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4-09-04 20:28 字數：5285

　　電影剛剛開始的時候，那未曾見過的炫目播放引起了陣陣的驚呼。這是一部中文發音、中英文雙語字幕的電影。趙雲霄的母語是中文，他平時會用中文和雲火、奇羅他們說話，不過對目前的這些學生來說，還做不到完全聽懂、看懂，趙雲霄就低低的用獸人的語言解釋、翻譯。

　　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個簡單的故事。電影以現代社會為背景，一夥恐怖分子想要奪取人造星，他們控制了人造星的指揮總部，發動了一些列的恐怖襲擊。聯合國家派出軍隊、特種部隊裡用軍事飛船、飛機等各種現代的軍事設備對恐怖分子進行了全方面的打擊，並在此過程中營救被恐怖分子控制的人員。

　　影片最開始就是地球和人造星在宇宙中的樣子。在座的諸位除了趙雲霄外，每個人當即就懵了。星球、人造星……饒是曾經在圖片和書籍上看到過所謂星球的雲火在如此直觀的呈現面前都控制不住的顫栗。奇羅跳進了阿爸的懷裡，緊緊抱住阿爸，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驚慌，這就是阿爸以前居住的地方嗎？是他完全無法想像，更想像不出的“可怕”地方！

　　播放之前，趙雲霄就先把這部電影的故事梗概說了一遍。不過大家聽得都是雲裡霧裡。隨著影片的播放，隨著那些看起來就非常堅固的房子，以及幾乎要到雲彩裡的高樓大廈開始出現在面前；隨著能輕易地把人打死的武器、能在空中飛行發射“導彈”的軍機、能把美麗的房屋瞬間炸毀的可怕炸彈，以及越來越多的他們不懂卻令他們害怕不已的高科技戰爭場面一一出現後，山洞裡的驚呼聲多了明顯的害怕。害怕到他們都顧不上影片裡那些神奇的“女人”了。

　　趙雲霄暫停了電影，摟緊懷裡在發抖的奇羅，他說：“還是別看了。”

　　雲火出聲：“阿爸，你們帶著幼崽到隔壁去。”

　　康丁要扶吉桑起來，吉桑抓緊康丁的手，虛弱地說：“我要看，我要看完。”這是雲霄曾經生活的世界，是“獸神”生活的世界，他要看完。

　　緊握的拳頭不停地在發抖的瓦拉開口：“挪切、波赫，你們帶立安和幼崽們到隔壁去。”挪切和波赫就是在這邊養病的那兩位雌性。兩人相扶地站起來，帶立安、納斯、皮耶爾等幾個小幼崽離開。奇羅抱緊阿爸：“我不走，阿爸，我要看完，我不走！”

　　奇羅不走，皮耶爾壓著害怕也喊：“我也不走，我要看完，我不怕！”

　　“我也不走，我不怕！”另外叁位小雄性也不走。

　　瓦拉示意，挪切和波赫帶著立安和納斯走了，他們是真的害怕了。雲火霍得站了起來：“我去叫巴赫爾他們。”

　　“雲火……”雲霄出聲，這樣好嗎？

　　雲火道：“他們也應該了解。”說罷，他就走了。康丁本來想說他去，奈何他的腿在發軟。

　　雲火離開後，瓦拉問：“雲霄，這真的是你生活的世界嗎？”

　　趙雲霄點點頭，招呼幾個害怕的小雄性都到桌子上來，然後說：“故事是虛構的，是假的，但其他的都是真的。”

　　瓦拉沉默了，康丁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趙雲霄把平板放到一邊，讓小雄性們都靠著他，打開平板上的手電筒，山洞裡亮了。康丁、吉桑和瓦拉看著他們原本認為舒適許多的山洞，此刻隻覺得很落後、很簡陋。他們在電影裡看到了有著花園的大房子，有著樓梯的大房子，有著能升降的“電梯”的大房子……瓦拉的手在發抖、康丁的手在發抖、吉桑的手也在發抖。康丁和吉桑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當初雲火是那麼的害怕雲霄會回去，他們都害怕了。

　　瓦拉聲線不穩地問：“雲霄，你會回去嗎？”

　　趙雲霄毫不遲疑地說：“不會回去。我隻會在雲火身邊，哪都不去。”

