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2-05 23:08 字數：5208

　　曾經，他是那麽地想要一個孩子，可是卻隻能一次次失望。現在，他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盡管這種疼痛幾乎要撕裂了他，但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種疼痛。

　　吉桑和瓦拉脫掉雲霄的長褲，在他的身上搭了一條深色的厚厚的獸皮。紅崽、大崽和黑崽在阿爹和紅赤的懷裏拼命掙紮。雲火和紅赤的面容都格外的緊繃，雲火牢牢鎖住黑崽和紅崽，紅赤困住大崽。叁個大崽子又是咬又是抓，尖聲哭著要去陪阿爸。

　　被獸皮遮擋的兩列柵欄隔絕了雲霄與他的愛人和孩子。肚子裏的孩子努力動作想要從阿爸的身體裏出來。雲霄緊緊咬著身上的獸皮，太過用力的指甲紮入了掌心的肉中，他不想叫，因為他的伴侶、他的孩子和他的哥哥會擔心。

　　雲霄的強忍看在瓦拉的眼裏是怒火沖天。他扶起雲霄，在雲霄喘氣的時候扯下被雲霄咬住的獸皮，說：“別忍著，這種時候你不要管他們，疼就叫出來。”

　　沒有可以阻止自己忍耐的東西，雲霄忍不住地就叫出了聲：“呃，啊——”

　　原本還在疑惑為什麽雲霄的隻是悶哼，沒有像梅倫他們之前叫的那麽痛苦的幾個人瞬間明白過來為什麽了。雲火騰地站了起來，他懷裏的黑崽和紅崽聽到阿爸痛苦的叫聲掙紮地更厲害了。

　　“啪啪啪啪啪喲喲喲喲！”阿爸阿爸，我要阿爸，我要陪阿爸！

　　“唔……嗯……”

　　雲霄咬住自己的嘴唇，身體一次次地用力、緊繃。瓦拉扭頭就朝柵欄後吼去：“你們都給我滾出去！你們在這裏雲霄就不敢叫！他就得忍著！都滾出去！”

　　這是瓦拉接觸到“現代人類”電影後第一次爆粗口。

　　“啪啪啪啪！”

　　叁個大崽子的臉上滿是淚水和鼻涕，他們要阿爸要阿爸！奇羅臉色煞白地緊咬著嘴，哭著喊：“阿爸，我出去，你不要忍著，你不要忍嗚……”話還沒說完，奇羅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雲火的整個眼球幾乎都變成紅色的了。他單手抱住掙紮不已的黑崽和紅崽，另一手從紅赤的懷裏抓過大崽，丟下一句“你們在這裏”，然後邁開步子，繞過了柵欄。

　　“圖佐！”

　　繞過柵欄的雲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上正努力忍耐極度痛苦的伴侶。他放下伸著雙臂要阿爸的叁個大崽子，走到床邊。

　　“啪啪啪啪，喲喲，哇啊……”叁個大崽子跳上床使出所有的力氣抱住阿爸。阿爸在疼，阿爸在疼。

　　雲火拉住惱怒的瓦拉把人拽起來，然後在瓦拉的位置上坐下，讓伴侶靠在自己的懷裏。非常冷靜地在雲霄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雲火握住雲霄的右手：“我陪著你。”

　　“唔……啊……”

　　原本還很堅強的雲霄在靠住雲火的那一霎那，所有的勇氣與堅強竟然全部消失了，他再也忍耐不了地叫出了聲。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種緊張的時刻，在場的其他人卻眼眶不由得濕潤了。瓦拉深吸了口氣，快速說：“大崽、黑崽、紅崽，握住你們阿爸的手，給他力量！”

　　“啪啪啪啪……”叁個大崽子慌亂地去我阿爸的左手。

　　“圖佐，把雲霄的上身再扶起來一點，他的肚子太大了，不好用力。”

　　雲火挪了挪。

　　一手是伴侶，一手是孩子，雲霄的汗水混合著疼痛的淚水一滴滴落下。叁個大崽子哭著舔去阿爸的汗水和淚水，紅崽甚至要咬破自己的手腕給阿爸喝自己的血，給阿爸力氣。

　　“寶貝，寶貝……啊——！”

　　“啪啪啪啪……”

　　“喊，喊弟弟，讓弟弟，快，出來……”

　　“喲喲喲喲！喲喲喲！”弟弟，弟弟快出來。

　　奇羅在柵欄那邊喊：“弟弟！弟弟你們快出來！”

