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4-11-14 00:10 字數：3966

　　雲火一回來就先問雲霄怎麽樣，漢米爾不敢隱瞞。雲火幾步就進了山洞，掀開帳篷簾子，看到的就是熟睡中的雲霄那張沒有血色的臉。雲火的眉心擰成了叁折。紅崽和黑崽看到他進來，隻低低地叫了兩聲，繼續安靜地守在阿爸身邊。雲火放下簾子脫了鞋進去，摸摸雲霄的額頭，體溫正常，心知他臉色不好是因為太過勞累。

　　彎腰在雲霄有點幹澀的唇上親了一口，第一次，雲火主動摸了摸紅崽和黑崽的腦袋，又看了眼還在昏迷的大崽，他輕聲退了出去。山洞外，漢米爾努力挺直腰背面對正用一雙冰冷的雙眼打量他的紅赤。紅赤的那雙眼睛比雲火的赤目還要令人心懼，因為那裏面沒有一絲溫度。被一個和圖佐長老一樣高一樣壯的紅眼食人魔獸盯著看，漢米爾的壓力很大。

　　雲火一出來，紅赤就收回了目光，雲火對漢米爾道：“你一會兒和我去找孕崽的母獸。”

　　“是。”原本就對雲火異常尊敬的漢米爾現在已經把雲火當成神一樣的存在了，口吻和態度裏都充滿了恭敬。

　　沒有多說，雲火就叫上紅赤去準備食物，他們回來的時候順便捕了一些獵物。這幾天所有“人”的神經都是高度緊繃，每天吃的也都是生食，這次回來也是做一次修整，別說雲火，就是紅赤都受不了要吃熟食了——果然由奢入儉難。

　　漢米爾就看到那些食人魔獸們分工有序地去收拾獵物，去撿木柴，去捉魚。看了會兒，漢米爾大著膽子去幫忙。食人魔獸雖然因為他的靠近而避開了幾步，不過沒有拒絕他的幫忙。獵物處理好後，雲火卻沒有讓漢米爾幫著烤肉、煮肉，和紅赤相處的這段時間，雲火對食人魔獸的信任已經很了解了，在某些方面，雲火比雲霄更加了解食人魔獸的習性，因為本質上雲火和食人魔獸很像，尤其像紅赤，或者說他們彼此真的很像是有著相同血脈的兄弟，因此也最了解對方的驕傲。

　　雲火知道如果是漢米爾做的食物，紅赤和那些食人魔獸都不會吃。他親自動手加鹽加調料，肉塊都是食人魔獸自己放進鍋裏，要烤的肉也是食人魔獸自己串好。漢米爾在一旁看得又一次忍不住咋舌，這些食人魔獸太聰明了！

　　吃飽了肚子，大部分食人魔獸就離開了，返回死亡森林，雲火和紅赤帶了一小部分食人魔獸和漢米爾去找孕崽的母獸和可以獲取獸珠的猛獸。

　　雲霄是在一聲聲野獸叫中醒來的。剛醒，耳邊就傳來紅崽和黑崽“喲喲”“啪啪”的叫聲。順手抱住趴在他身體兩側的兩個大崽子，雲霄左右各給了一個親親。

　　“啪啪喲喲喲……”紅崽不讓阿爸起來。

　　在外面的雲火聽到了紅崽的叫聲，立刻大步走了進來。雲霄還在回神，渾身懶懶的，雲火一進來，他的精神頓時來了一些，馬上坐起來：“雲火？！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眼裏是多日未見的思念。

　　雲火跪坐在雲霄身邊，彎身親吻他，然後才說：“我和紅赤抓到叁隻有崽的母獸，兩隻已經生了，從今天起你每天都要喝獸奶。”說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圓潤的乳黃色的珠子，“這是獸珠，不是青皮獸的，不過應該有治療的效果。明天我和紅赤繼續去找，紅赤知道哪種猛獸體內有獸珠。他們的巢穴裏有一些，我都拿過來了。”

　　說著，雲火把這捧獸珠放到雲霄的手掌裏，然後從兩個口袋裏掏出叁大把的獸珠，有些一看就是放了很久了，明顯是食人魔獸殺死猛獸後覺得這些獸珠好看拿回去收藏用的。在雲火說明他要用獸珠治病後，紅赤就去把他的老巢包括所有食人魔獸的窩都搜刮了一遍。

　　雲霄高興極了，露出一分輕松的笑容，接著又難過地說：“除了大崽外，昏迷的獸人們都醒過來了，傷口也都在愈合。這些獸珠應該夠用了，你和紅赤不用去找了，如果不夠再說。”