　　瓦拉很明顯地鬆了口氣，康丁、吉桑、奇羅等小孩子們也大大地鬆了口氣。如果說剛來的時候他每天都盼著能回去，那麼現在，雲霄隻會和雲火在一起。趙雲霄繼續勸說孩子們：“你們去隔壁吧，你們還小，不合適看這種電影，叔叔明天給你們看動畫片。”

　　“動畫片？”奇羅仰頭，小孩子們都仰頭。

　　趙雲霄溫柔地笑：“是你們小孩子都會喜歡的動畫電影，等看了你們就知道了。”

　　“阿爸，我想看。”奇羅的害怕立刻被好奇取代。

　　趙雲霄摸摸奇羅的頭，摸摸其他小雄性的頭，說：“那明天下午我們就集體看動畫片。你們去隔壁好不好？這種電影不適合你們小孩子看的。等你們長大了再看。”

　　奇羅的心動了，說實話，他真的挺害怕這部電影的。趙雲霄拍拍他：“和皮耶爾他們去拍照吧。”奇羅立刻從桌子上跳了下來，皮耶爾等幾個孩子也跳下桌子，和奇羅走了。

　　孩子們一走，吉桑立刻又問：“雲霄，你真的，不會回去了吧？”

　　趙雲霄搖頭：“不會回去。”

　　“那……”吉桑緊抓著康丁的手，害怕地問：“那你會不會又突然回去？就像，就像你來的時候那樣。”

　　這個問題，趙雲霄回答不出，他嘴角的笑容收斂，心裡也有點沉沉的：“我不知道……”

　　吉桑一聽怕了，康丁和瓦拉也怕了，吉桑大喊：“雲霄，你別回去！我不要你回去！”他抓住雲霄的胳膊，緊緊的。

　　雲霄一手按住吉桑的手，急忙說：“我應該回不去了。我和雲火合婚了，我應該回不去了。”他把左手腕上合婚的祝福給吉桑看。

　　吉桑握住雲霄的手腕，慌亂地說：“對對，你和圖佐合婚了，是得到獸神祝福的，你回不去了，肯定回不去了。”

　　瓦拉和康丁都沒有出聲，他們知道這樣很自私，不應該把雲霄留在他們這樣落後、原始的世界，可是，可是他們真的不想讓雲霄回去，也不能讓雲霄回去。如果雲霄回去了，他們怎麼辦？圖佐，怎麼辦？

　　趙雲霄努力露出笑容：“吉桑，我捨不得你，捨不得奇羅，捨不得雲火，捨不得你們……雖然，雖然我的世界還有我的親人，但是，我更想能和雲火永遠生活在這裡。除非獸神把我帶走，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

　　吉桑站起來抱住雲霄：“獸神不會帶走你的，是獸神把你送給我們的，他不會再帶走你的。雲霄，我不要你走。”

　　“我不會走的。”擡手抱住吉桑，雲霄告訴自己，也告訴康丁和瓦拉，同樣告訴在隔壁豎著耳朵偷聽的奇羅。要說這個世界上最怕雲霄離開的人是誰，就是雲火和奇羅了。

　　皮耶爾扯扯奇羅，低聲問：“雲霄叔叔真的不會走吧？”

　　“不會！我阿爸不會離開我和阿爹的！”

　　對奇羅來說，趙雲霄早已不是他的養父，而是他的親阿爸。

　　※

　　在雲火帶著巴赫爾他們過來之後，吉桑才放開雲霄。這回，雲火沒有坐在地上，他上了桌，把雲霄牢牢地抱在懷裡，然後才讓雲霄重新播放電影。巴赫爾、巴雷薩、克亞、坦卡和烏特已被告知是來幹什麼的，進來後什麼也不多問，找地方坐好。雲霄把故事梗概跟五人又說了一遍，把電影快進到最開始，播放。

　　雄性的承受能力要比雌性好很多，再加上這五人是雲火的追隨者，雲火有著強大無比的內心，在簽訂了追隨者契約後，雲火內心的強大對這五人也會有一定的影響。儘管他們被電影裡超現代的戰爭場面所震懾、而懼怕，但誰也沒有嚇得逃跑或者是倉皇驚叫，更沒有人喊停止。