　　博森、舒瓦和伊索爾一起喊：“弟弟！弟弟你們快出來！”

　　“呃啊——！啊——！”

　　紅赤坐在那裏，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赤紅的眸子格外的冰冷深沉。黑崽爬到阿爸在蠕動的大肚子旁，摸阿爸的肚子，親阿爸的肚子，要弟弟快出來。叁個大崽子還不懂雌性什麽的，阿爸對他們來說就是阿爸。奇羅、博森、舒瓦和伊索爾是大孩子了，沒辦法在阿爸身邊，他們就一聲聲大喊，給阿爸加油，要弟弟們快出來。

　　山洞外，班達希部落的所有族人們以及白羽獸人們都緊揪著一顆心。哪怕是今天負責去肋骨森林狩獵的白羽獸人們都沒有出發，聚集在山洞外等消息。

　　吉桑親自給雲霄接生，奧溫和蒂諾等人助產，瓦拉在一旁密切注意雲霄的情況。他是在場的人中除了雲霄之外唯一一個有了白光的人，隻是他的白光最多隻能出現兩分鐘，要留在最關鍵的時候使用。

　　雲火始終牢牢地抱著他的伴侶，給他的伴侶依靠。沒有人知道他的身體已經緊繃到了極限。雲霄的每一次痛喊都會令他忍不住變成獸形。雲火是實實在在地體會到了為什麽雌性生產的時候雄性伴侶不能近身陪伴，伴侶的痛苦確實會令雄性控制不住。但雲火不會認輸。他的伴侶在為了他受苦，他怎麽可以控制不住自己，怎麽可以讓伴侶獨自承受這種痛苦。

　　“一二，用力！”

　　“啊呃——啊——”

　　身體一次次的緊繃，一次次的癱軟。汗水模糊了眼睛，雲霄隻覺得身體要被撕裂了，下身疼得已經不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了。

　　叁個大崽子不再尖聲叫著“啪啪”了，甚至不再發出過響的聲音了。叁個大崽子已經要被阿爸的痛苦給嚇死了。黑崽和大崽在阿爸的肚子上摸來摸去，眼淚弄濕了衣服，要弟弟們快出來。紅崽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按在阿爸的嘴上。

　　模糊中，有一股甜腥進入嘴中，雲霄甚至分辨不出那是什麽。他隻能聽到瓦拉和吉桑他們一次次地喊：“一二，用力！”

　　“啊——！”

　　半個小時過去了，孩子沒有生出來的跡象。瓦拉弄了一碗獸珠水。雲火沒有接，他一手緊抱著伴侶，另一手握著伴侶的手，給他力量。大崽不要瓦拉喂阿爸，他胡亂擦擦臉上的淚水，從瓦拉手裏拿過碗，喂阿爸喝。雲霄疼得根本喝不了，雲火開口：“大崽，你喂給阿爹，阿爹喂阿爸。”

　　大崽哭著舉高碗，喂阿爹喝。雲火含住一口，低頭喂給嘴唇因為疼痛而發顫的伴侶。衣服和頭發都被汗水浸濕的雲霄利用喝獸珠水的空檔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咬緊牙關，再一次用力。

　　“唔——！”

　　又一個十分鐘過去了，就在眾人揪緊的等待中，吉桑的一聲驚喊瞬間給了所有人一劑強心劑。

　　“頭！看到頭了！雲霄！用力！”

　　雲火的眼睛頓時瞪圓，奇羅四個孩子喊得更激烈了：“阿爸！加油！弟弟們！快出來！加油！”

　　“啊——！”

　　“出來了出來了！雲霄，再用力！快出來了！”

　　雲火過長的指甲弄破了自己的手。

　　“啊——！啊呃——！”

　　“啪啪啪啪啪啪！”

　　“頭頭！頭頭完全出來了！雲霄！”

　　“啊呃——！”

　　“出來了！”

　　吉桑的雙手往外一拽，一個身體帶著血水的嬰兒被從雲霄的體內拽了出來，緊接著，就是一聲中氣十足的哭聲。

　　“哇啊！”

　　看著那個孩子，雲火的心跳幾乎停止，雲霄大口大口喘著氣，一滴滴幸福的淚水滾落。出來一個……

　　“阿姆！是雄性弟弟還是雌性弟弟！”要不是怕看到阿爸的身體，奇羅一定要跑過去。

　　“哇啊！哇嗚！嗷嗚～”

　　“是個小雄性！是個像你阿爹的小雄性！”