　　一聽重傷昏迷的食人魔獸都醒了，雲火點頭說好。接著他面色微沉地摸摸雲霄的臉：“你的氣色很差，臉上都沒有血色，這幾天累了你了。”

　　雲霄淡淡一笑，卻問：“你一會兒還要去死亡森林嗎？”

　　這也是雲火正打算要告訴雲霄的事，他道：“我們找到了一個長毛人可能進入死亡森林的入口，用石塊和粘油堵住了。紅赤派食人魔獸回去守著，如果沒有情況出現，他晚上再回去，我就不去了。”

　　雲霄的眼眶紅了一下，扭頭看向身旁不遠處的大崽：“大崽還沒醒……”擡頭，他說：“雲火，大崽不能飛了，我要把他養在身邊，還有那些沒有了翅膀的白羽獸人，等他們傷好了，你幫幫他們吧。我不想看到他們因為不能飛行而沒了活路。”

　　雲火毫不猶豫地保証：“交給我，我會安排好他們的出路。”

　　雲霄點點頭，埋進伴侶的懷裏，這幾天他一直是在強撐著，怕大崽挺不過去，怕那些重傷的朋友們挺不過去。也因為那些死去的朋友而傷心難過。

　　“喲喲……”察覺到阿爸的傷心，紅崽和黑崽努力抱住阿爸。又是第一次，雲火伸手把兩個大崽子和他們的阿爸一起摟在懷裏。紅崽和黑崽仰頭看雲火，大眼睛裏是明顯的驚訝和好奇。不過他們沒有排斥大野獸的擁抱，反而舔了舔大野獸的手。

　　雲火雖然常常因為這幾隻崽子跟他爭搶雲霄和雲霄做的食物而黑臉，可是他又何嘗不清楚這幾隻崽子是全心地把雲霄當阿爸來對待的。這幾個崽子的聰明懂事和乖巧他都看在眼裏，也記在了心裏。

　　“咕。”紅赤在外面喊了聲，雲火放開雲霄和兩個大崽子起身出去。雲霄也不睡了，掀開被子叠好，把獸珠收好，再把褥子叠好擺放整齊，穿上鞋，他帶著兩個大崽子出去。出了山洞，就看到雲火和紅赤并肩站著，紅赤看著被拴在樹幹上的叁隻母獸跟雲火咕咕咕的，好像不明白那所謂的獸奶是什麽。

　　“紅赤。”雲霄打了聲招呼，相反，紅崽和黑崽隻是牽著阿爸的手，見到首領兩個崽子卻是往雲霄身後躲。崽子們現在不怕雲火了，但還是很怕他們這位首領。

　　“咕。”紅赤扭頭，也跟雲霄打了個招呼，然後繼續看那叁隻母獸。叁隻母獸裏有一隻肚子大大的，兩隻已經生了崽子，他們的崽子躲在母獸身後害怕地直叫。食人魔獸“曾經”是吃獸人幼崽的，但不是說他們不會放過一切幼崽。捉大放小的捕獵原則在食人魔獸中同樣適用，更何況食人魔獸現在對獸人的幼崽也不怎麽感興趣了，至少現在沒有誰想去捉一隻來吃吃。

　　雲火還算耐心解釋：“不知道你們的雌性什麽時候生崽，這隻快生的母獸暫時留作備用，這兩隻已經產崽的母獸可以先喝牠們的獸奶。”

　　“咕。”紅赤還不明白，對這個所謂的“獸奶”很感興趣。雲火聽出對方的意思，扭頭就走，這家夥明明就是饞了。

　　“咕！”紅赤不滿。

　　雲霄走過來：“現在就擠一些獸奶吧。雲火，這是食草獸還是食肉的？”

　　“食草的。”面對伴侶，雲火的臉色立馬好了。

　　“那多弄些草來，要保証母獸的營養。”

　　雲火馬上對紅赤說：“讓他們去搜集這叁隻母獸吃的草，越多越好。”

　　紅赤反應了幾秒，叫了幾聲，立刻嘩啦啦飛走十幾隻食人魔獸。漢米爾不動聲色地看著雲霄長老、圖佐長老與食人魔獸的首領毫無阻礙的溝通，敬佩的汗水再次流淌，果然不愧是雲霄大人和圖佐大人！

