦坑裡挖出來,鹿玉堂當然驚訝,被請入曲府後才發覺這正是他日前抱著成疊的書送美姑娘回來的豪邸,只不過那日他與美姑娘是繞到府後小側門——她說她在府裡的身份是不能走大門的——今天則是從朱紅正門被恭請進府。

  難道與美姑娘有關?是她差人來尋他的?

  進到正堂,坐在中央主位的,卻不是那日遇見的美姑娘,而是個男人。

  「就是他嗎?」曲無漪放下人參茶,鷹眸直視鹿玉堂。

  「他最符合所有的條件。」

  「嗯。」曲無漪將他從頭到腳打量過,「遇見天香的男人,就是你?」

  天香?

  鹿玉堂腦子裡立刻浮現那本《幽魂淫艷樂無窮》的末頁,上頭的墨繪牡丹及「國色天香」四個提字。

  原來那代表著她的名字?

  曲無漪看到鹿玉堂的表情,十成十篤定他就是他們要找的男人。

  「你不是銀鳶城的人。打哪來的?」曲無漪支頤問。

  「你請我過府,應該先告知用意,而非莫名其妙詢問我的來歷。」鹿玉堂淡道。

  「爽快。一個月五十兩月俸,聘請你伺候天香那丫頭。」要聽來意,曲無漪也不拐彎,直言回答。

  找他一個大男人來伺侯一個姑娘?若不是對方表情認真,他會當他在說笑。

  「在下並無打算在銀鳶城久留,你的抬愛我心領了。再者,伺候姑娘家這類事,由婢女來做會妥當許多。」他還在尋找想長期落腳的地方,在找著之前,他會一直流浪下去。

  「如果一般婢女伺候得來,我還需要花如此高的月俸聘你嗎?」曲無漪擰著眉峰,說到「伺候」就咬牙切齒。「一百兩,供吃供住供伙食!這麼好條件,你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他看看鹿玉堂一身泥黑,臂上及臉上都掛著熱汗,靠勞力一月能攬幾兩碎銀?他給的價錢,是鹿玉堂挖礦挖整年也攬不來的。

  「我沒有要在銀鳶城久留。」鹿玉堂重申,語氣固執。

  「你一定要留下來。我曲無漪招不到的人,我保證沒人敢用。你只要踏出我曲府一步,就要有餓死的打算。」曲無漪面容狠獰,口氣森冷,他一想到若無法留下鹿玉堂,那麼這個月底,他勢必得再親自押著天香寫稿,再讓天香玩那些橋段——抱著他的腿擦眼淚擦鼻涕,任性摔桌踹凳子——他就覺得難以吞忍!

  鹿玉堂並不受威逼。他都說了不在銀鳶城久留,又何需在乎銀鳶城容不下他?

  曲無漪看穿鹿玉堂沒說出口的拒絕,他也不打算和鹿玉堂糾纏或費舌說服,想用最有效的方法留下人。

  「曲練,打斷他的腿,要是他還想爬出去,連手也廢了,只要留下他一條命就足夠。」血腥話說起來像家常便飯。

  「主子,這會不會太狠了……」曲練覺得有話可以好好說嘛。

  「你是要等月底眼睜睜看我怒急攻心,失手一掌劈碎天香的腦袋,還是拿他的手腳來換那丫頭的小命?」曲無漪讓曲練自個兒去思量孰輕孰重,衣袍一揮,起身走人。反正他話已說得夠清楚明白,其餘自然是交給下人去處理。

  目送任性的主子離場,曲練很想歎氣,可是歎氣能解決問題嗎?當然不行,主子更不允許他辦砸這事兒,否則最後被劈碎腦袋以及被斷手斷腳的慘事都會落到他曲練頭上。

  他瞧瞧鹿玉堂,很確定這男人比曲無漪好說話,遂動之以情——

  「這位公子,你與天香姑娘有過一面之緣,想必你也捨不得看天香死於非命,是不?她才十七歲,下個月滿十八,比我小了足足十歲,你忍心讓她活不到我這個歲數嗎?她正是如花燦爛的青春年華,猶如窗外桃花粉嫩,美好人生連一半都還來不及享受,若因公子之故而香消玉殞,你心能安嗎?能自己悠哉的過下半輩子而不內疚嗎?」

  說之以理——

  「何況在曲府當差不是壞事,一百兩的月俸幾乎是天價。」想他一個月不過三十兩,而且還是作牛作馬。「比你辛苦在銀礦坑裡掘掘挖挖好賺,也能讓你家人過好日子,只要你有心做,曲府還能將你家鄉的父母領進府裡安養,不僅止溫飽,一百兩只要積個十年,你就可以自己去做些生意,說不定下一個『曲爺』就換你做了。」

  脅之以威——

  「難道你真的想被打斷手腳,一輩子癱在床上,賺這一百兩,卻沒本錢花用嗎?兄弟,你算算哪個值得,聰明人要做聰明事,用雙手雙腳來賭一時之氣,很蠢呀。」說完,拿起剛剛主子沒喝完的人參茶灌下,潤喉。

  「為何非我不可?」鹿玉堂心裡對天香的身份越發好奇。她明明說自己是見不得光,為何這對主僕卻明顯對她又愛又恨,願意花大筆金錢為她聘人伺候,但又說想失手劈碎她的腦袋?