　　瓦拉和吉桑是硬著頭皮往下看，雖然有一部分內容他們已經看過了，但仍好似第一次觀看，渾身的寒毛一直是豎著的。

　　將近兩個小時，電影以恐怖分子全部消滅、人造星恢復了安靜而結束。結尾，男主人公與工程師中性人主人公相擁在一起，在太空中俯瞰美麗的人造星。

　　雲火把他的伴侶完全困在他的懷裡，手裡捧著平板書，盯著結束的字幕久久無言。山洞內隻有電影結束的歌曲，誰都沒有說話。瓦拉點燃了油燈，對吉桑招了招手。吉桑扶著康丁的手艱難地站起來，和瓦拉兩人彼此攙扶著離開了。

　　電影結束，趙雲霄伸手打算關了平板書，一隻指甲尖長的手攔住了他，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雲霄，再放一遍，我想你仔細給我們講解一下。”

　　趙雲霄仰頭，雲火的眼底深處是一抹壓抑著的雲霄看不懂的火苗。雲火又開口：“把裡面我們這裡沒有的都給我們解釋一下。”

　　這裡沒有的……那就是電影裡全部出現的現代物了。趙雲霄點了點頭，按了重新播放，然後握住雲火的手。他的手剛碰到雲火的，就被對方反手緊握住了，甚至弄疼了他。

　　雲火要求的是全部，接下來的播放就是不斷的暫停。從衣服的布料到吃的食物，從喝的飲料到各種酒水，從不同的建築到每種建築的不同功能，從可以買到各種生活所需的超市到街邊的花店，還有男人、女人與中性人的性別區分……趙雲霄把電影中所展現的超現代人類社會以老師的身份一一介紹、解釋、說明給在場的獸人們。

　　沒有人來打擾他們，瓦拉和吉桑在外面的火爐裡燒了水，帶幾個孩子們洗漱完，然後帶著他們去睡覺、休息。

　　當結束的字幕再一次出現時，趙雲霄告訴幾位神色沉悶的獸人：“人類從有像獸人世界這樣的部落文明發展到你們所看到的超現代文明，用了近六千年的時間。相當於我們要經歷六千個白月。”

　　每個人都是身體一震。和趙雲霄學習的這段時間，大家對數數都已經非常熟悉了。六千是什麼概念，他們已經有了一個直觀的理解。在場年齡最大的巴赫爾也不過隻經歷了二十四個白月而已。

　　“而縱觀整個人類歷史，也就是古人類出現至今，已經有八十多萬年的歷史。人類社會也好，獸人社會也好，發展都是需要時間的。沒有你們的努力，那麼千年之後的獸人還會和現在一樣。獸人的發展離不開一代代獸人的努力。也許千年後，獸人的歷史教科書上會寫著有一個叫雲火•圖佐的赤紅獸人，和他的追隨者巴赫爾、巴雷薩、克亞、坦卡和烏特一起開創了一個新的獸人時代。”

　　趙雲霄對幾個因他的話而不由得熱血沸騰的雄性獸人們深深一笑：“這個新的時代會有怎樣的變化，就是由你們來書寫了。我能提供的，隻有這個。”趙雲霄拿起平板書，然後拉過雲火的手，把平板書放在了他的手上，仰頭：“我，期待著。”

　　雲火低頭就吻在了雲霄的嘴上。這不是趙雲霄第一次給雲火灌輸這樣的觀念，不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來消除雲火的焦慮與不安，但卻是最後一次再說這樣的話。在這一晚過後，雲火再也沒有因為這個世界的原始而沮喪、焦急。

　　趙雲霄沒有提有關王者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巴赫爾那五個人知不知道王者的流傳。他並不會要求雲火真就做到流傳的那樣成為統一獸人部落的王者，不管雲火是不是王者，他都堅信，雲火一定會在獸人社會的歷史上留下一抹深刻的足跡。

　　有外人在，雲火沒有吻太久，他隻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此刻內心的情感，隻能用這樣一個吻來告訴雲霄。在退開之後，雲火要求：“以後晚飯後我都要看電影。”

　　“好。”