　　雲火有豐富的擠獸奶的經驗，不過他還是很不客氣地抓了紅赤一起去擠獸奶。紅崽和黑崽好奇，因為剛才被紅野獸抱了，他們就大著膽子趴在紅野獸比阿爸寬闊了許多的背上，看紅野獸要幹什麽。雲火也沒把兩隻對他來說沒什麽重量的大崽子甩開，一邊動作熟練的擠獸奶，一邊教紅赤。紅赤的身邊是幾隻被他喊來“聽課”的族人，每隻食人魔獸都“學”得很認真，隻有紅赤隻盯著擠出來的獸奶。

　　食草母獸和小獸因為這些可怕的野獸的靠近直叫，脾氣不好的紅赤幾聲嘶哈就把牠們嚇得不敢動了，乖乖任人擠獸奶。

　　兩隻母獸，雲火擠了一大罐子的獸奶然後在雲霄的吩咐下先拿到陰涼處蓋上罐口靜置。一看擠出來的白白的、好聞的“東西”不能喝，紅崽和黑崽著急了。雲霄抱住他們說放一會兒會有更好的東西，兩個大崽子才算勉強忍住。紅赤就坐在一旁盯著那個罐子。

　　靜置了有一個小時，雲霄放開兩個早就等急的崽子，拿了一個碗過去，從陶罐裏舀出奶脂。靜緻的時間還不夠久，主要是兩個崽子實在等不及了。舀出奶脂後，雲霄讓雲火提到竈火那邊開始加熱。

　　一群“跟屁蟲”立刻圍攏在雲霄的身邊，獸奶擠出來的時候，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食人魔獸就已經在動鼻子了。

　　“雲火，去拿碗出來，還有粗糖，再給我拿把長勺子。”

　　“我去拿吧。”漢米爾相當自覺。雲火告訴他粗糖在哪，漢米爾很快拿來大大小小七八個碗和一葫蘆粗糖。

　　按照加熱生獸奶的方法，控制著火苗，滾漲拿下來，放一放再上火煮，四次後，雲霄把陶罐端到一邊，可以喝了。先撈出最上面的奶皮放到一個小碗裏，雲霄在另外兩個碗裏各倒了一碗獸奶。煮熱的獸奶少了許多生奶的腥氣，透著一股特殊的香味，紅崽第一個就忍不住了。

　　“喲喲喲……啪啪啪啪……”

　　“現在不能喝，燙。”親親紅崽和在舔嘴巴的黑崽，雲霄沒有馬上放粗糖。

　　先舀了一勺獸奶，在紅赤冷冷的注視下，雲霄一點心裏壓力都沒有地吹溫了獸奶，先喂給紅崽。紅崽喝下，立刻“喲喲喲喲”直喊，他要喝他要喝！

　　一隻白色的大爪子伸出，紅赤動手了。雲火攔住紅赤：“你一個雄性喝什麽獸奶！”

　　“咕！”誰規定雄性就不能喝獸奶了！

　　沒見過這麽沒有自覺的首領！雲火不松手，紅赤一定要喝。雲霄再次無奈地笑：“雲火，給紅赤喝吧。”然後他一邊喂黑崽喝了一勺，一邊又對紅赤說：“獸奶加糖後的味道會不同，你試試先。”

　　紅赤沉默了兩秒，收回手。漢米爾被圍過來的食人魔獸給擠到最外面去了。這是什麽情況？

　　喂紅崽和黑崽喝了沒有加粗糖的獸奶，雲霄在另一個碗裏放了粗糖，又喂給兩個崽子，兩個崽子一緻表示更喜歡喝加了糖的。紅赤看出了意思，非常“自覺”地攻向了那碗加了粗糖的獸奶，紅崽郁悶了，嗚嗚叫。

　　雲霄在第一個碗裏加了粗糖，吹吹，紅崽不叫了。而在雲火的瞪視中，紅赤不怕燙地喝了一口加了粗糖的獸奶，舔舔嘴，他接著很過分地又拿起一碗沒加粗糖的，喝了一口。兩廂比較，他也選擇了加粗糖的。

　　首領喝獸奶了，其他食人魔獸都嘴饞。紅赤叫了兩聲，那群嘴饞的食人魔獸立刻展翅飛走，秒秒鐘就消失在了森林裏。雲火拿著碗的手僵硬，他聽出了紅赤的意思，那就是——多抓幾隻有獸奶的母獸來！還是非常強硬的口吻。雲霄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壞事”，對肋骨森林產崽的母獸有了深深的愧疚。

　　“紅赤……”雲霄忍不住想勸紅赤手下留情，紅赤卻回了他一聲“咕”——這個很好喝。

　　“……”就是雲火都無話可說了。他覺得食人魔獸不應該改名叫白羽獸人，應該叫貪吃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