　　剪掉臍帶，抱著懷裏哭過兩聲後就變成了獸形的一隻紅色的小野獸，吉桑的眼淚湧出。哦，還不夠準確。小野獸不是全身赤紅，他的耳朵尖和尾巴尖是黑色的，那是阿爸的顏色。

　　“奧溫，你把孩子抱走。吉桑，雲霄還有一個。”

　　吉桑迅速回神，急忙把小野獸交給奧溫，他擦擦臉，還有一個呢！

　　山洞外，焦急等待的人群發出了歡呼，生了，終於生下來一個了！不過接著，他們又緊張起來，還有一個！真的還有一個！

　　生出了一個，雲霄的負擔減輕了許多。第二個孩子要出來了，他擡眼去看伴侶，就看到伴侶正呆呆地看著一個方向，他順著看過去，接著，嘴角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是一個，小雲火。

　　“呃……”

　　雲霄的這一呻吟喚回了雲火的神智，他低頭在雲霄的臉上用力親了一口，身體都有些顫抖了。

　　“雲霄，雲霄，是個小雄性，我們的孩子是一個小雄性。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雲火的眼眶熱辣熱辣的，他想把伴侶揉到自己的身體裏去。雲霄虛弱地對雲火點點頭，努力露出笑容，放心，他會平安生下孩子的。

　　“唔……呃……”

　　抓緊雲火的手，雲霄開始下一輪的“努力”。

　　“阿姆，能不能把弟弟給我，阿姆！”奇羅在柵欄那邊喊，紅赤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咕咕”叫，他要抱小雄性！

　　給小雄性清洗幹淨的奧溫，用柔軟的獸皮裹住小雄性，把孩子抱了過去。奇羅幾乎是飛奔地過去迎接，伸手去抱弟弟。不過一個比他更快的人利用自己的身高優勢把小雄性抱走了。

　　“紅赤叔叔！”

　　“咕！”我要抱。

　　“……”奇羅想哭。

　　“啊——！”

　　“雲霄，用力！”

　　阿爸的痛喊和阿爹的緊張讓奇羅放下了對紅赤叔叔的不滿，他跑到柵欄前繼續給柵欄那邊的阿爸加油。

　　從來不抱小雄性的紅赤竟然破天荒地抱小雄性了，博森在和奇羅一起加油的同時忍不住瞥幾眼紅赤叔叔，生怕他像以前那樣嫌棄小雄性。

　　紅赤才不會嫌棄呢（你確定？）。這可是他“摸”了很久很久終於出來的幼崽。嗯，紅紅的，顏色挺不錯。別看紅赤一身白，他可是最喜歡紅色的。

　　第一個孩子生下來，第二個相比之下就輕松多了。不到十五分鐘，伴隨著吉桑和瓦拉等人歡喜的喊聲，第二聲令人幸福無比的幼崽哭聲在山洞內響徹。

　　“還是個小雄性！圖佐，你快看，還是像你！”吉桑幸福的淚水再一次流淌。懷裏，哭了兩聲的小雄性像他的哥哥那樣變成了小野獸，一隻額頭有一撮黑色的毛，其他部分全部是紅色的小野獸。兩隻小野獸與他們的阿爹一樣，人形的狀態下，他們的耳朵介乎於人形和獸形，并且有一條紅色的小尾巴。

　　“阿姆，我們能過去了嗎？”奇羅急死了。

　　“還不行。”

　　吉桑把孩子交給蒂諾，他給雲霄清理。阿爸生完了，被嚇得不輕的大崽和黑崽抱住阿爸的肚子，還在哭，紅崽緊緊抱著阿爸，腦袋埋在阿爸的頸窩，也還在哭。雲霄抱住紅崽，摸他的後背：“寶貝，阿爸看看你的手腕，呃……”

　　正在給雲霄清理的吉桑愣住了，給第二個小雄性清洗的蒂諾愣住了，給雲霄拿幹淨衣服的瓦拉愣住了，準備親吻雲霄的雲火愣住了。

　　趴在阿爸肚子上的黑崽和大崽驚呼地坐了起來，雲霄大口大口喘氣，一把抓住雲火的手：“好，好像，還有，一個。”

　　“阿爸？！”

　　“喲喲！”

　　“還有一個？！”

　　“快快！還有一個！吉桑！快準備！”

　　山洞外，剛剛因為雲霄大人平安生下兩個孩子而松了一口氣的人群再一次緊張了起來。緊張而震驚，而狂喜，竟然還有一個？！不愧是獸神大人！

　　“喲喲喲啪啪啪啪！”