  她,到底是什麼人?

  「因為天香指名要你。」曲練也很無力。他不是故意要讓鹿玉堂面對選擇賣到曲府當下人或是手腳安在的難題,而是只有他讓天香產生了「無法反抗」的感覺,而且還老是在天香腦子裡跑來跑去,讓她將正事擺在一旁,鎮日望天發呆。俗話說,解鈴還需繫鈴人,他造就的後果當然要由他自己擔。

  「我該覺得榮幸嗎?」鹿玉堂冷笑地撇撇嘴。

  他竟然淪落到必須要「伺候」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

  想起過去的他,可不會如此狼狽——

  他搖搖頭,甩開正要竄進腦裡的回憶。他已經決定要忘掉那些,不能再拿過去和現在相提並論——過去的鹿玉堂已死,現在的鹿玉堂在等待重生。

  他清楚自己要手腳完好無缺地走出曲府是件容易的事。曲練看來雖是練家子,但充其量只是拳腳俐落了些,要攔下他絕對沒有半分勝算,真要與曲練過招,他連三成力都毋需使上。不過……他發覺自己竟在思考留在曲府的可行性。

  是那一百兩月俸的吸引?

  還是他這些日子流浪得有些倦意,想要找個地方休憩一陣子?

  抑或——

  為了那名國色天香,猶如初綻牡丹的姑娘? 

 鹿玉堂被曲練偷襲,抓去拇指在桌上的賣身契捺下了手印,一捺就是一年。

  他還在吃驚中,完全沒注意到曲練已經開開心心將賣身契收進懷裡,大功告成。

  鹿玉堂繼續吃驚,為那突然撲進他胸口的柔軟嬌軀。

  他跟她有熟稔到一見面就先來個擁抱嗎?

  他記得他不過替她付了一文錢,再替她抱了一疊沉沉的書籍回府罷了……

  「天香,從今兒個起,他就是來伺候你的人了,往後有什麼不滿、任性、耍潑,全朝他發作,我和主子都不會再來討苦頭吃。兄弟,人就交給你了。」

  雖然知道天香沒認真在聽他說話,曲練還是意思意思介紹了一下。

  嘻嘻,他還要趕快去跟主子稟報這個好消息,順便用這張賣身契去領賞哩

  曲練嘴咧咧在笑,腳步輕盈地奔離竹舍,補上一段,「兄弟,我晚點會讓人將竹舍後頭那間房間打掃好,你就睡那兒,缺什麼的話,直接交代給下人,他們會替你轉達的。」

  「怎麼這麼巧!你找工作找上曲府了?」天香在他懷裡抬起欣喜小臉,完全是「他鄉遇故知」的口吻,讓鹿玉堂都快誤以為他是不是早八百年前就和這姑娘是青梅共竹馬,同穿一條褲長大的哥兒們。

  還不是因為你的緣故。鹿玉堂在心裡歎著回答。真不知道是誰害他被人從礦坑裡挖出來,還害他被人暗算,押下賣身契……

  紅顏禍水,也能用在這種時候嗎?

  「曲姑娘,你先放開我。」

  「我不姓曲。我沒有姓氏,大家都叫我天香,『國色天香』的天香。」

  「你不是曲家小姐?」

  她搖頭,下顎不自覺磨蹭著他的心窩口,「我只是一名孤苦伶仃,在曲府無依無靠的下人。」

  下人?曲府主子每月花一百兩找他來伺候一個下人?

  「你先放開手。」鹿玉堂將環在腰際的柔荑扳開。他不習慣與人過度接近,若非他一眼就瞧見她朝他飛撲過來,恐怕早一掌被他打飛出去了。

  「你呢你呢?你叫什麼名兒?」她乖乖聽話放開他,還是纏著問。

  「鹿玉堂。」

  「鹿玉堂。」她重複一遍,記住了。「那天賣給你的書,你讀了沒?」她突然一問。

  鹿玉堂原本就沒什麼笑容的臉龐僵了僵。

  他看過了,也嚇到了。

  他這輩子從沒想過自己會買淫書,而且還是從一個小姑娘手中買下來的。

  「那種書,不適合你看。」他迴避了她的問題,反倒教訓起她。

  「那種書?哪種書?你的口吻好像那種書很不入流。」天香噘著嘴。

  「無關入不入流,你要再大一些讀才好。」不過是乳臭未乾的小女孩,看這種淫書似乎……太超過了。

  「有多少小姑娘都偷偷買回閨房裡看,又不單只有我。」而且「那種書」還是出自她這個小姑娘之手。「好吧,不合適我看,那你看完的感想呢?」她想聽聽他對她大作的評價。

  「太過淫蕩。」他簡短有力地評斷。這種燕好野合、床第纏綿,應當是關起房門的極私之事,說出來都嫌羞恥了,何況大剌剌付梓成冊?