　　趙雲霄臉紅地埋進雲火的懷裡。雲火下了桌子，把人抱進了臥室，讓雲霄先睡不要等他，雲火把巴赫爾幾人喊了出去。找了個避風的小山洞，雲火點了兩個火堆，開會。

　　淩晨3點多，雲火帶著一身寒氣回來，趙雲霄已經熟睡了。講了一晚上的電影，他累了。等到身上沒那麼冷了，雲火進臥室拿出平板書，坐在桌邊，打開那部電影，把聲音放到最小，又認真看了起來。

　　※

　　這一晚，雲火一夜都沒有合眼。等第二天雲霄醒來時，雲火就抱著他迫不及待地說：“雲霄，我想了解你們人類的歷史，從你們人類的原始部落開始。”

　　“好。”昨夜趙雲霄睡覺的時候就有這個想法了。

　　“那就從今天開始，增加歷史課。”

　　“好。”

　　結果趙雲霄這邊早飯還沒吃完，巴赫爾五個人就先跑過來了，準備上課。幾個小孩子的精神今天明顯有點低沉，昨天受到的刺激太大。趙雲霄決定以後把幼崽、雌性和雄性們分開上課。兩個山洞正好兩間教室。上午學字的時候在一起，下午就分開上，同時在雲火的要求下，每天晚飯過後都增加一節電影課程。雲火發現看電影確實更直觀一些。

　　上午的課程，不管是孩子們還是雌性、雄性，每個人都比以往學得更加的認真。特別是巴赫爾五個雲火的追隨者。趙雲霄教他們識字、寫字，還教他們最基礎的數學。瓦拉現在計數再也不是用畫“抽像畫”的方式了，而是用簡單易懂的阿拉伯數字。趙雲霄還專門教授雌性美術課程。本來他還想教音樂的，但不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面前唱歌，他準備等白月過了單獨教立安、納斯和梅倫叁人，叁人是部落裡年齡最小的叁個雌性。

　　上午的課程很快結束，吃午飯的時候，奇羅、皮耶爾等幾個孩子們顯得有些坐立難安，皮耶爾在座位上扭來扭去的。趙雲霄一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在著急什麼。

　　“吃完飯我們看動畫片，不過你們要把你們的飯全部吃光才可以。”

　　趙雲霄的話一落，孩子們馬上大口大口吃飯，看得趙雲霄直笑。一聽有動畫片看，不管懂不懂什麼是動畫片，巴赫爾幾人也加快了吃飯的速度，都想看。

　　吃飯、飯後收拾，每個人都是動作迅速。不用趙雲霄交代，大家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翹首以盼。趙雲霄這回找了一部背景為原始部落的兒童動畫片——“龍之語”，是4D動畫。趙雲霄沒解釋過什麼叫4D。一想到大家一會兒會有什麼表現，他就忍不住要笑。

　　現代社會的電影技術已經是相當的發達。4D電影是3D的延伸，不需要佩戴任何輔助的眼鏡等就可以直接觀看，而且是完全脫離屏幕的展現，除了觸摸不到外，就好似在面前那樣。趙雲霄選擇了4D播放，打開。

　　“啊——！人跑出來了！”

　　“吼——！”

　　不管大人還是小孩，能變身的都變身了。對著跑出來的人和怪獸就開始吼。

　　“哈哈……”

　　可以預見，這次觀看會是一次雞飛狗跳。

　　龍之語講述的是在原始部落的村子裡，大家要捕獲獵物，要採摘蔬果。但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他們都有著自己的龍夥伴。他們和自己的龍夥伴一起和兇猛的野獸搏鬥，和入侵者戰鬥。不再是昨夜的驚慌害怕，此時的山洞充斥著驚呼和歡笑，充斥著熱血與激情。

　　“阿爸阿爸，我也想要一個龍！”

　　“是一條龍。”

　　“我要一條龍！”

　　“我也要我也要！”

　　別說小孩子了，就是雲火這樣的成年雄性都想去抓一條龍來當夥伴了。

　　“阿爸可沒辦法，得找你阿爹。”

　　“阿爹！我要一條龍！”

　　“等白月過了阿爹帶你去找龍蛋。”

　　“啊啊啊！我要我要！”

　　皮耶爾急了，他要回去找阿爹，他也想龍蛋！要一條龍！

　　趙雲霄呵呵直笑，果然看動畫片是對的。他還沒有意識到這部動畫片給獸人的世界帶來了怎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