　　“呃啊——！”

　　“真的還有一個！還有一個！”

　　“雲霄！雲霄！”

　　雲火暈了，第一次頭暈目眩，怎麽會還有一個！

　　“阿爸！阿爸你加油！你加油！”

　　放下的心再次提起，山洞裏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來迎接這場“驚喜”了。新的熱水換上，擦拭過的獸皮再次染上血水，瓦拉召出白光貼在雲霄的肚子上。此時的雲火哪裏還顧得上獸化不獸化，他的伴侶給他懷了叁個崽子！叁個！

　　“喲喲喲喲！啪啪啪啪！”紅崽又去咬自己還沒完全愈合的手腕，被阿爸攔住。

　　“抱住，抱住，阿爸。”

　　“啪啪啪啪！”

　　兩手抱住紅崽，不讓他再傷害自己，心疼壞了的雲霄使出自己全部的力氣，繃緊身體。

　　“啊——！”還有一個！他要給他的伴侶，生許多許多個孩子！雲火！雲火！我要給你生許多許多個小雲火！

　　“雲霄！堅持！堅持住！”

　　“阿爸！加油！”

　　“咕！”你必須活著！

　　“啊呃——！啊——！”

　　“一二！用力！”

　　“啊——！”

　　呼呼，呼呼呼——

　　還有一個，還有最後一個。隻要他平安生下這個孩子，他的雲火就會擁有最完整的幸福。身後是雲火，懷裏是紅崽，大崽和黑崽在摸阿爸的肚子，要弟弟快出來。淚眼模糊中，雲霄隻覺得有什麽從他的身體裏出去了。

　　“哇啊——！”

　　山洞內有那麽一瞬間的安靜，緊接著，是吉桑激動的大喊：“是個小雌性！是一個小雌性！”

　　奇羅眨了眨眼睛，跳起來就喊：“阿姆！給我抱！給我抱！快給我抱！”

　　“喲喲喲喲喲！”我要我要！

　　“咕！”給我！紅赤很嫌棄地把懷裏的小雄性塞給了博森。

　　雲火已經完全呆傻了。阿爸的懷裏，那個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有著一頭黑色的頭發，白皙的皮膚幾乎透明得可以看到一根根血管。那是一個，有著雲霄的發色和膚色的小雌性。

　　“太，好了……”

　　雲霄放開懷裏的紅崽，疲倦地閉上眼睛。小雌性……太好了……累壞的他，已經顧不上之後的事情了，也沒有看到之後的爭奪大戰。

　　“咕咕！”

　　“紅赤！你不能過來！”

　　“咕咕！”我要抱小雌性！

　　“哇啊……”

　　“奇羅！你們怎麽也過來了！回去回去！阿姆還沒有給你阿爸清理完呢！”

　　“阿姆，你先把弟弟給我。”

　　“喲喲喲喲！”我要弟弟我要弟弟！

　　“給你們。”蒂諾把第二個小雄性遞給叁個大崽子。

　　“喲喲喲！”我要雌性弟弟要雌性弟弟！

　　“哇啊……”

　　“小雌性生下來要在阿爸身邊，你們都給我滾出去！”瓦拉再一次爆粗口。

　　某隻大野獸變身了，或者叫他遲來的獸化更準確。一分鐘後，叁個大崽子、四個大孩子和一個成年獸人全部被丟了出來。喊來巴赫爾幾人守住洞口，不許任何“閑雜人等”入內，雲火親自給伴侶換上幹淨的床單和衣服，親自給伴侶清理了身體，上了藥。在瓦拉等人都出去後，坐在床邊的雲火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不時抹一下眼角。

　　床上，累壞的雲霄睡著了。躺在阿爸身邊的小雌性不哭了，也睡了。雲火的尾巴甩來甩去，過往的艱辛早已是上輩子的事情。他做阿爹了！這一天，他有了一個雌性的兒子！雲火很想親親他的雌性小寶貝，又怕傷到他。他是那麽的小，那麽的嫩。他要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送給他的小寶貝！咦，不是還有兩個小雄性嗎？

　　山洞外，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和白羽獸人們全部圍著奇羅和博森，兩個孩子的懷裏各有一個剛出生的紅色的小獸。黑崽、大崽和紅崽的嘴巴噘得高高的，他們要小雌性弟弟……他們要小雌性弟弟……

　　山洞門口，紅赤正在與巴赫爾、巴雷薩、克亞、坦克和烏特對峙，他今天一定要抱到小雌性！