  「就這樣?」天香等了很久,等不到下一個評語,不敢相信自己整個月的心血只值這四字?!

  「嗯。」篤定。

  天香俏顏垮了下來,失望寫在她嫩芽似的芙容上。

  她知道要有雅量聽別人的評論,她也一直都很樂觀,要是別人的意見好,她絕對樂意改,要是別人惡意嫉妒的酸言酸語,她也能充耳不聞,當對方在放屁。可是鹿玉堂那種「一無可取,我還是想了很久才想出來『太過淫蕩』這四字評語」的模樣,她還是小小難受了一下。

  「沒有任何可以誇獎的地方?」她不死心地追問。

  鹿玉堂看她黯淡的小臉還殘存一絲絲希冀的火光,好似只要他給的答案不對,那簇小火光也會跟著被吹熄……只是他不清楚怎樣的答案才是她要的。

  「好像找不到。」他還是決定順著自己真實的想法回她。

  那本書讀完,就是弄懂了許多苟合的姿勢及技巧,其他什麼忠孝節義、孝悌友愛的大道理在上頭都找不到。

  好——大——的——打——擊——

  天香覺得青天霹靂響徹雲霄,每道閃電巨雷都直落落劈向她,每一聲都轟得她頭昏眼花……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一無可取。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根朽木。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能力、沒有本事、沒有才華,她根本就該找條白綾,再挑處風水好、氣氛佳的屋樑上吊自殺!

  小牡丹垂頭喪氣,像正迎向凋零前的最後一抹晚風,做出苟延殘喘的嗚鳴。

  慘了,她這麼在乎他的話,所以受的創傷更大。

  這個打擊大到應該會讓她半年內無法執筆寫字吧……

  「你認識寫這本書的人嗎?」他好像看到她在偷擦眼淚。

  「不不不不——我不認識!」開啥玩笑!現在怎麼可以承認自己就是那本毫無優點的破書作者!?不不不不,她絕不承認!絕不!

  倘若他對《幽魂淫艷樂無窮》讚不絕口,對她的文藻辭彙佩服得五體投地,好似能讀到此書,是他祖上積德,並且這輩子死而無憾,進而打算將書當成鹿家傳家之寶,一代一代傳承下去,那麼當他開口一問,她一定立刻跳出來坦承自己的身份,好讓他對她進行膜拜。可惜事與願違,她沒臉也沒膽指著自個兒的鼻尖,告訴他 ——書,是我寫的……

  這是文人最後殘存的尊嚴,她一定要堅守。

  「那……那本書你怎麼處置了?」一把火燒乾淨嗎?

  「收著。」書是她送的,他沒道理丟……鹿玉堂沒發現自己這想法有什麼不對,只是非常直覺認定。

  「很礙眼吧?不然……我跟你買回來?」買回來她還可以將不得他青睞的書撕個粉碎,當作讓鹿玉堂不滿意的懲罰。

  「不賣。」鹿玉堂想也不想。

  「為什麼?」不是說不好看嗎?

  「書是我的,賣與不賣由我決定。」鹿玉堂環視竹舍,小小屋裡並沒有多餘空間,但采光相當充足,暖亮的陽光自頭頂琉璃窗灑落,四面牆壁有三面半全是驚人藏書,足見屋主的愛書成癡。再過去有條通往屋後的走道,連接著其他房間。一切都是精緻佈置,他壓根不認為這裡足下人房。

  「你在曲府只是個下人?」他很懷疑。

  「嗯,我算是曲府家僕。」幫曲無漪賺銀子,算是他的下人沒錯吧。

  「他買我來伺候你。」這是下人的福祉?那麼似乎曲府主子也太寬大了。

  「他買你來伺候我?」天香很驚訝。

  「沒錯。」方才曲練不是才說過嗎?她果然完全沒聽曲練說什麼。

  「而你答應了?」天香小臉綻開笑靨,「曲爺待我真好——」竟然知道她想見他,就替她找來他……嗚,曲爺,您是好人,老天爺一定會保佑您長命百歲的……

  他是沒答應,但是賣身契似乎已生效,而且還是因為她,害他捺了手印還不自覺,否則他應該有機會從曲練手中搶回賣身契……鹿玉堂遺憾地想。

  「我該伺候你些什麼?」他沒伺候過姑娘,不懂自己要做什麼。端茶洗衣還是陪她繡花兒撲蝴蝶?

  「別說什麼伺候不伺候,我在曲府沒身份沒地位,又沒爹疼沒娘愛,連想找個知心人說上兩句話都沒人理睬。你來了正好,和我做伴——先說喔,我天香是拿你當朋友看,你別給我要那套『小姐下人』的戲碼。」天香非常認真地和他交代。她身高雖然沒他高,但是說起話來可是和他平等,沒有半分氣焰被壓倒的挫折。

  「你錯了,我可不是花錢找他來跟你作伴的。」曲無漪的聲音由遠而近,最後一聲是踹開門板的巨響,身影瀟灑入門。

  「曲練,跟他說清楚他的工作。」曲無漪走進來,自己挑了位置坐,交疊起長腿。

  「是。」曲練湊到鹿玉堂耳邊,「兄弟……你千萬別和天香打出什麼好關係,這樣以後下手才能狠一點。」他先來個不清不楚的開場白。

  「下手?」鹿玉堂濃眉輕佻。

  「你應該很好奇天香在曲府的身份地位,事實上你也甭管太多,只要知道天香就像曲府裡的蠶,吐絲是她的天職,而你的任務就是哄她吐絲……這比喻你清楚嗎?要是蠶兒不吐絲,你要適時教訓她,可是又不能擰死她,明白嗎?」曲練續道。

  「完全不清楚,完全不明白。」

  「總之,就是要你監督這丫頭,要她每天都乖乖認真工作,她若不從,你可以揍她,但是不能揍死她,懂嗎?」曲無漪的補充就簡單扼要多了。

  原來這對姓曲的主僕是這樣欺陵她的?

  難怪她說她在曲府沒身份沒地位,又見不得光。

  「你之前明明說是要伺候她,而非凌虐。」鹿玉堂冷凝了臉龐。

  「只要她聽話,沒半點拿喬,你當然毋需凌虐她;相反的,你要是有一絲絲怠慢她,我還會怪你失職。反之,若這丫頭要任性要脾氣,讓大伙為了她的驕恣而誤事,你就得拿出鐵腕手段,讓這丫頭嘗嘗苦頭!」曲無漪合起扇子,朝桌上敲,彰示他說的「苦頭」絕不只是罵她兩句這麼容易。

  「曲爺,原來你打的是這壞主意!」天香跺跺腳。她還以為曲爺是體恤她辛苦工作又乖巧認真,才找來鹿玉堂陪她……沒想到他這麼惡劣!

  「所以從今天起,你要吵要鬧就朝他身上發洩,我只管你月底交出一整疊紙,交不出來,我就找他討,因為你的偷懶就等同於他的失職。必要時……」曲無漪沉沉低笑,扇柄揚起天香的下顎,讓她的耳朵自己湊到他嘴邊,用兩人才聽到的音量輕聲說——因為他聲音越輕,就代表他的威脅越重——「少一張,我就抽他一鞭。不知道他能挨我多少鞭?」

  她少寫一張,鹿玉堂就要替她挨鞭子!?

  這太過分了!曲爺哪次看過她月底乖乖交稿的!?她一定會拖呀!那不是表示鹿玉堂就會挨打——

  「你——你好壞!」天香忘了不到半刻前,她還在心裡誇他是好人,祝他長命百歲。

  她是笨蛋!是笨蛋!

  「只要能搾出稿子,我不介意讓你吠兩聲。」反正他也不覺得痛。

  呀,重擔放下來的感覺真輕鬆……

  「我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呀!」她太瞭解自己了!

  「為了他,你就試試你不能做到會有什麼下場。」曲無漪一眼掃向鹿玉堂,意味深遠地再轉回天香,獰笑裡有滿滿的勝利快意。

  受盡了讓天香氣到嘔血的鳥氣,這回總算扳回一城。

  「我……」天香看見曲無漪腰間的長鞭,雖然她從沒見他使用過,但她也相信曲無漪是說到做到的狠角色。他平時待她不錯,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他不會實質傷害她,但不代表他不會對鹿玉堂心狠手辣。

  尤其她也心知肚明,曲無漪忍她很久了。

  可他怎麼可以把對她的憤恨遷怒到鹿玉堂身上?!

  天香憂心仲忡地望著鹿玉堂,強烈的保護欲油然而生。

  她將「做不到」這三個字嚥回喉頭。如果她真的對曲爺說做不到,說不定火辣辣的一鞭立刻賞向鹿玉堂——他看起來不虛弱,可不代表挨了鞭子不會痛。

  不行,她要保護他。

  一定不讓人動他一根寒毛。

  要傷鹿玉堂,得先踩過她天香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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